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善其事，先利其器。”郭嘉笑中盡是深意。
諸如沙摩柯等人，自無從體會。然融漓卻已，心領(lǐng)神會。
“今日便經(jīng)停此處。待碎盡礁石，一瀉千里。再逆上沅陵不遲。”郭嘉翩然而去。
無外人，尤其無漢官在場。蠻人終于齊齊變色，各自長吁短嘆。手搭涼棚，舉目四望。漢家機(jī)關(guān)器，果有大神機(jī)。
忽有人言道：“若沅水百余險灘，皆被清除，漢人大船通行無阻。我族船夫舟子，豈非再無用武之地。大船迅捷平穩(wěn)，誰還去擠那一葉扁舟�！�
沙摩柯用力拍了拍酸痛的后頸，不服氣道：“若水臨絕壁，無從坐灘，又當(dāng)如何。”
“何不見此樓。”融漓手指崖山懸樓言道：“料想，百足船內(nèi)，亦藏機(jī)關(guān)�？梢K挽船。便如此船這般�！�
忽聽水面共鳴，濁浪四濺。又有一座礁石，從頭至尾，四分五裂。不等分崩離析，便被激流沖刷一空，消失無蹤。待水清，再無礁石之害。原先橫跨礁石兩側(cè)的工字舟，遂自行移往另一處礁石。借助絞盤，自下而上，將礁石包夾入雙體船身之間，梁臂之下。待鎖死停穩(wěn)，又左右移動愚公錘，高懸于礁石之頂。
船上工匠搬動手柄，傳動連桿介入。齒輪組迅速咬合，將愚公錘徐徐升起至最高，轟然落下。
一聲悶響，碎石崩裂。如此反復(fù)錘擊，不出片刻，自上而下，頑石盡碎。若受力不均，乃至攔腰折斷，亦無大礙。只需先砸下一根特制錨釘，再反復(fù)錘擊。水下暗礁，亦尸骨無存。
見水中礁石，接連崩碎。沙摩柯忽問：“沅水再無險灘，是福是禍？”
此語可謂直戳心窩。
“漢廷復(fù)置衡水校尉，薊王又贈座艦，足見持重。料想，武陵水路，當(dāng)皆如我等此時所見。不出數(shù)年，再無險阻。那時，漢人機(jī)關(guān)樓船，暢通無阻。尤其海市往來，與我輩互市。不知王子以為，是好是壞？”融漓反問道。
“自然是大大利好�！鄙衬旅摽诙�。海市若能泊在自家門前，何其便利。
融漓嫣然一笑：“王子既言好事，那，必是好事。”
另有同伴，想起一事：“昨日海市船家言道，漢廷許薊王江表開港之權(quán)。不知郭主簿此來，是否與此事相干�！�
“船家可曾言，港設(shè)何處�！比诶靻柕馈�
“聽說，乃前漢舊縣。如辰陽、義陵等舊港�！蓖橐嗄＠鈨煽�。
“離我輩如此近哉！”饒是沙摩柯亦吃一驚。
“此乃船家之言，許不足為信。”融漓微微蹙眉，似起心結(jié)：“凡薊國所建，名為港津，實為港城。聽聞南港，早與臨鄉(xiāng)連成一體。勃海泉州港，更有十萬住戶。薊國之港，可比一大城。”
“民從何來？”聽聞港津竟有十萬住戶，沙摩柯不由咋舌。再想家中簡陋漁港，絕難相信。
“薊國有船民十萬戶，近百萬之眾。臨水而居，以船為家�！比诶祛H有見聞：“船家日常如海市，停于自家泊位，便算做一戶。戶籍由都船令署所轄，離港時，只需憑所簽僦船券或海捕券，上報航道及往來港津，便可攜關(guān)津集簿，舟行天下。于任一薊國所轄港津停泊，不限時日�！�
“船戶可是編戶？”又有同伴問道。
“然也。”融漓答曰：“薊人分爵民與齊民。爵民，乃因功授予二十等爵之人家。齊民又細(xì)分：農(nóng)戶、商戶、匠戶、船戶、獵戶、漁戶、鹽戶，諸如此類。除去賦稅略有不同，余下鮮有差異。”
“漁戶與船戶，有何不同？”又有人問。
“漁戶類同獵戶，收假稅山林苑囿池澤，凡貸與百姓種植、采捕者，則征山澤之賦稱假稅、海租海產(chǎn)稅。漁戶雖有小船不超五百石，卻多離水而居。如雍陽水城，便多漁戶。能稱船戶者，必有千石大舡。除去海捕，還僦船出海，諸如此類。”融漓再答。
“海市船家，可是船戶？”沙摩柯問道。
“非也。乃屬海商戶，錄入海市籍。由海市令掌管�！比诶旃灰姸嘧R廣。
“若比照薊人，我等當(dāng)屬何戶？”沙摩柯隨口一問。
融漓隨口一答：“比照西域番戶，隴右羌戶、氐戶，我輩或可編為蠻戶�！�
“有戶可為齊民乎？”沙摩柯再問。
“有戶便是齊民�！比诶煸俅�。
“何謂齊民？”同伴多有不懂。
“齊，等也。無有貴賤，謂之齊民�！比诶煲徽Z中的。
“無有貴賤？”同伴震驚，可想而知：“莫非我輩可與漢人比肩？”
“薊王治下，確是如此�！比诶煨Φ溃骸皞髀�，薊王迎娶西羌女豪時，曾言：諸夏親昵，不可棄也�！�
“諸夏又是何意？”越來越深奧啊。
“咦，不說也罷�！�
“哦”
“煌煌天漢，四夷皆心向往之�！比诶爨哉Z。
卻被身旁沙摩柯聽聞。沙摩柯索性直言：“融漓，你既仰慕大漢，何不學(xué)鐘羌女豪”
“如何？”融漓緩緩仰首，目光清冽。
“和親薊王�！鄙衬陆K是出口：“如此，你家之危，當(dāng)迎刃而解�！�
“鐘存古羌，百萬之眾。世居昆岡，嫁資何其豐厚。我家”融漓眸中憂思浮現(xiàn)：“不提也罷。”
“你家乃火神后裔，父又是妑蒲大麼公，代王統(tǒng)領(lǐng)百越。怕也不比女豪差分毫。”沙摩柯為好友抱不平。
“那又如何”融漓俯瞰滔滔江水，暗自嘆息。
見融漓不再言語，沙摩柯亦有些意興闌珊。周遭同伴皆感同身受。少年心性，便是如此。五溪蠻王子年不過十五，融漓或不足二七之華。雖說蠻人堅韌，少年早成。然面對家國大難，山河破碎，一群少年皆有心無力。
“若我為王，定不讓好友，困頓至此�！毙挠兴�，沙摩柯不由緊握雙拳。
爵室落地舷窗前。郭嘉舉千里鏡，細(xì)讀眾人唇語，不由會心一笑。
“如何？”身旁宋奇并周暉，一左一右，異口同聲。
“我主，當(dāng)有一喜也�！�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