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語聲一頓,蘇栩栩輕聲開口道:“葉姑娘做的沒有錯,你更沒有錯……如果那個時候換作是我的話,我也會阻止你這樣做的……” 她甚至慶幸那葉屏幽當時阻止了他,亦慶幸他沒有直接去找那太后娘娘對質,畢竟,以一個孩童之力,想要扳倒當時的皇后娘娘,又豈是容易之事? “你真的是這么想的?” 顧景煜望向她。 蘇栩栩點了點頭,不自覺的將手握的更緊了些:“你那個時候,還那么,葉姑娘自己也是孩子,無憑無據,就算能夠昭告下,大概也無濟于事,不過是打草驚蛇罷了……” 語聲一頓,續道:“而且,如果你沒有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而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你早已知曉宸妃娘娘的死因真相的話,只怕她絕不會放任你活到現在,更別任由你登上皇位的……” 人有時為了自保,只能打落牙齒往肚里咽,這并非懦弱,而是權宜之計,不得不為之的無奈之舉。 畢竟,只有活著,才能有機會報仇雪恨。 所以,她很理解男人這么多年來的隱忍,她只是覺得心疼。 “即便她以為朕什么都不知道,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放過朕……” 顧景煜淡淡開口道,仿佛那些驚心動魄、命懸一線的歲月,真的可以就這樣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一般:“若非朕命大,早已經死了……” 蘇栩栩卻是不由的心中一動,她突然想起之前他曾經過的一件事。 “你時候,那次溺水,也是太后娘娘所為嗎?” “她一直視朕與母妃為眼中釘、肉中刺,母妃既然已死,這個世上再無人給朕以庇護……所以,她又怎么可能會任由我繼續活在這個世上呢?” 蘇栩栩記得面前的男人過,他溺水的事情,就發生在宸妃娘娘過世不久之后…… “當時是葉姑娘救了你……” 蘇栩栩不由道。她想起眼前的男人當時告訴她,葉屏幽曾經救過他的事情,她原本以為,無論是他的溺水,還是葉屏幽“恰好”救了他這件事,都只是意外,原來這背后竟埋藏著如此多的秘密。 所以,其實,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那葉屏幽都救了面前男人的性命,兩次……所以,他與她之間的感情,果然是不同的吧? 意識到這一點,蘇栩栩心里莫名的劃過一絲異樣,淡淡的,像是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也不知是她表現的有點過于明顯,還是面前的男人有著讀心術,顧景煜只看了她一眼,就仿佛已經猜出了她心中所想。 “朕和屏兒即便過去有過什么,也隨著她嫁給顧景琛,而結束了……” 蘇栩栩的心,不由一跳,驟然有種像是被人看穿心底最隱秘的某處地方的窘迫感,同時,她亦意外于面前男人此刻的如此坦誠,讓她不由的屏住了呼吸,竟似乎有些莫名的緊張一般,等待著男人的進一步解釋。 “她知道朕每逢母妃忌日的這幾,心情都會不好……” 顧景煜繼續道:“而且這一次,太后竟然過分到打算將母妃生前的寢宮拆了……她知道那座房子,對朕來,有多么重要,朕此生最美好的回憶,都留在了那座宮殿里,拆了的話,就什么都沒有了……” 盡管著這些話的男人,語聲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和淡漠,但是蘇栩栩卻能清晰的看到他眼中深刻的懷念,那是一種為逝去的、再也回不到過去的悲涼和錐心刺骨的慘痛。 這種痛楚,大抵只有失去過至親至愛的人,才能夠感同身受。 一時,蘇栩栩不知該如何安慰。 而男人似乎已經習慣了將這些苦痛深埋在平靜的外表之下,微微垂了垂眸,揭過了此事,只道:“……安王妃只是一時放心不下朕,這才有今日之事的……” 言辭之間,男人將對葉屏幽的稱呼,又換回了較為疏離的“安王妃”,也許連他自己也清楚,他與她之間,如今只能是這樣的關系罷了。 無論他們之間從前發生過什么,現在,她都是另一個男子的妻,是他名義上的四皇嫂。 或者,這也是他對兩人之間關系的清醒認識和最終決定。 蘇栩栩自然能夠聽出這其中纏繞著的深意,她知道不應該,可是,埋在胸膛里的一顆心,還是不受控制的微微一跳。 定了定神,忽略掉心底的異樣,蘇栩栩不由道:“雖然這次太后娘娘沒有當場抓到葉姑娘的把柄,但是她顯然已經起了疑心,只怕以后,葉姑娘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頓了頓,蘇栩栩不由抬眸望了對面的男人一眼,猶豫了須臾之后,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想,安王爺應該會看顧她的……” 想到先前在渺影居的時候,那安王爺顧景琛大抵心中對私會一事,亦是有所懷疑的吧?可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相信葉屏幽……或許對那個男人來,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哪怕那個女子真的背著他,與顧景煜私會,他還是會選擇相信她的吧? 他愛她,所以,哪怕明知她心中可能還念著昔日的戀人,卻還是不舍得放開她,寧愿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因為一旦事情揭穿的話,他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一方面,蘇栩栩是如此的欽羨于他竟如此的愛著一個人,另一方面,卻又隱隱覺得,他是如此的可憐。 是不是感情之中,愛的更深的那一方,注定要更受傷一些呢? 那樣卑微的喜歡著一個人。 蘇栩栩不知道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她羨慕著這樣的感情,卻也如此的恐懼著。 而對她所的有關那安王爺的事情,顧景琛只了一句:“是啊……” 男人輕淡語聲,也聽不出什么特別的情緒,搖曳的燭火映進男人墨黑瞳仁,光影流轉,似夜幕下的深海,一片幽暗未明。 蘇栩栩怔怔望著他,偌大的房間,一時靜默無聲,惟有沉默,緩緩流淌在兩人之間,像不清道不明的迷霧一般,帶著微微的壓抑。 低頭,蘇栩栩看到自己的手,還握在男人的掌中,她原本是想給他以溫暖和支持,卻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手,是那樣的涼,根本不足以溫暖男人。 蘇栩栩下意識的將手松了開來。 察覺到她的舉動的男人,眉眼微抬,沉沉望了她一眼。 蘇栩栩也不知自己這個時候在別扭些什么,只是一邊躲避著與面前男人的對視,一邊拼命的轉移著話題:“對了,宸妃娘娘被太后謀害的事情,先帝知道嗎?” 話問出口,蘇栩栩才陡然意識到,這真的是一個問題。 大抵想到了那段陳年舊事,顧景煜眸色微微一深,開口道:“太后娘娘所下之毒,無色無臭,又是慢性毒藥,即便毒發,也不可能被人發覺……” “所以,先帝一直只以為宸妃娘娘是因病去世的?” 蘇栩栩問道。畢竟,之后,那襄太后還是好端端的活著,并沒有受到任何事發之后的懲罰,還安安穩穩的活到了現在,成為了太后娘娘。 所以,有些時候,世事就是如此的不公,殺人者未必償命,那些壞人,也不一定會得到他應有的報應。 這一點上來,真是叫人心灰。 就在蘇栩栩以為事情就是這樣的時候,卻聽對面的男人沉沉開口,的是:“不,先帝知道……” 蘇栩栩張了張嘴,差點驚呼出聲。 這真的是有些超出她的意料之外了。 “怎么會?” 蘇栩栩難掩訝然和疑惑,同時心中狠狠一沉:“先帝既然知道太后娘娘一直在下毒謀害宸妃娘娘,為什么不阻止?難道……” 她聽面前的男人提過,之前因為襄太后的陷害,宸妃娘娘被打入了冷宮,所以,先帝是因為相信她跟別的男子有染,所以,才故意縱容那太后娘娘的毒殺嗎? 想到這兒,蘇栩栩心內不由陣陣的發冷。 瞥了她一眼,顧景煜知道面前的女子誤會了,遂道:“不是這樣的……” 蘇栩栩下意識的抬眸,聽著對面的男人解釋:“先帝之前并不知道太后在下毒……是我娘親死后,他心中起了懷疑,暗暗命人查驗,才得知事情的真相的……” 既然面前的男人這樣了,那么這件事的可信度,應該是很大的,可是,知道了那先帝并非故意縱容太后娘娘殺死宸妃,雖然讓她不像剛才那樣齒冷,但她的心依舊微微發堵。 “但就算先帝知道了宸妃娘娘是死于太后之手,可是,他卻什么都沒有做,是嗎?” 蘇栩栩不由問道。 “是啊……” 顧景煜目光有些幽遠,看不清瞳底的情緒:“那個時候,孟家的勢力正如日中,即便是先帝,也根本沒有能力與他們抗衡,只能像朕一樣,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蘇栩栩聽著男人的解釋,雖然她能夠理解先帝當時的妥協,只是,情理之上,她卻始終有些難以接受。 “你恨先帝嗎?” 望向面前的男人,蘇栩栩不由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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