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女子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是第二日午時了。看到床邊的蕭錯,她也是大為吃驚,問道:“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 “又是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清楚些。” 見她中氣十足,蕭錯知她傷勢已無大礙,便也笑道:“是我在路邊把昏迷不醒的你撿回來的,也可以算是我救了你。” “路邊?”女子拍著頭仔細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一切,喃喃道,“怎么是路邊呢?我去殺梁恩義那個淫賊被人打傷,應該是昏迷在他府里啊,難道我又自己逃出來了?我怎么不記得了?” 蕭錯瞪大眼睛看著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道:“你去殺梁恩義?是左神策軍判官梁恩義嗎?他可是韋元素的義子,你竟然敢去殺他?” “有什么好吃驚的?本姑娘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俠,去殺那個淫賊是經地義的事!” 想起昨夜她幾招就落敗的情景,再看看現在她一臉的驕傲,蕭錯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什么?你不信?我告訴你,我可是……唉,你干嘛換我衣服?”看到自己身上的夜行衣已被換成尋常的女裝,她又怒又羞,猛地拉起被子把身子完全包裹住,嗔道,“你也不是好人!” 蕭錯無奈地搖頭笑道:“我沒碰過你,是蘭姬幫你換的。” “蘭姬?”她這才發現蕭錯身后不遠處還坐著個蒙面的青衣女子。 “是啊,她叫蘭姬,是我府里的大夫,你的傷是她治的,衣服也是她換的。” “那還差不多。” “既然你無大礙,那可以起來用午膳了嗎?” “當然,我肚子早餓了。”她倒是絲毫不客氣,生龍活虎地下了床,反而讓蕭錯疑惑,夏侯煊讓她當場昏迷的一掌難道沒用什么勁? 王府里人丁冷清,容癡月不在,蘭姬又都是在自己房里吃飯,所以一起用膳的只有蕭錯和那女子。 見蕭錯安靜地吃飯,女子道:“你救了我,就不點什么嗎?” “我要什么?既然是我救了你,那也該是你些什么吧?不過在我這人向來施恩不求謝,你也不必客氣了。” “你不是該叫我以身相許嗎?” “噗!”蕭錯一口飯差點噴出來,表情怪異地看著她道,“你這都是哪里聽來的?為何我救你,你就一定要你以身相許?” “故事里都是這樣啊。” “什么故事?” “才子佳人,江湖軼事嘍。” 蕭錯哭笑不得:“誰跟你的什么軼事?” “我們家里的那些人啊,叔叔伯伯嬸嬸,還有兩個師兄。” “叔叔伯伯跟你才子佳人的故事?” “是啊,我們家的管家是個喋喋不休的老頭,一有空就跟我江湖上的各種事,他還他年輕的時候英姿颯爽,玉樹臨風,很多姑娘都喜歡他呢,不過這點我不相信,就他那模樣,再年輕也好看不到哪去。” 素日里吃飯就像完成任務一般的蕭錯,此時倒覺得這頓午膳甚是有趣,面前這個不諳世事的姑娘,還真是每句話都能逗人開心。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模樣,蕭錯道:“那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叫什么?是哪里人了吧?” “當然了,現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你有吩咐我必須遵從。告訴你吧,我叫趙阡阡,至于我家在哪,你猜猜吧,我給你三次機會。” 蕭錯瞬間了然,道:“你家在潤州長河幫,對吧?” “你怎么知道?” “我還知道你父親叫趙萬里,是長河幫幫主,而你口中的兩位師兄,一個叫季秋霖,一個叫杭屹。” 趙阡阡暗自得意:“原來我們長河幫真的這么有名啊,你竟然都知道我們!” 長河幫作為江湖七大幫派之一,大致情況蕭錯自然是了解的,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何面前的姑娘如此單純了,畢竟立于江湖、遠離朝堂的長河幫,確實有能力為這位幫主千金創造一個單純美好的生長環境,而不像京中許多深處漩渦中的女子,自便心思復雜,行事難測。 不知為何,蕭錯又突然想到了龍追憶和花戀雪兩姐妹。她二人一個與趙阡阡差不多年紀,一個有勝于趙阡阡的美貌,若是與趙阡阡在一樣的環境里長大,只怕也同樣是兩個單純美好的女子吧。 趙阡阡打斷了他:“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應該是第一次來京城吧?而且是跟隨你的父親來無夜城參加龍二姑娘的婚禮,當然,后面又變成了龍城主的葬禮。”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趙阡阡好奇地打量著他,又環顧著四周,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家里這么大,一定也不是普通人吧?” “這是平川王府。” “王府?那你父親是平川王嘍?” “我父親已經不在世了,我就是平川王。” “你就是平川王?那你當了很大的官吧?” “我沒有官職,只有這個爵位。” “沒當官就好,我最討厭當官的人了,若你真是大官,那我就得考慮還要不要嫁給你了。” “嫁給我?”蕭錯又是一驚,還好此刻他嘴里沒含著飯菜,否則只怕要噴出來。但看她絲毫不像開玩笑,他便問道,“為何要嫁給我?” “我過了啊,你救了我,我以身相許,這是行走江湖的規矩。” 蕭錯發誓,在他活過的整整二十五年里,從未見過如此單純而有趣的姑娘,就算是那些瀟灑的江湖女子,也沒有一人有她的嬌憨之態。 —— 三月二十六,又是一個朗氣清的大好日子。 那位嚷著要以身相許的趙阡阡姑娘只在王府里住了兩晚就走了,她要先去與尚在京城的父親和師兄妹匯合,向他們稟明與蕭錯成親之事。 蕭錯雖然覺得滑稽,卻也不敢不相信她的話,那姑娘的話雖然不可思議,但卻又都是肺腑之言,所以他只能盼著她的父兄們能阻止她。 其實仔細想來,那姑娘確實給蕭錯添了許多真實的歡樂,讓他輕松自在了不少,若對她無半點好感,蕭錯自己都不信。只是從未在陽光下堂堂正正活過的他,現下根本不敢有成家這種念頭,何況是一個如此干凈純真的姑娘。 走在東市的大街上,蕭錯搖搖頭甩開一切雜念,將所有精神放在了即將要做的事上。 自從上次夜探梁宅回來,他便命聽風抱月樓的人暗中盯緊夏侯煊,他始終覺得夏侯煊才是關鍵人物。 果真,只用了兩的時間,隱身于市井中的探子就傳來消息,夏侯煊每日黃昏都會改扮行裝悄悄前往東市一家叫“萬寶閣”的玉器店里,行跡甚是可疑,而且私底下也有人萬寶閣背后倚仗的是金刀白馬盟。作為各類店鋪的老主顧,蕭錯自然是要大搖大擺地前去探查一番的。 “我都了賠錢給你,你還想怎樣?” 剛到門口蕭錯就聽到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這不正是前兩還在自己身邊活蹦亂跳的趙阡阡嗎?聽這語氣,看來是與人發生爭執了。 進了門蕭錯才看到趙阡阡對面的竟是無夜城的龍追憶,二人爭執的原因是他們面前地上那個已被摔成好幾塊的玉鐲。 趙阡阡身旁還有個年輕男子,應該是她其中一個師兄,而萬寶閣的老板此刻卻是尷尬地站在一邊,看著場中僵局不知所措。 見到蕭錯,趙阡阡又驚又喜,沖上來毫不避忌地就抓著蕭錯的手臂,問道:“你怎么來了?難道你知道我在這里?” 看著趙阡阡那位師兄瞬間把仇恨的目光投向自己,蕭錯輕輕推開她的手臂,笑道:“蘭姬的生辰快到了,我來給她選個禮物。” 趙阡阡馬上嘟起了嘴,生氣道:“那我的呢?我的生辰也快到了。” “你要是想要,那自己挑吧,我給你付錢便是,不過你得先告訴我發生了何事?” “不就是我不心摔壞了她的鐲子嘛?我又不是故意的,都了賠錢給她,她還兇巴巴地瞪著我。” 蕭錯看了眼趙阡阡口中兇巴巴的龍追憶,可此時她的臉上,明顯傷心大過生氣,看來那鐲子真是她心愛之物。 硬著頭皮對龍追憶行了一禮,蕭錯道:“龍姑娘,這位趙姑娘是我朋友,能否看在在下的面子上,不跟她計較這件事?這鐲子,我盡量找個一樣的給你。” “不必了。”龍追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徑直出了門。 “唉,我還要賠你錢呢,你不要了?”趙阡阡的喊聲很大,龍追憶肯定能聽到,只是她并未回頭。 “真是個脾氣古怪的女人,我又不是不賠!”趙阡阡還在嘀咕著,突然被她師兄一把拉開,她正要發火,男子便了句“師父還在等我們”,她只能乖乖地跟過去,走了兩步又回頭對蕭錯道,“我先回客棧見我爹,晚點再來找你。” 蕭錯無奈地搖搖頭,這姑娘雖心思單純,但任性起來也是挺可怕的。 看這僵局收了場,老板也舒了口氣,笑臉問道:“公子想看些什么?” 蕭錯撿起地上的碎鐲子,問:“這種鐲子很珍貴嗎?” “是很珍貴,全下只怕找不出第三個一模一樣的了。” “第三個?” “是啊,第一個在王閣老的千金手里。” “哪位王閣老?” “王涯王閣老啊,就是曾經任過宰相那位。” 原來也是熟人啊。蕭錯笑道:“我對這個鐲子很感興趣,你跟我為何龍二姑娘如此喜歡這個鐲子?據我了解她不是個喜歡首飾的人。” “不是龍二姑娘喜歡,是她的姐姐……”老板特意壓低了聲音道,“就是那個已經失蹤了的花戀雪,是她喜歡這個鐲子。去年她們來的時候看上了我這兒最名貴的鐲子,當時王大姑娘也在,搶的可激烈了,她們都是有錢人,買得起,不過人家王姑娘終究是二品大官的千金,所以最后鐲子被她搶了去。” 看蕭錯聽得認真,老板便繼續道:“這龍二姑娘當然不甘心了,非要我找個一模一樣的給她送姐姐,她給了我十倍價錢的定金啊,我托人找了一年多才找到個幾乎沒什么差別的,剛拿出來等著龍二姑娘來取呢,誰知那位美若仙的姑娘就來了,跟她了這是被人買下的,她還非要看,這不就成這樣了。還好公子你來了,否則我都不知道怎么辦呢。” 原來竟是她準備送給花戀雪的,難怪如此緊張這個鐲子。可如今花戀雪已經失蹤了,她要這個鐲子,是相信花戀雪會回來,還是只以此做個寬慰呢? “公子,公子你想看鐲子還是其它的東西?” 蕭錯回過神來,笑道:“其實不僅是看首飾,我還想看看你這店鋪,我聽人你這鋪子要轉賣,剛好我也有興趣。” 看著已在環顧四周的蕭錯,老板茫然道:“公子這是聽誰的?我這鋪子開得好好的,并不想轉賣啊。” “沒有嗎?”蕭錯一臉吃驚,嘀咕道,“金玉軒的人跟我的啊,你們這里的東西價太高,生意不好,你們想把鋪子賣了換地方做其它生意。” 老板怒道:“金玉軒跟我們是死敵,自然會如此詆毀我們,公子放心,我們這里物美價廉,不是他金玉軒可以比的。” “是嗎?原來你們這行競爭如此激烈啊,為了打敗對手什么謠言都亂。”蕭錯假裝認真地挑選著鐲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老板聊著,“金玉軒的人還偷偷告訴我,你不是這萬寶閣的老板,這里真正的老板是金刀白馬盟的人,你可笑不可笑?誰不知道金刀白馬盟做的是牧場和茶葉生意啊,怎么可能做這個?你是吧?” 老板眼中警惕之色頓起,看著蕭錯心翼翼地道:“公子別聽外人胡,這鋪子就是我的,哪會跟什么金刀白馬盟有關系?” 蕭錯依舊專注于挑選鐲子,隨口答道:“我想也是。” 等蕭錯終于選了個鐲子上前結賬,老板突然笑道:“這款鐲子我們后面的庫房里還有一個,那個是新的沒被客人碰過,公子要不隨我去看看?” “好啊。” 蕭錯剛隨老板進了里間,突然一陣伴著花香的冷風吹來,他搖搖晃晃靠墻走了幾步,便猛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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