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錯從未想過,那在趙府與趙亭的會面,竟差點成了永別。 他離開趙府的第三,外面便傳來消息,右金吾衛(wèi)大將軍趙儼濫用職權(quán),陷害無辜,已被緝押入獄。同時被緝押的,還有借他職權(quán)謀私的趙亭。 舒章、路舤、令狐澈三人剛得到消息就趕來平川王府,與蕭錯商量對策。 雖然他們?nèi)齻皆為世家子弟,家里不少人都在朝中為官,甚至路舤的父親貴為當朝宰相,可顯然,他們的家人不可能幫忙。 且不素日里只知玩樂享受的他們一直不招長輩喜歡,就此次事件而言,趙亭確實是犯了朝廷無法容忍的罪,沒有人會替他們父子二人求情。 打發(fā)走了舒章他們,蕭錯又一個人爬到了假山上思索著事情。 容癡月笑道:“這地方成了我倆專屬的發(fā)呆場所了。” 見蕭錯沒話,容癡月又問道:“后悔嗎?” “后悔什么?” “你知道我的是什么。” 蕭錯搖搖頭,道:“不會,不會后悔。我知道若是那我不出手救龍追憶,或許我這個草包郡王還能在京城裝傻充愣好多年,沒人關(guān)注我,在意我,我和你自然不會有危險。可是若那樣的情況都不出手,我這身武功還學來做什么? “我們自便過,無論偽裝成什么樣,我們都不能變,正道不能變,兄弟之情不能變,做人的底線也不能變。當初你為救花戀雪想要以命搏丹藥的時候,就是用這些話服了我,那日在秋水莊,也是這些話讓我不得不出手。 “若當初殺龍騰汐的時候沒有意外,若花戀雪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想直到此刻我依舊視無夜城為死敵,認為他們?nèi)际翘搨味撍赖娜恕?nbsp; “可這半年來,因為我心里反反復復的疑惑,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我總是有意無意地去接近無夜城,去認真了解他們是什么樣的人。雖然直到現(xiàn)在,我的疑惑依舊未能解開,但我可以肯定,他們,不全是我從前認為的那種人,至少龍追憶不是,江陵不是,葉凝舞和隨涯,也不是。 “我練就這身武功,不僅僅是為了報仇,我們的正道,我們的做人的底線,不是見死不救。南轅鎮(zhèn)的那場瘟疫讓我知道,龍追憶他們四個,不該死。所以,就算是會暴露身手,就算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引來了太多懷疑的目光,我也必須救她。否則,良心難安。” 聽他完了這么多心里話,容癡月微笑著搭上他的肩,道:“不管這件事改變了什么,不管我們要面對什么,你都盡管放心,我和你,永遠共同進退。” 蕭錯笑道:“有你這個兄弟,我做什么都不用怕了,大不了一起死,下輩子繼續(xù)做兄弟。” 容癡月道:“可我看你愁眉不展的,可是在想該如何救趙亭?” 蕭錯道:“哪敢想這些啊?他又不是被人陷害的,如何救?我現(xiàn)在只希望,他能得到個公平的處置結(jié)果。” 蕭錯搓著雙手又思慮了許久,突然道:“癡月,你有沒有覺得,這一年來右金吾衛(wèi)好像不太對勁?四個將軍,劉賜突然暴斃,陳平因勾結(jié)金刀白馬盟應(yīng)東流而被流放,許鄯因舊傷復發(fā)請辭回鄉(xiāng),現(xiàn)在連大將軍也出事了,雖然他沒被人陷害,但我總覺得這其中有什么陰謀。” 容癡月道:“那就要看接下來右金吾衛(wèi)里的官員部署了,或許,你想多了,或許,真相會慢慢浮出。” “無論如何,趙亭的事起于鄭玉衡,我想親自去趟青龍莊,探探虛實。” —— 青龍莊位于長安東北方向的華州,雖為江湖七大幫派之一,但比起歷史久遠、根基深固的三元幫和長河幫,青龍莊的勢力顯然要弱上許多。 青龍莊莊主鄭懷遠年輕時只是個喂馬的窮子。據(jù)當年無夜城老城主龍悟被仇家追殺身受重傷,便是鄭懷遠冒險救了他,他想把這個無名卒帶進無夜城多加栽培,卻被鄭懷遠拒絕了。 后來鄭懷遠加入了那時風頭最盛的山海幫,通過十年的打拼,成了副幫主凌飛的重要臂膀之一。 結(jié)果凌飛叛變,勾結(jié)外人害死了幫主沈伯言一家,山海幫也因此四分五裂。凌飛靠著在山海幫的舊部創(chuàng)立了玄武宗,一年后鄭懷遠叛出,建立青龍莊,以期重振山海幫。 雖然如今青龍莊的勢力遠不及當年山海幫半分,甚至連同出于山海幫的黃麟宗和白虎幫都比青龍莊要強盛,可鄭懷遠不與無夜城同流合污的決心,以及不忘山海幫的忠心,都受到江湖中許多人的稱贊。 即便是一年多以前鄭玉衡用毒計害死了龍騰汐的未婚妻,青龍莊和無夜城的交情因此徹底斷絕,江湖中亦有不少人覺得青龍莊是在為民除害,所作所為無愧地。 對這一點,蕭錯嗤之以鼻,尤其是知道鄭玉衡利用趙亭來對付龍追憶以后,他更是對青龍莊的人沒半分好感。 隨著夜色降臨,蕭錯不聲不響地潛進了青龍莊。據(jù)他的了解,這個地方雖然守衛(wèi)森嚴,卻沒什么高手。鄭懷遠雖貴為莊主,但他快二十歲時才開始習武,先優(yōu)勢已失,一直武功平平。 鄭玉衡的房間應(yīng)該是在內(nèi)院吧。蕭錯躲開守衛(wèi),悄悄地落到一個漆黑的角落里,旁邊的屋里亮著燈,但不知是誰人的住所。 “吱呀!”門剛好被拉開,出來的是蕭錯在普濟寺見過的那位貌勝潘安的白衣公子刀白玉。 刀白玉是被鄭玉衡推著出門的。他剛出了門,鄭玉衡便用力將門關(guān)上,從房里大聲道:“你別再來了,我不想聽你話!” 刀白玉道:“我這些都是為你好,你在龍追憶面前直接亮明身份太危險了,以后她一定防著你。” 門又被鄭玉衡一把拉開,她的語氣似乎很不悅:“別忘了這主意是你出的,是你讓我順水推舟利用趙亭的。” “我是過你可以利用趙亭和金吾衛(wèi),可我沒這樣直截了當?shù)匦惺掳 !?nbsp; “反正我已經(jīng)做了,你怎么辦吧?” “還能怎么辦?無論是殺人搶玉鐲那次,還是金吾衛(wèi)這次,你陷害龍追憶都沒成功,反而讓她對你提高防備,所以我覺得,我們的下一步計劃該暫時停一停,至少等趙亭的事塵埃落定了,確定不會牽連到你,再做打算,好嗎?” 原來那次闖入王涯府上搶王嫊的玉鐲,后又殺了朝廷命官的人竟是鄭玉衡!難怪京兆府一直沒抓到兇手,誰能想到會是她呢? 聽刀白玉的語氣又是無奈又是寵溺,莫非他也和趙亭一樣,被這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間?蕭錯不禁嗤笑,這女人究竟有何能耐?一個趙亭也就算了,連僅靠外表就足以顛倒眾生的刀白玉也沒能例外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鄭玉衡不耐煩地嚷了幾句,再次關(guān)上了門。 看刀白玉往自己這個方向而來,蕭錯放輕腳步想順著墻壁拐到另一邊去,誰知他剛挪了一步,刀白玉便厲聲道:“誰在那邊?” 蕭錯大驚,沒想到刀白玉竟有如此耳力,看來先前太過低估了他。 眼見著刀白玉已飛身撲來,蕭錯一咬牙縱身上了房頂,想按進來的路線快速離去。但那刀白玉竟也同樣上了屋頂,還對自己窮追不舍。 蕭錯已經(jīng)把所學輕功施展到最快,甚至連回頭的功夫都省去了,但他還是感覺得到刀白玉依然在身后。 兩人身法相差無幾,拼的便是耐力和體力,蕭錯不敢保證自己一定強過刀白玉,所以他突然改變了方向,一躍而下沖到了院子里。 這地方破破爛爛的,應(yīng)該已不是青龍莊的范圍了。借著墻壁遮擋住月光,蕭錯屏息而立,聽著刀白玉的腳步聲時遠時近,他已握緊雙拳做好了交手的準備。 “什么人?”一道清朗的女聲傳來,蕭錯楞了一下,怎么會是她? 月光下,一個人影一瘸一拐地走進來,卻正是幾日前身受重傷的龍追憶。看著空曠的院子,她揚聲道:“此處乃佛門凈地,不管是何人擅闖,都請速速離去,別擾了諸位師父清修,否則別怪我無夜城眾人手下無情。” 一個白影一閃而過,只一會兒便沒了蹤影,蕭錯知道刀白玉已經(jīng)離開了,正想著要不要現(xiàn)身與龍追憶相見,卻又聽龍追憶道:“人已經(jīng)走了,你出來吧。” 她竟知道自己藏身于此嗎?蕭錯緩緩走出,見龍追憶看到他一點也不吃驚,不禁問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龍追憶道:“聞到的,你出門前沒換衣服吧?” “啊?”蕭錯有些尷尬地聞了聞袖子,道,“不臭啊,雖然沒換衣服,但這身衣裳我也才穿了兩,這個……不算臟吧?” 龍追憶笑道:“不是臭味,是香味,佛寺里常點的那種香,我經(jīng)常出入寺院,對這種香味很敏感,隔著好遠都能聞到。很久以前我就發(fā)現(xiàn)你身上會帶著這種香味了,但你的香味跟我在寺院里聞到的所有香味都有些不一樣,所以我猜是你。” 蕭錯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那么靈的鼻子。” “我也沒想到你一個朝廷的郡王,身上竟會有這種香味。” “我這可不是經(jīng)常出入寺院造成的,你應(yīng)該聽過,我母親在王府里日日誦經(jīng)念佛,有空的時候我便去佛堂陪她,應(yīng)該就是這樣留下的香味。”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蕭錯道,“你方才,這里是佛門凈地?” “是啊,雖然又破又舊,但這里確實是座寺廟,叫做無塵寺。” “無塵寺?我從未聽過,看來是孤陋寡聞了。對了,你方才無夜城眾人,難道你們無夜城很多人都來了這里?你的傷口都還沒開始愈合吧?就這樣跑來這個地方,這里很特別么?” “我是嚇那個人的,無夜城只來了我一個,這個地方,這幾年我常來,對別人來就個破敗的寺院,只是對我,有特殊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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