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長安回了江府，這兩發(fā)生的事足以讓他思緒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不能平復(fù)。 剛進院門就有仆人跑過來。 “公子，老爺讓您前往議事堂一趟。” “去議事堂？有什么事？” “的不知，好像是迎來一位貴客。” 貴客？江家?guī)缀醵加锌腿耍悄芊Q上貴客的卻沒有幾個，而且這次為什么一定要他也過去。 沒再多問，江長安稍微整理一下著裝，沒有絲毫猶豫徑直走向了議事堂。 所謂的議事堂江家統(tǒng)共有三十座，只不過是一個個待客的閣樓。 還沒進門，就見到堂上坐著兩人。 一個自然是當(dāng)今的江家老家主江釋空，另一個江長安沒有見過——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婆婆，穿的極為樸素簡約，一手拄著一根碧玉龍頭拐，另外一只手托著一只龜甲，和街上騙吃騙喝的算命術(shù)士有幾分相似。 驚奇的是丫鬟伊柔竟然也在里面，臉上掛滿了眼淚，見到江長安回來眼中涌出一絲希冀，“公子……” “這什么情況？”江長安越過門檻，行了個禮：“爺爺，這不會又是來卜我的命數(shù)吧？這都是第多少個了？” “不得無禮。”江釋空不怒自威，但又給人一種親切和藹，笑道：“長安，這位是命宗的龍云婆婆，她可是命宗里的元老，這次來也是為一件事情……” 龍云婆婆輕輕擺手，呵呵笑道：“老婆子只是在命宗占著閑職，沒有什么名氣，這一次來，實則有事有求于公子……” 占著閑職？得輕巧。江長安可清楚，命宗乃是北境最有名氣的方術(shù)宗門，羅各種占卜算命的人才。能在這種地方稱得上江凌風(fēng)的一聲尊稱，無論如何都不會是簡單的人物。 江長安單純笑道：“婆婆有什么事盡管和爺爺，子只是一個平常人恐怕幫不了婆婆什么啊？” 龍云婆婆搖頭笑道：“公子笑了，第一，這件事只有公子能做到，第二，公子可不是平常人……” 江長安呼吸驟然停了一拍，心中一種強烈的不安升起，這就像自己一絲不掛地站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看了個精光。 看著龍云婆婆嘴角殷殷笑意，這種感覺更加強烈。鎮(zhèn)定道：“只有我能做到？” “不錯，老婆子想要向江公子借一人……” 江長安瞬間明白過來，要一個人還要經(jīng)的他的同意的，也只有和他日漸熟悉的丫鬟伊柔了。 “老婆子我云游在外兩年，就是想要尋一個有緣弟子，昨日途徑老朋友府邸之時恰巧遇到這姑娘，只是老婆子好歹，這姑娘就是不愿與我離去，非要口口聲聲等公子回來，呵呵，想我龍云大半輩子拒人無數(sh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不待見，哈哈。” 龍云婆婆風(fēng)趣道：“還麻煩請公子勸一勸，這姑娘賦異稟，若不有一番作為，可就枉費了上給的這一副上好資啊。” “子明白，只是每個人的都有選擇的權(quán)力，如是柔兒真的不想去，還請婆婆不要為難她一個姑娘……” “呵呵，這個公子自然放心，別的不，江老狐貍可是在這，公子不用有所顧慮……” 江釋空笑了笑，算是做了擔(dān)保。 江長安走到伊柔面前，還沒開口，姑娘抬起頭，臉上還沾著未干的淚痕，展顏強笑道：“公子不要柔兒了嗎？” “要，當(dāng)然要。”江長安輕輕替她拭去淚水但是越擦越多，任他平日嘴皮功夫再強，此時也變得詞窮：“只是柔兒，你能夠過得更好，而不只是任意一個府邸的丫鬟，我希望你能夠去命宗，既然有很好的賦，就要抓住這個好機會，不要像公子我一樣被人稱作怪胎妖孽，不定公子我以后還需要你保護呢，呵呵……” “公子才不是怪胎！”伊柔瓊鼻一皺，撲哧一笑，笑著笑著又哭了。 “婆婆，柔兒愿意跟您走……” 龍云婆婆微微錯愕，這就成了？她好歹勸了一整的時間，都沒有動搖半分，到這位公子的手里就三言兩語解決了。 江長安轉(zhuǎn)過身道：“婆婆，我有三個要求，第一，柔兒生性善良不喜與人爭奪，我不想她受到一絲傷害！” “這點公子放心，以老婆子在命宗里的地位，任何人也欺負不得她一分一毫！”龍云婆婆著，龍頭拐杖也狠狠敲擊了一下地面，一種強者威懾席卷而來，這讓江長安放下了心。 “第二，柔兒到了命宗，無論用的，吃的，穿的，都要是命宗所有弟子中最好的！” “老婆子就這一個徒弟，自然不會虧待她……” 江長安眼神一厲，寒聲道：“我的不只是不虧待，是最好！” 離他最近的伊柔被嚇了一跳，坐在那細細品茶的江釋空拘起一絲笑容，龍云婆婆似是也被江長安這突然的轉(zhuǎn)變震懾，微微一笑：“老婆子答應(yīng)公子，伊柔用的吃的住的穿的都會是命宗里最好的。” “第三……”江長安忽然笑了，“這妮子沒別的愛好，就是愛看一些奇談異志……” 伊柔萬萬沒想到江長安會為他提出這樣的要求，直到到第三個時，剛止住的眼淚又有決堤之勢。 公子總是這樣，他總會記住最不起眼的事，只是從來不…… 龍云婆婆笑道：“這點公子大可不必擔(dān)心，命宗的藏書雖比不上摘星樓，但也有不少的奇書，讀書是好事，誰若是敢不應(yīng)允這第三點要求，我老太婆第一個不答應(yīng)！” 伊柔努力笑道：“公子，柔兒這一走，公子會想念柔兒嗎？” “會！”沒有一絲猶豫，江長安認真道。 伊柔忽然踮起腳尖閃電一般在他臉頰上輕輕一點，蜻蜓點水一樣的輕柔。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再羞澀，靠在他耳邊道：“公子，龐先生遇到一個愿意保護的人是三生有幸，柔兒很幸運，柔兒決定要學(xué)習(xí)命數(shù)，以后保護公子，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公子！” “好了，我可記著呢。”江長安打趣笑道。 他又交代幾句，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帶著伊柔出門去置辦些東西。 閣樓里又剩下了從頭到尾沒過幾句話的江釋空和龍云婆婆。 龍云婆婆走到門前，目光看向摘星樓。在那里住著的，只有一個只懂得舞文弄墨的書文先生——章云芝。 江釋空笑呵呵地站在她的身后，同樣看著摘星樓的頂層，開口問道：“來都來了，不上去看一眼？” 龍云婆婆含笑搖頭。 “龍云，能否再為長安卜上一卦？” “公子命數(shù)，我卜不出，十四年前如此，而今亦是如此。不過既是老友所托，也不好推辭。”龍云婆婆收起思緒，神色凝重：“你可知命宗祖祠里住的有一位隱世老者？” “你的是不惑禪師？” 龍云婆婆點頭，笑道：“來之前老婆子我舔著臉厚著皮，總算問得一卦。” “卦象如何？” “此命心靈百出，性巧多乖，將無作有，生來浪里浮萍，親朋云遮皎月，滿樹花開雖艷冶，傍墻一枝倚春頭，莫笑人中不翹楚，一朝乘風(fēng)上舟。” 江釋空口中聲反復(fù)念叨，皺起眉頭，“生來浪里浮萍”即是命運多舛，“傍墻一枝”可以算是不染塵俗，潔身自好。 只是這“一朝乘風(fēng)”卻極為玄妙，詩中只了一朝乘風(fēng)上得舟，卻絲毫未提一世平凡的結(jié)果。 這幾句詩乍聽起來像是吉象，但真實的含義遠比表面殘酷的多，話一半，這也是江釋空最不喜歡堪命師的一點。 龍云婆婆又道：“卦象終究只是推演，要是真能算出真命，命宗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只是時隔十四年，今日再與公子一見，發(fā)現(xiàn)他不像你江釋空……” “哦？”江釋空勾起了好奇。 “司雪衣為你江家誕下三男一女，年紀最長的長女江琪貞，倒是有幾分他母親古靈精怪的神韻，江笑儒與江凌風(fēng)這對雙胞兄弟更是像將你這老狐貍的狡詐和資分成了兩半，唯有江長安這孩子，太像他的父親了……”龍云婆婆道，“你知道我的不是容貌……” 這位不茍言笑的老家主一愣，江長安的父親那可是江長安之前出了名的紈绔子弟，就是虎父無犬子的反面典例。 要是其他人聽到，絕不會認為這是什么好話。 可江釋空忽然仰頭大笑，像是一個平常百姓得知自己孩子中了狀元的的歡快愉悅。龍云婆婆似乎也早有預(yù)料到他會有這種反應(yīng)，不以為奇。 …… 伊柔離開了，就像來時那樣，沒有一絲征兆。 一切好似都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江長安每一如往常的煉丹、訓(xùn)練。 但這幾他發(fā)現(xiàn)好像總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直覺告訴他那不是人的眼睛，而是一種生物，一種專門用來跟蹤竊察的生物。 凌霄宮的劉蒯冊和劉文集自從那挨揍之后就搬離了江家，按道理來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凌霄宮了才對。 這傍晚，江長安像往常一樣，走在回江府的一條馬尾巷中。 突然腦后一涼，一股拳風(fēng)倏然襲至。他本能的冷哼一聲，并沒有直接還擊，身子向一側(cè)微微傾斜，那只拳頭帖著耳朵劃過，江長安看準時機出拳轟去—— “啪！” 拳拳相對，發(fā)出咯咯聲響，還有一聲痛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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