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咳嗽了一聲,面不改色道:“喝茶。”
然后又給柳鳳堯加了一杯茶。
柳鳳堯白皙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身,眼中閃過淡淡的笑意。他雖然是畫癡,卻也不是那等連說笑都不會的人。
兩人在那邊喝茶,雖然沒有人開口,氣氛卻也不顯得尷尬。
岳照琴在洗漱完后,便被蓮子告知二皇子有事尋她,一頭霧水的她也只能匆匆換好衣服,再梳一個簡單的發(fā)髻,然后跟著蓮子一起去正堂。
她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臣女見過二皇子。”朝顏是二皇子的師妹,可以省略那些繁文縟節(jié),但她就不一樣了。在外頭,岳照琴的行事一貫周全得讓人跳不出差錯。這也同她過去步步小心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
二皇子微微頷首,“不必多禮。”
他連個緩沖時間都不給岳照琴,直接將自己的來意說出來,“我愿與你結(jié)為夫婦,婚后互不干涉,你意如何?”
朝顏眼觀鼻,鼻觀口,不說話,眼中卻是看好戲的笑話。說實話,在剛剛她也是思考過這兩人在一起的利弊,在分析過后,不得不承認(rèn),這的確是雙贏的做法。二皇子需要一個不干擾他的妻子,岳照琴也同樣需要一個擋箭牌,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岳照琴在最初的微怔后,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你口中的互不干涉,具體是指?”
二皇子不急不緩道:“我不會束縛你,要你呆在后宅做一個賢良淑德的皇子妃,你想要同師妹繼續(xù)你們的事業(yè),我不會出手干涉。而你所要做的,讓我擁有一個不會被打擾的繪畫環(huán)境,偶爾需要出面應(yīng)對其他人。”
岳照琴不自覺深呼吸一下,平復(fù)自己有些過快的心跳。
她不得不承認(rèn),她對二皇子這個提議感到心動了。即使將來她嫁給別人,這世上又有多少男子能夠開明到讓自己的妻子拋頭露面,專注事業(yè)呢。而且三皇子若是上位后,對于她這個曾經(jīng)拒絕了他的女子肯定深惡痛疾。若是作為二皇子妃,只怕三皇子根本不敢同自己的皇兄搶女人,更不敢露出半點的痕跡。
再則,作為皇子妃的話,日后行事有更多的方便之處,也不必看很多人眼色。
轉(zhuǎn)瞬之間,她便已經(jīng)衡量好了其中的利弊,發(fā)現(xiàn)利遠(yuǎn)遠(yuǎn)大于弊。雖然說皇子妃不好為,但那也得看是誰。大穆從太后娘娘到皇帝,對柳鳳堯這個兒子都頗為縱容優(yōu)待,柳鳳堯又注定會是閑王,誰又會同他過不去呢?將來她的日子肯定清靜很多。
她點頭,直接應(yīng)了下來,“好。”
然后十分知情識趣問道:“需要我到時候帶幾個貌美溫柔的陪嫁丫鬟嗎?”只要柳鳳堯給她正妃的體面,其他岳照琴還真不在乎,有沒有子嗣也無所謂。
柳鳳堯眉毛微微蹙起,“不必,人少清凈點,省得事情多。”
多了小妾等于得多花時間陪她們,有時候還會被用各種邀寵事打擾。嫌麻煩的柳鳳堯直接就刪掉了這個選項。
岳照琴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忽的覺得他順眼了許多,反而有幾分的可愛之處,她忍住笑意,同樣用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說道:“嗯,我也不喜歡小妾,事多。”
柳鳳堯眼中多了幾分的贊賞:很好,是可造之材。
朝顏看著這對新出爐的未婚夫婦,嘴角不由抽了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人還真的有點像啊。最讓她無語的是,還不到一刻鐘時間,這兩人就直接定下了終身大事,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結(jié)舌,比現(xiàn)代閃婚還前衛(wèi)。
柳鳳堯也是個行動派,既然定下了這事,便雷厲風(fēng)行地回宮,準(zhǔn)備同父皇請旨。
等到他走后,朝顏才側(cè)頭看岳照琴,“我原本以為你們好歹也會商量個幾天,沒想到快得令人發(fā)指。”
岳照琴笑瞇瞇說道:“剛商量的都商量好了,自然沒有什么可說的。”
她嘴角不由勾起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愉快笑意,“我原本打算在你這邊休息個幾天,再回家和我爹斗智斗勇,現(xiàn)在我改變主意了。我決定明天就回家。”
“你說,等我爹收到圣旨,那表情該多有趣啊。若不是我那妹妹年歲還小,我爹可不會將寶壓在我身上。”
她妹妹岳照溪今年才十二歲,等她及笄后,三皇子早成家立業(yè)了。所以岳清就算再不喜歡岳照琴這個女兒,也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
朝顏想象一下那場景,忍不住噗嗤笑出聲:那畫面的確很喜感啊。
岳照琴打了個哈欠,先回屋去休息了。她還得養(yǎng)精蓄銳,好奔赴新的戰(zhàn)場。
而第二天一大早,岳家也派人來接她這位大小姐,岳家的管家岳華也親自過來了,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
岳照琴看在眼中,只覺得諷刺,面上卻不漏痕跡,也不曾刁難岳家的下人,同朝顏辭別后,便坐上馬車回岳家了。
同以前岳家將她當(dāng)透明人的情況截然不同,這回岳家對待她這個歸來的嫡女,那叫一個熱情。
岳清捋了捋自己的長胡子,看見長女出落得越發(fā)亭亭玉立,眼中閃過一絲的滿足:原本他對長女跑去鄉(xiāng)下同一個農(nóng)女廝混在一起,還威脅他這事感到十分憤怒。現(xiàn)在則是覺得照琴也算是誤打誤撞了。他也不曾想到過,照琴和那顧朝顏搗鼓的福利院竟能夠入了三皇子的眼。顧朝顏運道好,更是拜了齊國公為師。
他設(shè)想得還挺美的,照琴若是成為三皇子妃,再誕下兒子,等三皇子上位后,他就是太子的外祖了。要知道,三皇子還同他表示,將來定會等照琴生下兒子后,才讓其他側(cè)室誕下兒子。
至于女兒和他感情平平這事,岳清還真不覺得是大事。他作為父親,只需要態(tài)度和熙一點,遲早能收復(fù)一個丫頭片子。再說了,等照琴成為皇子妃,為了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那當(dāng)然得和娘家保持良好的關(guān)系。
一想到美好的前景,岳清差點繃不住表情,在人前笑出聲來。
他咳嗽了一聲,用十分慈愛的表情看著岳照琴,“照琴啊,你這段時間在外頭吃了不少苦,看你都瘦了不少。”
岳照琴覺得自己在外面吃好睡好,小日子不知道有多舒坦,腰圍都多了一尺。
她只是笑笑,沒說話。
岳清早習(xí)慣了女兒不愛說話這點,倒也沒什么,只是依舊用溫和到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語氣,對朝顏關(guān)懷備至。
岳老夫人一看,不能讓兒子一個人表現(xiàn),于是也拉著照琴的手,做足了慈愛祖母的姿態(tài)。
照琴心中十分膩歪,卻也只能虛以為蛇地同他們做戲。唯一讓她稍微覺得親切一點的便是,她那對同父異母的雙胞胎弟妹依舊保持著對她的敵意,尤其是妹妹岳照溪,眼睛都要噴火了。
她見狀,不由沖著岳照溪露出了更加燦爛的笑容。在岳照溪眼中,這無疑是挑釁,氣得她將手中的手絹當(dāng)做這個討厭人的嫡姐,死勁地揉,恨不得直接撕裂了。
岳照琴沒看到嫡母的身影,裝作不解的模樣,“怎么沒看到母親呢?”
事實上,對于岳白氏的境況,她十分清楚。雖然她不在岳府中,但碧禾依舊源源不斷地將岳府的消息傳遞給她。在她去年離開京城一段時間后,岳白氏給岳老夫人下藥的事情便東窗事發(fā)。岳老夫人恨得直接讓這個兒媳婦繼續(xù)在小佛堂關(guān)著,對外也只說她身體不好,在溫泉莊子上休養(yǎng)。
岳老夫人想到這個膽大包天的兒媳婦,眼底的戾氣一閃而過,然后笑瞇瞇說道:“你母親身體不好,在將養(yǎng)著,你也別去打擾她了。”
岳照琴一副乖巧的模樣,“嗯,孫女知道了。”
岳老夫人滿意地點頭,開始尋思著,要不要再給兒子聘一房知書達理的良妾。不然皇子大婚,儀式何其盛大,事先要做的準(zhǔn)備工作不知道有多少。她年紀(jì)也大了,還真有些忙不過來。
岳白氏做了這樣的事,就算她家納了良妾,白家也沒有什么話可說。不然毒害婆婆的事情捅出去,白家的姑娘名聲還要不要了。
岳照琴打起精神,同這些面上的親人虛以為蛇,只覺得一天下來,比繞著莊子跑兩圈還累,這種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倦。這岳家,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在給嫡長女舉辦了一場表示歡迎的宴會后,岳清還將女兒帶到書房,同她暗示道:“過些天,我會從宮里請個姑姑,好好教你一些規(guī)矩,你得好好學(xué)一下,畢竟將來你是有大出息的人。”
岳照琴裝作害羞的樣子,垂下脖頸,“我知道了。”
她低下頭,沒讓岳清看到她臉上的嘲諷。
岳清見此,滿意地頷首。他原本還擔(dān)心照琴會和他擰著來,打算花點時間做她的思想工作,現(xiàn)在看來,這丫頭在外面吃過一回苦頭后,倒是懂事了起來,知道娘家才是她最大的依靠,要好好相處。
他心情一好,嘴巴也就不那么嚴(yán)實了,“你的大造化還在后頭呢。咱們岳家,便是你最大的靠山。”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道:“還有那顧朝顏,你也可以同她繼續(xù)多多往來。”
岳照琴被塞了一耳朵的“為家族榮耀而奮斗”的洗腦文章,忍了許久,才沒當(dāng)場發(fā)作。她只能祈禱柳鳳堯的行動能更快一些,讓她早點解脫。
而柳鳳堯也沒辜負(fù)她的期待,回宮里的當(dāng)天,先同自己的親娘說了這事。彭皇后對岳照琴的印象極好,覺得這是一個難得通透的女子。
于是便點頭算是贊同了這門親事。
得了她的允許后,柳鳳堯直接去找父皇要圣旨了。
他開門見山同穆武帝說道:“父皇,兒臣覺得岳家嫡長女聰明靈慧,處事周全,是再合適不過的妻子人選。”
穆武帝原本以為兒子就算要相看對象,再快也就得幾個月功夫。誰料到,這才幾天!他就跑來和自己說,他看好對象了!
穆武帝牙疼了,“你是認(rèn)真的?”
柳鳳堯狐疑地看了他爹一眼,“婚姻大事,豈是兒戲。兒臣自然深思熟慮過。”
穆武帝嘴角抽了抽:這傻兒子兩三天就決定好了親事,還好意思同他說自己不是兒戲!
只是他轉(zhuǎn)念一想,也不得不承認(rèn)岳照琴是十分合適的人選。對方作為侯爺?shù)牡臻L女,身份可堪皇子妃。而且也不是那等嬌滴滴受不得苦的人,從她愿意舍棄京城的榮華富貴,跑去鄉(xiāng)下地方建設(shè)福利院,做好事,就知道她心底良善,吃苦耐勞。加上她同娘家關(guān)系不睦,日后也不會為了娘家而算計兒子。
他問道:“你怎么突然想到她頭上了?”
柳鳳堯輕描淡寫道:“我去同師妹交流,正好遇到她回京。”
穆武帝只能說傻人有傻福:他在這邊操心他親事操心了幾個月,都沒找到合適的對象。兒子比他運道好,人直接送到他面前來。
他揮了揮手,讓柳鳳堯退下,表示過幾日就會下旨。
柳鳳堯走之前,還不忘同他爹說道:“父皇,等指婚下來后,那岳家在失望之下,還不知道要如何算計她,不如讓她在外祖家或是師妹家待嫁好了。”
穆武帝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之前兒子親事沒定,他作為父親在那邊為他各種操心。可是等定下后,見兒子胳膊往外拐了,他又不舒服了。
等等……為何鳳堯會說這話。能夠成為皇子妃,未來鐵板釘釘?shù)挠H王妃,岳家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失望呢?
留了個心的穆武帝直接讓暗衛(wèi)去調(diào)查一下這事。暗衛(wèi)順著朝顏等人留下的蛛絲馬跡一調(diào)查,岳清和三皇子那些勾搭根本就瞞不住。
穆武帝頓時不爽了:他還老當(dāng)益壯呢,老三就開始算計他屁股下的位置。尤其是岳清,作為臣下,不思好好為國盡忠,為民盡心,偏偏只想著趕熱灶,混一個從龍之功,簡直可惡!
和他一對比,不愿嫁給的岳照琴簡直就是岳家的一股清流。
穆武帝眼睛微微瞇了瞇,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主意。
……
八月十二號,穆武帝得用的內(nèi)侍霍文笑瞇瞇地拿著兩道的圣旨來到岳家,讓岳清和岳照琴接旨。
岳清雖然覺得對方來的太過突然,但一看到圣旨,便猜測莫不是三皇子去請旨為兩家指婚,笑瞇瞇地領(lǐng)著全家一起接旨。
只可惜接下來的事情明顯出乎了他的意料,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霍文先頒布了給岳清的圣旨,圣旨上訓(xùn)斥了岳清一頓,說他包庇下屬,縱容他們欺男霸女,還列出了好幾個工作上的紕漏,然后降了他的爵位,讓由侯爺變成了伯爺。
岳清臉色發(fā)白,心中暗罵不知道是哪個兔崽子給他告了黑狀。只是他就算內(nèi)心再不爽,卻不能露出半點的痕跡,只能一副愧對皇恩浩蕩的模樣,接過了圣旨。他只能安慰自己:只要等三皇子柳鳳陽上位,他就是堂堂的承恩公,一個伯爺,他才不放在眼中。
霍文念完第一道圣旨后,又讓岳照琴接旨,只是比起岳清,他對岳照琴的態(tài)度顯然好了很多。
第二道圣旨上,用各種華麗的詞匯夸獎岳照琴溫柔賢淑、秀外內(nèi)中,可堪為皇子妃,然后將她指婚給了二皇子柳鳳堯。除此之外,圣旨上還大加表揚岳照琴和顧朝顏不辭辛勞做善事的舉動,將她們兩人都冊封為了鄉(xiāng)君。
其實穆武帝只是要找個理由冊封岳照琴罷了,然后想起顧朝顏這丫頭做得很是不壞,干脆兩人一起冊封了!
穆武帝還表示希望岳照琴即使當(dāng)皇子妃,也能不忘初心,讓她在外祖家備嫁。
第一道貶爵的旨意就足夠讓岳家如喪考批了,第二道旨意一下來,更是宛若晴天霹靂。
這都什么事啊!為什么照琴被指給了二皇子?
更讓岳清心中膽寒的是,他這個做父親的被貶爵,女兒反而反而多了一個爵位。不僅如此,就連待嫁都不在岳家,表明了圣上根本不待見他們,更不信任他們。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同其他人形成鮮明對比,岳照琴的心情非常好,好得讓她都想哼起曲調(diào)。看到這些人不好過,她就舒坦了。
在送走了霍文后,渾渾噩噩的岳清第一時間將岳照琴叫到書房中,和他一起過去的還有岳老夫人——他們兩個要第一時間知道原委。
“怎么會是二皇子呢?不是應(yīng)該是三皇子嗎?”岳清黑著臉問道。
岳照琴一臉的無辜,“咦?為什么是三皇子?女兒之前還以為爹同我說的是二皇子呢。”
岳清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大口地呼吸,平復(fù)了怒火,繼續(xù)問道:“那你怎么知道會被指婚給二皇子?”
岳照琴云淡風(fēng)輕說道:“二皇子問過女兒,是否愿意嫁他,女兒答應(yīng)了。女兒回來后,爹便同我暗示說要嫁皇子,我還以為爹消息那般靈通,早就知道這事了呢。”
岳清簡直要嘔血了,這都是什么陰錯陽差的事情啊!至于圣上冊封照琴,他并沒有想太多,只當(dāng)穆武帝只是為了給兒子抬身份。畢竟二皇子是他最寵愛的兒子。
他心力交瘁,揮揮手讓岳照琴先下去。
岳照琴腳步輕快地離開。
岳老夫人比兒子更沉得住氣一些,嚴(yán)肅說道:“不管怎么說,咱們家能夠出一個皇子妃,這是闔族的大喜事,這樣即使你被降爵了,其他人也不敢小瞧咱們家。”
岳清怒道:“可是陛下直接讓照琴在別人家待嫁,這豈不是打咱們的臉嗎?不知道多少人要笑話咱們呢。”
岳老夫人說道:“想來都是你那兒媳婦的錯,她苛待嫡女,苛待得京城眾所皆知,連帶著丟了咱們的臉。說不定陛下就是因為那不孝不慈的女人才多此一舉的。”
岳清想想也覺得有道理,這才稍微消了心頭的恐慌。
岳老夫人趁機道:“我這段時間再幫你相看一門親事,定會給你找一個溫柔賢淑的良妾。”
“這方面娘你做主便是。”
“好了,這事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好。照琴嫁給二皇子后,若是咱們能讓二皇子站在三皇子這邊,三皇子也會感謝我們的。”
岳清轉(zhuǎn)念一想,也是如此,只是內(nèi)心還是有些惋惜自己當(dāng)不成承恩公,太子外公了。
只能說這岳清和岳老夫人不愧是母子,兩人皆是一樣的自視甚高。
……
在岳照琴被指婚為皇子妃還被冊封鄉(xiāng)君后,岳家的下人都不敢小瞧她,一個個諂媚的,恨不得將自己的忠心剝出來讓岳照琴看。更有不少下人想著進岳照琴的院子中服侍她。
對于這些踩低捧高的人,岳照琴心中十分厭惡,反正她又不在這府里待嫁,呆也呆不了多少天。根本不需要添置人手。
這指婚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京城,可謂是石破天驚。大家怎么也沒想到,眾多貴女爭奪皇子妃位,甚至好幾個名聲都受損了,偏偏岳照琴什么都沒做,就占了這個大便宜。可謂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知道多少人酸得要死,但圣旨已下,這嚇人就算心中再酸,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幸虧還有一個岳家供他們嘲笑。岳家先前怎么對待岳照琴的,大家都是知道的。偏偏岳照琴成為了皇子妃,岳家反而被降了爵位,誰都看得出圣上對岳照琴印象不錯,不然也不會冊封她,但是對岳家,就明擺著不待見了。
有岳家墊底,這些羨慕嫉妒恨的人家多少氣平了一些。
而岳照琴也沒有在岳家呆幾天,很快的就包袱款款去朝顏那邊了。
朝顏調(diào)笑道:“喲,我該不該喊師嫂。”
岳照琴捶了她一下,“我都還沒嫁過去呢,喊什么喊。”
朝顏秒懂,“哦,那等大婚后,就可以喊了?”
岳照琴說不過她,只能隨她了。
朝顏忽的想起了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你的嫁妝,也該準(zhǔn)備起來了。”她想起好友那時候可是拿了她娘一半的嫁妝支援福利院,留在身邊的最多也就是十萬兩左右的財產(chǎn),就算加上這幾年倒流香的分紅,她手頭最多也就是十三四萬兩。
要知道大皇子妃出嫁時,嫁妝都有二十萬兩。二皇子作為嫡出,身份比大皇子更為尊貴,若是照琴的嫁妝少了,定會被其他人給笑話的。岳家,就別指望他們會出多少錢了。
岳照琴對此倒是很淡定,“笑話就笑話唄,無所謂。”
朝顏果斷說道:“不如你也買個茶園,同我一起做生意吧!明年我打算開茶店,賣一些花茶和炒茶。”岳照琴幫了她不少,不求回報,反而倒貼了不少的銀子,朝顏也想幫一下小伙伴。
生怕她拒絕,朝顏說道:“不僅是我,師姐、師兄和褚經(jīng)年都有和我合作的。”
岳照琴知道這是朝顏的好意,含笑道:“那我就毫不客氣地占你便宜了。”
朝顏笑道:“我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既然占了我的便宜,以后就得為我做牛做馬。”
說到占便宜這事,她忍不住就笑了,“說起來,我這回倒是沾了你的光,也被冊封為了鄉(xiāng)君。”
在岳照琴收到圣旨的那天,朝顏也同樣收到了,顧孫氏樂得在佛堂那邊上了好幾炷香。她被冊封一事,在京城中倒也掀起了點小水花,只是有岳照琴吸引大家的關(guān)注,大家便不怎么提起她。
岳照琴說道:“我們兩個還用得著分你我嗎?說實話,若不是我跟著你一起打理星火福利院,陛下就算想找理由冊封我,也找不到啊。”
朝顏忽的想起照琴還沒和吳歸遠(yuǎn)打過交道,索性給兩人介紹了一下。岳照琴在京城中好歹也呆了不少年,說不定知道一些吳歸遠(yuǎn)外祖家的消息。先前為了不打草驚蛇,朝顏和吳歸遠(yuǎn)根本不敢大張旗鼓地打探何家的事情。
岳照琴問道:“所以你娘的原名叫何碗娘嗎?這個我倒不曾聽說過。”
她忽的笑了,說道:“你說你娘擅音律,不如給我?guī)资啄隳镒V寫的曲子。到時候,我再假裝喜歡你娘的曲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同人打聽了。”
朝顏先前還真沒想到這個法子,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子,“這個法子不錯,還是你聰明。”
岳照琴面如得瑟之意,在好友面前,她總是能夠放松心情,做最真實的自己。
吳歸遠(yuǎn)她娘何碗娘以前時常給女兒彈一些自己譜寫的曲子,其中好幾首都不曾在人前彈奏過。而吳歸遠(yuǎn)對那些旋律則是耳熟能詳。
吳歸遠(yuǎn)看著她寫下曲子,不覺跟著旋律哼了起來,屋內(nèi)的氣氛融洽美好。
……
花開一朵,另表一枝。
同岳照琴等人的好心情不同,在家廟中的袁沐景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打擊。
袁老夫人以為全家祈福作為理由,將兩個孫女都帶去家廟,每天念佛抄經(jīng)。袁沐景被困在家廟一段時間,別提出門了,連讓人去打聽消息都做不到。
她的貼身丫鬟蜜香今日倒以回府拿月事帶為理由外出了一趟,然后就給袁沐景帶來了一個讓她不愿相信的消息。
“你說什么?陛下已經(jīng)給二皇子指婚了?指婚對象是誰?難不成真是顧朝顏?可是她的身份怎么般配得上二皇子?”
她震驚之下,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
丫鬟蜜香連忙說道:“二皇子妃不是顧小姐。”然后用手指了指門口,提醒袁沐景別太大聲,以免驚動了老夫人。
袁沐景深呼吸一口氣,壓低聲音,“把你知道的消息都告訴我。”
蜜香道:“二皇子妃,是岳家的大小姐岳照琴。”
袁沐景怔了怔,“居然是她。”
蜜香點點頭,語速飛快地說道:“只是岳侯爺因為暴斃下人為非作歹,被降了爵位,但是岳家小姐和顧小姐,卻因公而被冊封為鄉(xiāng)君。”
袁沐景臉色發(fā)白,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她在宮里待過一段時間,因此知道姑姑曾經(jīng)想讓岳照琴當(dāng)她的兒媳婦,想讓她嫁給二皇子,幫忙拉攏二皇子。
最早袁沐景也是不甘心的,畢竟比起當(dāng)親王妃,當(dāng)三皇子妃更有前途一些。可是姑姑一心想著增加三皇子的勢力,妻族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哪里可能再讓袁家的女孩當(dāng)兒媳婦。
一開始的她,想嫁給三皇子也只是為了長輩的安排。只是當(dāng)失敗了以后,反而暗里生出了執(zhí)念。
本該是屬于她的位置,偏偏被另一個遠(yuǎn)遠(yuǎn)不如她的女子給占領(lǐng)了,這讓她如何甘心?
蜜香見自家小姐恨得貝齒都將下唇給咬出了血,怯怯問道:“小姐,我們該怎么辦?要放棄嗎?”畢竟圣上都下旨了&
袁沐景冷笑道:“為什么要放棄?若是岳照琴名節(jié)有遐,那么就不可能當(dāng)上皇子妃了吧。我怎么記得,去年京城流傳過她已經(jīng)訂過親事了?而且還是訂給一個傻子?”
她說完這話后,便默默地思考了運作這件事的可能性。只是就算她心中有再多的謀劃,現(xiàn)在還是被困在了廟里,只能先想辦法從這里出來了。
她暗暗下了決心。
……
吳歸遠(yuǎn)雖然寫好了幾首的曲子,但想要利用這曲子打聽出何碗娘的家世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也得先找機會,徐徐圖之。
時間轉(zhuǎn)瞬而過,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八月十五不僅是中秋節(jié),也是那萬國集市的開幕日。
先前顧孫氏想著中秋節(jié)就是要一家團團聚聚的,還打算先帶著朝顏回京山縣一趟——未嘗沒有讓成為鄉(xiāng)君的孫女衣錦還鄉(xiāng)的意思,但是在知道朝顏想去參加那萬國集市后,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對她來說,還是一切以孫女本人的意愿優(yōu)先的。
岳照琴雖然很想去,但奈何她現(xiàn)在親事剛定下沒多久,不好跑出去拋頭露面,只能十分惋惜地呆在家里了。
最后便是褚經(jīng)年和大師兄唐東離帶著她和言靈昕一起去。像褚經(jīng)年他們這樣身份的人,想要弄到金卡再簡單不過了。開幕式上午還有一個演出,每個國家的大商隊都會出幾個精彩的節(jié)目,表演十分具有異域風(fēng)格,看得朝顏津津有味的。
等節(jié)目結(jié)束后,市集便正式開張。小市場是明天才開始的,外頭的大市集入場門票需要十兩,擁有金卡的人免費。
因為是頭一天,里頭的人不是一般的多,若不是這市集占地面積夠大,只怕就要磨拳擦肩了。讓朝顏心情愉快的是,市集每個店鋪攤子的位置都是按照物品的種類來的。
比如地圖的左上角那片都是賣植物蔬果,右下角則是賣各種奇珍異寶,中間則是各種美食店鋪。
比起眾人追捧的奇珍異寶,朝顏對植物更感興趣,說不定她能在那邊找到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因此她直接先選了去植物領(lǐng)域那邊。言靈昕則不然,她第一站便想去吃吃吃,為此她特地一大早就餓著肚子出門,也是夠拼了。
朝顏索性和她分批行動。
褚經(jīng)年說道:“我陪朝顏過去好了,唐師兄不如陪同言小姐。”
唐東離眉毛跳了跳,說道:“稱呼我為唐兄即可,不用那么客氣。”
真以為他不知道這人的小心思嗎?褚經(jīng)年真是太不要臉了,居然跟著師妹一起喊他師兄。
褚經(jīng)年也就是做個小小的試探罷了,說道:“那我和朝顏先過去了。”
唐東離還真不想那么順?biāo)炀晚樍怂囊猓f道:“不如我和小師妹一起,你和靈昕一起。”
褚經(jīng)年笑瞇瞇說道:“這樣不妥,我怕下個月的八卦月刊頭條就變成了我和言姑娘當(dāng)眾吵架的事情。”
朝顏覺得這沒什么好爭執(zhí)的,直接說道:“我和經(jīng)年一起好了,師姐師兄記得玩得愉快點。”她也覺得師姐肯定不會聽經(jīng)年的話的。
朝顏都這樣說了,其他人也不好再有意見,于是四個人就這樣兵分兩路。
朝顏看著熙熙攘攘的攤子,感覺看什么都覺得新鮮。
褚經(jīng)年還同她介紹了一些有名的店鋪,聽得朝顏津津有味的,“沒想到你了解得還蠻多的。”
褚經(jīng)年若無其事道:“嗯,先前也參加過幾回。”他才不會告訴朝顏,自己特地同盛非打聽了不少,還被對方取笑了一回。
兩人皆是百里挑一的俊男美女,走在一起那叫一個顯眼。尤其是褚經(jīng)年,他凱旋歸來的時候,全京城的人都夾道歡迎,所以京城人對于他的臉一點都不陌生。
褚經(jīng)年位高權(quán)重,容貌俊美,親事又未定下,仰慕他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只是找不到機會罷了。
大家見他難得出現(xiàn)在人前,自覺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膽子大又自認(rèn)為美貌的姑娘便主動出擊了。一個黃衣姑娘羞答答地往他的方向走了過來,然后裝作不小心摔倒的樣子。當(dāng)然,人家就算摔,也是經(jīng)過好一番的算計的,務(wù)必要正要摔倒褚經(jīng)年的懷抱中——至于褚經(jīng)年身邊的顧朝顏,完全被刻意忽略了。
褚經(jīng)年若是會這么容易被算計,那也不是他了。
在那姑娘摔過來的時候,他直接后退了好幾步,還拉著朝顏一起。
那姑娘躲閃不及,噗通一聲,直接摔在了地上,差點鼻青臉腫的。
褚經(jīng)年還不忘對朝顏說道:“幸虧你沒被撞到。”
朝顏:人家明擺著是要撞你的!關(guān)我什么事!
那姑娘心中委屈,正要抬頭說什么,忽的一道哈哈哈哈的笑聲想起。
一個身著寶藍(lán)色綢緞的公子哥手指著她在那邊哈哈大笑。這公子哥生得倒也不賴,五官清秀,只是有幾分孩子氣,錦衣玉帶,一看就出生不凡。
這公子哥笑完后,還不客氣地說道:“哈哈哈哈!這女的真的好蠢啊!平地里也能摔成大馬哈!你們看到她剛剛摔的姿勢沒有,像不像咱們家里養(yǎng)的那只烏龜?”
其他圍觀群眾聽到這話,腦中不由浮現(xiàn)出那場景,一個個都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在大庭廣眾之下,投懷送抱失敗不說,還被形容成是烏龜,還被大家圍著一起笑話,那姑娘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忍不住嚶嚶嚶地哭了起來,然后從地上爬了起來,邊跑邊迎風(fēng)流淚。
那公子哥撇了撇嘴,說道:“這跑得還挺快的,不比大黃差了。”
朝顏聽這少年的聲音,怎么聽怎么熟悉?偏偏看對方的臉,雖然有幾分眼熟,卻還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那少年轉(zhuǎn)過頭,親親熱熱地喊了一聲,“朝顏姐姐。”
等等,這人到底是誰啊?
少年似乎看出了她臉上的疑惑,有些驕傲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朝顏姐姐認(rèn)不出我了?我是向陽啊!”
徐向陽?那個小胖子?
朝顏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嗯,五官弟子和小胖子有點像。只是現(xiàn)在的徐向陽明顯瘦了最少四十斤,在甩掉了身上的肥肉后,整個人出落得猶如茂林修竹,也很能拿得出手了。
朝顏在心中感慨:果然每個胖子都是潛力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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