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普濟寺位于長安西南方向五十里外,雖不像京城各大皇家寺院那般氣象莊嚴、富麗堂皇,但占地甚廣,寺僧眾多,香火旺盛,無論是朝廷重臣還是名門幫派,都對其敬仰有加,所以也算得上是大唐最宏偉的民間寺院。 六月十九為觀世音菩薩成道日,是佛家的重大節日之一,也是普濟寺較為隆重的慶典。每年的這一都會有很多身份各異的人從五湖四海而來,參加寺里的浴佛儀式。而今年的浴佛,普濟寺廣發名帖邀請了江湖各大幫派,顯然比以往都要盛大。 浴佛盛典要到十九日才開始,但受邀之人許多都是遠道而來,普濟寺為方便安排食宿,所有賓客在十八這日便被邀請入住寺里。 容癡月重傷未愈,蕭錯便代替他以霧流山莊的名義前往,與他同行的,除了趙阡阡,還有楊穆風和楊柔嘉。 這兄妹二人對此次的盛事很感興趣,但又沒接到帖子,便表示想與蕭錯一同前往。蕭錯對他二人本就頗有好感,大家又算是自一起在京城長大的,自然沒有拒絕。 他們到達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各大幫派幾乎都已到齊,便全都聚在偌大的飯堂里一起用餐。 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蕭錯還沒來得及觀察清楚周圍的形勢,便看到無夜城一行人走了進來。 除了龍躍浪和龍追憶,還有一男一女,男的自是神醫九鳶,他向來都是寸步不離地照顧著龍躍浪,女的看上去十七八歲,明目皓齒,嬌俏可人,便是已經去世的葉弦的妹妹葉凝舞。 楊柔嘉似乎還挺開心,走過去叫了他們前來同坐,他們也沒推辭,剛好八個人坐滿一桌。 趙阡阡對龍追憶一直都沒好感,便嘀咕道:“干嘛叫她來坐?兇巴巴的女人最討厭了。” 龍追憶只是笑笑也不跟她計較,倒是葉凝舞故意揚聲道:“我方才好像看到長河幫的趙幫主了,估計很快就會進來,不知道我要不要把位子讓給他呢?” 趙阡阡一聽瞬間慌了,猶豫了片刻才對蕭錯低聲道:“我上次非要回京城我爹爹已經很生氣了,只是迫于無奈才放我走,我們的事我還沒來得及跟他,我先去找爹爹好不好?等浴佛大典結束了,我再帶你去見他。” 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蕭錯笑道:“快去吧,免得你爹看到我和你在一起生氣。” 楊穆風笑道:“蕭公子府上這是要辦喜事了吧?” 蕭錯笑著搖搖頭,其實他心里真的不知道。趙阡阡表現得越單純,他心里就越害怕,怕總是活在黑暗里的自己不能給她帶來光明。 “躍浪哥哥,追憶姐姐。”又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孩跑過來,這次是青龍莊的鄭瑤光。她都出現了,那么鄭玉衡自然也是來了。 果然,蕭錯一抬頭,就看到鄭玉衡也在往這邊看,與她目光相對的,是龍追憶。龍追憶的眼神很復雜,有仇恨,也似有惋惜。倒是龍躍浪仍然面帶微笑,沒什么情緒波動。 蕭錯正欲自己倒了茶來喝,卻聽身旁一桌的幾個女子發出驚嘆聲,抬眼望去,蕭錯也不禁為之一呆。 飯堂門口,一個年輕公子搖著竹扇緩緩而入,只見他白衣若雪,俊美絕倫,舉手投足間神采飛揚,有如潘安再世。 外表出眾的男子蕭錯也見過不少,俊朗如龍騰汐,陰柔似花欲燃,溫潤如容癡月,但都不似此人這般張揚耀眼。 楊柔嘉問道:“那人是誰啊?” 顯然,不僅蕭錯不認識,連無夜城四人也很是好奇他的身份。 鄭瑤光笑嘻嘻地道:“他叫刀白玉,他很厲害的,我爹爹很喜歡他。” 話剛完,就見那位叫刀白玉的公子在鄭玉衡身旁坐下,與他們同坐的,還有個中年男人,那便是青龍莊莊主鄭懷遠。 龍躍浪道:“原來是你們青龍莊的人。他進青龍莊很久了么,我們怎么都沒聽過?” 鄭瑤光神色黯然道:“自從落音姐姐死后,你們都不來青龍莊玩了,我也不敢去無夜城找你們,你們自然不知道。白玉哥哥來了都一年了呢。” 龍追憶喃喃道:“原來二嫂都已經去世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鄭瑤光咬了咬唇,突然抬頭笑道:“不管龍鄭兩家有怎樣的恩怨,你們全都是我的好哥哥,好姐姐,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然后她又蹦蹦跳跳地回到了父親和姐姐身邊。 龍追憶看著鄭瑤光離去的身影溫柔地笑了笑,目光卻又剛好撞上三元幫的人。 見韓闕正盯著龍追憶,蕭錯不禁低笑著搖了搖頭。那位韓公子的眼神總是如此憂傷,倒像是他被龍追憶拋棄了一般。反觀龍追憶的神情,卻是明顯比韓闕瀟灑得多。 沒多久,朱雀宮宮主袁珣也來了,他只身一人,看到龍追憶,便也到這邊坐下,終究還是湊足了八個人。 袁珣對蕭錯和龍家兄妹微笑行禮,道:“蕭公子在下倒是見過的,只是這兩位不知如何稱呼?” 蕭錯道:“楊穆風,楊柔嘉,他們都是霧流山莊的朋友,跟蕭某來湊個熱鬧。” “霧流山莊也來了嗎?”側邊那桌突然發出一陣怪笑,大聲道,“聽霧流山莊莊主被人一掌打個半死,現在還昏迷不醒,我還以為霧流山莊已經沒人可來了呢?” 聽著整桌人的大笑聲,蕭錯握了握拳,卻還是當什么都沒發生。若是在京城,此刻自是要沖上去打一架才符合他“草包郡王”身份的,但現在身處江湖,他不愿多惹麻煩。 可事情往往就是你越不愿計較,別人反而越得勁,見這邊沒人話,那桌的人倒是更狂妄,繼續嘲笑道:“誰霧流山莊沒人?人家在朝廷的身份尊貴著呢,不過就是封號不太好聽,聽叫草包,還是京城百姓封的,哈哈哈哈……” 眼見著楊柔嘉就要起身,蕭錯忙道:“楊姑娘不必動怒,蕭錯臉皮厚,聽慣了這些,不覺得有什么受不了的。” 楊柔嘉瞅了那邊一眼,低聲怒道:“一群沒教養的家伙。” 看著她的樣子,蕭錯反倒輕笑出聲。 楊柔嘉道:“你笑什么?” 蕭錯道:“素日在京城你總瞧不上我,沒想到今日倒卻為我打抱不平。” 楊柔嘉道:“我不喜歡你是一回事,他們罵人是另一回事,本就不相干。” 蕭錯道:“也不算罵人,他們只是出了事實,不是么?” 也不知那邊坐的是一群什么人,大概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話鋒倒是慢慢地又轉向了無夜城。 只聽一人大聲道:“不是邀請的都是江湖豪杰么?怎么連朝廷的貓貓狗狗都請,一個草包還不夠,非要請閹黨走狗來礙眼。” 另一人道:“如此佛門圣地,把某些閹黨走狗請來,也不怕佛祖怪罪。普濟寺的人是怎么做事的?” “的正是,在下也很好奇普濟寺是如何做事的,怎能什么人都請呢?”又一個氣宇軒昂的白衣公子緩緩走來,在那桌人旁邊坐下,搖頭嘆息道,“我一直以為此次前來,見到的都是些德高望重的長輩,或是知文達禮的江湖同道,倒不曾想什么貓貓狗狗都敢稱江湖豪杰了。” 他這番話自是對那桌人的諷刺,可偏偏其中一人竟沒聽出來,反而附和道:“就是,就是,普濟寺的人真該反思一下了。” “噗嗤!”楊柔嘉實在沒忍住,便低頭輕笑起來。被她這一帶動,連先前一直忍著的蕭錯等人也不禁低笑出聲。 那人終于發現不對勁,一怒之下起身走到白衣公子面前,大聲道:“你是何人?也敢在此指指點點?” 白衣公子微笑行禮:“在下江倏逸。” “江倏逸?什么東西?爺行走江湖多年聽都沒聽過!就憑你也敢來此處耀武揚威?” “在下出自門派,自是不敢耀武揚威,不過奉勸兄臺一句,佛門圣地,不可妄言。大家既能同坐于此,便皆為普濟寺所邀,主人尚未多言,客人又何必多惹事端?”自始至終他對那人都禮遇有加,面帶微笑,一席話得不卑不亢,反叫那人有怒不好發,只能悻悻然回了座位。 楊柔嘉問道:“江倏逸又是誰?我怎么沒聽過?” 龍追憶道:“江倏逸便是柳緹塢現在的主人。” 楊柔嘉還是一頭霧水:“柳緹塢在哪?” 龍追憶道:“在最東邊鎮海一帶的一個島上,柳緹塢就是三十多年前的七十里落花塢,不過現在已逐漸退出江湖了,所以很少有他們的消息。” 七十里落花塢,這個名字相信所有江湖人都不陌生。三十多年前,真正談得上稱霸江湖的幫派只有兩個,西邊的山海幫,東邊的七十里落花塢。 只是世事變遷,七十里落花塢逐漸衰敗,也大有退隱江湖之意,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鮮為人知的柳緹塢。 相比之下,山海幫的歷史則是要復雜許多。如今京城內與無夜城、金刀白馬盟三足鼎立的黃麟宗,京城外與長河幫、三元幫四方爭霸的青龍莊和白虎幫,以及相對衰弱的朱雀宮,都是由當年的長河幫分化而來。 事實上還有一個叫做玄武宗的幫派也來源于山海幫,不過玄武宗早在多年前就被黃麟宗吞并了。 縱觀江湖歷史,倒真沒有一個幫派能壯大似當年的山海幫和七十里落花塢,就算是現下正如日中的江湖七大幫派,只怕也得全都合起來才能夠與當年的兩大幫派匹敵。 不過歷史終究是歷史,往昔已如煙,又如何能拿來與現在相比呢? “阿彌陀佛!”就在大家各自低語之際,一道蒼老卻又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眾人尋聲望去,卻是一位年近花甲的白須僧人款步走來,站在最前面對廳中眾人行了一禮,道:“施主們遠道而來辛苦了,老衲上智替普濟寺眾僧侶謝過諸位。” 這位上智大師是普濟寺的住持,更是赫赫有名的得道高僧,不僅佛法修為造詣很深,武功在江湖上也幾無敵手。 在座的雖都是江湖中的佼佼者,卻也沒人敢對上智大師不敬,全都起身還禮。 寺僧們開始為客人上齋菜,上智大師身旁的一個弟子揚聲道:“各位施主請先隨意用些齋飯,客房已全都備好,施主們用完齋便可回房歇息。浴佛大典于明日未時三刻正式開始,還請施主們準時出席。” 蕭錯暗自納悶,怎么這位上智大師只露一面,了一句話就走了?廣發名帖請了這么多人來,莫非真的只是為了浴佛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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