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了何老頭最后一句話,我們都吃了一驚。 替雷婷婷捂著額角的麻子試探著問:“怎么拔毒?多敷幾次糯米?” “蠱毒和尸毒不同,單靠糯米是沒法把毒清除的。”何老頭搖著頭嘆息著拉長音了兩個字:“難啊……” 本以為雷婷婷一個女人在聽到這樣駭人的消息后會崩潰,沒想到這麻雷子的反應居然比剛才要平靜的多,伸出兩根指頭頂住麻子按著自己腦門的手背點了點,“你倒是動動啊,我還癢癢著呢。” 我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麻子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我叼著煙沖他擠眼:“誒,你倒是動動啊。” 雷婷婷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歧義太大,不禁臉一紅,瞪了我一眼,嘴唇開合了兩下沒好意思話。 麻子回過味兒來,反應竟和平常判若兩人,輕輕搓了搓她的傷口,皺著眉問何老頭:“她不就是被烏鴉撓了一下嘛,腦袋里怎么就生蟲了?老何,別賣關子了,趕緊,怎么才能把那什么蠱毒拔出來吧。” 雷婷婷倒是被他的話嚇了一跳,眼珠向上翻著問:“蟲?什么蟲?” 麻子雖然沒回答,她卻也已經猜到了大概,看著何老頭踩在腳下的黃紙團,臉色一陣陣煞白。 再彪的女人也有弱點,對這顆麻雷子來,蟲子大概比死要可怕的多。 何老頭略微沉思了一會兒,揮手:“你也不必太擔心,距離蠱毒發作應該還有段時間,等我們明把老掌柜的安葬后,讓你爹他們過來商量一下吧。” …… 第二一大早,蒙蒙細雨如煙似霧的籠罩著這個城市,我獨自一人開著金杯去火葬場接回了聞工的骨灰。 回到青石街,除了我們的人在店外等候外,楊拽子師徒,童海清、秦隊、白曉雨也都不請自來,甚至雷力和郭二品他們老哥仨也帶著雷婷婷趕來了。 我捧著聞工的骨灰在原本屬于他的院落里故地重游了一番,然后直接去了界和陵園。 工落葬,墓碑立起,麻子和何玲一聲不吭的擺好果品供奉,到場眾人一一上香敬拜。 楊拽子從徒弟張漢手里接過一瓶打開了的白酒,面容悲戚的澆在刻有‘工聞翁’的石碑前頭,然后抓著酒瓶仰脖往自己嘴里灌了一氣,哽咽著:“老狐貍,咱倆再喝點兒吧,你一路走好啊!” 流氓成性的何足道猛然掙脫了何玲的攙扶,踉蹌著撲上前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新豎起的墓碑,嚎啕痛哭:“哥!你和娟兒都走了,我活著還有啥啊……” 聽他哭的撕心裂肺,一干女人都忍不住抹著眼角,雷力等人也都聳然動容。 ‘張若梅’咬著嘴唇走到我身邊,揉了揉眼睛,一頭扎進我懷里,壓著嗓子哭:“其實老聞真挺好,他怎么就走了呢……” 我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卻不出任何安慰的話。 離開的時候,我隨眾人走了一程,忍不住停下腳步再次回頭看向矗立在煙雨中的新墳,莫名其妙的想起一句話——今朝吾軀歸故土,他日君體也相同。 不知道多年以后,我、何玲和麻子又會身在哪里埋骨何處…… 隔傍晚,雷力登門拜訪,郭二品、邵金春陪伴同來,雷婷婷本人卻沒到。 何老頭直言相告,與雷力等三人結仇的乃是邪門中人,那邪門名為通目太歲,善用狼綢養煞、烏鴉奉蠱等邪術。當抓傷雷婷婷的那只烏鴉名為咒皿,顧名思義,即是盛載咒怨的器皿。也就是,那只烏鴉身上附著了仇人的怨靈。 我之前的想法終于得到了印證,在老六樓傷人引火的那只烏鴉就是沈斷! 雷力聽完倒抽了一口冷氣,問:“那婷婷現在的狀況怎么樣了?” “貫目蠱蟲已經被老板拔除了,但蠱毒卻仍然留在她身體里,如果不能盡快徹底清除,令千金輕則雙目失明、面頰生瘤、渾身潰爛,重則……” 我和麻子面面相覷,輕著都生不如死了,重則壓根兒就不用了。實在很難想象,麻雷子白凈的臉上生出一團肉瘤是什么樣子。萬幸她今沒跟來,不然非得被何老頭的話活活嚇死。 雷力瞪著通紅的眼睛,喘著粗氣:“老哥,千錯萬錯都是我老頭子造的孽,什么都不該報應在一輩身上。我求您給想個法子,雷力有生之年感激不盡。” 何老頭一聲長嘆,老眼渾濁的看了我一會兒,開口道:“老板,明你們帶著那妮子去一趟滇南吧,去那里找一個人,她或許能幫上忙。” 一直沒開口的郭二品起身:“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我猶豫了一下,看向何老頭,何老頭卻揮揮手,面容顯得有些疲憊:“具體事項由老板做主吧。” 送走雷力之后,何老頭跟我單獨談了一會兒。 我萬萬沒想到,這番簡短的談話使我的人生有了重大轉折,以至于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變得有些瘋狂。 他告訴了我一件將來必定會發生、但《匠譜》上卻絕不會記載的事。 那就是——有朝一日,更夫會離開,與契下他(她)的工老死不相見,這表示該任工功成身退。 也就是,何玲終究有一會離開我和麻子。 何老頭告訴我,這趟去滇南要找的那人就是前任更夫……娟子。她沒死,只是走了。 當晚上我喝的酩酊大醉,跟何秀玲摔跤摔到精疲力盡。無奈這娘們兒只要一變身就他媽力大如牛,我到底還是沒能得逞。 第二一早我問何玲要了《匠譜》,和雷婷婷、郭二品一起踏上了苗疆之旅。 一路上我都渾渾噩噩,介于半夢半醒間,但在心里卻一直咒罵盜魂一門是王八蛋! 怪不得匠譜上從未提到什么五弊三缺,看上去是那么的百無禁忌。把仨人擰到一塊兒同生共死,到頭來卻又要生生掰開,這他媽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單干呢! 下了飛機,轉乘上火車,我稍許清醒了些。 雷婷婷強笑著問我:“哥們兒,給透個底,我大概還能活多長時間?” 我粗魯的把她的腦袋掰到一邊,扒著她的右耳朵看了看,松開后用一根手指戳著她的頂門心:“等你耳朵后面的那條紅線爬到這兒,你就變成滿臉瘤子的妖怪了!” 雷婷婷臉色煞白,瞪著我咬牙。 郭二品聞言急忙拉過她仔細查看,果然見到她右耳后的皮膚下埋著一條約三厘米的暗紅色血線,頓時目瞪口呆。 我見兩人面如死灰,忍不住撩撥雷婷婷:“誒,人生苦短,你怎么還不嫁人啊?” 雷婷婷從駭然中緩過神來,嘴唇翕合了兩下,一甩頭發靠進座位里,悻然:“沒人要!你他媽會找個丑的像鬼一樣的娘們兒當媳婦啊?” 我左右看了看,見周遭沒什么人,帶著邪惡的笑聲對她:“我媳婦,就是我家里那何玲,她就是鬼。當初你哥想禍禍她,結果被我撞見了,然后她覺得沒臉見人,就跳樓了。那晚上要不是公安來的快,我能把你哥勒死,但就是因為我沒能勒死他,才他媽鬼使神差的變成了什么他媽的狗屁工。從那以后我能看見鬼,我看見的第一個鬼就是何玲,我千里迢迢把她送回家去,然后你猜怎么著?我又把她領回來了!” 雷婷婷和郭二品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滿是驚疑和震撼。 我呲牙笑笑,靠進座位合上了眼睛。 當晚下了火車,我們在滇南某個縣級市找賓館住了一宿,第二早晨,郭二品打電話把我叫醒,胡亂吃了些早點,上了他租來的面包車,繼續往目的地進發。 面包車司機是一個精瘦的年輕,叫葛金,從里往外渾身透著機靈,路上不斷的找話題和我們攀談。 郭二品和雷婷婷都心事重重,沒怎么搭理他,我本著調整心態的心理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 他問我:“你們去噶烏干啥啊?那可是最偏的一個寨子了,緊挨著邊境,亂的很。” “去看一個長輩。” 葛金從后視鏡里看了看我,沒再問,只是沿途像導游一樣跟我們介紹些風土人情。 這一路有三分之二都是山路,雖然談不上地勢險峻,卻蜿蜒崎嶇的很,九轉十八彎,車速根本提不上去。 中午時分,這兩沒怎么吃東西的雷婷婷大概是餓了,強打精神往車外看了看,問:“葛師傅,我們等下去哪兒吃飯啊?” “這兒又沒什么飯館,只能去農家樂唄。” 雷婷婷“嗯”了一聲,把臉轉向窗外,副駕駛上坐著的郭二品卻轉過頭來和我對視了一眼。 他應該是和我想到了同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兒又不是風景旅游區,哪兒來他媽的農家樂啊? 我默不作聲的掏出手機,點開了導航,在地圖上搜尋到要去的寨子,仔細看了看車子所在的位置和導航的方位竟然偏差了近三十公里。 我笑著問葛金:“葛師傅,你是帶我們去噶烏嘛?” 葛金從后視鏡里對我露齒一笑:“不是要吃飯嗎?吃完飯再走唄。” “吃個飯用得著繞三十多公里嗎?” 葛金面色一變,沒再回答,加大油門提升了車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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