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真是新年新氣象,自從春回大地以后便不斷有好事兒在紫禁城中發生,先是宸妃有喜,沒過兩個月,德妃也發現自個兒有喜了,此時皇宮中一下子多了兩位懷有皇嗣的,這一下子可把憲宗給高興壞了,就連周太后也是興奮不已。于是憲宗在紫禁城中大擺筵席,慶祝了整整三三夜。
而此刻還有許多百姓食不飽穿不暖,憲宗的這一舉動倒是讓不少心系下的官員寒了心啊!
就連王恕在文華殿教授朱祐樘的時候也常常跟朱祐樘提及此事,朱祐樘思忖著要去好生的勸誡一下自己的父皇。即使王恕等人百般阻攔也沒能阻止朱祐樘的想法。
于是朱祐樘趕到了養心殿,見到了憲宗。“兒臣拜見父皇!”朱祐樘一進養心殿便向憲宗行了一個禮,臉色顯得不是特別的好看。而憲宗對著朱祐樘卻是笑臉相迎,因為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好事發生,讓憲宗徹底的開懷大笑起來。
“父皇,兒臣覺得這三三夜大擺筵席是否過于鋪張了些,若是父皇當真覺得開心,就應該拿擺宴席的花銷去救助窮困的百姓,這也算得上是造福于下黎明了。”朱祐樘本想再下去的,但是憲宗的臉色已經大變了,甚至有些難看了。朱祐樘此番總算明白了為何王恕會多番勸阻讓朱祐樘切勿前來。
憲宗的眼神很是可怕,深邃而又凝重,眼眸中還透著一絲絲的殺氣。看起來憲宗聽完朱祐樘的那番話真的怒了,不過好像一直在壓制自己內心的怒火。憲宗微微的舒了一口氣,眼睛轉都不轉的盯著朱祐樘道:“佑兒,是誰教你的這番話?朕要如何做事兒,可用不著別人教!”朕難道做事還沒有一個孩子穩重嗎?佑兒雖然話的不錯,但是朕才是皇帝,豈能讓一個孩童教朕如何做事兒。佑兒從來都不是這般喜歡挑刺兒的,看來是那幫老臣想借佑兒的手來參與朕的決斷!佑兒啊佑兒,你雖聰明,但是還是被那幫老臣給利用了,若不是朕從看你長大,定會將這罪定到你的身上啊。
朱祐樘看出了憲宗的怒氣,加上憲宗方才的那番話,朱祐樘趕忙收起了自己想的話。“父皇,兒臣思慮不周了些混賬話,還請父皇莫要責怪才是,兒臣這就告退了!”
“退下吧!早些回去歇著,別聽些外人挑撥離間的話。”憲宗看到朱祐樘沒有再多什么,又要求離開便準許了,但是此刻在憲宗心里有股怒氣沒有處發,憋屈極了。
朱祐樘一走出養心殿,覃吉便馬上湊上來,十分焦急的問道:“太子殿下,萬歲爺可有責備于太子殿下?”
朱祐樘顯得很是失落的樣子,一副十分沮喪的模樣沖著覃吉微微的點了點頭。這一切都如覃吉他們所料。雖然朱祐樘是憲宗的親生兒子,但是朱祐樘的聰明才智和在朝中的公信力已經趕超憲宗了,憲宗對于朱祐樘有定有一定的戒心。眼看著朱祐樘漸漸長大了,以朱祐樘宅心仁厚的性格,很容易就能收買到朝中大臣的心,而憲宗的權利和不可冒犯的權威就會受到一定的威脅。此刻朱祐樘指出憲宗的錯處,無疑是在提醒憲宗要提防著這個兒子。
一個皇帝怎么做怎么愿意讓一個孩子來指教呢,憲宗不生氣都不太現實。所以憲宗會發怒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而此刻的朱祐樘顯得格外的失落,是因為他失望了,對自己的父皇失望了。曾經的朱祐樘一直把自己的父皇當做神一般的存在不會有錯誤,可是朱祐樘現在才發現他自己錯了,自己的父皇也是人,也會犯錯,而且也有對皇權的執著。
“太子殿下,可愿聽老奴一言?”覃吉看到朱祐樘那般失落,心中極為不忍,便想上前好生開導朱祐樘一番。
“老伴兒有何話不妨直,我愿意聽聽你的看法和見解。”朱祐樘話的語氣顯得十分無力。他很失落,因為他如果繼續同憲宗下去,恐怕憲宗會將跟朱祐樘有關系的官員全都抓來審訊一番,甚至會重重的處罰朱祐樘。朱祐樘十分失望,自己的父皇跟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覃吉拍了拍朱祐樘的肩,用溫暖如炬的眼神看著朱祐樘。“太子殿下,你已經不了,再過幾個月太子便十一歲了,朝中的許多事情你也該明白了,而這后宮中的許多事你也該清楚了。萬歲爺雖然眼下是你一個人的父皇,但是很快他也會是別人的父皇。你雖貴為太子,但是終究沒有權勢。你可知道為何萬貴妃那般大膽嗎?就是萬歲爺極其寵愛萬貴妃,對于萬貴妃的錯處從未在乎過。為何吳皇后會被打入冷宮,為何柏賢妃和皇子離奇死亡,為何你的母妃會離開。太子這一切您還看不明白嗎?”
其實這一切朱祐樘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去明白,后宮中發生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父皇寵愛萬貴妃導致的,因為寵愛萬貴妃,所以無論是冤枉還是死亡,都可以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所以自己的父皇從來都不是一個英明的圣君,而是一個有些糊涂甚至可以有些昏庸的皇帝。朝中有萬貴妃的霍亂朝綱,后宮又有梁芳、汪直、萬貴妃來把持后宮,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個兒的父皇縱容和不作為導致的。
“老伴兒,我都明白,我一切都明白,我……我只是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朱祐樘的眼眸中已經流出了淚珠。他不過才十一歲他便要去面對那么多的明爭暗斗,而且這場爭斗還只是一個開始,今后如何還是未知數。
“太子殿下,你必須明白一件事情,現在宸妃、德妃都有孩子了,那么若是宸妃和德妃誕下的都是皇子,那么勢必有一日萬貴妃會利用這些皇子來跟太子爭奪帝位,萬歲爺對于萬貴妃的寵愛你是看到了的,有朝一日廢儲也不是不可能啊!所以太子,您定要謹言慎行,切勿讓萬貴妃抓住您的錯處。雖然老奴知道,太子一直沒有把皇位放在心上,但是只有坐上皇位您才有機會施展您的抱負!”覃吉曾經不曾跟朱祐樘過這番話,怕的是朱祐樘會有心里負擔,但是此刻必須讓朱祐樘明白,因為這就是現實,這是朱祐樘必須要面對的事實。是改變不了的事情。
在回仁壽宮的一路上,覃吉跟朱祐樘的那些話,朱祐樘都牢牢的記在了心里,而朱祐樘也在腦海里不斷的回放著這些話,他在思考著,他在期望和現實當中掙扎著。這些難過和失望,和未來的明爭暗斗都是他必須去經歷的,只是此刻朱祐樘都感到有些累了。他和他的母妃紀珍姮一樣,從來都不喜歡爭斗更不喜歡這后宮中的各種陰謀,但是他卻不得不踏入這里。他終于明白為何他的母妃要等到朱祐樘讓百姓過上好日子以后她才會重新出現在朱祐樘的面前,因為那個時候后宮中沒有了爭斗,沒有了暗算,紀珍姮便可以安安心心的回來過著安穩的日子了。
不知道是誰告訴周太后的,周太后居然得知了朱祐樘前去養心殿找憲宗的事情。而此刻周太后便在仁壽宮的宮門口等著朱祐樘的回來。看到朱祐樘的歸來,周太后立馬將朱祐樘緊緊的抱住,隨即還拍打著朱祐樘的后背,她看到了朱祐樘的難過和失落。她也料到了朱祐樘會很失望會很傷心,所以特地在宮門口等著朱祐樘的回來。
“乖孫兒,沒事兒的,其實你本不該承受這么多的,是皇祖母太自私了,害得我的乖孫兒受委屈了吧!難過了吧,傷心了吧,有皇祖母在,別難過啦啊!”周太后不知道該如何訴心中的愧疚,因為這一切都是她一手操作而成的。雖然很多事情都不在她的掌控范圍之內,但是始作俑者畢竟也是她。
朱祐樘撲騰在周太后的懷里,放肆的大聲痛哭著,這一切還不是朱祐樘的心里可以承受的,此刻的朱祐樘需要宣泄,而對于孩子來唯一的宣泄方式就是哭泣。本來朱祐樘一直忍住不讓自己再流淚的,但是周太后的那番話,讓朱祐樘的內心防線徹底崩塌,此刻的他哭得驚動地的。他的難受、失落、不甘、失望全都隨同眼淚發泄出來了。
哭著哭著就哭累了,朱祐樘也在周太后的懷里睡著了。此刻的朱祐樘已經很重了,但是周太后還是力排眾議要親自將朱祐樘抱到床上睡覺。朱祐樘的重量讓周太后有些力不從心,但是周太后仍舊死撐著步履蹣跚的將朱祐樘抱到了寢殿的床上。看著朱祐樘熟睡的模樣,周太后十分安慰的笑著。慢慢的為朱祐樘蓋上了被子,靠在床頭看著朱祐樘的模樣,也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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