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當初五品殿中丞秦欽在王涯府里遇刺,到后來三品右神策將軍譚鏡在自己府里遇刺身亡,又到如今堂堂宰相被刺客重傷,那么多的朝廷命官相繼出了事,京城上下無人不震驚,更紛紛傳言朝廷動了大怒,要著手整治京城里的江湖高手。 當然,這些傳言也都只能是傳言。自古以來,江湖的事,朝廷都管不了,就算是子腳下,也是如此。 蕭錯帶著禮物上門探望牛僧孺的時候,剛好遇上了了解完案情出門的楊家兄妹。 楊柔嘉笑道:“為何每次都如此巧?刺客出現的時候總能遇上平川王?” 蕭錯只當自己沒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笑道:“是啊,我也很好奇,看來以后還是不要隨便出門的好,免得我走到哪,就把災難帶到哪。” 楊穆風笑道:“聽聞昨夜平川王去追蹤那兩個黑衣人了,不知可有結果?” “他們跑得太快,我沒跟上。” 楊柔嘉冷笑道:“平川王不是藏了一身好武功么?怎么連您也追不上么?” 蕭錯大聲嘆了口氣,道:“京城的人吶,話總是不夠實際,我也不過是有那么點功夫罷了,不知道在別人嘴里都傳成什么樣了。” 楊柔嘉瞥了他一眼,不再話,背著手揚長而去。楊穆風微笑著行了禮,也跟了上去。 臥床的牛僧孺依舊驚魂未定,剛回答完楊家兄妹的問題,看到蕭錯又來詢問情況,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讓管家老崔替自己見蕭錯。 老崔道:“我家閣老在朝中地位顯赫,威望甚高,自然是會得罪一些人,也會讓某些無恥人忌恨,所以才會派了人前來刺殺。” 蕭錯道:“那照你的意思,你知道刺客是誰派來的嘍?” “這還用?誰還猜不到呀?不就是李黨那些人?他們與我家閣老素來不和,上次我家閣老極力勸諫陛下把維州還回去,李德裕在西川自然坐不住了,他的那些同黨還不得動手對付我家閣老?” 蕭錯笑道:“李黨的人,可是早被貶得差不多了,如今在京城里的,也就剩些芝麻官,誰有那個膽指使人來行刺當朝宰相?” 見老崔還要反駁,蕭錯趕緊接著道:“除了維州的事,近日你家閣老在朝中可還與誰政見不合?或者得罪了什么人?比如諫言貶誰的職?” “我家閣老能行使宰相之權,就算諫言貶誰的職,那也是在其位謀其政,那些因此忌恨他的真是人,我家閣老……” 蕭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打斷他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家閣老特別厲害,為官特別清廉特別公正,好了吧?你就跟我最近你家閣老涉及到的所有的事,只要是你知道的,你就跟我清楚,嗯……就是那個……最好一句話就清楚,好嗎?” “那么多事一句話怎么得清楚?比如他反對左右金吾衛合并,那也只是一開始的事,后來他也考慮了好幾,還跟我……” “等等,你什么……左右金吾衛合并?誰提出來的要合并?” “聽是左神策大將軍許慈提出來的,他還進諫陛下,讓新上任的右金吾衛大將軍穆云統領所有金吾衛。” “穆云……就是原來右金吾衛的四大將軍之一對吧?趙大將軍出事以后,穆云就升為大將軍了,是嗎?” “好像是。” 蕭錯突然覺得腦海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還沒等老崔把話完,他便急急忙忙地回了平川王府,大聲道:“蘭姬,你準備一下,我們再出去一趟,我要帶你去認個人。” 蘭姬放下手中的果盤,問道:“怎么了?認什么人?” “新上任的右金吾衛大將軍穆云,我懷疑他也是沐血盟的人。” 看著蘭姬震驚的眼神,蕭錯道:“別人不知道,但我非常清楚,當初殺死右神策將軍譚鏡的就是殘月,還有昨夜,趁我和龍追憶都去追那個大胡子,沖進牛府刺傷牛僧孺的,也是殘月。 “牛僧孺之前反對過左右金吾衛合并,而提出合并的是左神策大將軍許慈,許慈與譚鏡又是死敵。之前右金吾衛出了那么多事,將軍以上職位的人,現在僅剩的就是穆云。所以我推測,許慈與穆云是一伙的,而殘月就是暗中替他們除掉死敵的殺手。 “你不是段無垠收養的孩子里,有個叫幽槊的,當年你離開的時候他才十二歲嗎?按年齡算,現在應該是二十九歲,那個穆云我見過,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 蘭姬道:“直接把人滲透進朝廷,這倒確實是那個人會做的事,為了報仇,他什么事都會做。” 蕭錯面色沉重,緩緩道:“我雖然無意中知道了沐血盟的許多秘密,又因為你的幫忙,把他們的身份都弄了個明白,可是我一直在想,段無垠的仇人是無夜城,我們的仇人也是無夜城,或許我們和沐血盟,不是敵人,可如今……若他為了報仇勾結了神策軍,那么我們和沐血盟,也只能是死敵了。” “砰!”門口像是有什么東西響了一下,蕭錯厲聲道:“誰在外面?” 門口依然沒反應,蕭錯與蘭姬對望一眼,正欲走過去看清楚,卻見一個青衫素顏的婦人緩緩走了進來。 蕭錯低頭恭敬地道:“母親。” 蘭姬也趕緊行禮,道:“見過夫人。” 這婦人便是蕭錯的母親,被封為一品誥命夫人的容南星。不過她的模樣與儀態,倒是半點不像富貴之人,反而活脫脫是個出家人的打扮。 “蘭姬,你先出去,我有話與從恕。”她的語調非常平靜,聽不出任何感**彩,可卻又讓人不敢有半點不從。 看蘭姬退了出去,蕭錯才笑道:“母親怎么出來了?” “佛堂里的燈沒油了,珊兒病了,沒人去給我送東西,我便自己出來拿了。” “是孩兒照顧不周,請母親恕罪,孩兒這就重新叫個丫頭去伺候母親。” “不必了,佛堂苦悶,香味難聞,沒有丫頭愿意去那種地方,我也不需要誰伺候,等過幾日珊兒病好了,讓她定時給我送東西去就行。”容南星抬眼看著蕭錯,緩緩道,“從恕,你告訴母親,你如今在做何事?” “母親不是一向都不過問孩兒做什么的嗎?” “是不過問,可今日碰巧聽到了,便多問兩句。你的什么……段無垠,沐血盟,神策軍,還有……無夜城,這些,都跟你有關,是么?” “算是吧,暫時還沒什么關系,以后……應該都是敵人。” 容南星忽然長嘆了一口氣,道:“自你父親去后,母親便沒怎么管過你,其實……是為娘的不是,我也沒資格去阻止你做什么,但是有件事,我要你答應我。” “母親請。” “不要與沐血盟和神策軍為敵,永遠都不要。” “母親什么?”蕭錯一陣愕然,“為何要這樣?孩兒一心想為父親報仇,母親是知道的,殺死父親的是王守澄,他如今是右神策軍的護軍中尉,母親讓我不要與神策軍為敵,意思是……不要與王守澄為敵嗎?” “你方才不是過神策軍與沐血盟勾結么?他們的勢力強大,你不是他們的對手,母親不希望……不希望你和你父親一樣的下場,母親只希望你能一輩子平平安安的。” 蕭錯定定地看著面前這位雖然是他母親,可與他從來都不親近的人,輕聲道:“這些年來,孩兒報仇的心思,母親一直都了解,也從未阻止過,今日為何……為何突然這樣?” “因為今日母親突然意識到,很害怕失去你這個兒子。”容南星看著外面灰蒙蒙的空,道,“從恕,你若還當我是你母親,今日便對著上起誓,從今以后決不與神策軍和沐血盟為敵,可好?” 蕭錯也轉身看著那片灰蒙蒙的空,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道:“請母親恕罪,孩兒做不到。” 容南星緩緩閉上雙眼,嘆了口氣,道:“你若做不到,那就別再認我這個母親,永遠……別再認了。” 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蕭錯大聲道:“為什么?母親為何突然要逼我?” 容南星并未止住腳步,只是緩緩朝佛堂方向走去。 蘭姬從另一邊的柱子后走出來,輕聲道:“公子就聽夫人的吧,或許……她是對的。” “連你也這樣?這些年來你不是最了解我的心思么?” “可我也是個女人,夫人的心思……我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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