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概是因為昨日元宵夜喝了太多酒,蕭錯這一覺倒是睡得很沉,都日上三竿了他才緩緩拉開房門。 冬日的清晨,沒有鳥語,也沒有花香,除了偶爾呼嘯而過的寒風,花園里再也聽不到半點其它的聲音。 也不知其他人是早就出門了,還是壓根沒起床。蕭錯揉著眼睛下了閣樓,看到的便是花園里互相依偎在一起的一男一女。 男的雙眼蒙著白布,正是年前被那個十歲的孩子暗算挖去了雙眼的青霜閣閣主齊湘。 女的約莫二十歲的樣子,面容秀麗,便是齊湘的未婚妻徐青兒。 蕭錯本是要從亭子旁邊經(jīng)過去對面的北樓找龍追憶,但看到他二人正靜靜享受著陽光靜謐,便也就特意繞道而行。 誰知他剛往側(cè)邊走了幾步,就聽到齊湘的聲音傳來:“是蕭公子嗎?” 蕭錯駐足轉(zhuǎn)身,干脆直接走到亭子里,笑道:“沒想到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看來齊閣主的耳力真的很好。” 齊湘淡淡地笑著,道:“我只能聽到有人,至于是誰,還得靠青兒告訴我的。” 徐青兒起身對蕭錯點頭微笑后便離開,齊湘拍了拍旁邊的位子,道:“坐吧。” 蕭錯在他身旁坐下,道:“你有話跟我?” 齊湘笑道:“也沒什么,不過是在離開前閑聊幾句罷了。” “離開?你要離開無夜城?” “是啊,從前眼睛好的時候,經(jīng)常心浮氣躁,如今看不見了,心里反倒平靜了許多,于我而言這也許不是壞事。我已和青兒商量好了,離開京城去一個安靜的地方過些平靜的生活,從此遠離江湖恩怨。” 蕭錯笑著點點頭:“這樣,未嘗不是件好事,或許大家都很羨慕你們的生活呢。” “可是無夜城這些人里,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追憶。”齊湘輕聲嘆了口氣,緩緩道,“我進無夜城很早,也算是和追憶相處得最久的人,這些年看著她一點點改變,有時候欣慰,有時候又很是心疼。” 雖然眼睛看不見,但齊湘還是扭頭正對著蕭錯,輕聲道:“我知道你與她定親之事有諸多緣由,你們以后未必就真的會成親,不過現(xiàn)在你終究是她的未婚夫,我也感覺得出來你挺關(guān)心她的,所以,麻煩你以后……好好照顧她。” 蕭錯不禁在心里苦笑,但還是答道:“如果可以,我會的。” 齊湘欣慰地點點頭,繼續(xù)道:“在整個無夜城里,就屬追憶給自己背負的最多,也最辛苦。從五年前的浣溪村一百多條人命,到騰汐的死,戀雪的失蹤,她把一切責任都算在了自己頭上,雖然嘴上不,但我們都知道,她心里一直很痛苦。所以,若是你和她真的有緣的話,希望你多勸勸她,讓她把該放下的都放下,不要如此苛責自己。” “連我自己都放不下,又何談勸慰別人?” 蕭錯的聲音很輕很輕,所以齊湘不解地問道:“你什么?” “沒什么,就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能力,不過你放心,答應(yīng)你的事,我一定做到。” “多謝。” “何必客氣?”看著面前這個沐浴在陽光下笑得很平靜的男子,蕭錯不由得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遭此變故還能如此看得開的人,只怕也是世間少有。 只是剛過了五日,這個世間少有的男子,便被人傳回了死訊。 “是赤霄閣的兄弟傳回來的消息,是在金州北面一個叫千禧的鎮(zhèn)上,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尸體,被人割斷了喉嚨,一刀致命,但現(xiàn)場有很激烈的打斗痕跡。” 護衛(wèi)稟報這些情況的時候,無夜城一行人剛用完午飯,正坐在花園里曬著太陽吃著果品。 這一消息,顯然是晴霹靂。 龍追憶握緊了拳頭,眼睛通紅,大聲道:“隨涯,備馬,去金州!” 幾乎是出于本能的反應(yīng),蕭錯立刻道:“我也去。” —— 金州還有個別稱叫漢陰郡,那便是年前蕭錯剛來過的地方,他與龍追憶等人相遇的臺垟鎮(zhèn),就是在這里。 而齊湘和徐青兒遇害的千禧鎮(zhèn),離臺垟鎮(zhèn)僅有五十里的距離。 蕭錯他們趕到的時候,尸體已經(jīng)被赤霄閣的人帶回安葬了,留在破廟里等龍追憶的,是赤霄閣閣主凌古,他和隨涯一樣,臉上戴了面具。 指著里面臟亂的破廟,凌古道:“我檢查過尸體了,兩人都是只有頸間一條致命傷,但看這廟里的情形,當時的打斗一定很激烈。” 龍追憶道:“青兒來無夜城時間不長,習武時間更短,但齊湘的武功這么多年來一直是冷叔親自傳授,打斗如此激烈,明兇手的武功未必比他強很多,或許就是因為他眼睛看不見了,兇手才能得逞。” 江陵道:“如果兇手的武功不是很厲害,那反而很難查了,是嗎?” 龍追憶點點頭,看著地上依舊清晰的血跡,冷聲道:“不管兇手是誰,都得先去一趟冥王莊,若真是跟他們那伙人有關(guān),管他是十歲還是二十歲,我一定要他們償命!” 蕭錯和龍追憶等一行五人從千禧鎮(zhèn)趕到臺垟鎮(zhèn)時,已是黃昏時分。 冥王莊寨門緊閉,也沒人守著,龍追憶縱身下馬,一腳便將門踹開,卻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 葉凝舞和江陵都不禁驚呼出聲:“怎么會這樣?” 院子里,約莫二三十具尸體橫七豎八地躺著,鮮血流了一地。 蕭錯和龍追憶緩緩走進去,赤沙幫幫主雷向的尸體就在他們前面不遠處,而他的身旁,儼然躺著他十歲的兒子雷正廷。 探了探一個死者的傷口,龍追憶起身對蕭錯緩緩搖了搖頭。 下一瞬,兩人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樣的訊息。 “快撤!” 蕭錯與龍追憶同時脫口而出,轉(zhuǎn)身便往門外退去,可不遠處已有陣陣馬蹄聲傳來。 那是一群騎著快馬、手持弓箭的官兵,約莫有二三十人。只一會兒的功夫,他們便將門口的五人團團圍住。 一個留著八字胡的老頭耀武揚威地騎馬走上前來,大聲道:“大膽毛賊,膽敢傷那么多人性命,還不束手就擒?” 龍追憶冷笑一聲,道:“你們來得還真巧啊,還是早就在附近盼著我們來了?” 那老頭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似的,繼續(xù)道:“你們幾個毛賊光化日之下殺人越貨,眼里可還有大唐律法?來人,給我拿下!” 與龍追憶對視一眼,蕭錯突然笑道:“不必了,我們自己跟你們走。” 罷二人同時將手中的劍往地上一扔,平舉著雙手,龍追憶道:“來吧,趕緊把我們抓走。” 看蕭錯和龍追憶身后的其他三人也都照做,老頭反而楞了一下,道:“你們不反抗?” 龍追憶笑道:“民不跟官斗,您都了要抓我們,我們?yōu)楹我纯梗俊?nbsp; “好……好吧,來啊,把他們都拿下。” 被官兵用刀劍押著走了幾步,龍追憶又突然回頭大聲道:“哎,把我們的兵器帶上啊,我那把劍可是神策軍王中尉賞給我的,要是弄丟了,王中尉追究起來你們自己去交待啊。” 蕭錯也附和道:“那我那柄劍就更該收好了,那可是當今陛下御賜的,若是丟了可是殺頭的大罪。” “御賜?”老頭斜眼瞅著蕭錯嗤聲道,“就憑你也配得到陛下御賜的東西?別吹牛了!” 龍追憶道:“怎么不能啊?朝廷堂堂一品郡王難道還不夠格讓陛下賜點東西?” “一品……郡王?”老頭瞇著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蕭錯,“你……你是……一品郡王?” 蕭錯連忙笑嘻嘻地道:“不是不是,她騙你的,我就是個平民百姓,什么都不是。” 老頭冷哼一聲,又盯著蕭錯看了半晌,猶豫片刻后竟是示意部下把五人的兵器都帶上。 龍追憶已被人用繩子將雙手縛在身后,但她還是一臉愉悅地道:“我這位官人,你要帶我們?nèi)ツ难剑窟h不遠?遠的話還是讓我騎馬吧,我平時在京城可不怎么走路,要是太遠了我走不動的。” “你給我閉嘴!”老頭狠狠瞪著龍追憶,道,“這是去蹲大牢,不是帶你們?nèi)ヌで唷!?nbsp; “好吧,那我就用走的吧。這位官人您怎么稱呼?我叫龍追憶,無夜城的,哦不對,你應(yīng)該早就知道我是誰了,是吧?” 老頭沒好氣地道:“我怎么會知道你是誰?你就是胡亂殺人的罪犯,等我?guī)慊厝ソ唤o陳刺史,看他怎么處置你們!” 龍追憶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哦,明白了,原來陷害我們的是金州刺史啊。” “什么陷害?明明是鐵證如山,這么多人都看到你們殺了人,你們別想逃。” “哦,是這樣啊。”龍追憶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看著那七八個官兵,大聲道,“原來他們都是瞎的呀。” “我懶得跟你爭,到了大牢里,有你好受的。” 蕭錯他們果真被帶去了大牢,而且像是早就給他們準備好的大牢,牢里除了他們五個,便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隨老頭進大牢察看犯人的,是個一臉嚴肅的中年胖子。 龍追憶抓著牢門笑道:“這位胖大叔,你就是陳刺史嗎?” 陳刺史冷哼一聲:“少跟本官套近乎!我問你們,冥王莊三十二口人命案,我的人當場抓到你們五個,你們可有話要?” “沒有沒有,人就是我們殺的。”龍追憶還是一臉歡快地道,“你趕緊的,把我們?nèi)寂兴佬蹋髦形缇吞帞兀@樣多省事啊。” 看到陳刺史明顯楞了一下,龍追憶瞪大眼睛接著道:“明都不行?好吧那就今晚吧,你們給我找個熟練的劊子手,最好一刀就讓我死了,否則再挨一刀,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陳刺史滿臉疑惑,看著老頭,老頭明顯也是懵的,只能對他無奈地搖搖頭。 陳刺史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既然你們無話可,那就先讓你們在這里待著,等候處置。” 都走出了好遠,陳刺史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牢里的五人,尤其是見到龍追憶依舊一臉得意時,他不禁低聲對老頭道:“怎么回事?他們怎么就招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去拿人的時候,他們壓根沒抵抗,好像還很樂意跟我們走,這……這跟原先好的不一樣啊,是不是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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