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問：“劉鵬程又是怎么死的？” 章承嘆了口氣，剛想開口，突然就聽見外頭有人敲玻璃。 我們同時往外看，見臉色蒼白的張珂有些搖搖欲墜的站在那里。 章承連忙打開車門走出去扶住她，兩人了沒幾句，章承把頭探進來：“我媽突然暈倒了，我先上去看看她，其它事你們問珂吧。” 同樣是帕薩特，同樣是三個人，氣氛卻沒來由的變得古怪起來。 張珂坐在章承原來坐的位置，用包著紗布的右手輕輕摸了摸同樣包著紗布的脖子，痛苦的吸了口氣，“嘶……” “你傷還沒好呢，瞎碰什么啊？”我心翼翼的拿開她的手，“我扶你回病房吧，等章局長忙活完，我們跟他。” 張珂呆呆的看了我一會兒，突然：“我能跟你單獨談談嗎？” 我看向麻子，他向我做了個數錢的動作，推門下了車。 我和張珂面對面坐在后座上，一時間不知道該些什么。 突然，張珂毫無一點預兆的撇了撇嘴角，眼圈一紅，“嗚嗚”的哭著靠進我懷里。 她哭起來一發不可收拾，剛開始我有點兒不知道該把手擱哪兒，后來聽她哭得悲痛，不禁有些心疼，只好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以表安慰。 就這樣大概過了有五分鐘，張珂抬起頭，從紙巾盒里抽了兩張紙擦了擦眼睛，抽噎著：“真不好意思老同學，我……我有點兒扛不住了，我真的扛不住了。”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幾內兩次被鬼上身，現在兒子也落下了殘疾，一個女人自然難以承受如此沉重的打擊。 張珂緩了一會兒，用沙啞的嗓音輕聲：“我和承認識快六年了，直到現在那些人還在背地里喊我三兒，別人怎么我不在乎，誰讓我愛上這個男人了。可我不明白，老爺為什么要這么對我。那個女人都死了四年多了，她為什么不肯成全我們？或許她以為是我拆散了她和承，那恨我好了，為什么要傷害我的孩子？” 我無言以對。 張珂突然輕輕拉住我的手，淚眼婆娑的看著我：“幫幫我，老同學，求你幫幫我、幫幫我的孩子。” “我會盡力而為的。”我點頭道，想了想，問：“那個劉鵬程怎么死的啊？” 張珂仍是拉著我的手，直視著我，卻長長的嘆了口氣：“唉，是我害死了他。” 接下來，我一言不發的聽完了張珂如泣如訴的敘，心里升起一種相當詭異的感覺。 按照張珂所，劉鵬程原本是一所中學的老師，但去年夏被學校開除了。為了謀求生計，他找到了章承，以舅子的身份央求他替自己找份工作。 由于劉鵬程之前在學校犯的錯誤十分嚴重，所以章承沒有馬上答應他的請求。 張珂卻因為劉夢雯的死感到內疚，主動對劉鵬程，讓他先在本縣找份臨時工干著，自己會想辦法服丈夫解決他的工作問題。 結果，劉鵬程就去工地做了臨時工，沒想到兩個月之后，卻因為沒系安全帶，失足從腳手架上掉了下來。 我覺得怪異，是因為由始至終她都在強調，之所以答應幫劉鵬程，是覺得劉夢雯的自殺和自己有關，出于愧疚才想幫助她的弟弟，可劉鵬程明明張珂是自己的女朋友，關于這點，張珂不但只字未提，還似有意無意的問我是怎么知道劉鵬程這個人的。還有就是劉鵬程之所以被學校開除，竟是因為偷窺女學生…… 這女人話怎么比她男人還不盡不實呢？ 我正想直接發問，麻子卻拉開車門把腦袋伸了進來，“老太太心臟病發，沒搶救過來，走了。” 張珂“啊”一聲驚呼，推開車門踉踉蹌蹌的跑了出去。 我下車問麻子：“你老太太的死會不會也和劉夢雯有關系？” 麻子癟著嘴搖搖頭：“冤有頭債有主，劉夢雯要真是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那不得遭雷劈啊？估計就是覺得自己沒看好孩子，越想越難受，最后把自己熬死了。” 正著呢，聞工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快步走了過來，頭一次臉色陰沉的對我倆：“章承的母親葉秋萍命不該絕，你們上去把她堵回去！” 我吃了一驚：“這不是你們差爺的活嗎？我們哪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啊？” 聞工一甩手，干脆的：“讓醫生繼續搶救就行了！” 我和麻子二話不就往醫院大樓里跑。 還沒到急救室，就聽見哭聲一片，一個護工正把蓋著白布單的尸體往外推呢，章承和張珂一左一右攙著老爺子跟在后面哭搶地。 我跟麻子對視一眼，迎面走上前，一起伸手按住了擔架床。 “人已經走了，節哀順變吧。”推尸體的護工還以為我倆是家屬，例行公事的勸了一句。 我一咬牙，大聲：“推回去，讓醫生繼續搶救！” 推尸的護工顯然對這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了，嘆了口氣，剛想話，麻子已經上前把他拉開了。 見我直接把尸體推回了搶救室，章承等人都愕然停止了哭泣，一起愣愣的看著我。 麻子走過去，大聲對章承：“還愣著干什么？你媽沒死呢！趕緊叫醫生去，接著搶救！” 到底是母子連心，章承這次一點也沒猶豫，叮囑張珂照顧父親，急慌慌的跑去叫醫生了。 那個護工見狀，徹底沒脾氣了，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抱著膀子干瞪眼。 我和張珂一起把章父扶到椅子上坐下，剛一抬頭，就見章承領著一個醫生和兩個護士匆匆往這邊跑，一邊跑還一邊催促：“大夫，快點兒！我媽還沒死呢！”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背影有些眼熟的老太太飄然和他擦肩而過。 聞工不知何時再次來到我身邊，低聲：“把她拉回來！” “這不是你的活嗎？”我嘴里嘀咕著，還是快步跑了過去。 左手捏個觸鬼訣，右手拽住了老太太的胳膊。 章承一怔，“你干什么呢？” “少廢話，趕緊帶醫生進去！” “噢噢。”章承嘴里答應著，一邊催醫生，一邊不住的轉頭看我。 這一點兒都不奇怪，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像個傻逼。裹著紗布的左手做著古怪的手勢，右手雖然抓著個鬼魂，但在普通人眼里卻只是抓著團空氣，看上去儼然就是個神經病。 大夫掀開白布單，檢查了一下后，對著章承搖了搖頭：“章局長，你母親真的已經……” 沒等他完，章承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求你了，再搶救一下。” 或許是礙于他局長的身份，醫生攙起他后，再次接上心臟起搏器嘗試對老太太進行心臟復蘇。 結果只電了兩下，老太太就長長的吐了口氣。 事后我問聞工，“老頭兒，你的活干嘛讓我干啊？” 聞工嘿嘿一笑：“其實不用你抓她，只要再搶救一下，她走多遠都會回去，沒到時候就是沒到時候。” “那你為什么讓我這么干啊？” 聞工狡黠的看著我：“嘿嘿，不裝裝樣子，姓章的怎么會痛痛快快給你錢啊？你到底是我徒弟，我幫你一把也是應該的嘛。” 我哭笑不得，合著老頭心里憋壞，故意讓我裝神弄鬼！ 這……還真是裝神弄鬼…… 不久后，搶救過來的章母被轉送加護病房。 此時章承對我和麻子的態度有了巨大的轉變，不但把其余十五萬麻溜的轉賬給我，還訂下酒席一定要宴請我們。 當晚到場的只有章承一人，我把趙大咪也帶去了。 飯吃了一半兒，已經有點微醺的章承壓著嗓子問我：“白是您把我媽拉回來的吧？” 我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別問了，明把你父母和孩子安頓好，帶我們去一趟你老家，把事兒早點平了，我也好回去上班。” “行，明上午我開車帶你們去。對了，冒昧問一下，你本職是干什么的啊？” 我微微一笑：“我就是個房產中介。” 章承用懷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卻沒再就此多。估計我的實話實現在在他看來卻成了隱晦莫測。 他頻頻敬酒，還在吃飯的三星酒店給我和麻子訂了兩間房。 第二上午章承果然親自開車來賓館接我們，意外的是……張珂也跟著來了。 一路無話，兩個時后，我們來到了章承的老家，其實就是相鄰的一個縣城。 我讓他找了家香燭店，買了元寶香燭，又按照當地習俗買了些熟食糕點上供用。 來到劉夢雯墳前的時候，章承夫婦倆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我四下看了看，對章承：“擺上供品，然后給你前妻燒燒香、送點錢給她花吧。” 章承點點頭，按照我的給劉夢雯上供，但點蠟燭的時候卻出了狀況。 “這……這怎么點不著啊？”章承扭過臉顫聲問我。 我和麻子都沒看他，而是雙雙注視著他身前的墳頭。 蠟燭之所以點不著，是因為墳頭上正站著一個身穿紅色呢子大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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