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張少陵并未將此事告知任何人。第二一大早,他在青竹閣院內遇到了準備外放修行的夏無胤和魏玨。魏玨一臉菜色,手腳似乎都不知該放在哪里好了,只能在庭院里來回亂竄,像是一只神經錯亂的兔子。夏無胤倒是異常淡定,倚在門邊,注視著從東暖閣出來的張少陵。 “張師兄。”夏無胤的目光從張少陵左胸前的凸起上一掠而過,他露出一抹淡笑,“早。” 張少陵對他點點頭。 “少陵師兄!”魏玨噌地一下竄到張少陵面前,哀嚎道,“我不想外放修行!我想和師父告假……” “能不作死就不要作死。”夏無胤閑閑地輕笑一聲,“前幾還摩拳擦掌,信心十足地要通過修行,好能參加斗法大會呢,這就怕了?” 魏玨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蹦三尺高:“誰我怕了!我只是……” 張少陵在青竹閣門口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毛毛躁躁的魏玨。他微微蹙起眉,淡聲道:“魏師弟。” 魏玨立刻蔫了,閉上了嘴。 “……”張少陵見他如此怕自己,不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笑,“……修行加油。還有,不要去賭坊賭錢了,記住我那和你的話。” 完他轉過身,袍角在門外一閃就消失了。夏無胤凝視著他離開的方向,魏玨捅了捅他,聲道:“我怎么覺得……少陵師兄像是有事?” 夏無胤垂下眼簾,神色晦暗:他也覺得,適才那一刻的張少陵就像是要交代后事一樣,似乎他正面臨著什么巨大的危險,此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 他不由得嗤笑——怎么可能。 . 張少陵步履迅捷,對周圍的竊竊私語和指指點點照例充耳不聞,身形掠過那些目光各異的青云派弟子,他很快來到了青云主峰。 青云主峰上終年積雪,融化的雪水匯聚在一處,順著山路流淌而下,匯聚成環繞著青云山的玉盤溪。這里是師父、師叔及師伯的清修之所,除去大弟子葉灼光,再沒有其他弟子來過。 張少陵來到斷風崖上。山風凜冽,將他青色的衣袍吹得臨風飛舞,宛若一道青色的流云。他俊美無儔的眉眼沐浴在朝霞之中,晨光順著他的側影流淌而下,如同一幅筆法雄渾的寫意畫。 柳云鶴已經站在那里。他依舊穿著那身灰色的袍子,須發皆白,袍袖飛舞,看上去縹緲直如乘風而去。張少陵來到他面前,跪下行禮:“弟子張少陵,拜見師父。” “起來吧。”柳云鶴將他扶起,上下打量他一番:“都準備好了?” 張少陵道:“是。” 柳云鶴解下腰間的玉簫:“此物暫時借你,用以召喚大鵬。” 張少陵雙手接過。玉簫通體潔白,毫無瑕疵,渾然成。他將玉簫舉到唇邊,吹響了第一聲。 簫音隨山風散開,余音裊裊,悠然蒼涼。不多時,張少陵便感到頭頂一暗,一只巨大的鳥遮蔽日,正緩緩落下。它背如泰山,雙翼伸展若垂之云,絕云氣,負青。張少陵縱身躍上它寬闊的背,向下望去,正對上柳云鶴含著笑意的眼眸。 “少陵。”柳云鶴的眼中劃過一抹奇異的光亮,充滿對自己弟子的自豪和欣賞,“臨行前,為師尚有一句話要問你。” 張少陵道:“師父請講。” 柳云鶴的目光從張少陵左胸前的凸起上一掠而過。蛋殼內的鳳荀微微一驚——他在一瞬間感到柳云鶴的目光似乎看透了自己,也看透了他其實身為人的事實。他微微挑起眉,唇邊綻開一抹似笑非笑:這位柳云鶴前世未能結交,看來是他前世的遺憾。 柳云鶴朗聲道:“少陵,你可是真心喜愛你的靈獸?” 張少陵微微一怔:“是。” “你是否是因為它是神鳥鳳凰,才如此百般呵護,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孵化它?” 鳳荀心頭一跳。他前世的死敵,今生陰差陽錯的飼主……以他對魔尊的了解,無用的東西絕不會留著,就算少年魔尊是因為他身為鳳凰才會如此,他也不會意外。他并未認張少陵為主,張少陵也沒有用契約束縛他。只要孵化出殼,是去是留,其實全在于他。 他無意識地屏住呼吸,雖然一如既往掛著從容淡定的微笑,但心底卻隱隱涌上一絲自己也無法控制的緊張。就像前世他們被困幻境,張少陵脫口問他的那句話——“你是不是為了我?” 那時向來妙語連珠、能言善辯的玄霄仙尊首次感到一絲窘迫和緊張。重活一世,張少陵竟然又一次讓他有了這種感覺…… 張少陵的表情有些困惑,但他仍然回答了:“就算它不是鳳凰,我也會孵化它的。”他停了一停,“它是我的,我就會對它負責。” 柳云鶴又了些什么,鳳荀卻沒有聽清。他安坐在蛋殼里,自重生以來,首次無聲地、發自內心地笑了。 嗯……死對頭貌似真的沒有那么討厭了。其實……他也未曾真正討厭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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