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鋼筆快速在光滑的紙面上簽下‘南風’兩個字,旁邊還有另一個空格需要另一位負責人簽字,南風遞給倩:“拿給夏總監簽,這份文件下午要用。” 倩為難道:“夏總監已經兩沒有來上班了,今好像還是請假。” 南風疑惑地蹙眉,以夏桑榆的職業習慣,她不應該會在工程的緊要關頭,連續請假那么多假…… 她想了想,拿起桌邊的電話給邢煥東打去:“邢副總,您知道夏總監為什么沒有來上班嗎?” “我也不清楚,她請的是事假,好像是私事,走的是正規流程,我也不好問太詳細。”邢煥東同樣為難。 倩指了指手里的文件,聲:“下午就要用到。” 南風看了她一眼,又問道:“那您知道她家在哪里嗎?我有一份文件需要她簽字。” 掛了電話后,邢煥東將地址發到她的手機上,南風按照地址找了過去,她原本還擔心夏桑榆不在家,不過按了兩次門鈴后,屋內就響起動靜。 跟著,門一開,南風立即就被一陣很重,很濃的酒氣熏到,她皺起眉,往后退了一步。 穿著家居服的夏桑榆扶著門站著,她的面色特別難看,眼球布滿血絲,眼角還有水色,唇上泛著白,隱約可見還有咬痕和破皮,再加上她沒有化妝,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蒼老了十歲。 這才兩不見……南風訝異。 夏桑榆定定地看著她,少頃,才道:“原來是南經理,你怎么找到我這里?” “向邢副總打聽的,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簽字,急用。”南風將文件遞給了她。 夏桑榆朦朧著眼神看著:“唔,原是材料……好,我現在就簽,真不好意思,麻煩南經理特意跑一趟。” “沒關系,你的公寓離公司不是很遠,就當是午后散步消食。”南風看她折返回屋里,從桌子上一堆雜物里找出筆,什么都沒看就要簽字,便提醒了一句,“雖然合同沒有任何問題,但為了避免以后有什么糾紛,你最好把一些重要的條例看清楚。” 夏桑榆聞言笑了一下:“他們都你是榕城最聲名狼藉的女公關,能坐穩as公關部經理的位置,都是靠一張臉和狐媚男人的手段,不過我和你接觸這一個月,反倒是好奇,這些謠言都是從哪里來的?” 南風像是聽不懂她這句話里其實不算褒義,面上端著微笑道:“多謝夏總監夸獎。” 夏桑榆嗤笑,看都沒看就簽了名字。 “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下午還要去工地。”南風收了文件。 夏桑榆又開了一瓶啤酒,坐在茶幾上看著她:“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這幾沒有去上班嗎?” 南風維持著一貫的微笑:“想必是事出有因,我只希望夏總監盡快處理好,早日回歸。” 冷不防的,她插了句:“昨晚城遇是在我這兒睡的。” 她又一句:“他這幾都是在我這里睡,他根本沒有離開北城。” 攻擊性極強的兩句話,南風聽著,收斂了所有的表情,和她挑釁的目光對視著,過了會兒,她才道:“謊話一百次,也不會變成真話。” “你怎么知道是謊話?難道你們最近有聯系?沒有吧,從半個月前開始,你們就沒有再聯系過。”夏桑榆呵呵冷笑,“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嗎?就是城遇告訴我的,他沒跟你聯系,但是一直跟我有聯系。” 南風笑了:“兄妹間互相通電話很稀奇嗎?還是,一兩通電話對夏總監來就是值得炫耀的地方?要真是這樣,那我還真是高看了你。” 夏桑榆一下凝眸。 前在餐廳的走廊,她讓她不要總是做那些掉身價的事,今她卻是高看她了,言下之意,是代表她在她眼里已經沒了檔次? 這個女人! “原來,你就是這么當上陸少夫人。”夏桑榆的語氣變得嘲諷,“心大和裝聾作啞這兩點,還真不是一般女人能學得來。” 南風‘哦’了聲,同樣是笑著:“這么,你和城遇還有實質性發展?那是接吻了還是上床了?” 她哧笑:“夏總監,你的長相也不差,出身也不低,能力也不錯,聽去年北城的杰出青年還選了你,擁有這么多得獨厚的優勢,為什么還總這些自欺欺人的話?如果你和城遇真的做過這些事,那你至于每都用那樣嫉妒的眼神看著我嗎?” 夏桑榆徒然一愣。 南風彎了嘴角:“從你嫉妒我那一刻開始,你就輸了。” 從開始,就輸了。 這六個字就像是什么殺傷力極強的武器,使得夏桑榆以驕傲筑起的高樓瞬間四分五裂。 無論她怎么顯擺、模糊、曖昧自己和陸城遇的關系,從始至終,這個女人都是平靜的。 之前她看不懂,可這一刻她忽然醍醐灌頂地明白,這種平靜原來不是不在乎,而是——自信! 她自信陸城遇不可能和她發生什么!自信這一切都是她自編自演! 這種自信是她對自己的肯定,更是對自己和陸城遇感情的肯定! 可是,憑什么? 她和陸城遇才認識不到一年,區區幾個月的時間,她憑什么篤定陸城遇會愛她那么深?憑什么篤定一切都她一廂情愿?憑什么篤定她從開局就輸了? 夏桑榆思緒完全凌亂了,無數個為什么和憑什么盤旋在她腦海中,像魔鬼一下撕扯著她的靈魂,她想站起來,卻四肢發軟地跌坐到地毯上,身邊都是易拉罐,嘩啦啦的響聲都喚不回她的理智和冷靜。 從不在意外面流言蜚語的陸城遇,專門讓她去澄清緋聞是為了誰? 明明簽好約卻隱而不,以此當借口再次來到北城的陸城遇,又是為了誰? 不,再往前追溯。 陸氏和伊生的合約,明明全程是由陸城遇和遠在國外的楊總視頻簽約,可他卻多此一舉,專門來到伊生視察,這又是為了誰? 她不,他也不,表面看不出端倪,事實上卻都把對方放在心尖上,放在別人觸碰不到的地方,他們怎么能這樣?怎么能把對方看得那么重? 紛紛亂亂間,夏桑榆想起了南風曾評價她的詞——跳梁丑。 是,跳梁丑,在她眼里,在他眼里,她就是一個跳梁丑!自以為成功地破壞了他們的感情而沾沾自喜,卻根本不知道,他們心里從來沒有一刻放棄過對方! 夏桑榆忽然笑了起來。 起初是低低的笑,漸漸的,聲音越來越高,變成了捧腹大笑,整間公寓里回蕩的都是她古怪的笑聲。 南風靜靜佇立在一旁,平靜而微惑,不懂她情緒為什么變得這么奇怪。 笑聲之中,夏桑榆的目光忽然一狠,倏地盯緊了她,破釜沉舟般,她決然地承認了一切。 “是!你得對!一直都是我一廂情愿!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一直都是我對城遇糾纏不休!他根本不喜歡我!對我根本沒有一點男女之情!一切都是我胡編亂造!這樣可以了嗎!!” “你要聽的不就是這些,我現在都告訴你了,滿意了吧!” 南風擰眉。 可能是酒勁發作,也可能是情緒上涌,夏桑榆開了頭后就不再住嘴,她紅著眼眶卻帶著笑,將那些為人知的、不為人知的,統統都一股腦倒出來。 “當年我用手段陷害大哥離開,他知道以后很生氣,直接把我趕出榕城……呵呵,都是董事會容不下我,其實他容不下我!驅逐我的命令也是他下的!他沒有對外公開我的行為,也只不過是看在我輔佐他多年的份上!” “是,我是騙了你,我承認,這三年來,他從來沒有聯系過我。”夏桑榆的目光忽而哀涼“可笑吧?大哥雖然是他的對手,但是他仍對我陷害大哥的事情耿耿于懷,就算我主動聯系他,他也沒有理我。” “前段時間我去榕城,他肯見我,是因為我拿了工作當借口,你不是也猜到了嗎?那個薄胎瓷盤不是他送的。” “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從來不會把自己的喜惡表現得太明顯,也不喜歡解釋什么,我就是利用他這一點,所以才制造出那么多讓人誤會的畫面,其實他根本沒有正眼看過我。” “那我們一起去夜市,你以為他一直在陪我?” “沒有,根本沒有!他一直在留意你,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專注認真地看過一個女人,看他卻用那種眼神,看了你一個晚上!” “南風,我真嫉妒你,你到底有哪里好,能讓他這么在意?” 南風定定地站著,腦中消化著夏桑榆這斷斷續續的一番話,神色在微惑、訝異和沉吟三者之間來回變幻。 而夏桑榆發紅的眼眶開始擰出成水珠,大串大串地掉落下來,模糊了她整張臉,她抬手捂住眼睛,淚水就從她的指縫里泄出來。 那個樣子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南風沒有關心她,她有點恍惚地走出公寓,直到下了電梯,那些笑聲哭聲都聽不見了,她才回過神來。 只是她覺得,腦子比以前還要亂。 思緒不受控制地捕捉出那個男人曾經的話,每一句都那么清晰。 ——我們的事情跟她沒有關系!她的話我從來沒有信過! ——一個沒個無關緊要的人,我為什么要特意告訴她我們已經結婚的事情! 他早就解釋過,只是她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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