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張少陵沒有話。 “看來張師弟也知道,這魔氣的來源難以啟齒,更不能公之于眾。”葉灼光微微一笑,目光向大殿外越聚越多的青云弟子一掃,“原本張師弟救護魏師弟有功,應該予以褒獎。但若是他與魔界勾結,修煉魔氣,那可就要另當別論了。” 人群一陣騷動,響起一片竊竊私語聲。葉灼光拂袖走到上首坐下,把焦黑的符紙放在桌子上,淡淡道:“來人,鳴太皓鐘。” 太皓鐘是青云山正中央的一口大鐘,非緊急事件不能敲響。悠長遼遠的鐘聲響徹青云山,不多時,青云弟子便悉數到齊,候在青云殿中。因柳云鶴去了南禺山,蘭馥在臨風崖思過,柳云鶴座下六位弟子中有兩位在外修行,葉灼光坐在上首第一位,其下便是季子瑜和蕭陽,張少陵則站在大殿中央。 色已經晚了。晚風從殿門外涌進來,翻起張少陵青色的袍角,他身上不計其數的傷痕也在一片燭火通明中顯得格外醒目。他安靜站著,手里捧著沒有動靜的鳳凰,低眉斂目,仿佛被指控與魔界勾結之人并不是他。 “今日將眾位師弟師妹召集于此,是為了宣布我青云派一件大事。”葉灼光朗聲道,“新晉弟子張少陵,屢屢違反門規,現有三大罪狀如下:其一,擅自翻看外放修行弟子名冊;其二,在東冥林中為一己私欲無禮犯上;其三,與魔界勾結。” 話音一落,數百道意味各異的目光集中在了張少陵身上,但大殿內依然鴉雀無聲。新晉弟子中有人上前一步,微微行禮,恭敬道:“大師兄,弟子有個問題。” 張少陵微微動了動——這是夏無胤的聲音。 葉灼光:“請問。” 夏無胤:“其一與其二也就罷了,但這其三……雖張師兄平日確實有些孤僻,但與魔界勾結是重罪,葉師兄總該拿出證據,也好叫我們心服口服。” 葉灼光挑起眉:“自然。”他拿起那兩張焦黑的符紙:“東冥林中,魏師弟所遭遇的是一名魔界眾人和一棵附靈樹。當我趕到時,附靈樹已經被摧毀,現場留下的痕跡是電系法術,魔氣也是從電系法術中檢測出來。” 他停了一停:“眾所周知,靈力分五行,金木水火土。風、電二系最為少見,在我青云山眾多弟子中,唯有兩人是電系靈力,一位是季子瑜季師弟,一位便是張少陵張師弟。” 夏無胤似乎想什么,被葉灼光截斷了話頭:“當然,我也會懷疑現場除了張少陵、魏玨和那名魔界中人外是否還有第四人,但很可惜,我并未找到第四人的蹤跡。”他把符紙往桌上一拍,厲聲喝道:“張少陵!你身為修仙者,竟擅自修行魔氣,與魔界勾結,你可認罪?!” 張少陵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表情冷淡漠然。葉灼光見他不開口,冷笑一聲:“張少陵與魔界勾結,按照門規廢去全身靈力,鎖入鎮魔塔中,非掌門之令永世不得出——” “等等。”蕭陽忍不住開口,“葉師兄,師父不在山上,此事事關重大,我們不好自作主張吧……” “九華云宗的公子向來眼高于頂,怎么倒肯替張少陵分辯。”葉灼光微微垂下眼簾,“鐵證如山,蕭公子就不必再袒護他了吧?九華云宗也算是十二修仙派中的大門戶,這樣袒護一個與魔界勾結之人,蕭公子就不怕連累到你的父親?” 蕭陽挑起眉,微微抬了抬下巴,神情倨傲:“葉師兄這會兒怎么不叫我蕭師弟了?我父親自幼教導我,為人處事要明辨是非,切不可急躁。我可不會袒護一個平民出身的弟子,只不過聽葉師兄處事向來溫和圓潤,沒想到也有這般急不可耐的時候。” 葉灼光淡淡笑了笑,抬眼注視著他:“既然蕭副宗主對蕭師弟教導有方,那也應該教導過蕭師弟何為尊重師長。師父不在,身為大師兄,我有權力先行處置,待師父回來后再行稟報。”完他斷喝一聲:“還不把張少陵拖下去?廢去靈力,壓入鎮魔塔——”他微微瞇起了眼睛:“——關進最底層!” 立時有人上前去拉張少陵,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個虛弱卻堅定的聲音響了起來:“且慢!” 始終面無表情的張少陵終于出現了一絲波動。他難以置信地動了動唇,垂下眼看著捧在手里的鳳凰。赤紅的鳥努力爬起身子,可惜實在太過虛弱,它只能歪歪斜斜地靠在張少陵胸前,但它的眼神卻無比堅定:“誰敢動他?!” 蕭陽的眼里透出驚訝和喜悅,他差點從座位上蹦起來,但似乎意識到自己這樣太有失體面,于是輕咳一聲揉了揉眉心以作遮掩。張少陵微微啟唇,低聲喃喃道:“蛋,你……” 沒死? 張少陵難以抑制心底涌上來的狂喜,好像一瞬間,無論是與魔界勾結還是與妖界勾結都不重要了,他背上什么罪名也都不重要了,他的鳳凰還活著。 鳳荀四肢百骸都在痛,但他依然坐直了身子,直直望著坐在上首的葉灼光:“適才葉師兄,現場除了魏玨、張少陵和那個魔界中人沒有發現第四人蹤跡,其實是錯的。” 他的眼底透出一抹從容與平靜:“因為那個第四人,就是我。” 大殿一片寂靜。 過了許久,葉灼光斂去眼中一瞬間的震驚,微微勾起唇角:“我知你護主心切,但你莫非是拿我們在場所有修仙者當傻子嗎?你前幾日才剛剛出殼,還是一只雛鳳,怎么可能化形?就算能化形,也絕不可能用出那樣強大的法術——” 鳳荀淡淡道:“那只是你孤陋寡聞。”他的眼神里帶了點嘲諷的笑意:“還是你只想把勾結魔界的罪名強加到少陵頭上?” “少陵”這個稱呼讓張少陵微微一震,恍然想起東冥林中的生死關頭,鳳凰也是這么稱呼他的。從未有人省略姓氏稱呼過他的名字,其中蘊含的親昵與熟稔讓他驟然覺得,和鳳凰上輩子似乎就已經相識。 “怎么會。”葉灼光淡淡一笑,“那就請你解釋一下,你是如何……‘化形’的?” 鳳荀平靜吐出四個字:“‘無妄之術’。” 不僅僅是葉灼光、蕭陽,就連季子瑜的臉色都在頃刻間變了。從頭至尾一言不發的季子瑜終于改變了他那漠不關心的神情,死死盯著鳳凰:“那是玄霄派禁術,你如何會用?” “因為我不僅僅是一只鳳凰,我曾經是個人。”鳳荀的目光從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后停在葉灼光身上。他的眼中蘊含了點笑意:“誰在場并無第四人?我就是第四人,附靈樹是我毀的,那個魔界中人是我殺的。就算修煉魔氣,也是我曾修煉魔氣,與少陵無關。” “你曾是個人?”季子瑜微微皺起眉,“可唯有玄霄仙尊才能修煉玄霄禁術,你是想,你曾是玄霄仙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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