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色漸亮,蕭錯透過窗戶看了眼外面,緩緩放下酒杯道:“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龍追憶也將目光移向窗外,輕聲道:“是該回去了! 他們竟然真的就這樣在無念酒館坐了一夜,但誰都沒有喝醉。因為大部分的時間,他們都在各自沉思,專注得忘記了喝酒。 清晨的街道上霧還沒有散去,也看不到行人,二人并肩走著,又是很長很長的沉默。 直到看到了曲池坊的城墻,龍追憶才突然停下腳步道:“昨晚,多謝! 蕭錯只苦笑著搖了搖頭,什么話也沒。 “我喝醉以后的話,做的事,我都記起來了,那些話,不是針對你的,與你無關(guān),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確實放在心上了,不過不是因為我也是你口中的名門貴族,而是你的那些話,我也在努力思考。”蕭錯轉(zhuǎn)過身認(rèn)真地看著龍追憶,道,“除了這些,還有個問題,我也想知道答案! “什么問題?” “你們無夜城……究竟……是個什么地方?你們所有的人,都是些什么樣的人?我發(fā)現(xiàn)我就算住進了無夜城,也看不透你們! “為何一定要看透呢?我們也一樣看不透你啊! “因為……因為你們的,我們是一家人,我想對家人多一些了解,不可以么?” “沒什么不可以的,而且,你住進來以后看到的我們,就是真實的我們,我也相信,我們看到的你,就是真實的你! 晨霧中,龍追憶的身影逐漸模糊,蕭錯依舊定定地看著她行走的方向,輕聲嘆息。 或許,他搬進無夜城就是個錯誤。也或許,從更早的時候,從他在雪中送龍追憶回?zé)o夜城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經(jīng)錯了。 若是從龍騰汐死的時候開始,蕭錯不再接觸無夜城,那么這一年來,他便不用時時刻刻都如此揪心,如此掙扎。 遠處,有很強很亂的腳步聲,像是一群人在奔跑。隨即,又有雜亂的兵器出鞘聲、碰撞聲。 龍追憶的聲音在打斗中依舊格外清晰,她:“你們終于來了。” 蕭錯瞬間握緊了腰間的五常劍,向著聲音的方向沖了進去。 與龍追憶交手的,一共十個人,全都著了黑衣蒙了臉,但兵器各異,招式也大相徑庭。 此刻還未大亮,又有迷霧纏繞,很難猜測黑衣人的身份,甚至有幾個個子矮的,都分不出是男是女。 蕭錯的五常劍,對付普通的兵器最為有用,所以在他加入戰(zhàn)局以后,第一招便斬斷了一個黑衣人的劍。也就是這一招震懾了其他黑衣人,讓他得以沖到正中間,與龍追憶背靠著背共同對敵。 龍追憶低聲道:“他們要殺的是我,不過也殺不了我,不必麻煩你。” “我就在離你三丈遠的地方,你還要讓我當(dāng)沒看到嗎?”蕭錯緊了緊手中的劍柄,猛地刺向了沖在第一個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用的是橫刀,橫刀多為兵士所用,一般的江湖人士是很少會用這種兵器的。 而且蕭錯發(fā)現(xiàn),這個用橫刀的人,武功并不突出,但他身上穿了軟甲。因為蕭錯從他腰間劃過的一劍,只刺破了他的外衫。 雖然蕭錯那一劍并無意取他性命,但也是奔著刺傷他逼他敗退而去的,可是就算是五常劍這種絕頂利器加上蕭錯遠勝于他的武功,竟然都未能傷他分毫。 他穿的絕不只是護身的普通軟甲,而這個黑衣人的身份,也定然不簡單! 整整十個黑衣人,蕭錯只擊退了穿軟甲的那一個,看樣子,他是首領(lǐng)。而其他的九個,都是被龍追憶逼退的,而且,沒有任何人受傷。 蕭錯收劍入鞘,走到龍追憶身邊道:“你知道他們是誰,所以故意手下留情?” 龍追憶笑笑,道:“你也知道?” “我并不確定,只是猜測,但看你的樣子,你很確定?” 龍追憶又一次走在了蕭錯前面,只有她的聲音緩緩傳來:“他們是誰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反正也殺不了我。” 真的……不重要么?蕭錯再次看了看手中的五常劍,也舉步離開,但他走的,是與龍追憶相反的方向。 他要去尋找一個答案,一個他幾乎可以在心里確定了,卻又還剩那么一絲疑惑的答案。 從曲池坊外圍到郯王府,中間共隔著五個坊。就算蕭錯施展輕功一路奔襲,等他趕到的時候,濃霧也已散去大半了,可見的范圍更是大了許多。 但他還是趁著這個寧靜的清晨,悄悄潛入了郯王府西苑,那是二公子李琮居住的院子,此刻院子里沒有絲毫的聲音,似乎連下人都還尚未起床。 躲在閣樓的角落里等了許久,就在蕭錯又要開始懷疑自己猜測有誤的時候,院門被緩緩?fù)崎_,一個黑衣人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黑衣人的腰間明顯被人刺破了,一塊黑色的布料正半懸著,露出里面同樣破了的白色衣服。 自己的推斷果真是對的,那個為首的黑衣人,就是李琮,他的確去找龍追憶報仇了。 只是本就對他恨上加怒的龍追憶,為何要對他們一群人處處手下留情,難道她真的如此忌憚郯王府的勢力?可是以蕭錯對她的了解,她不是這樣的人啊! “你還知道回來!”屋門突然被拉開,一個人怒氣沖沖的聲音傳了出來。 “大……大哥……”李琮的表情蕭錯雖然無法看清,但他的聲音聽起來卻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啪!”巴掌聲響徹寂靜的院子,蕭錯不確定李璇是否有深藏不露的武功,也不確定這院里會不會還藏著什么高手,便也不敢輕舉妄動,而此刻的李琮已經(jīng)不在他的視線范圍,所以他只能憑借著聽到的聲音想象著院中發(fā)生的一切。 方才那巴掌,明顯是李璇打在李琮臉上的,還未等李琮有所反應(yīng),李璇就怒斥道:“你竟然還是去找龍追憶報仇了,父親和我的話,你是半句也聽不進去了是么?” “她害得趙阡阡不肯嫁給我,我憑什么不能找她報仇?” “她對趙姑娘的話,可有半句錯?我和父親之前一直沒反對這門親事,是以為你真心地想娶人家,沒想到你心里竟是那樣的想法,人家姑娘不愿意嫁給你,你怨得了誰?” “連你都幫著那兩個女人話?你到底是不是我大哥?我還是不是這個郯王府的人?” “若你不是郯王府的人,就憑你做的那些事,早就死了好幾回了!父親這么多年的教誨,你究竟聽進去了多少?” “教誨?他教誨的是你不是我,從到大,他看得起的只有你,從來沒有我!在他眼里,我就是個廢物,連無夜城一個打雜的都比我有用!” 李璇似乎是深深地嘆息了一口氣,又沉默了一會兒才放緩了聲音道:“我知道,父親對你有時候嚴(yán)厲了些,可那是因為你比我年幼,又自貪玩,他害怕你走上歧路,所以才會……” “所以才會不把我當(dāng)親生兒子,是嗎?或者,我根本就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否則為何你們什么事都瞞著我?別以為我真是個什么都不懂的笨蛋,你們與無夜城干的那些勾當(dāng),我都知道! “你什么?”李璇似乎很是震驚,特意壓低了聲音道,“你在胡些什么?” “胡?我是在胡嗎?你們不讓我找無夜城的人報仇,不就是因為你們是一伙的?你別以為每次龍追憶偷偷來王府跟你們會面我都不知道,我告訴你,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不僅知道你們在合謀對付閹黨,我還知道,給你們下命令的,是皇宮里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 這一次,震驚的遠不只李璇,還有暗處的蕭錯。 此刻的蕭錯,全身上下就如被雷劈了一般,很恍惚,卻又似乎很清醒,既不敢置信,又無法當(dāng)作什么都沒聽到。 李琮,無夜城和郯王府是一伙的?他還,他們都在合謀對付閹黨?更重要的是,他們效忠的,是當(dāng)今陛下?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郯王府效忠陛下并不稀奇,畢竟他們都是皇室中人,可無夜城……無夜城不是投靠的王守澄嗎? 就算無夜城的投靠和蕭錯一樣都是假的,可他們也絕對不可能效忠當(dāng)今陛下。》駝t蕭錯怎么會不知道?否則陛下怎么還會命令蕭錯殺了龍騰汐和花戀雪?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李琮一定是在胡,一定是! 院子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一下子沒了動靜,恍惚間蕭錯好像聽到了屋子關(guān)門的聲音,還有些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是李璇把李琮拖進屋里了嗎?他也被弟弟這番驚世駭言嚇到了嗎?可他是因為這些不是事實而嚇到?還是因為這些都是事實才嚇到? 龍追憶是真的像李琮所,前來郯王府密會郯王和李璇,所以才會無意間聽到李琮與人的談話,因此而勸阻趙阡阡取消婚事嗎? 也是因為與郯王府的這種關(guān)系,所以方才她知道領(lǐng)頭的黑衣人是李琮,反而處處手下留情,沒傷及任何一人嗎? 還有上次裴霜的死,她只是打了李琮一頓以示懲戒,并沒有多余的動作,這樣一反常態(tài)的做法,不是因為忌憚郯王府的勢力,反而是顧慮與郯王府之間的情義么? 蕭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溜出郯王府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了平川王府,他唯一知道的是,此刻,不能回?zé)o夜城,因為他沒這個能力去掩飾自己的震驚和慌亂。 李琮的話,好像突然讓他把心中的很多謎團都解開了,關(guān)于無夜城的處事為人,關(guān)于龍騰汐當(dāng)初的手下留情,關(guān)于花戀雪的憤恨與無奈…… 可是,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更大的謎團又在等著他,那便是關(guān)于當(dāng)今陛下的。 那位高高在上的一朝子,那個蕭錯唯一信任且愿意為他付出性命的人,難道真的……藏著更大的秘密嗎? 蕭錯之于那個人,究竟是伙伴,臣子,還是棋子?甚至,連棋子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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