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正屋,看著兀自冒著熱氣的鐵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不知是什么滋味。 剛才幫老孫頭蓋棺的時候,顧麻子他看尸體的僵硬程度,人應該死了一段日子了。 我盯著鍋里的白菜粉條沒話,想來今多半是孫老爺子的頭七,本想回家再看一眼,卻正巧碰上孔當家的帶我們前來借宿。 外邊的雪越下越大,我們三人的酒也越喝越多。 孫老爺子這趟回來,最想見的當然不是我們,可有我們這三個撒尿拉伙的‘熊孩子’陪他喝了這頓酒,也算是上路之前稍許有點安慰吧。 第二一早,孔來就挨家挨戶的去報了喪,之后連同鄉里草草把老孫頭給葬在了山林子里。 地點是顧麻子挑的,他原本吃的是刨墳飯,雖然為人很有點下作,卻懂些尋龍探脈的風水學。 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但愿老爺子早日往生吧。 孔來在滿三屯子的人緣兒極好,辦完老孫頭的喪事后,沒費什么周折就借到一輛搭了棚子的驢車。 也不知道顧麻子是這兩喝酒喝麻了,還是已經認命了,消停了沒多久,在路上又開始大放厥詞。 “況爺,我覺得自個兒還真有先見之明,在孔當家的客棧里怎么來著,我姓顧的餓皮虱子就跟定你了,你看看,你看看,這還真中了!” 反正也沒人搭理他,他就越越起勁,最后還拉起架勢學起了戲子,“從今而后,我顧某人再不做那搬山倒斗的行當,一心隨同工大人斬妖除魔,專問那人間不平之事啊。放眼前方,一馬平川,前途不可限量誒!鏘嘚令鋱鏘鏘鋱……” 我被他氣笑了,“我麻子,人家契釘夫,我也契釘夫,我他媽怎么就契了你這么個貨啊?你先前什么人性我不管,可以后你他媽給我老實點兒。我不是什么正義凜然的道學君子,只想安安穩穩的掙錢,你可別給我到處捅婁子。” “瞧您的,那哪兒能啊!”顧麻子心眼兒尖,這幾已經把我的脾性摸熟了,腆著麻子臉:“況爺,您以為我下地窨子是為了什么?是為了填發廊里那些*的無底洞?非也非也,我他媽就是個普通人,起先干這個行當無外乎也是為了糊口!錢我是掙著了,可這譴也就跟著來了,老父母去年年底前后腳走了,顧某人變成了孤家寡人,這搬山倒斗也從謀利變成了找刺激,沒法啊,我一個人孤單吶。” “你現在可不是孤家寡人,那個穿旗袍的妞可是要多待見你就多待見你。” “我操!您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嘛。”顧麻子不自主的一哆嗦,隨即攤了攤手,“得嘞,要先前我是真怕那娘們兒啊,現在就不用怕了,我他媽轉行做了釘夫,還怕她有奶啊?況爺,您怎么都會罩著我不是?” “罩著你?我罩著你去挖人家的墳、罩著你去抓人家的奶?” “這這這……”顧麻子語塞了一陣,搖頭道:“況爺,現在咱不是外人了,我就照實跟你吧。我是抓她的奶了,還抓捏揉搓了好一陣子,可我并不覺得自己有多齷蹉。設身處地的想,你要是我,黑燈瞎火的摸到地窨子里,開棺后看見里頭躺著個古色古香的美女,哪怕她是具尸體,但卻栩栩如生,你會怎么辦?”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了。 我要是真干了他那行當,遇上他的那種情況,雖然未必會變態到他那個份上,卻也難保不撩開大紅旗袍的旗袍前大襟仔細看上一通。 人性就是人性,誰他媽也別冒充柳下惠。 趕車的孔當家突然從外邊撩開簾子,“麻子,你這么個急色揍性,咋不找個媳婦兒呢?” 顧麻子嘿嘿一笑,“先前我干的那行當,從土里鉆出來,再爬到床上去?您覺得哪個女人敢跟我?” “你不告訴她不就得了。”孔當家朝他一挑眉毛。 “我過不了這一關。”顧麻子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顧某人不把死人當人,是因為他們少了那口陽氣。活人不一樣,女人更不一樣。媳婦兒是干嘛地?那是枕頭邊上躺著讓你日弄,給你生娃,陪你白頭的人。我,顧千升,也是人心窩子啊。坑誰都行,坑自己的婆娘,我做不到。” “你總算還是個爺們兒。”孔來笑了笑,把簾子放下了。 聽顧麻子一席話,我對他的印象也不禁有所改觀。心人有一弊,必有一取啊。 常年鉆地窨子的主,他能把尸體當回事才怪,知道對人好就成唄。 風雪交加,山路難行,驢車也走不快。我們就這么一邊輪換著趕車,一邊扯著閑蛋。 臨近傍晚的時候,孔來嘬牙花子道:“嘶……咱這腳程還是沒算好,黑前趕不到滿旗屯子了,這他媽總不能在野地里過夜吧。” 顧麻子一撩簾子,把頭伸了出去,“嘿嘿,您平常是車來車往,現在抓瞎了吧?您聽我的,再往前趕一段路,等看見無字石碑您就往右拐,不出五里準有落腳的地方。” “往右拐?那不是下山了嗎?” “您不想下山也行啊,您只要連夜過了飛龍嶺,再走三十里地就是滿旗屯子!再往前走八十里就是田禾屯子了,咱況爺就到地兒了。” “我操,你這張嘴是真貧。”我是服了這貨了,根本就不會好好話。 孔當家的也沒轍,在東北,雪夜趕路那是不可能的事兒,只能按他的,走五里下山路去那個所謂的秘密據點兒過夜。 正如顧麻子所,往前趕了二十分鐘的路,就見到路旁立著一塊一人多高的無字石碑,往右拐走了沒多久,就看見一個到不像話的破廟。 廟就一間房,車停在外頭,把驢牽進廟里,一頭驢再加上我們仨,就顯得很擁擠了。 顧麻子從孔來手里搶過驢韁繩,用下巴點了點廟里的神像,“我去把這伙計拴上,你趕緊好好拜拜這位大仙兒吧。” 孔來的手剛一空,立馬就噗通跪下了。 我這會兒也明白前頭的地界為什么叫飛龍嶺了。 石碑無字,廟門上也沒匾牌,可廟里的泥胎神像我是認得的。 背生雙翅、瞳仁立起,廟里供奉的正是常仙! 常仙即為蛇仙,蛇在民間又被稱之為龍,這就難怪前方的山嶺叫飛龍嶺了。 只是這位仙家在此地的待遇顯然不怎么好,不但廟宇破敗,就連塑像也已經斑駁不堪,上面掛滿了不知猴年馬月結起的蜘蛛。 孔來家里供奉了常仙,自然對他恭敬禮遇。匆匆三拜之后,立刻起身開始打掃。 麻子喂好驢回來,見我跟著孔來一起打掃,忍不住:“況爺,咱盜魂一脈跟仙家是合作關系,犯得著伺候他嗎?” “你少唧唧歪歪了,趕緊幫著一起把這兒打掃打掃吧,收拾利落了睡著也舒服不是?” 顧麻子撇撇嘴,一邊幫忙收拾,一邊嘟囔:“你要是下過地窨子,就不嫌這兒臟了。” 這個貨自從不怕大紅旗袍后,就開始滿嘴跑火車,我和孔來干脆無視他。 有了前次的教訓,孔來對常仙更加信服。不但清理了蜘蛛,還從外面捧來雪,把常仙神像仔細擦拭了一遍。 之后,我們在廟中升起了火,把帶來的罐頭干糧架在火堆上烘烤分食。 這兩為了老孫頭的事兒孔來沒少操心,再加上奔波勞累,吃完東西不久,就靠著柱子睡著了,剩下我和顧麻子有一搭沒一搭的侃大山。 我想起了一件事,“麻子,你是哪一派的?聽話音,你祖上是搬山道人?” “嗯呢。” “那你擼大紅旗袍鐲子的時候干嘛還點燈?人點蠟鬼吹燈,那不是摸金一門的規矩嘛。”我記得麻子過,他是燈滅之后才把鑲著紅寶石的鐲子從大紅旗袍手上擼下來的。 顧麻子灌了口酒,砸吧砸吧嘴,“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您還真以為現在有正宗的搬山御嶺、摸金發丘啊?真正的老手藝早在破四舊那會兒給折騰散咯,傳下來的只是些皮毛零碎兒。為了安全起見,我把這些零碎兒收集起來綜合利用,這也叫自成一派。” 著,他從脖子里掏出三個吊墜,“看見沒,這是摸金符,這是十字架,這個不用我了吧?我把他們全帶著,他們總有一個能抽空罩著我。” 看著他把三個吊墜重新塞進脖子里,我哭笑不得。 摸金符、十字架、觀音大士,這他媽哪兒跟哪兒啊? “你整這么些有的沒的應該很安全啊,那怎么還差點讓紅旗袍給弄死啊?” 話一出口,顧麻子也愣了,“呃,的也是,我在考慮是不是信的太雜了,觀音和耶穌掐起來了。” “去你大爺的吧。”我靠在柱子上,把臉偏到一邊兒,不打算再跟他鬼扯。 顧麻子卻是幾口酒下肚來了精神,“況爺,撇去觀音娘娘和耶穌哥不,你想知道我這摸金符是哪兒來的不?” 著,他竟從脖子里把那枚摸金符摘了下來遞到我眼前。 這東西以前只在書中看過,卻沒見過真東西。我好奇心起,接過來仔細看了看。 我不懂鑒別這東西的真偽,但直覺告訴我,這摸金符是真的。 因為烏黑锃亮的穿山甲爪子拿在手里,令我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奇怪感覺。 “這是摸金校尉傳下來的護身符,怎么會到了你手上?” “問的好,這事來話長,要從我第一次下海講起。”顧麻子掏出包中華,發給我一根。 我搭眼一看,過濾嘴上寫的是玉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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