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什么?”
襄太后霍然站了起身,一向冷靜自持的她,此刻卻明顯難抑激動,甚至連身子都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著。
倚在床榻上的顧景琛,雖然看起來已然平靜了許多,但是眼中的緊張和期待還是不經(jīng)意的流露出來。
“太后娘娘……”
面對面前兩人灼灼的視線,柳青蕪謹(jǐn)慎的斟酌著字眼道:“民女剛才幫王爺檢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王爺?shù)碾p腿尚留有知覺,雖然極輕微,但并非全然癱瘓……”
盡管她的委婉,但襄太后卻幾乎一瞬間反應(yīng)了過來,嗓音也越發(fā)的激蕩:“你是琛兒的腿,有可能治好?”
柳青蕪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想想,這只是她的一家之言,連自己都并不敢十分的確定,但是想此刻眼見著太后娘娘以及安王爺滿是期待的望向她的目光,她卻有些不忍心出口。
只是,她也很清楚,這其中的牽扯重大,與其讓人空歡喜一場,在一開始有些事情,她還是要清楚。
所以,一番思慮之后,柳青蕪還是道:“太后娘娘,恕民女直言,民女并不敢保證,一定能夠治好王爺……”
她的誠懇而謹(jǐn)慎,畢竟,如果事先這些事情不清楚的話,她怕萬一自己并不能治好安王爺?shù)脑挘竽锬镒肪炕蛘呤沁w怒下來,會連累到阿爹。
若是只她一個人的話,她或許會什么都不想,哪怕明知最后的成功可能微乎甚微,卻也愿意嘗試,但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連累到阿爹。那樣的話,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而被她這樣一,襄太后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顧景琛眼中亦是不由的閃過一絲失落,但是,他自己也清楚,以他的情況,如果果真能夠有完全的把握治好他的雙腿,也不是可能的事情。否則,這么多年來,那么多的太醫(yī)和母后及舅舅尋來的民間名醫(yī)都對他的癱瘓束手無策了。
但眼下,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擺在他的面前,沒有人知道,當(dāng)最開始面前的女子,跟他他的雙腿可能還有治好的機會的時候,他有多么的激動。
這么多年來,即便他再告訴自己已經(jīng)接受了他成為一個廢人的事實,但心底深處,總歸是為自己如今的殘廢而感到深深的自卑和痛苦,無數(shù)午夜夢回,看到躺在自己身側(cè)的葉屏幽,他想伸手抱抱她,但是一念及自己的身體,就再也動作不了。
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里,他是如此的痛恨著自己的殘廢,甚至如此的厭棄著自己的殘廢。
而現(xiàn)在面前的柳姑娘卻告訴他,他有機會被治好,哪怕這個機會微乎其微,哪怕只是一線虛幻的希望,他也不想放過。
心思一定,顧景琛當(dāng)即開口道:“柳姑娘,你盡管放手幫本王診治,就算只有一線希望,本王也愿意一試……”
語聲一頓,男人輕輕掩去心底不由劃過的一絲黯然,道:“即便最后本王還是這副樣子,那也是命該如此……”
既然已經(jīng)決定,顧景琛果然不再患得患失,冷靜下來,念及柳青蕪方才的遲疑,他猜測女子可能是對幫他醫(yī)治這件事有些不安,畢竟,她既然提出了治好他的腿的可能,若是到時候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的話,只怕她也會因此被母后遷怒。
所以,稍一沉吟,顧景琛便道:“柳姑娘,你不必感到困擾或是怎樣,即無論結(jié)果如何,就算到最后本王空歡喜一場,還是這個殘廢的樣子,母后和本王都不會怪你,你不用擔(dān)心……”
自己的一腔擔(dān)憂被面前的安王爺盡數(shù)看了去,柳青蕪一時有些不好意思,不禁為自己方才的自私感到有些臉紅,想解釋什么,卻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時一旁的襄太后亦道:“琛兒得對……你盡管幫琛兒診治,哪怕治不好,哀家也不會定你的罪……”
對她來,只要有一絲機會能夠治好琛兒,她也不會放過。所以,她不介意給面前這柳青蕪顆定心丸吃,至于日后如何……若是她果真治好琛兒的雙腿的話,那么她自然是重重有賞,如果到頭來一場空的話,那么……
到時候再吧。
打定主意之后,襄太后再開口之時聲音中便不由帶了幾分強勢,沉聲道:“就這樣決定了,從今日開始,診治琛兒的事情,就交托給柳姑娘你了……”
話鋒一轉(zhuǎn),襄太后一雙鳳目凌厲的在面前的女子身上掃過,既是提醒,也是敲打,一字一句的道:“希望柳姑娘你不要讓哀家失望!”
柳青蕪心中不由微微咯噔了一下,盡管眼前的太后娘娘和安王爺都表明即便最后自己沒有治好安王爺?shù)碾p腿,也不會追究她的“辦事不力”,但是她心里還是不禁感到陣陣的擔(dān)憂。
不過,事已至此,她也沒得拒絕的余地。況且,治病救人本就是身為大夫應(yīng)該做的,既然她發(fā)現(xiàn)了安王爺?shù)碾p腿有治好的可能,那么她也做不到視而不見,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隱瞞下來。
既然已經(jīng)走到了這步,那么接下來,她也只有想全力以赴做好在這件事了。
這樣一想,柳青蕪原本僅余的一絲猶豫也不由的煙消云散,惟剩下滿滿的斗志:“太后娘娘,王爺,王妃娘娘,你們放心,民女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幫王爺診治……”
沒有什么華麗的語言,但是任誰都可以看出,這話的女子,態(tài)度極為赤誠,讓人平白覺得信任。
似乎被她的認真所感染,顧景琛一直緊繃著的一顆心,此刻也不由慢慢放松了下來,自得知他可能有機會重新站起來之后,就一直緊握在身旁女子手上的大掌,也不自覺的松了些,掌心一片潮熱的汗?jié)瘛?br />
默默陪在他身旁的葉屏幽,從始至終都沒有多什么,只在柳青蕪應(yīng)承下幫男人診治的一瞬,精致的眉眼中極快的劃過一抹什么東西,然后在所有人察覺之前,便已被盡數(shù)斂了去,惟剩一片未明的情緒。
窗外,幾乎落了一的大雪,終于漸漸停了。暮色四合,華燈初起。又是一日。
……
勤政殿里有些昏暗,偌大的宮殿,只有顧景煜平常辦公所用的桌案上點著一盞孤燈,昏黃的燭火搖曳,不知被從哪里灌進來的冷風(fēng)吹得搖搖欲墜,將這個宮殿都籠的一片鬼影幢幢。
蘇栩栩抬眼看去,男人此刻正背對著她立在窗前,毓秀挺拔的身姿,幾乎與周圍的夜色融為一體,一樣的壓抑而落寞,哪怕是聽到人聲,也未曾讓他有絲毫的觸動。
他站在那兒,就像一座精雕細刻的大理石神像一般,可是若是真的石頭的話,又怎么會感到憤怒或是難過呢?但他就那么直直的立在那兒,像是整個宮殿都被他周身散發(fā)的低氣壓所染,彌散著絲絲的壓抑。
“顧景煜……”
蘇栩栩輕輕喚了他一聲。
聽到她的聲音之后,背對著她宛如靜止般的男人似乎微微一動,仿佛直到此刻才察覺到有人進來了一般,卻仍是沒有回頭。
“我聽人,你一都幾乎沒怎么吃過什么東西……”
蘇栩栩故作輕快的道:“所以我特意親自下廚做了好多你平時愛吃的東西……過來嘗嘗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長進……”
將手中提著的食盒放在桌上,一層一層打開,熱氣騰騰的食物散發(fā)著獨有的香氣,似乎為這冰冷的冬夜,為這冰冷的寢殿也增添了一絲溫暖的煙火氣一般。
“朕不餓,你回去吧……”
顧景煜卻依舊沒有回頭,一向清冷的聲線,難掩的沁出絲絲的疲倦,甚至略有一絲沙啞。
若是平時,他這樣,或許蘇栩栩還真的可能一扭頭就走了,但是不是今,不是這個時候。
所以,她只是夾著一塊做的形狀不怎么規(guī)則的棗泥山藥糕走到了男人身旁,固執(zhí)的開口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難受……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不吃東西啊,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xù)戰(zhàn)斗不是?”
大概是因為她的執(zhí)著而有所觸動,一直空蕩蕩的望向窗外的顧景煜,終于難得的收回了視線,睨了身旁的女子一眼,很快就投向了窗外無邊無際的黑暗。
“你都知道了?”
孤燈搖曳之中,顧景煜微沉的聲音,像是緊繃的一根弦,不知什么時候就會斷掉了一般。
蘇栩栩知道他的是什么,畢竟,事情一發(fā)生,整個皇宮便已經(jīng)傳遍了。
“顧景煜,你也別太自責(zé)了……”
蘇栩栩不由溫聲寬慰道:“想來秦大人一定會理解你的,你也是沒有辦法……”
“是啊,朕也是沒有辦法……”
顧景煜輕聲一笑,語氣里卻全是苦澀和諷刺:“北羌國在這個時候在邊境起兵,朝中以護國公為首的孟家實力又拼命逼迫朕處置秦大人和你阿爹,內(nèi)憂外患之下,朕沒辦法,只能將秦大人一家流放,只能將你阿爹罷官了事……”
語聲一頓,男人嗓音更澀,一字一句的道:“朕這個皇帝,做的還真是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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