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軸錯(cuò)位,鎖死車輪。
幸未傾覆,卻也無力行走。
“棄車!”望座趙忠,高聲呼喝。御艙三師,拼死護(hù)甘夫人并何苗上馬。更有趙云、陳到,截殺數(shù)騎,搶來馬匹。
西園神駿,千里挑一。甘夫人懷抱阿斗,只手縱韁。騎術(shù)竟不在何苗之下。眾皆披軟甲,早有準(zhǔn)備。千秋三師并趙云、陳到,將甘夫人護(hù)在陣心。且戰(zhàn)且走。
“休要放箭。”便有董旻高聲呼喝:“若傷及甘夫人性命,我等俱死矣!”
便有神射,含恨收弓。縱馬緊追不提。
不等迫近。趙云、陳到,必有一人,撥馬殺回。連斃追兵,透陣再回。如此反復(fù)。人馬具裝,上下血染。
董旻等人,有苦難言。不敢射箭,戰(zhàn)力已廢一半。再被神勇二將,反復(fù)沖殺血洗。士氣再損一半。
且為輕裝上陣,只負(fù)三日口糧。疾馳一日夜,又血戰(zhàn)接敵。人馬俱疲,唯咬牙死追。
前鋒還好。尾隨唯有吃灰。
也不知是哪位西涼大人,一聲嘶吼:“追敵可為將!”
受此一激。便有秦胡賊兵,割馬放血。舍命追擊。
揚(yáng)塵四起,濃煙遮目。
左右蹄聲如雷。早已不辨東西。
趙忠刀鋸余人,人老體衰。不堪驅(qū)策,這便言道:“趁揚(yáng)塵遮障,何不數(shù)路兵分。”
許攸亦言道:“此計(jì)或可一試。”
陣中甘夫人遂問:“如何分兵。”
許攸答曰:“夫人攜阿斗先行,我等拖后。待賊兵追身,再誘入歧途。如此,可保夫人周全。”
何苗亦道:“子遠(yuǎn)此計(jì),當(dāng)可以假亂真。”
“二兄與我同行。”甘夫人當(dāng)機(jī)立斷。
“夫人恕罪。”何苗竟不愿偷生:“我當(dāng)與子遠(yuǎn)同行。”
“叔至隨我,子龍且護(hù)尚書令周全。”甘夫人退求其次。
“遵命。”甘夫人并陳到,快馬加鞭,離隊(duì)先行。
待追兵抵近,趙云撥馬殺回。趁此良機(jī),眾人四散而逃。
“分兵、分兵!”董旻看得真切,大聲疾呼。
涼州大人,各領(lǐng)麾下鐵騎,兵分?jǐn)?shù)路,緊追不舍。
千秋三師,直奔密林而去。只需遁入山林,自有脫身妙計(jì)。何苗并許攸,斜趨漢津。待回頭,見趙云已單槍匹馬,身陷重圍。
何苗咬牙別過,不忍再看。
自重圍旁,奔逐而過。董旻本欲高聲通名,忽又閉口不言。此人必死無疑,何必多此一問。
心念至此,這便揚(yáng)鞭急追。
被百人團(tuán)團(tuán)困于陣心。趙云左沖右突,矛槊上下刺疾。長矛如銀蛇狂舞,加身刀劍,悉數(shù)崩回。虎口崩裂,彎刀彎折者,比比皆是。
胯下白馬,閃轉(zhuǎn)騰挪,如龍神駿。人借馬力,馬壯聲威。一桿爛銀鋼矛,繞身盤旋。走馬燈般,橫血迸濺。
秦胡騎兵,如山崩雨落,紛紛墜馬。
待余賊驚覺。左右人馬稀疏,只剩寥寥數(shù)騎。殘兵,無不大駭。肝膽俱裂,拍馬便走。如何還敢言一戰(zhàn)。
趙云透陣而出,放走余騎,緊追甘夫人而去。
循一路殘血遺尸,趙云竟已抵達(dá)無名水岸。
舉目四望,并無甘夫人蹤跡。
“不好,夫人必陷重圍。”不及多想,趙云又撥馬殺回。
行不多久,忽見百騎繞陣。陣心披頭散發(fā),揮劍叫囂者,正是何苗其人。
“公子勿慌,云來也。”言猶在耳,寒光溯逆。
身前騎兵,左右崩落。被趙云撞入陣心。
“夫人何在?”
“未知也。”何苗死里逃生,尚未及后怕。
“且隨我來。”趙云只手架矛,只手握韁。胯下神駒,高揚(yáng)前蹄,電射而去。
矛槊穿胸洞背,連斃數(shù)人。人馬交錯(cuò),抬腳離鐙,正中尾鐏。
但見一道血光,如長虹貫日。又似蛟龍出海,破體飛出,遠(yuǎn)射而去。
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白龍?bào)E然起速。恰如白駒過隙。人馬閃現(xiàn)。趙云握矛在手,振臂抖腕。鋼矛吞吐寒芒,寒星乍現(xiàn)。
面前人馬,迸射血光。如麥浪倒伏。
一合斃命,交錯(cuò)落馬。
身后何苗血濺身染,呆若木雞。直至水岸,猶未回魂。
趙云矛指長坂木橋言道:“公子且渡水入林,我再去尋夫人。”
“也好。”聞此言,何苗幡然醒悟。不愿拖累趙云,遂打馬過河。避入密林。
趙云復(fù)返,尋甘夫人。
數(shù)路兵分,分頭逃竄,卻有奇效。再加鐵蹄揚(yáng)塵,經(jīng)久不散。追兵陣型早已散亂。趙云單騎匹馬,往來如風(fēng)。且渾身血染,面貌難辨。便是從騎陣旁穿過,亦無人阻攔。
又行一段,忽見一人渾身披甲,僵坐馬背。又見前騎牽引,左右伴駕。這便生疑。逼近細(xì)觀。正是尚書令許攸。為避人耳目,亦或是恐為亂軍所害。賊將先將其五花大綁,再外裹甲胄俘回。
不料半路撞見趙云。
寒光點(diǎn)過,悉數(shù)斃命。卸甲松綁。趙云忙問:“令君可知夫人下落。”
許攸如遭大赦,急忙答曰:“自與叔達(dá)走散,便被賊兵所俘。言語試探,知賊騎皆奔沮水而去。子龍循水逆進(jìn),必有所獲。”
“多謝告知。”趙云遂遙指長坂橋:“令君自往。”
“不必。”許攸言道:“我與你同去尋夫人并禪公子。”
“刀劍無眼,令君無需涉險(xiǎn)。”趙云勸道。
“如子龍所言。若非茲事體大,某豈能自投死地。”許攸答曰。
“如此,且披甲胄,與我同行。”趙云又取秦胡兵甲,為其披裝。二人一前一后,逆上沮水。行不多久,見岸旁枯樹,上吊一人。渾身披創(chuàng),正被秦胡賊兵,鞭笞取樂。
看裝束,乃是趙忠。
不由分說。趙云張弓搭箭,連斃數(shù)人。余眾皆逃。放下趙忠,見其氣若游絲,卻仍有命在。趙云遂尋來散落軍馬,扶其上馬。
趙忠喘息言道:“速救夫人。”
“夫人何在。”趙云忙問。
“此去不遠(yuǎn),有一斷橋。夫人,避在橋下。”趙忠言罷便昏死馬背。
交由許攸照料。趙云飛奔而去。
待抵?jǐn)鄻颍灰娝拿娣?dú)不見夫人蹤跡。
趙云穩(wěn)住心神。細(xì)觀尸創(chuàng)。這便安心。
亂軍乃被斬于刀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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