() 蘇栩栩沒有動桌上的飯菜,盡管它們看起來是那樣的誘人,盡管面前的男人是如此的溫暖……她想問他,為什么要對她這樣好?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縱容她的任性?
可是,話到嘴邊,卻開不了口,尤其是想到白的事情,更是不知該些什么。
顧景煜卻像是能夠看穿她心底所想一般,一邊幫她布著菜,一邊漫不經(jīng)心般開口道:“還在想白的事情?”
蘇栩栩沒有接口,低頭悶悶的夾起他布在她碟子里的蝦仁,算是默認(rèn)了他的話。
“你當(dāng)時不該跟魏凌心吵起來的……”
顧景煜道。
雖然這話的男人,語氣溫潤的甚至可以是溫柔,但是此刻落在蘇栩栩耳中,卻只覺他是在指責(zé)她的不是:“所以,你還是來替那魏凌心興師問罪的嗎?”
啪嗒一下將筷子放了回去,蘇栩栩一瞬只覺心里倏地升騰起一股悶氣……虧得她剛才還以為,他是真的關(guān)心她才特意來為她送飯的呢,結(jié)果他竟然是替那魏凌心打抱不平來了!
瞧著她使性子的模樣,顧景煜好脾氣的解釋道:“朕只是擔(dān)心你罷了……”
“擔(dān)心我什么?”
蘇栩栩大抵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反應(yīng)有點大,此刻聲氣不由弱了許多。
“就為了那秦家姐的死,你就跟凌嬪不依不饒起來……”顧景煜道,“若是鬧到太后娘娘跟前,你覺得太后是會站在凌嬪一邊,還是站在你這邊?”
顧景煜知道這其中的利弊關(guān)系,面前的女子不會不知道,瞥了一眼她之后,繼續(xù)道:“當(dāng)初選秀的時候,太后就對那秦家姐起了殺心,卻沒想到中途被你攪和了……原本太后就因為這件事,對你一直不滿,如今你又打算為一個死人出頭,新仇舊恨,你認(rèn)為太后娘娘會放過這樣一個懲治你的好機會嗎?”
蘇栩栩知道他的是事實,之前她也正是因為考慮到了太后娘娘那一層,所以才忍住了跟那魏凌心鬧大的沖動。
“我知道……”
雖然男人的這番解釋,看似真的是在為她著想,蘇栩栩也不是不領(lǐng)情,但這并沒有讓她好過一些,心中那股煩悶與郁結(jié)之氣,仍是久久的盤旋在肺腑之中,揮之不去。
“只是,那秦姑娘原本不必死的……是魏凌心和他那什么大哥,生生的逼死了她……”
語聲一頓,蘇栩栩突然想起白魏凌心跟她的話,女子不由望向面前的男人:“魏凌心,秦姑娘的父親秦大人曾為了女兒的死,求你為其主持公道,但你卻只處置了幾個下人,而放過了身為罪魁禍?zhǔn)椎奈壶Q峰……為什么?”
也許這才是一直以來,最讓她耿耿于懷的地方,她還記得,當(dāng)那魏凌心得意洋洋的搬出面前的男人為她撐腰的時候,她的震驚、失落,和不能置信,那種感覺,就像是當(dāng)眾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似的,心里火燒火燎似的疼。
“為什么?”
顧景煜輕聲一笑,就好像是突然聽到了一個極大的笑話般,古潭般幽深的寒眸里,一片難掩的諷刺:“因為魏家有護(hù)國公和太后娘娘作保,朕就算打狗也要看主人,又能怎樣呢?”
盡管男人極力壓抑,可是蘇栩栩卻依舊能夠從他的語氣之中,從他眼角眉梢之間,清楚的看到他瞳仁深處不可抑制的泄露而出的絲絲悲憤,那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一種厭棄和痛楚。
蘇栩栩的心,不知為何,仿佛也隨之微微一疼,就像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突然狠狠扎了一下般,叫人猝不及防。
她是知道,那魏大人一向是護(hù)國公孟允的心腹的,亦知道朝政之上,面前的男人雖貴為一國之君,卻處處受孟家的勢力制衡,就算并非傀儡皇帝一個,卻也許多事情,都做不到自己做主,只能受孟家掣肘。
那魏鳴峰之所以敢那么囂張,想來也是自恃背后有孟家撐腰,所以才有恃無恐的吧?
“只是,秦家姐就這樣白白死了嗎?而害死她的兇手,卻可以繼續(xù)逍遙法外,為所欲為……”
望著面前女子難掩悲憤的模樣,顧景煜卻是異常的平靜:“事情就是這么的不公平……勢不如人,就只能任由別人騎在你頭上,而你卻什么都做不了……”
男人是如此心平氣和的訴著殘忍的現(xiàn)實,冷酷而漠然,卻是最真實的世界。
蘇栩栩也知道,這個世上有許多不公平,更有許多的無可奈何,無能為力,只是,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不好,太叫人憤怒,亦太叫人挫敗。
即便明白這個世界,永遠(yuǎn)不可能真正做到惡有惡報,殺人償命,但蘇栩栩還是不由的感到陣陣的難受。
“而且,你以為,那魏鳴峰真的只是一時興起,才對秦家姐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嗎?”
聞言,蘇栩栩驀地抬眸,望向?qū)γ娴哪腥,顧景煜卻沒有看她,涼薄的唇,微微勾起一抹冷笑,道:“秦大人在朝中,素來都與孟家為敵,無論是護(hù)國公孟允還是作為他心腹的魏豐,都視秦大人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處之而后快……”
男人語聲一頓,繼續(xù)道:“這次,秦姐被許配給袁家,兩家聯(lián)姻,日后勢必會影響到孟氏一族的利益,這才有了那魏鳴峰當(dāng)街折辱秦玉岫,使得袁家退婚,秦姐更是被逼自盡這一出……”
蘇栩栩震驚的聽著這一切,她沒有想到,秦玉岫的死,背后竟還牽扯到了朝中的各方勢力的角逐,這比單純的來自那魏鳴峰的惡意,更叫人齒冷和憤怒。
“就為了他們這些爭權(quán)奪利,就白白將一個無辜的女子扯進(jìn)來,還害得她慘死……他們怎么能夠如此殘忍?”
禍不及妻兒,這些人,他們自己也有妻有子,怎么可以如此殘忍的對待一個對他們來,根本沒有什么威脅的女子?
“殘忍嗎?”
顧景煜不置可否般的笑了笑:“你認(rèn)為秦家姐是無辜的,可是,宮中斗爭,從來沒有無辜一……她生在某方勢力的對立面,對那些人來,任何對他們有利的事情,無論你是女子還是孩童,只要能夠達(dá)到目的,全都可以毫不留情的利用和陷害,死一個人,于他們,不過是如同碾死一只螞蟻般容易和理所當(dāng)然……”
顧景煜淡淡道:“人命,對他們來,是最輕賤不過的一樣?xùn)|西……”
是啊,人命是如此的輕賤,對那些高高在上的統(tǒng)治者來,他們的一句話,就輕而易舉的要了一個人的性命,像之前的楚柔,像之前的蘭貴人和憐貴人……從這一點上來,沒有什么區(qū)別……
蘇栩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這次秦家姐的事情,護(hù)國公他們應(yīng)該不僅僅只是為了對付秦大人吧?”
蘇栩栩本能的猜測道:“他們是不是也打算借此針對你?……我記得,阿爹過,秦大人好像一直都很不滿孟家把持朝政,是站在你這邊的,是嗎?”
顧景煜似乎有些意外她能夠想到這一點,似猶豫了一瞬,卻沒有隱瞞面前的女子:“沒錯,相較于孟家的勢力,那秦大人正希望朕能夠獨攬朝政大權(quán)……大概就是因此,才引發(fā)了護(hù)國公的不滿,一直想將其處之而后快……”
語聲一頓,男人似不知想到了什么,薄唇微掀,露出一抹自嘲般的弧度:“如果這樣算下來,其實那秦家姐的死,朕應(yīng)該算是罪魁禍?zhǔn)祝?fù)上極大的責(zé)任……”
這話的男人,墨黑眼眸中,一瞬翻涌起層層疊疊的未明情緒,像是自嘲,又像是諷刺,看得蘇栩栩心里不出來的難受。
她想她能夠理解面前的男人,一個皇帝,一國之君,平日卻處處被臣子壓制,就連支持他的人,都被他連累,這一切,要他如何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
秦玉岫的事情,還只是冰山一角,雖然面前的男人從未提起,但想來,這些年來,這樣的事情,應(yīng)該不止這一樁這一件……以往,從前那些時候,當(dāng)面前的男人,遇到這樣的事情,他是怎么撐過來的呢?
這些年來,他到底受了多少的苦呢?可曾有人替他分擔(dān)?可曾有人給他以安慰?還是一直以來,他都默默承受這一切呢?
哪怕是想到這種可能性,蘇栩栩就感到心如刀絞。
“顧景煜……”
蘇栩栩不由伸出手,輕輕握住了面前男人的大掌:“你無需自責(zé),這根本不是你的錯……就算有人應(yīng)該付出代價,那么也是那些真正害死秦家姐的人,而不是你……”
從手掌處傳來女子輕柔卻堅定的力度,女子纖細(xì)柔軟的指尖,尚帶著些涼意,握在他的手上,卻漸漸溫?zé)崞饋,顧景煜眉目一深,反手握住了她,輕聲開口:“所以,你是站在朕這邊的嗎?你會一直在朕身邊,支持朕嗎?”
男人目光灼灼的望住她,如同情深一般,蘇栩栩的心驟然一跳,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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