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像護衛(wèi)這方面,朝顏并不需要擔(dān)心,一方面穆武帝會準(zhǔn)備好,另一方面還有褚經(jīng)年在呢。她只需要帶幾個副手即可,吳歸遠其實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惜京城的這攤子事根本離不開她,只能繼續(xù)讓她留了下來。 不過朝顏和她也認(rèn)識到了這個問題,因此兩人已經(jīng)開始在培養(yǎng)起接替的候選人,只是一時半會兒還是沒法調(diào)教出師。岳照琴才剛大婚沒多久,一時半會兒不好離開京城。朝顏只能從下面親自挑選了幾個人帶在身邊。她選了兩個人在身邊,一個叫絲苗,一個叫蘭七。兩人原本就是吳歸遠情報部門的副手,在這方面是好手。 吳歸遠倒是給她整理出了泰州和秦州兩個地方的官場人物關(guān)系圖,哪個官員是哪個派系的都寫得明明白白的,讓朝顏省了不少心。 她還同穆武帝請旨,等到了兩地以后,要修建水泥建造廠。不然等京城中的水泥弄好再運送過去,終究還花時間了。這本來就不是什么大問題,穆武帝自然一口應(yīng)下,朝顏便準(zhǔn)備帶一批的工匠過去。 現(xiàn)在她真的覺得顧泰磊跑來京城做生意真是再好不過了。去年去了一趟萬國集市回來后,顧泰磊手中銀錢不少,直接就將商隊的規(guī)模給擴大了許多。若是朝顏需要物資的話,有了這只讓她信任的隊伍行事要方便多了。另一方面,她也囑咐顧泰磊可以多收集一些糧食。畢竟再怎么防范,也不可能一點災(zāi)害都沒有。水災(zāi)期間,糧價定要上漲不少,保不齊還會有那等想要發(fā)災(zāi)難錢的富商,所以她還是先做第一手的準(zhǔn)備比較好。 一切準(zhǔn)備就緒后,朝顏也不想再耽擱時間,開始出發(fā)前往秦州。 沒錯,她先去的地方是秦州而不是泰州,泰州是她的家鄉(xiāng),老百姓們也聽她的話,她要辦事的話,會方便許多。秦州那邊只怕她得多花費一些時日。 一行人輕車簡路從京城離開,朝顏等人花了七天時間才抵達了秦州。秦州論發(fā)展比她的老家泰州還要更好一些,這邊的鹽商是出了名的富庶。 朝顏在入城之前,先讓大家喬裝打扮了一回,遮掩住自己的身份。她打算先逛一逛這秦州,摸清楚當(dāng)?shù)氐囊恍┣闆r,順便再調(diào)查一下官員的品行能力。 秦州知府施國能的妻子施齊氏還是大公主的姨母,施齊氏雖然是庶出的,但卻養(yǎng)在嫡母膝下,同嫡母——也就是大公主的外祖母的感情不錯。施國能作為寒門出身,能夠坐穩(wěn)秦州知府之位,未嘗沒有這一方面原因。 施國能在當(dāng)?shù)氐墓俾曔不錯,也算得上是一個能吏,膝下一子二女,二女皆是嫡出,一子為府中姨娘所出,那姨娘去了后,這唯一的兒子便記在施齊氏膝下,充作嫡子教養(yǎng)。 說起來,施國能的兩個女兒反而比兒子名氣更大一些,大女兒施溫琪已經(jīng)出嫁,嫁給了秦州有名的鹽商烏家嫡長子,二女兒施溫雅還未定親,容貌甚美,脾氣卻很是潑辣。上個月還揍了自己的弟弟一頓,因為他又跑去賭博的緣故。 施國能唯一的兒子施宏志好賭,只是施國能放話說每次賭博不許他超過一兩銀子,外頭的賭坊不敢得罪父母官,因此施宏志每次都只是小賭而已,并不曾闖出什么大禍,比其他的紈绔子弟要好處一點,所以老百姓對他的觀感還行。 朝顏干脆女扮男裝,去青樓中晃悠一圈,還點了個清秀的青樓女子作陪。她很清楚,青樓是收集情報的好地方。褚經(jīng)年自然也跟著她一起,有了那位草原公主的前車之鑒在,他發(fā)現(xiàn)自家媳婦還是挺會招惹女孩子的、 朝顏對此倒是無所謂,他想來就一起唄。 朝顏所扮演的是從外地過來的富商角色,拿了一只鵲登梅的金釵送給這位可人姑娘。她心中十分清楚,青樓之中,給他們銀子還不如送首飾。畢竟銀子的大頭都要分給老鴇,但首飾就不一樣了,則是讓她們自己拿著。朝顏這金釵,不僅做工精美,而且金子一看就不少,就算拿出去典當(dāng),也能當(dāng)個幾十兩銀子。 可人見到這做工精美的首飾,臉上便多了幾分真心的笑意,抿唇露出一個甜美的笑靨——她論容貌在這青樓中只能說是中等,但勝在笑起來夠甜美,“公子能幫我戴上嗎?” 褚經(jīng)年看到這女的沖著朝顏拋媚眼,臉色沉了下來。 朝顏道:“這是我的榮幸。” 她拿著金釵,選了一個角度插了進去。然后又捻了一朵桌上花瓶中的梅花,用茶水點了點,將梅花花瓣點在她的額頭上,手指也留下了梅花的暗香。 看了后滿意地點頭,“別上梅花后就更合適了。” 畢竟可人本來就是清秀一掛的,那金釵好看是好看,但是顯得面容寡淡,可是多了梅花就不一樣了,平添了幾分的秀美。 可人讓人拿自己的鏡子過來,對鏡瞧了瞧她的模樣,越看越是歡喜,看著朝顏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嬌羞的甜蜜。 朝顏也不急著套話,先陪著可人聊天,才慢慢地進入主題。 “我前些天才來的秦州,打算在這邊做一些小生意,只是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對這邊的情況并不了解,還請可人姑娘為我解惑呢。” 朝顏出手大方又溫柔體貼,尤其是有旁邊黑臉的褚經(jīng)年形成鮮明對比,可人對她的印象極好,又希望她日后能多過來幾回捧她的場,因此倒是知無不言。 她們這些青樓女子平時閑了沒事,也會相互交流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可人脾氣好,在樓里的人緣不錯,知道的也更多一些——這也是朝顏一開始選中她的理由。 “這秦州有四個萬萬不能得罪了的,顧公子只需要記住這四個就沒什么。事實上,只要您攀上其中一個,您這生意就不怕有人找麻煩了。” “首當(dāng)其中便是我們的父母官施大人。施大人為官本事倒是不錯,你若是做通了他的工作,那就不怕有人找茬了。只是施大人最是滑溜,不會輕易站隊。再來秦州最大的鹽商班家,這秦州的鹽有三成皆是出自班家的鋪子,他們家是出了名的富庶,而且據(jù)說在京城中也有門路,輕易得罪不能。接下來便是施大人嫡長女所嫁的烏家,還有鹽運使趙家,只是趙家一般兩不相幫,想攀附上他家實在不容易。” 可人所說的這些朝顏在來秦州之前便了解得差不多了,她還知道趙家是穆武帝的心腹,在四家之中,也算是比較可靠的人。 可人壓低了聲音,說道:“班家和烏家財大氣粗,不將等閑人家放在眼中。公子您不如去尋施家少爺施宏志。別人不知,我卻是清楚施宏志最近在外頭包了我們樓的花魁寶珠姑娘。您若是走寶珠姑娘的門路,那定是沒問題的。” 朝顏疑惑問道:“那位施少爺哪里來的銀錢?” 據(jù)說施宏志一個月只能從家中賬面五十兩銀子,包養(yǎng)一個花魁,就算不是京城的,但是沒有幾千兩也是做不到的。 可人說道:“施少爺哪里需要出面,自有人見他喜歡寶珠姑娘,就將人買下送他了。” “他是施大人唯一的兒子,大家都樂得去討好他。還有人愿意送他錢賭博呢,賭博賺到的銀子給施少爺,輸了的就由其他人自己承擔(dān)。” 朝顏聽了這些,眉頭不由微微擰起。說實話,若不是從可人這邊打聽,這些消息她還真不知道。她嘴上只做不知,笑道:“那些人倒是好心,還肯出錢給施少爺。” 可人嫣然一笑,“他們也不吃虧啊,施少爺透露出來的一些只言片語,就足夠讓他們賺回來了。” 朝顏明白了可人的意思,這等于是那些人花錢買情報,而且還是第一手的情報。 從可人這邊套了不少話,朝顏等人才返回宅子中。他們剛到秦州時,便買下了一個三進的宅子,先暫時歇下。 將大家所打聽到的情報核對一下,提煉出有用的信息,朝顏對于秦州的形勢也多少有了一些了解。今年洪災(zāi)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秦州,雖然施國能再三表示水泥能鞏固堤岸,但城里依舊有些動蕩,糧價更是漲了兩成。 蘭七道:“原本糧價漲得更快一些,我們到來之前,還漲到了五成,多虧了班家主動開放糧倉,用平價的糧食壓下了城中的糧價,否則價格只會繼續(xù)飆高,哪里還會降低。現(xiàn)在秦州百姓都在念班家的好,還有不少人給班家立長生牌呢。” 朝顏點點頭,“聽著班家倒是個好的。” 不過具體如何,還是得等本人親自見了再說。 朝顏收集完消息后,讓蘭七稍微組建一下秦州這方面的情報系統(tǒng),然后一行人換好朝服,直接去了衙門。 知府施國能看著倒是個儒雅的模樣,說話行事給人的感覺如浴春風(fēng),滴水不露。可惜就是兒子沒養(yǎng)好,長歪了。 施國能對朝顏這個空降而來的上司恭敬有禮,“城中早就期待欽差大人的到來已久,不如三天后給大人舉辦一場接風(fēng)宴?” 朝顏也有心趁這個機會見見當(dāng)?shù)氐暮雷澹c點頭,“一切從簡即可,無需鋪張浪費。” 她是過來辦實事的,可不是為了吃喝玩樂。 隨著朝顏上知府府邸,欽差大人一行人抵達秦州的消息也隨之傳了出去。 尋常的接風(fēng)宴,那肯定會有歌舞一類的節(jié)目表演,不過這回接待的是朝顏這個女孩子,那些保留的助興節(jié)目自然只能都刪除掉了,加上朝顏表示一切從簡,所以接風(fēng)宴也就是一群人在知府家吃個飯什么的。 施國能直接讓自己的二女兒施溫雅作陪,朝顏對施溫雅的印象很不錯,施溫雅容貌雖然只是尋常,眉眼卻有著一股尋常女孩子所沒有的英氣,雷厲風(fēng)行,而且也有眼色。 施溫雅甚至還吐槽了一句,“原本大家聽說有欽差大人要來,紛紛猜測。一些會來事的人家還準(zhǔn)備了好些瘦馬,現(xiàn)在那些美貌的瘦馬只能白白辜負(fù)了。” 朝顏嘴角抽了抽,她嚴(yán)重懷疑,倘若她不是欽差,褚經(jīng)年一個人過來的話,肯定有不少人給他送美人。 接風(fēng)宴上,大家更是恭恭敬敬的,一副朝顏能夠過來是秦州榮幸的樣子。大家也紛紛夸獎朝顏和褚經(jīng)年郎才女貌,果然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場面看著也是其樂融融的樣子。 朝顏并不打算插手秦州的政務(wù),這本來就不是她的職責(zé)范圍。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她現(xiàn)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建立水泥廠,盡快產(chǎn)出水泥,然后好能夠趕緊加固堤岸。 事實上,這也是她先選擇秦州而不是泰州的原因,秦州這邊有石灰石礦,所需要的原料一應(yīng)俱全。到時候產(chǎn)出的水泥還能一起運送到泰州等其他清河流域的州。她算盤打得倒是挺好的。 朝顏提出修建水泥廠一事,便有不少士紳表示愿意幫忙。水泥的神異之處大家也是聽說過的,不少人都惦記著到時候有多產(chǎn)出的可以賣給大家。這幾個月產(chǎn)出的水泥都要優(yōu)先修繕堤岸,他們根本沒有額外的渠道可以買到。 朝顏也樂得省錢,將他們給夸了又夸。 可人所說的烏家和班家兩家除了寒暄一類的場面話,都不曾表態(tài)。朝顏也不惱怒,她心中明白這兩家只怕還在觀望呢。 原本接風(fēng)宴就要這樣平平靜靜地結(jié)束。出乎朝顏的意料,在宴會的尾聲,班家家族班銘開口道:“水災(zāi)一事牽扯到數(shù)千萬的百姓,我們班家愿意為欽差大人敬獻犬馬之勞,我們班家決定出十萬兩銀子,盡一盡綿薄之力。” 朝廷這回拿了五十萬兩出來,別看這筆錢很多,但是分到每個州的話,每個州拿到五萬兩的都算多了。十萬兩修秦州這塊,的確是綽綽有余了。 送上來的銀子不要白不要。 朝顏心中一喜,將班家給夸了又夸,夸他們宅心仁厚。有了班家?guī)ь^,其他幾家也紛紛表示愿意出資。于是一個接風(fēng)宴下來,便收到了十九萬兩的款項。 朝顏覺得其他州如果也都是這樣的表現(xiàn),那她就省心許多了。在人前露面以后,她便直接住在當(dāng)?shù)毓賳T所準(zhǔn)備的宅子,那些官員也算是摸準(zhǔn)了她的性子,并沒有弄多么富麗堂皇的宅子,而是打理得簡單又干凈,這也正好如了朝顏的意。 她接下來便親自選定地址,盡可能在半個月內(nèi)趕工將水泥廠給建起來。秦州一些能干的工匠都被她給請了過來,開雙倍工錢。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不少百姓都紛紛報名。 朝顏那時候從京城出發(fā)時,就有吩咐過顧泰磊,若是水泥制好,就運送到秦州這邊。現(xiàn)在第一批的水泥正好運送了過來,顧泰磊還讓自己的兒子親自過來押著。 朝顏安心了不少,直接將這一批水泥拿來修建水泥廠,工作如火如荼地展開著。她這邊盯著水泥廠,褚經(jīng)年則是負(fù)責(zé)去應(yīng)付官場那些老油條。 等看到水泥廠的規(guī)模初現(xiàn)時,朝顏才微微松了口氣,準(zhǔn)備返回宅子去休息一下。 她才剛回到宅子,蓮子和絲苗兩人都是古怪的表情。蓮子讓人去打一盆熱水,好讓朝顏洗一下臉。朝顏在工地呆的久了,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一層灰了。 好好梳洗了一回后,朝顏才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蓮子說道:“烏家送了一批的工匠,說要愿意幫大人一些小忙。” 自從朝顏當(dāng)女欽差后,蓮子就改口叫她大人了。 朝顏笑了笑,“這不是好事嗎?我們現(xiàn)在并不缺錢,缺的就是人手,她這是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啊。” 才幾天功夫想弄出大的水泥廠是不可能的,朝顏只能先建小的頂用,然后再擴大規(guī)模。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時間和人力。 蓮子說道:“烏家一共送來了二十個工匠,還有五十個打下手的長工,十個賬房和管事。” 瓜子臉的絲苗笑彎了一雙丹鳳眼,“那十個管事可生得可真不壞,雖然比不過褚國公,卻也個擅千秋。” 朝顏瞬間理解了她的意思,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說道:“先帶我過去看看吧。” 蓮子將那些人都安排在了前頭那邊的宅子,和朝顏所住的地方隔得遠遠的。 朝顏先過去看工匠和長工,工匠看著都是有本事的人,那些長工一個個身強體壯,干活是絕對沒問題的。但是那十個管事和賬房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 正如同絲苗所說的那樣,這十人的模樣生得是真的好,而且風(fēng)格各異,清秀可憐的,瀟灑俊逸的,翩然出塵的,俊美邪魅的,單純可愛的,這么多款,總有一款能戳中人心中的點。 能找到這么多的美男子送過來,可見烏家是廢了不少功夫啊。這些人站在一起,還真是賞心悅目。 朝顏感覺有些好笑,或許是因為她是女的緣故,烏家沒法送美人,就只能送美男子了。不過她可不敢收下,家里還有個醋壇子在呢。 蓮子倒是很氣憤,說道:“他們將大人看做什么了?大人像是那種人嗎?” 絲苗問道:“不如將這些人退回烏家好了?” 朝顏淡淡道:“先收下吧。” 朝顏覺得這事只怕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簡單。烏家現(xiàn)在的當(dāng)家夫人是施溫雅的姐姐施溫琪。施溫雅曾經(jīng)漫不經(jīng)心地同她提過一嘴,說自己的大姐最是蕙質(zhì)蘭心。這樣一個聰明人,會這樣大大咧咧地送來這些美男子嗎? 或許有的人會解釋說烏家這是為了討好朝顏,但別忘了,朝顏身邊還跟著褚經(jīng)年這個未婚夫呢。褚經(jīng)年的脾氣可算不上好,到時候讓烏家吃不了兜著走再簡單不過了。 或許對方送來這些人,是為了提醒她?還是試探她? 想到這點,朝顏就頭疼了,她最討厭這種猜猜猜的事情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敞開了說嗎?她又不是人肚子里的蛔蟲,哪里知道他們的想法了? 褚經(jīng)年回來后,將這些美男子看了一圈,倒也沒有吃醋。他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吃醋的,這些男的加在一起,只怕還抵不上一個尹隨川的殺傷力呢。 同他們爭風(fēng)吃醋,沒得跌身份。 他這般通情達理,朝顏反而不開心了,她需要的就是褚經(jīng)年吃醋啊。他若是不將這事鬧大的話,她怎么進行下一步呢。 秦州的水太死,死得她都看不見底下的風(fēng)景了。 朝顏干脆和褚經(jīng)年一起演了一出戲。 很快的秦州便傳出了這么一個風(fēng)流軼事,烏家送來的一個美男試圖勾引新來的欽差大人,結(jié)果被褚國公給抓了個正著,褚國公直接上門尋烏家晦氣了。 ------題外話------ 淚奔,這一章卡得我要升天了晚上還會再更新一章。剛送基友回家,終于可以補眠了!謝天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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