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心情不太痛快的緣故,萬茵彤原本打算和朝顏多說一些女校的事情,到后面也就沒了這個心情。
只是走之前,她忍不住問道:“經(jīng)年哥哥最近會不會比較忙?”
這是想從她這邊打探消息了?若是朝顏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前,幫個小忙倒也無關(guān)緊要,但現(xiàn)在則不然。她和褚經(jīng)年兩情相悅,放在前世也是屬于交往的階段,自然不會傻到給自己添堵了。
她淡淡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哪里會知道他近期的安排?你不如直接問他?”
誰惹出的桃花債,誰自己處理去!就該讓萬茵彤多在褚經(jīng)年面前碰幾個釘子才是。
萬茵彤神色懨懨的,沒說什么就離開了。
她走后,朝顏將她那女校的請?zhí)蜷_,不由嘖嘖稱奇。萬茵彤不錯的家世的確給她帶來了很大的便利。看她所邀請的老師就知道。
教導(dǎo)四書五經(jīng)的是之前早就退休了的大學(xué)士耿青,可謂是學(xué)富五車。教導(dǎo)琴的是晉候府夫人梅氏,梅氏的丈夫在五年前便去世了,她兒子也繼承了侯爺爵位,十分孝順,讓她在府里地位超然。梅氏年輕時是出了名的擅琴,曾有一曲傾天下之美稱。
其他幾門課程的老師隨便一個出來,都能讓人驚嘆連連,更別提萬茵彤直接把這些人全都請到了。朝顏也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的女學(xué)和人家的一對比,那壓根就是大專和985的差別了。
即使如此,朝顏依舊不會后悔拒絕了。先前老師之所以說可以來給她上課,只怕就是擔(dān)心她若是辦女學(xué),別人同她們兩個相提并論,所以不想讓她被壓了一頭吧。
老師的心意朝顏還是十分受用的,不過她并不覺得會對她造成困擾。畢竟兩所女學(xué)走的本來就是不同路線,她的偏向下層階級,萬茵彤的則是頂級階層。京城中的名門貴女最少也過百的,而從中只選出二十個,最后被選上的人,身份就更別提了。
正好言靈昕來她這邊蹭飯吃,按照她的說法,她半年多沒吃她家廚娘的飯菜,那叫一個想念。
吃完飯后,言靈昕手捧著朝顏親自泡的花茶,說道:“原本知道你在泰州那邊開了女學(xué)后,我也想過去湊熱鬧,順便幫忙一下,結(jié)果誰知道天山那邊出了些事情,不得不過去看看。”
朝顏聽師姐在那邊絮絮叨叨的抱怨著,不由笑了笑。她知道師姐家鄉(xiāng)就在天山那附近,后來被老師給帶到了京城中。雖然不知道她具體的家庭情況,但是從她隨便拿天山雪蓮給她當(dāng)禮物,就知道家里肯定有錢。
言靈昕每次一敞開話,話題就會到處跑,一開始還說女學(xué),到后面已經(jīng)扯到了某個地方做的羊肉包子一等一的好吃,然后又說起了最近京城最流行的那本華夏詩詞集。
言靈昕道:“也不知道刊發(fā)這本詩詞集的到底何許人也,能找到一篇足夠流芳百世的詩詞就已經(jīng)十分難得,偏偏里面每一首都好得無可挑剔。偏偏這些詩詞的作者都未曾聽聞,真真奇怪。”
“你不知道,這詩京城的書店只有一千本,第一天便被聞訊而來的人一搶而空。我后來聽說后,想買一本收藏都買不到呢,所以大家爭相同借這華夏詩詞集來抄寫,那幾天京城的紙賣的都比平時貴上三成呢。”
朝顏聽師姐說這本詩詞集多么備受吹捧,心情愉快了許多。這些詩越紅,她的計劃就越容易進(jìn)行。
她抿唇一笑,說道:“師姐你若是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一本。”
她印刷好了后,手中也留下了好幾本,還一起帶來了京城。
言靈昕樂了,“好啊,那就送我兩本,我一本正好借心怡抄寫,她可吹捧這本書了,每天念著這詩詞,簡直都要瘋魔了。”
言靈昕說到一半,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又跑題了,連忙敲了敲自己的頭,把話題重新拐回了原本的女學(xué)上:“萬茵彤的那女學(xué),我才不感興趣呢,哼,她分明就是偷學(xué)師妹。”
“也就師妹你脾氣好,還教她不少東西,讓她少走了彎路。”
這個鍋朝顏也只能扛下了,“那時候我以為她為人不錯。”應(yīng)該說最初她在她面前掩飾得還是挺好的。
言靈昕繼續(xù)道:“再說了,她那女學(xué)里,還有那個假道學(xué),我打死也不去!”
也就只有言靈昕會直接說那位羅芝林夫人是假道學(xué)了。
朝顏再次翻閱了一下那帖子,旋即將它放在書房的書架上,不去管它了。
言靈昕許久沒見到師妹,有滿肚子的話要說,說了一個時辰后還不消停,又跑去和朝顏同床共枕嘰嘰咕咕的,導(dǎo)致朝顏因為太晚睡的緣故,第二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既然回到京城了,她也該將手頭的事情打理一下。朝顏這段時間要做的事情可多了,開花茶店、將倚翠園也開起來,順便去看看橡膠樹的情況,若是可以的話,還可以用楊枝甘露縮短成長的時間。
首先第一件要做的便是看倚翠園和莊子上那些外國孩子的情況。半年多沒見,朝顏感覺樓里的姑娘們都有了脫胎換骨的感覺,一個個儀態(tài)萬千,若是不說出她們的身份,只怕都以為是官家小姐。
她花了兩天時間出卷子,給園子中的姑娘們來一次考核。考試的結(jié)果……還真的讓她很滿意。尤其是那眉間有一點紅痣的伍思華,她在古琴上的天賦實在卓越,彈完一曲后,全場鴉雀無聲,只有余音繞梁。
朝顏忍不住給她鼓掌了起來,伍思華勾唇淺笑。
因為對這些姑娘的表現(xiàn)實在滿意,考了頭名的每個都發(fā)放二十兩銀子,其余沒排上名次的也發(fā)了五兩銀子,還給她們放了三天的假期,讓她們可以出去逛一逛。
畢竟都是青春年少的姑娘,聽到可以休息玩耍幾天,自然欣喜不已。
朝顏看到她們抑制不住的喜悅,嘴角勾了勾,然后宣布讓她們各自散去。
伍思華蓮步輕移,低聲道:“姑娘,我有話想同您說。”
朝顏知道伍思華性格謹(jǐn)慎,并非那等無的放矢之人,點了點頭,“進(jìn)屋說罷。”
伍思華說道:“前幾天,我睡醒的時候,看到窗外有白影子飄過。”
朝顏有些驚訝地挑眉,示意她繼續(xù)往下說。
“連續(xù)好些天都有,速度很快,等我細(xì)看的時候,卻又不見了。我便猜測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只是對方速度飛快,我一個纖纖弱女也沒法逮住她,更不好打草驚蛇。”
朝顏眼中流露出幾分的贊賞,伍思華的確是懂得用腦子思考的人,不枉費她先前看好她。
“雖然這兩天只有我一個人看到,但我擔(dān)心遲早其他的姐妹也會發(fā)現(xiàn)這事,到時候弄得人心惶惶的,所以就故意將洗好的衣服都改成晾曬在房前。即使有人看到,也可以說是對方眼花了,將衣服看成白影。”
朝顏和顏悅色道:“你做的很對,一方面最大程度地減少對方可能造成的影響,另一方面還沒有打草驚蛇。只是我聽你的意思,似乎不相信鬼神之說。”
伍思華垂下眼瞼,聲音聽起來平靜,卻蘊含著一絲刻骨的恨意,“若是真有鬼神之說的話,那些謀財害命喪盡天良的人,怎么就沒有被鬼給拘了去呢?”
伍思華同樓里其他的女子有所不同,一看就是讀書人家出身的。這樣一個大家閨秀,卻淪落到被發(fā)賣,若不是朝顏買下她,只怕她便真的要成為一雙玉臂萬人枕的青樓女子。
“所以我不相信所謂的鬼神,只相信有人裝神弄鬼。樓里的護(hù)衛(wèi)武功都不差,那鬼卻能瞞過他們,所以我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東家回來了,她才將這事托付出來。
朝顏想想也是如此,樓里的護(hù)衛(wèi)雖然是尹隨川挑選出來的有天賦的練武之人,但是練武不到一年,對付壯漢是沒問題,但是遇到高手的話,還真沒辦法。
她微微頷首,“這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會處理的。”
她就不信來人功夫會比尹隨川還厲害。
伍思華同她匯報完這事后,便退下了。
朝顏也從倚翠園返回家里,同吳歸遠(yuǎn)說了這事。
吳歸遠(yuǎn)眉頭緊鎖:“咱們園子一貫低調(diào),這一年來幾乎不怎么在人前露面,怎么就有人盯上倚翠園了?”吳歸遠(yuǎn)不認(rèn)為對方是沖著朝顏而來的。
朝顏即使去倚翠園,都要易容一番,旁人只知道買下倚翠園的是個姑娘,其他年齡、長相都一概不知。
朝顏道:“等阿川過去便知道了。”
她聲音充滿了對尹隨川的信心。
吳歸遠(yuǎn)嘆氣,“終究還是時間太短了。”若是再給她們多幾年的功夫,府里的孩子都能調(diào)教成高手了。只是學(xué)武這方面還真是急不來,太過緊迫的話,反而容易走火入魔。
吳歸遠(yuǎn)又問她,“該裝潢的已經(jīng)裝潢好了,樓里的姑娘們也都調(diào)教好了,所以該開張了吧?你先前說有法子讓倚翠園一鳴驚人,有什么法子?”
朝顏眨了眨眼,說道:“你還記得倚翠園先前是如何落敗的吧?”
吳歸遠(yuǎn)點頭,“一個花魁遇人不淑,被負(fù)心漢辜負(fù),從高處跳下身亡,之后樓里傳出了不少的鬼神事件,客人基本都被嚇跑了。”
朝顏嗯了一聲,笑道:“我打算請幾個道士過來做法,最好弄得大張旗鼓,全京城都側(cè)目。”
她眼底的笑意輕輕淺淺地浮現(xiàn),波光流轉(zhuǎn),宛若一只狡黠的小狐貍,“到時候道士若是說這園子中的怨氣,需要一個德高望重的文人來念四書五經(jīng)化解,你說那些大儒們愿意不愿意出面幫忙?”
若是辦成了,那可是被蓋章為德高望重。
朝顏只需要將這事鬧大一些,自然可以讓園子未開先紅,還會因為這事在讀書人心中無形之中增加了些好感度——畢竟冤屈可是因為他們才解決的。
吳歸遠(yuǎn)聽她章程井井有條,早就胸有成竹,也就丟下這事了。
……
尹隨川出馬,自然是手到渠成。正如同伍思華所預(yù)料的那般,那所謂的白影還真的是人假扮的。
朝顏并沒有讓尹隨川直接逮下那人,而是讓他跟著那鬼,看看到底是誰在搞鬼。
最后那鬼卻是入了理國公府,也就是萬茵彤她家。
朝顏心中納悶,這事怎么就同萬家扯上關(guān)系了?直到她知道一件事:萬茵彤為了她那女學(xué),在這附近買了一個附帶著花園的大宅子。
那宅子距離倚翠園就隔著兩座宅子而已。
朝顏問吳歸遠(yuǎn):“萬家是否有過想要買下倚翠園的打算?”
吳歸遠(yuǎn)點頭,說道:“萬家有派人問過,說是愿意出一萬兩銀子買下,只是我拒絕了。”說實話,倚翠園若不是先前的鬧鬼流言,就算賣一萬五千兩也是沒問題的,加上朝顏他們還花了不少的銀錢裝修,花費心血,怎么可能賣給萬家。
吳歸遠(yuǎn)說道:“萬家這位大小姐之所以想要買下倚翠園,估計是因為不想要自己的女學(xué)周圍有一個青樓吧。”
朝顏不以為然道:“有本事她就別在這附近買宅子。”說實話,萬茵彤買下的那宅子,若不是因為位于倚翠園附近,價格最少也得再翻上一倍的。
事情到這里,原委也差不多都出來了。不過是萬家因為沒法買下這宅子,便想要制作出鬧鬼的新聞,最好能將她們給嚇跑。
若不是最先發(fā)現(xiàn)這點的是謹(jǐn)慎細(xì)心的伍思華,他們的算盤還真有可能成功,大多數(shù)人對于鬼神一事還是十分敬畏恐懼的。
即使朝顏發(fā)現(xiàn)萬茵彤和她不是一類人而疏遠(yuǎn)了,心中對她不喜,但她也不曾主動算計過對方。
即使對方并不知道這倚翠園是她的,卻也是實打?qū)嵉卦谄圬?fù)人。
“想好怎么反擊了嗎?”吳歸遠(yuǎn)問她。
朝顏涼涼道:“先記在賬上,到時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如果說咱們的鬧鬼事件還能用以前那花魁作為理由,不知道她那女學(xué)若是鬧鬼了,能用什么作為理由呢?”
有系統(tǒng)的幫助,她要弄出更多的鬧鬼事件可比萬茵彤要容易多了。
朝顏先吩咐尹隨川在那裝神弄鬼的男子到來時,將其逮住,然后剝光了衣服,掛在萬茵彤院子上。再怎么樣,她也不能由著人隨便欺負(fù),當(dāng)然得收回一些利息。
于是萬茵彤前些天才因為女學(xué)而有了不錯的名聲,結(jié)果現(xiàn)在名氣更大了幾分。比起還沒成立的女學(xué),京城老百姓們顯然對她的院子中為何會出現(xiàn)**的男子而感興趣。
在新一期的京城八卦月刊更是直接寫了篇文章揣測這事。
吳歸遠(yuǎn)用看似中立的口吻來闡述這件事,提出了一個個的問題。
那**男子是誰?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堂堂萬家大小姐的院子中?同萬茵彤有什么關(guān)系?照理來說,這男的讓萬茵彤的名聲受損,萬家應(yīng)該好好懲戒他才是?怎么就放了他?
吳歸遠(yuǎn)還很促狹地弄了一個選項題,將各種可能性寫了上去,表示,若是將來哪些投稿的人能猜中了,會從中抽選一位,送上一方的端硯。她也會從所有來信中抽選一位送徽墨。
一個個問題勾起了廣大老百姓們心中的解謎樂趣,尤其是贈送禮物,更是直接點燃了大家的熱情。
古代的民眾哪里體驗過這種所謂的抽獎模式,一時之間,發(fā)售報紙的遠(yuǎn)方書鋪收到了不少指明要給京城八卦月刊的來稿。
這把火也將理國公府給架在了火上烤著。
……
理國公府。
萬茵彤看著那份京城八卦月刊,手緊緊地抓著報紙,將其撕扯成了碎片,眼中噴射著怒火。
洋洋灑灑的碎紙屑落了一地。
萬茵彤氣得胸膛不住得上下起伏,“查!給我查清楚!這報紙到底是誰發(fā)行的?區(qū)區(qū)的庶民,竟敢對國公府指三道四的。”
她的丫鬟云霧有些為難地皺眉:“姑娘,這個我們只怕是查不到的,這報紙背后的東家全京城人都想知道,用盡了各種的法子,也沒有成功找到點線索。”
萬茵彤怒道:“難不成就由著他們敗壞我們府里的名聲嗎?”
這件事中,她受到的損害是最大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惡意揣測她,尤其是她剛回到京城中就弄出了不小的名聲,看她不順眼的人自然不少。
她深呼吸一口氣,冷冷道:“既然查不到這報紙,那就從源頭上解決,將那遠(yuǎn)方書鋪給收購了。”
等她知道背后東家是誰,非要讓他好看。
云霧的表情越發(fā)為難了,聲音也低了幾分,“盛侯爺在今年就出資入股了遠(yuǎn)方書店。”
她說起入股兩個字,感覺有些拗口。
萬茵彤無言以對,萬家在京城自然是一等一的人家,只是這得看同誰做對比。和盛非作對?她可沒有這個底氣,爹娘再疼愛她,也不會由著她亂得罪人。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討厭的人活蹦亂跳,無疑讓她分外的憋屈。
云霧低聲問道:“小姐,那倚翠園要怎么處理?要繼續(xù)派人過去嗎?”
萬茵彤想到倚翠園,眉頭狠狠皺起,眼底是滿滿的厭惡,“再留他們一段時間吧,現(xiàn)在大家都盯著我們府看,不好多做文章。等事情過后,再處置他們。”
想到這里,她就越發(fā)的惱火,這次回京簡直是事事不順,束手束腳的,連拿捏個妓院園子都沒法。
讓她心煩意亂的還有褚經(jīng)年的事情,她往褚家下了好幾回的帖子,想要求見褚經(jīng)年,偏偏每一封帖子都石落大海。
他就那般討厭她嗎?討厭到不愿看到她?
只能說萬茵彤真是想多了,褚經(jīng)年根本就沒將她這個人記住,又談何討厭——誰會整天惦記著一枚不曾放進(jìn)眼中的塵埃。只是底下下人知曉他心思,知道他不喜歡這些,在問過褚經(jīng)年后,萬茵彤家所有的帖子都直接丟一邊去了。
所以就算她送再多的請?zhí)彩且粯拥模热羰撬韲拿壹疫會稍微注意一些。
萬茵彤不知這些,依舊在那邊怨念著。人總是會給自己尋找一個理由。萬茵彤覺得在顧家的時候,褚經(jīng)年雖然不至于對她溫柔體貼,可是也不曾這般無視啊。
她以為她整天喊著經(jīng)年哥哥,對方心中多少會對她有點印象和情誼的。
一定是有人在經(jīng)年哥哥耳邊說她的不是,這才讓經(jīng)年哥哥這般對她。
萬茵彤心中立刻跳出了一個人選:顧朝顏。
除了她,還會有誰呢?
盡管她不愿承認(rèn),卻也看得出來,經(jīng)年哥哥對待這個女人的態(tài)度很是不同。
“明明只是個庶民……”她飄出的囈語充滿了不甘心。
顧朝顏不僅迷惑了經(jīng)年哥哥,還對她的好意視而不見,拒絕了她的邀請。
“小姐?”云霧小心翼翼地喊了她的名字。
萬茵彤回過神來,說道:“怎么了?”
云霧問道:“該怎么處置嚴(yán)飛?”
嚴(yán)飛便是萬茵彤所派出去的裝神弄鬼的人。
萬茵彤厭惡道:“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被人給將了一軍,連累到本小姐身上,真是蠢貨。”
“現(xiàn)將他帶下去,領(lǐng)三日的刑訊。若是活下來了,那就說明他運道好,老天爺也不想收他。”至于將嚴(yán)飛交出去,她根本沒有過這個念頭,萬一對方吐露出一些對她不利的秘密就不好了。
云霧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那個地方,一個時辰她都覺得度日如年,更別提三天了。只怕嚴(yán)飛這條命是保不住了……她雖然心中有兔死狐悲的感受,面上卻不敢露出半點的端倪,只是越發(fā)小心謹(jǐn)慎。服侍小姐多年,她比任何人都要更了解小姐,知道她看似天真可愛的外表下,冷酷的心。
萬茵彤卻沒注意到身邊丫鬟的異常,只是喃喃道:“也該弄出點事情來轉(zhuǎn)移大家放在我身上的注意力才是。”
老百姓們最喜歡圍觀權(quán)貴家族的八卦,她只需要有人鬧出比這更大的事件,那些人肯定就懶得再關(guān)注她的事情了。
即使京城中近期沒有這樣的事情,她也可以創(chuàng)造一個出來!
沒等萬茵彤搗鼓出一出,她的機(jī)會就來了。
泰州通判文朗帶頭印刷的那本詩詞集被送到了京城之中。
……
文朗一心想要討好柳鳳陽,因此印刷這詩集十分的積極,拿出了十二萬分的力氣將這事給做好。他印刷了整整五千本的詩集,取名為七夕,還親自寫了序言,表示這些詩詞都是他們在七夕佳節(jié)有感而發(fā)所做的。
序言之中更是不動聲色地吹捧著三皇子。
文朗知道三皇子的心事,等詩集印刷好后,除了在泰州發(fā)售兩千本,剩余的三千本全都快馬加鞭送到了京城中。這年頭消息傳播還沒那么快。在他將《七夕》送到京城之前,朝顏事先發(fā)售的《華夏詩詞集》并不曾傳到泰州去。
于是文朗便這樣覆水難收了。
于是這被送到京城的三千本七夕詩集,很快就到了每個書店手中。
文家的下人還到各個茶樓酒樓,將這詩集吹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加上這里頭有三皇子的詩,于是很快就出了名。三千本沒多久就被搶售一空。
朝顏早就等著這事,一有消息,也跟著買了三本回來。事后這些可都是證據(jù)啊。
華夏詩集里的每一首詩京城人可謂是膾炙人口,即使是剛背三字經(jīng)的幼童都能上來幾句,于是等大家翻閱了這本七夕詩集后,直接就炸了。
《七夕》詩集中,署名為三皇子的這幾首,怎么都那么眼熟。
那首秋夕,作者不是應(yīng)該是杜牧嗎?怎么成了三皇子?
還有長恨歌的作者,明明就是白居易啊。
更有人直接拿出了先前買的《華夏詩詞集》來對比,果然一字不差,全京城頓時嘩然了。
……
“師妹!師妹!出大事啦!”
言靈昕人還沒到,聲音就已經(jīng)傳了過來了。
朝顏差點要手抖,多加了一勺的茶葉。
言靈昕興沖沖地跑了過來,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明顯是激動的。
朝顏慢條斯理地泡茶,等她坐過來后,給她盛了一杯,“怎么了?大驚小怪的,難不成是師姐遇到喜歡的人了?”
言靈昕年紀(jì)比朝顏還要大上兩歲呢,只是到現(xiàn)在都還沒定下親事。她自己不著急,每天晃悠悠的,齊飛柏自己都沒成親,加上性情豁達(dá),就更是隨她來,根本不催她。
言靈昕灌了一口的茶湯后,語氣是遮掩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哎喲,你知道嗎?那柳鳳陽攤上大事了!”
岳照琴正好走過來,聽了這話,腳下的步子都加快了少許,坐在朝顏的左邊,“咦?他出了什么事嗎?”
岳照琴討厭死柳鳳陽,一聽到他倒霉,就心情暢快。
“他抄襲人家的詩作,作為自己的,真是不要臉啊。”
岳照琴并不知道朝顏和褚經(jīng)年攜手算計柳鳳陽的事情,興致勃勃地等著言靈昕說。
言靈昕手中拿著兩本的詩,攤開了其中一本,“你們瞧瞧柳鳳陽寫的這幾首?”
然后又翻開了另一本,“和這上面的,是不是一模一樣?”
證據(jù)就擺在面前,再明顯不過了。
岳照琴張了張嘴,目瞪口呆,“他……他還真是敢啊。”雖然代筆這種事她并不陌生,也知道不少權(quán)貴子弟所謂的才名都是這樣來的,但人家好歹也會將收尾給收拾好,哪里像柳鳳陽,直接被戳穿,曬在陽光底下。
言靈昕說道:“這華夏詩詞集是七夕早上就在京城的書店售賣,而柳鳳陽這幾首,是在七夕下午乃至晚上,據(jù)說有感而發(fā)而作。一般印刷也需要時間,所以可以確定的是華夏詩詞集比他要早得多。”
朝顏對于此事心知肚明,這本來就是她和褚經(jīng)年兩人攜手挖坑的結(jié)果。
岳照琴搖搖頭,說道:“柳鳳陽這一回是徹底要栽了,他先前在文人清流中努力經(jīng)營的名聲,都要毀于一旦了。”
言靈昕笑道:“這是剽竊,是所有讀書人都不能忍的事情。只是他也太傻了吧,這些詩這么好,隨便拿出一首都能流古萬芳,寫得出這樣詩的人,何必要為別人捉刀呢。”
朝顏淡淡道:“他大概是先前被逼急了,一心想著出名,所以才昏了頭。”
岳照琴道:“如今也算是如他所愿出名了。”
言靈昕道:“聽說陛下已經(jīng)下了急旨,將他召進(jìn)京城之中。這也難怪,畢竟現(xiàn)在大街小巷都在說這件事呢,柳鳳陽好歹也是皇子,若是沒處理好的話,皇家的臉面都要被他給丟光了。”
蓮子這時候也端了幾樣點心過來,于是大家一邊吃著點心喝著茶,一邊開開心心地八卦著。
朝顏心中卻有些疑惑:她為了不露出自己的痕跡,后續(xù)事情都不曾參與進(jìn)來,而是順其自然。柳鳳陽這事無論鬧多大她都不覺得稀奇,她只是有些疑惑:是不是太快了點了?
朝顏頓時著手去查起了這事,等知道原委后,直接就樂了。
原來是萬茵彤在那邊推波助瀾來著,原本可能需要幾天才發(fā)酵成現(xiàn)在規(guī)模的事件,一夜之間,便傳遍了整個京城。萬茵彤或許是初次做這事,加上年輕經(jīng)驗不足,所以露了些馬腳,被朝顏給發(fā)現(xiàn)了。至于其他人,只顧著圍觀這八卦,哪里會和朝顏一般,還去調(diào)查一下背后。
吳歸遠(yuǎn)道:“看來萬茵彤是為了轉(zhuǎn)移大家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啊,她的確成功了,現(xiàn)在大家都懶得關(guān)注萬家那點事了,畢竟沒有堂堂皇子剽竊詩詞一事刺激。”
兩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目的。
吳歸遠(yuǎn)問道:“需要插一手嗎?”
朝顏搖搖頭,“別將自己搭進(jìn)去了。”她停頓了一下,眼中多了幾分的笑意,“不過咱們記得將證據(jù)給收好。”
“等柳鳳陽進(jìn)京后,總該讓他知道是誰在背后害自己吧,不能讓他被瞞在鼓里,他已經(jīng)夠可憐了。”
朝顏一臉正氣凜然,吳歸遠(yuǎn)無語:明明這位才是始作俑者好嗎?
“也好,到時候看他們兩人狗咬狗。”
以柳鳳陽睚眥必報的性子,不狠狠將萬茵彤撕下一層皮才怪。
……
泰州。
柳鳳陽這些天來,每日同一群文人士子游山玩水,吟詩作對,享受著大家的贊美,心情舒暢到了極點。
在他看來,這一趟的泰州之行除了一開始的不順利,后續(xù)發(fā)展還是挺不錯的。
只是,想到了在沈家受挫,柳鳳陽原本的好心情便去了幾分。他堂堂一個皇子,看上沈家那丫頭,是她的福氣,偏偏沈家卻沒有這個意思,將沈悅送到了她外祖家。
柳鳳陽看似寬和,心中最是計較:暗暗發(fā)誓等他上臺后,定要讓沈家好看。
文朗走到他身邊,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殿下。”
柳鳳陽臉色好轉(zhuǎn)了一些,“怎么了?”他覺得文朗辦事能力還是不錯的,加上對方還讓他成功經(jīng)營了名聲,可謂是自己人。
文朗拿出了一個荷包,說道:“我那妹妹,非要我將這荷包送您。她小孩子家家的胡鬧,還請殿下別同她計較。”
荷包上繡著的是比翼鳥的圖紋,柳鳳堯看了后,回憶起那總是含情脈脈看著她的少女,心情舒服了許多。雖然那文心蕊稱不上多么漂亮,比不過沈悅的嬌憨靈動,但也是個清秀佳人。
他手下荷包,矜持地點了下頭,“只此一回。”
文朗嘿嘿一笑。他對于妹妹和三皇子這事是樂見其成,若是妹妹成為了側(cè)妃,有她吹枕邊風(fēng),以后他和三皇子的關(guān)系會更緊密。他覺得沈家就是個傻子,就算那沈悅能尋到不錯的親事,再貴能貴的過皇子嗎?
更不用說,若是三皇子登基的話,那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這樣滔天的富貴也要往外推,真是太傻了。
他們一行人準(zhǔn)備上楓葉寺去逛逛。
忽的一個讀書打扮的人怒氣沖沖地走到他們面前。
文朗正欲問對方所為何事,卻看到那人一臉鄙夷地看著柳鳳陽,“不要臉的小偷!作為讀書人,我恥與你們?yōu)槲椋 ?br />
說完這話后,對方就抬頭挺胸地走了,只留下其他人在那邊面面相覷。
“這人是怎么回事?”這些人這幾天都是結(jié)伴出游,圍繞著柳鳳陽拍馬屁,對于外界的事情便有些不清不楚的,不知道《華夏詩詞集》已經(jīng)從別的州府傳到了泰州了。
“腦子有病吧。”其中一人說道。
柳鳳陽盡管心中很不爽,面上卻還得做出大度的樣子,“不礙事,可能他是哪里誤解了我們。”
“我看說不定是認(rèn)錯人了。”
“嗯,我猜也是。”
大家自認(rèn)為找到了一個答案,也就不將這件小事放在心上了。
只可惜他們注定要失望了,先前那事并非個例。
一路上,不時有人上前鄙視柳鳳陽,罵他是不要臉的小偷,丟盡了讀書人的臉面。
還有人甚至直接啐了他一口。柳鳳陽的護(hù)衛(wèi)自然要抓住這膽大包天的人。只可惜卻過來了一群的讀書人,紛紛護(hù)著那人,其中還有幾個先前和柳鳳陽一起出席過賽詩會,包括楊天歌在內(nèi)。
柳鳳陽只能作罷,只是心情跌倒了谷底。大家都嗅到了其中的不對勁,沒有誰有心情繼續(xù)出游,于是打道回府。
柳鳳陽在泰州這段時間,都是住在文通判家中。在外人面前,他還會維持著所謂的皇子儀態(tài),等入府后,便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將桌上的茶具給掃了下來。
聲音中透著怒火,“查!給我查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瓷器摔了一地,其中一個碎片更是不小心劃過了文朗的臉。只是文朗看柳鳳堯正在氣頭上,不敢多說什么,只是拿出手絹,粗粗地擦了一下臉上的血痕,感覺傷口的位置火辣辣的疼痛。
出去打聽的人在一個時辰后回來了,這一個時辰,文朗可謂是度日如年。
那下人身子哆嗦地出現(xiàn)在柳鳳陽面前,手中拿著一本書,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殿、殿下……他們應(yīng)該是因為這本詩詞的緣故,據(jù)說這本詩詞在七夕那天,就已經(jīng)在京城、渝州等地方的書店中出現(xiàn)了。”
柳鳳陽打開這詩,他翻開的那頁,正好是長恨歌,作者署名白居易。
柳鳳陽感覺一盆的冰水從頭淋了下來,澆得他渾身冰冷,身子僵硬,他用仿佛要吞噬人的眼神看著這個下人,“你說這本書七夕那天就已經(jīng)出了?而且還是在京城里?”
下人腳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若不是先前文府其他下人將地上給收拾了,只怕他就要跪在一堆瓷器碎片上。
“他們都說殿下您剽竊了別人的詩詞。”
柳鳳陽手一抖,這本詩詞集便落在了地上。文朗將詩詞打開,匆匆翻了一遍,目光定格在那幾首詩上,臉上徹底失去了血色。
完了!無論是三皇子還是他,都完了!
他從未如此清醒過。
柳鳳陽睚眥欲裂,忽的上前狠狠地踹了文朗一腳,“你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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