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著話呢，何玲突然給我打電話，老何下午的時候突然昏迷被送進了醫院，大概是快不行了，問我有沒有找到梅子她倆，什么時候能回去。    我有點含糊的：“我盡快吧，讓老丫先悠著點兒。”    掛了電話，我掃了‘張若梅’她倆一眼，木無表情的：“吃完飯早點兒休息，其它事明再。男人頭，把車鑰匙給我，我去醫院看看方磊怎么樣了。”    白曉雨看了我一眼，放下飯碗：“我吃飽了，跟你一塊兒去。”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旅館，白曉雨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想連夜上山？”    “什么呢，我他媽又不是傻逼。”我沒想到她會輕易窺破我的心思，不免有點兒心虛，從褲兜里掏出煙盒點了一根。    “那就行。”白曉雨斜了我一眼，掏鑰匙開車門。    我有點兒神不守舍的往前走，突然聽見有人在背后陰沉的：“我終于找到你了。”    我恍然停下腳步，扭頭去看，眼神卻一下子撲了個空。    “咦？不是你！”    聽到聲音從下方傳來，我本能的低下頭，看清那人的模樣不禁吃了一驚，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話的是一個青衣老太太，身材矮不，而且還是個羅鍋，右手拄著一根黑黝黝的粗樹枝，左肩扛著個灰撲撲的布包袱，正仰面看著我。    她抬起頭的時候也不過和那根樹枝差不多高，也就是到我腰間皮帶的位置附近，所以乍一回頭我沒看見她。    這老太面色蠟黃，嘴角往下耷拉，臉上溝坎遍布像是一只放久了的橘子。    老太太的穿著倒還算干凈，可她只有一只耷拉著眼皮的三角形左眼，右眼連眼皮都沒有，就是一個生著壞死息肉粒的黑眼窩子。仰著的老臉被昏黃的路燈一照，她比鬼還瘆人絕不為過。    “你……你誰啊？”    老太太獨目幽幽的盯著我，左手舉著一樣東西不答反問：“道友，這道起尸符是哪里來的？”    我仔細一看，她手里拿著的是一個卷成卷兒的黃紙條，赫然是我從干尸嘴里掏出來的那道黃符。多半是我掏煙的時候帶出來，被她撿到了。    “我在一個跳尸的嘴里找到的。”我如實相告。    老太太獨眼寒光一閃，上前一步追問道：“多久的事了？”    白曉雨見我遲遲不肯上車，重又走了回來：“你跟誰話呢？”看清青衣老太婆的樣子，自然也免不了被嚇了一跳：“這……這是誰啊？”    我抿了抿嘴唇，回頭問她：“聽過高人嗎？”    實話，這個身材佝僂的老太婆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以為她是一個鬼，這倒不單是因為她樣貌丑陋，而是因為這老婆子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鬼氣森森的感覺。    見她認得黃符，我臨時改變了決定，把她讓到了旅館里。    麻子有句話的對：甭管是跟人還是跟鬼干仗，都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葉知秋從第一眼看見這老太就顯得異常恭敬，我偷偷問她是否識得老太的來歷，她不認識，但老太身上的陰煞之氣已經有點逆了，如果不是窮極一生都在誅鬼降妖是絕不會有這等氣勢的。    我索性直接向老太詢問她的身份。    老太看了我一眼，用沙啞而低沉的聲音：“你是莊大哥的弟子吧？難道他沒跟你提過我老婆子？”    “這個……您是不是搞錯了？我不認識姓莊的啊。”    老太凝視我：“你頭頂狐涎攝魂印，是盜魂一門的工，這點老婆子怎么會看錯？”    我想了想，：“阿婆，我叫況風，是盜魂門第四十九代工，我師父不姓莊，姓聞，我入門的時候他就掛了。”    老太愣了片刻，臉上露出訕然的表情，獨目中閃過一抹濃郁的蒼涼，過了好一陣才幽幽一聲長嘆：“唉……是老婆子欠思量了，想來莊大哥早已經作古，拷鬼婆在世間又少了一個朋友。”    “拷鬼婆？”白曉雨疑惑的看向我。    老太把當做拐棍兒的黑樹枝往地上頓了頓，“我師承七道門，不修道，只除鬼，所以認得我的人都叫我拷鬼婆，只有莊大哥和幾個早年間的朋友才知道我的真名，我叫孟青衫，你們叫我孟婆婆吧。”    “孟婆……婆……”我有種很詭奇的感覺，甩了甩頭，問起她有關黃符的事。    “既然是故人傳承，老婆子也就沒什么好瞞你的了。”拷鬼婆沉吟片刻，攤開手里的黃符擺在桌上：“此符名為起尸，又叫長生符，是七道門里的禁符，但是這道起尸符畫反了。”    我顧不上問她何謂七道門，擰著眉毛：“符畫反了？那不就沒用了嘛，可這張符明明把一個死了幾十年、且被差爺拘走魂魄的干尸變成了跳尸啊！”    “還重傷了我們一個朋友。”葉知秋補充了一句。    拷鬼婆表情森然的低聲：“活人畫符自然是不能反著畫的，鬼畫的黃符卻都是反的！”    “鬼畫符？”    我和葉知秋、白曉雨面面相覷。    雖然之前已經隱約猜到干尸變跳尸是有妖邪作怪，但是聽拷鬼婆這么一，我心里仍是有種很詭異的感覺。    想起何老頭命懸一刻，我不敢再耽擱，忙把牛角山上陰陽白毛尸出世的事了一遍。    提到孩兒的哭聲將白毛尸召回的時候，拷鬼婆勃然而起，“果然是他！”    我追問：“誰？你知道是誰在操控白毛尸？”    “反畫黃符起跳尸、將養鬼孩兒控妖尸，這些都是本門的禁術。”拷鬼婆再次用力頓了頓拐棍兒，“走！帶我去找那孽障！”    “這……”看著她單薄的身板，我有點兒猶豫不決。    白曉雨：“婆婆，那座古墓在深山里，現在黑燈瞎火的路也不好走，您看是不是等明亮再進山啊？”    “那人用陰靈養尸，可以在短時間內令白僵變黑僵，照你們所，白毛已經變成了灰毛，不能再耽擱了！咳咳咳咳……”    拷鬼婆焦急之下劇烈的咳嗽起來，緩了好一陣才：“老婆子這把老骨頭確實是趕不起急路了，這樣吧……”    她把拐棍兒橫起來遞向我：“你拿著我的拷鬼棒連夜趕過去，不指望你誅除那人，只要阻止他施術養尸便是。”    然后她又對葉知秋：“看得出你應該是剛傷愈不久，留下來，明一早帶我進山吧。”    葉知秋點點頭，大步走了出去，不一會兒拿了個背包交給我。    我打開看了看，除了一些餅干和水，還有兩盞質量普通的礦燈，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裝的滿滿的塑料桶。    沒等我問，葉知秋就：“是卡辣。”    “卡拉是條狗！”我沒頭沒腦的回了一句，伸手去抓桌上的車鑰匙。    白曉雨卻搶先拿在手里：“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    ‘張若梅’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門口，兩眼放光的看著我，懷里還抱著兩盒方便面。    “你不能去！”白曉雨急了，咬咬牙：“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有多大能耐，但這身子是我表妹的，我不能讓你再頂著她的身子冒險了！”    ‘張若梅’也急了：“我……我……我……”    “沒工夫了，一起走！”我拉著她就往外走。    “姓況的！”白曉雨氣得直跺腳，卻知道我一旦有了決定旁人斷難改變，也只能咬牙跟上。    出了飯廳，我又跑進廚房找了把菜刀，這才和白曉雨、‘張若梅’一起上了車。    白曉雨一邊開車一邊數落我：“你這人有沒有腦子？那個老太太兩句，你就這么帶著梅子、拿著根破棍子和一把破菜刀去跟僵尸死磕？你腦袋讓驢踢了？就不能等到明早上準備妥帖了再去？”    “白……白……”    “白曉雨，我要老何現在已經在醫院急救室躺著了你信嗎？”    “老何他……他……”    “就快翹辮子了！”我實在等不及‘張若梅’磕巴著把話全，掏出根煙叼在嘴上，看著窗外：“來之前他囑咐我盡早把你和主子帶回去，一塊兒熱熱鬧鬧的送他上路。”    白曉雨和‘張若梅’都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白曉雨問我：“就因為這樣，所以你剛才就決定一個人開車進山了是不是？”    我沒回答她，從一旁拿起拷鬼婆給的樹枝把劃起來。    白曉雨斜了一眼，“就這么個破棍子能頂什么用啊。”    ‘張若梅’從后座趴上來，看了棍子一眼：“別……別看這……這東西，道家的拷鬼……拷鬼棒本身就……就很厲害，這根是……是雷劈木做的，更……更牛逼！”    我扭頭看著她：“是……是嘛，你……你要是不，我……我就用菜刀把它砍成標槍了！”    “況……況……況……”    聽她語不成個，我突發奇想：“梅子，你知道‘瓜皮’是啥意思嗎？”    ‘張若梅’徹底急眼了：“瓜……瓜……瓜……瓜……”    我終于忍不住拍著大腿哈哈大笑，白曉雨也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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