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乃率本部兵馬,屯田廣戚。”曹宏答曰。
廣戚縣,前漢成帝河平三年(前26年),封楚孝王子(劉)勛為廣戚侯。屬沛郡。今漢改為縣。屬彭城國。此縣乃彭城國與沛國交界,且亦近魯國。
薛禮,前為彭城相。今仍滯留國境,似心有不甘。因是徐州牧陶謙屬吏,奉命屯田。新任彭城相,王允長子王蓋,亦無從指摘。唯有聽之任之。
“薛禮,必有同謀。”陶謙一語中的。
曹宏小心作答:“明公,何以知之?”
“王太師,易相奪國。除陳相駱俊外,仍有一人,亦未除官。”陶謙語透深意。
“何人?”曹宏仍未會(huì)其意。
“魯相宋奇。”陶謙言道。
“魯相?”曹宏先是一愣,這才恍然大悟:“聞,乃洛陽子錢家所辟。前配五縣令印,為長公主取食。后拜為魯相。專治魯國,為麟子阿斗取食。此人,好黃老之術(shù),不喜結(jié)交權(quán)貴。故治國數(shù)載,國人多聞其名,不見其人。頗多無為而治。”
陶謙輕輕頷首:“此人不明來歷。又好黃老之術(shù),先前輕車出洛,(降)服豫州黃巾。是否為太平道中人,猶未可知也。”
如前所言,。世無不透風(fēng)之壁。宋奇行事隱秘,低調(diào)為人。奈何,自領(lǐng)命離京。一路所作所為,尤其治政安民,諸縣百姓廣為傳頌。其人其事,又如何能不被外傳。即便能瞞過一干人等,又如何能瞞過諸如徐州牧陶謙,一州之雄。
此時(shí)此刻。曹宏方知事態(tài)嚴(yán)重:“莫非,明庭以為,薛禮乃受魯相蠱惑。”
“未可知也。”陶謙并未明言。轉(zhuǎn)而又問:“典農(nóng)校尉,今何在。”
“陳元龍,屯田射陂。”曹宏急忙答曰。
射陂,射陽縣內(nèi)大澤。后稱射陽湖。《漢書·廣陵歷王傳》載,前漢宣帝時(shí),奪廣陵王“射陂草田以賦貧民”,即此。其“闊三十里,周三百里。其南北淺狹,而東西深廣,府境東南積水,皆匯于中,復(fù)灌輸于淮以入海”。
吳王夫差開邗溝,“東北通射陽湖”。今亦在廣陵郡治下。
“速召來議事。”陳元龍之才,陶謙焉能不知。徐州秔稻豐積,皆出陳登之功。
“喏。”曹宏如臨大赦,領(lǐng)命自去。
經(jīng)中瀆水,半日往返。曹宏又?jǐn)y陳登,入府相見。
“拜見明公。”正因陳登號(hào)湖海之士,豪氣不除。故不為陶謙所喜。話說,陶謙少年時(shí),亦是頑劣子弟。“年十四,猶綴帛為幡,乘竹馬而戲,邑中兒童皆隨之”。卻不知,是否從陳元龍身上,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
“元龍毋需多禮,速坐。”陶謙和顏悅色,長者之風(fēng)。
“謝明公。”陳登稱謝落座。
“袁公路先遣張勛,又遣紀(jì)靈,欲奪廣陵之心,雖日寒而不減。”陶謙開門見山:“長史(曹宏)代前彭城相薛禮進(jìn)言,欲向陳國求援。元龍以為如何?”
“回稟明公。”略作思量,陳登答曰:“陳王寵,素有大志,又善弓弩。陳國弩士,關(guān)東強(qiáng)兵。今又納呂布為客卿,得鐵騎一萬。若得其相助,廣陵之圍可解。”
“善。”陶謙輕輕頷首,轉(zhuǎn)而又道:“元龍以為,陳王當(dāng)遣何人,領(lǐng)兵入徐。”
陳登心生慨嘆,而面色不變:“卑下竊以為,當(dāng)是車騎將軍呂布。”
“先前,曹孟德假下邳賊闕宣,犯其州境。遣軍出泰山,侵我州土。”陶謙言道:“若呂布亦如此行事,該當(dāng)如何?”言下之意,若呂布興兵來援,待淮南兵退,卻不愿歸陳。滯留徐州,尾大不掉,又當(dāng)如何。
“明公既問,卑下不敢不答。”陳登答曰:“竊以為,關(guān)東群英,孟德稱雄。先前覬覦徐州富庶,故起侵奪之心。若非陳宮、張邈等人,挾呂布起兵,徐州危矣。曹孟德雖退,又有袁公路,興兵入境。只因徐州乃四戰(zhàn)地也。今,天下三分,叔侄相爭。乃至人心思亂,群雄并起。明公麾下,雖有丹陽勁卒,然群雄陳兵于州境,四面齊攻,如何能敵。呂布,或可為鷹犬耳。”
“元龍所言極是。”陶謙又問:“然若養(yǎng)虎成患,又當(dāng)如何?”
“呂布雖虓虎之勇,卻甘為鷹犬,為王太師所驅(qū)。明公待之,譬如養(yǎng)鷹。饑即為用,飽則揚(yáng)去。”陳登果有見地:“待淮南兵退。可擇徐州北境一城駐之。糧草輜重,足月供給。然卻不可使其,盈三月之糧。如此,呂布必不敢輕舉妄動(dòng)。”
陶謙終見笑容:“如元龍所言,何處可置呂布兵馬。”
“廣戚。”陳登擲地有聲。
陶謙悅色和顏。勉勵(lì)一番,遂放其歸去。
送走陳元龍,曹宏只身返回:“陳元龍欲使呂布駐廣戚,莫不知薛禮亦屯此城乎?”
聞此言,陶謙眼中,一閃利芒。
陳元龍不及折返。泛舟下邳淮浦,入家門與其父相見。
備說前后諸情。其父陳珪笑問:“呂布軍駐廣戚,必為我兒藏拙。”
“阿父明見。”親父當(dāng)面,陳登自不做隱瞞。
“我兒以為,何處最適呂布。”陳珪又問。
“小沛。”陳登答曰。
小沛既沛縣。因位于沛國境內(nèi),故稱小沛。更有甚者,小沛乃豫州所轄。又在諸侯國境。與徐州若即若離,更與兗州山陽郡毗鄰。既不誤輸糧,又不至引火燒身,還可御勁敵曹操,于州境之外。可謂一石三鳥。
略作思量,陳珪不由慨嘆:“呂布為車騎將軍,非徐州屬吏。關(guān)東之地,皆可駐軍。豐沛,乃高祖龍興之地。時(shí)‘高祖還鄉(xiāng),過沛,留。置酒沛宮,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縱酒,發(fā)沛中兒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高祖擊筑,自為歌曰:‘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yáng),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鄉(xiāng),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兒皆和習(xí)之。高祖乃起舞,慷慨傷懷,泣數(shù)行下。謂沛父兄曰:‘游子悲故鄉(xiāng),吾雖都關(guān)中,萬歲后吾魂魄猶樂思沛’。”
見言及小沛,老父嘆高祖,不忘根本。陳登心知,此乃有感而發(fā)。
兩漢四百年,積威猶在。公卿世家,皆食漢祿。如陳氏老父,天下忠良,又豈能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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