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番外
“杜總在里面嗎？”
秘書小李點點頭，新來的助理就要蹦蹦跳跳進去，小李拉住她。
“我幫你送吧。”
那助理皺皺眉，“不用李秘書了，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小李目光冷了，“給我！”
助理撇撇嘴，到底是新人，不敢違背這位好多年的老人了。
跺著腳離開，杜總有錢有勢，妻子早逝，沒有兒子，不知道多少人夢想著撲上去。
等助理走了，小李嘆了口氣，輕輕推門進去。
杜君坤抱了個相框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外面的光線從落地窗透進來，打在他的身上卻一點也不覺得暖。
今天是夫人七周年忌日。
這個念頭讓他心底嘆了口氣，把文件輕輕放在桌子上，又給他倒了一杯咖啡，昨晚他就在這兒一直坐著了。第一年他還要勸勸他，現在他已經學會一言不發。
到底還是因為說了也沒用。
他正要出去，聽見一句“她會等我嗎？”聲音輕不可聞，小李眼眶一紅。
他是少有的幾個看著杜君坤像個羞澀大男孩天天琢磨送什么禮物，到現在好幾年都不笑，活得像是個死人。
他才三十多歲，耳邊的頭發都白了！
死固然痛苦，或者也不好受。
小李知道，他好幾次都想過自殺，可惜夫人留下的唯一遺言：好好活著。
小李也不知道夫人怎么想的，不過這么些年看來，夫人是恨的，要他活著，比要他死難多了。活著就是具行尸走肉，倒不如跟著夫人去了，也不挨這罪受。
對方也沒指望他回答，砂磨了一下她的照片，抖著唇，“她肯定不等我……葉九昭早就追過去了！”
小李聽不下去了，把眼睛里的水光倒回去，推開門出去。
杜君坤中午才出來的，只說了句“下午不回來了，有事明天再談。”
小李點點頭，看著這個男人孤寂的背影和單薄的脊背。
那年開會完，咳嗽一聲，睜大眼睛問他，“送還沒有追到的女孩999朵玫瑰好嗎？”
那個男人，一去不回。
夫人剛走那年，杜總是個什么狀態？認識他的都被嚇傻了。
都兩天了，還抱著具尸體問：“別睡了，別跟我生氣，你想離婚就離，我再重新追你！”
火化的時候抱著夫人，大喊著她會痛的，不要她一個人挨著，讓連他一起燒了。
埋的是衣服，骨灰到底也沒能埋進去。
小李記得最清楚的，那年他去杜家送材料，打開門，里面只有杜總。
旁邊放了個壇子，桌子上還有碗筷，他時不時往里面夾菜，嘴里溫柔地說著，“彎彎，來，你愛吃這個。”
葉嘉琳沒有說錯，杜君坤其實也瘋了。
……
杜君坤站在顧彎彎墓前，他其實不愛來這兒，他不需要來這兒看她，她就在家里。
這石碑會時時刻刻都提醒著他，彎彎已經走了。
左邊的墓是葉九昭的，他用這個位置，跟葉世琛換了葉嘉琳。
兩人并列著，極為扎眼。
杜君坤蹲下來，摸了摸上面彎彎的照片，突然笑了起來。
“我真傻，真的。”
“你也傻，怎么就直接去了呢？氣我、恨我，應該活著折磨我啊。”
在墓前待了好久，天色越來越暗，他佝僂著身軀站起來，慢慢向山下走去。
開著車子去了精神病院。
葉嘉琳這會兒就在病房，她這三年來已經瘦成皮包骨，正常人在精神病院，基本上也半瘋。
一見杜君坤進來，她撲上來。
“君坤！君坤！你是來救我的嗎？！”
杜君坤避開，冷冷地看著她，“彎彎今天忌日。”
葉嘉琳瞳孔一縮，害怕的往后退去。是哦，他只有在顧彎彎忌日才會來的！
“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杜君坤一手抓住她的頭發，狠狠把人往墻上一磕，“錯了？！那你把我的彎彎還給我啊！”
“你當年假懷孕去刺激她的時候怎么沒想到今天？！”
葉嘉琳掙扎著，“救命啊！快救我！我不是瘋子！杜君坤才是！”
杜君坤松開她，冷冷看著，“我愛彎彎，永生永世都愛，哪怕是投胎我也忘不了她！你哥也愛她，跟著她去了。”
“你葉嘉琳再嫉妒也沒有用！你爸不愛你，沒有人愛你。”
“彎彎就是塊石碑，也比你葉嘉琳強得多！”
“不！”葉嘉琳尖叫，顧彎彎明明沒有她家世好，可惜所有人都喜歡她，所以她恨她，看著那些漠視她葉嘉琳的人，對著顧彎彎淺淺的笑。
她只覺得心里針扎一樣！
杜君坤說夠了，走出來，對著外面的人說：“我以后就不來了，這個人瘋病越來越嚴重，要天天打鎮定劑了。”
外面的人點點頭，杜君坤這才走出去。
抬頭望天，新月弧度的月亮，正恰似顧彎彎的眼睛。
杜君坤眼淚沒忍住，彎彎。
回到家里，杜家夫妻被他送走了，這個家里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哦，不對，還有彎彎。
他們一直在一起。
保姆把飯做好就走了，葉九昭倒了兩杯酒，把裝著顧彎彎骨灰的壇子抱在懷里。
“彎彎，我們喝一杯吧。”
“明天，我就要把你埋進去了，我不放心他們，我走了他們要是不埋你怎么辦？”
“我住你右邊好不好？”
“葉九昭在你左邊，你也還欠我們一句，你到底愛誰呢？”
“咱們下輩子一定要說清楚。”
……
人說死前最后三秒腦子里會把這一輩子回憶一遍。
杜君坤不知道別人想了什么，但最后的三秒，他腦子里只有彎彎。
她的音容笑貌、她的溫柔、她的撒嬌……
床前那些虛情假意的人對著他拼命哭，心里卻算計著怎么咬下杜氏。
可惜啊，他早就立下遺囑，以彎彎的名義捐出去。
他看見彎彎了，她對著他笑，對他伸出了手。
杜君坤笑了，高興地跟過去。
“你有什么愿望嗎？”
一個滄桑的聲音問他。
“我……我想求重來一世，好好愛我的妻子。”
那聲音什么都沒說，杜君坤等不了了，他感覺他的彎彎在前方等他！
等他飛速離開以后，這片天地出現一老一小。
“爺爺，爺爺，你怎么讓他走了？”
“因為爺爺不能滿足他。”
男孩微微偏頭，滿臉疑惑，“為什么？咱們不是來實現他愿望的嗎？”
老人慈愛的摸摸他的頭，牽著他離開這白茫茫的地方。
“因為啊……有人用永生永世，跟爺爺換了和愛人相守一世。”
男孩兒是懂非懂的點頭，兩人漸行漸遠，這天地間又是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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