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顏多少也打探了一下北紹國的形勢,雖然說在來到北紹國之前就已經(jīng)做過功課,但還是沒有親自過來打探的清楚。幾個皇子中,勢力最大的便是班彥靑。不過班彥靑雖然為人魯莽了點,但好歹愿賭服輸,在皇位上輸給了自己的妹妹后,便安安分分地呆著,還幫了班詠萱一把。 目前依舊不死心的是二皇子班彥希和四皇子班彥濤。二皇子班彥希的岳家烏家原本在北紹國是一等一的顯赫人家。二皇子妃的叔爺爺還是北紹國的丞相,直到班詠萱上位后,尋了個理由,讓他回家安養(yǎng)天年。扣除掉這位前丞相,烏家還有手握實權的總督、參領。看上妙陽郡主身邊丫鬟的便是二皇子妃嫡親的弟弟,因為自小備受寵愛的緣故,養(yǎng)出了一身的紈绔脾氣,和他那一把年紀還強搶民女的爺爺一個德行。 烏家就算是在北紹國的都城中,也是能夠橫著走的。若不是班詠萱當機立斷地削了一些,只怕皇位都有些不安穩(wěn),也莫怪二皇子對一直都很不服氣,虎視眈眈地盯著那皇位。 四皇子妻族只是尋常,但架不住舅家給力,他舅家馬家是出了名的武將世家,手握兵權。只是班彥濤還想著收攬好名聲,所以行事不如二皇子那般肆無忌憚。 至于五皇子和六皇子,因為年紀較輕,表現(xiàn)出來的還是比較安分守己的。 整個都城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涌動。 朝顏在了解清楚大概情況后,心中頗為佩服班詠萱,在前有狼后有虎的情況下,對方看似每天驕奢淫逸,還能夠把握形勢,穩(wěn)坐如山,執(zhí)政水平杠杠的。 因為二月一號就要進行登基大典,一月三十和三十一這天,朝顏都呆在鴻臚館中好好休息,順便也看了一場的好戲。 那位二公主班詠霓還真的是豁出去了,每天都跟在柳鳳霖身邊,那叫一個柔情蜜意,含情脈脈。 鴻臚館的人都知道這位公主是看上了柳鳳霖,就算當小妾也是心甘情愿的。 有羨慕柳鳳霖飛來艷福的,也有鄙視班詠霓自甘下賤的。 柳鳳霖一開始對待班詠霓冷淡疏離,但對方不離不棄,擺出一副就算在他身邊當小貓小狗也心甘情愿的樣子。沒多久,柳鳳霖便不在像一開始那么冷淡,溫柔體貼了一些。 看在外人眼中,便覺得兩人這是好事將近了。 朝顏不免同情了柳鳳霖一回,他也真是豁出去了,這一回。只希望這位皇兄能夠繼續(xù)努力,多從班詠霓身上套出一些話出來。 在三十一號之前,受到北紹國邀請的國家已經(jīng)全都抵達了。 一號那天,朝顏一大早便起來,換上了特地帶出來的朝服。她這趟出使本身代表著大穆的顏面,不容有失。 像這種登基大典,一貫是搞事的好時機。因此安全問題萬萬不能疏忽。朝顏也不可能會人手都準備解毒丹,只是赴宴的人每個人都分發(fā)了一瓶自制的解毒丹。效果雖然比不過系統(tǒng)出品的,但聊有勝無。 登基大典將持續(xù)整整三天,按照儀式,第一天是授命班詠萱為天子,第二天則是展示北紹國的軍隊兵馬,有點類似于前世的閱兵儀式。至于第三天,則是宴請諸國來使。 每個國家的座位都是早早就安排好了。北紹國里,強者為尊。曾經(jīng)打敗過大穆所占據(jù)的便是最好的位置。尤其是給褚經(jīng)年安排的席位,甚至比朝顏還要好。 按照北紹國的說法,當時褚經(jīng)年的名聲顯赫,甚至能夠止小兒夜啼。 朝顏給自己畫好淡淡的妝容后,對一身軍服越發(fā)顯得豐神俊朗的褚經(jīng)年道:“我覺得第三天肯定有不少人要挑戰(zhàn)你。” 褚經(jīng)年微微挑眉,霸氣側漏,“那就盡量放馬過來。” 他還怕他們不成? 等一切準備就緒以后,朝顏領著大穆的人騎上馬,前往皇宮里。雖然她這次帶了不少人過來,但肯定沒法所有人都帶進宮,人數(shù)僅限于一百人。 朝顏挑選了身手最好的一批充當護衛(wèi),其他人則是繼續(xù)呆在鴻臚館這邊。 鴻臚館這里居住著所有的外賓,從大家的服飾打扮,基本都能猜到是哪個國家的。若是像大穆西燕這樣的大國,自然是雄赳赳氣昂昂的。較為弱小的國家則是收斂了氣勢,生怕得罪了人。 他們一行人在巳時抵達皇宮,被宮女和內侍們領到了他們的座位上。登位大典是在午時正式開始的,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北紹國這邊習慣于坐在厚厚的毛毯上,桌子較低矮,有點類似被爐的形式。桌子底下還有放著暖爐,為了以防被暖爐給燙到,他們還會用厚厚的布將爐子外面包裹著。將腳往桌下一放,別提有多暖和了。 朝顏按照北紹國的習慣,直接坐了下來。北紹國雖然民風比大穆更開放,但也不至于會男女混桌,朝顏和柳妙陽她們坐同一張的桌子。褚經(jīng)年的桌椅就在她旁邊。 柳妙陽瞇了瞇眼,看著那高大二十多米的祭臺,問道:“等下登基大典便是在那祭臺舉行的嗎?” 朝顏這幾天多少也了解了一些,低聲給她解釋:“嗯,是這樣沒錯。他們的祭司會先進行吟唱,然后再親自將王冠戴在她頭上。他們祭司的地位,便相當于少玄真人的地位。” 柳妙陽恍然大悟,問了一句,“那高臺,是用木頭建造的,會不會不穩(wěn)固啊?萬一塌了的話,怎么辦?” 朝顏嘴角抽了抽,說道:“據(jù)說這祭臺花費了諸多人力物力,在十二年前建造而成的,我想應該不至于吧。像他們的國婚也是在祭臺這邊舉辦的。” 柳妙陽有些向往地說道:“若是能上去看看就好了,那上面的風景應該很好。” 朝顏莞爾一笑,“這畢竟是人家國之重地,閑人止步,我們哪里能上去。你若是想要從高處看的話,也可以去爬他們的姥母山,那是這附近最高的山脈,據(jù)說山頂?shù)浆F(xiàn)在還飄著雪呢。” 柳妙陽搖搖頭,“不妥不妥,天晴身子骨弱,若是帶她上去,萬一不小心受寒了就不好了。” 朝顏聽了這話,越發(fā)確定這兩人之間的關系有貓膩。她也不點破,只是端起了杯子,抿了一口熱熱的茶。 宮女們將各種茶點心和飲料擺在桌上,桌上還有兩個爐子,一個是用來溫酒的,一個則是用來煮酥油茶的。 來到北紹國以后,朝顏基本喝的都是這些,一開始還覺得新鮮,到現(xiàn)在便有些膩了,開始懷念起了平時喝的茶。 在閑聊過程中,時間也就這樣過去了,不多時,還有一刻鐘便到午時。 所有的外賓都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虧得這場地夠寬廣,才能容下這么多人。不好的便是因為空蕩蕩的,在室外,風呼呼地掛著,若不是有個暖爐,只怕要被凍死。 班詠萱一身華麗的紅色長袍,霸氣出現(xiàn)于人前。她這衣服并沒有太多的花紋,只在裙上繡著一條威風凜凜的巨龍。她一出現(xiàn),全場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祭臺的臺階上鋪著紅綢布,還有花瓣灑落在上面。 班詠萱同那祭司緩緩走上臺階,身后跟著兩個護衛(wèi)。祭司滿臉的皺紋,老態(tài)龍鐘,據(jù)說今年已經(jīng)過九十歲了。他的眼窩凹陷下去,眼神卻透著歲月沉淀的睿智。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走路還很穩(wěn)健,他身上穿著一件五顏六色的長袍,上面繡著各種讓人分辨不出原型的圖紋。紋路眾多,卻不顯得凌亂,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玄之又玄的感覺。 等他們走到高臺上時,也正好到午時了。 登基大典儀式也正式開始。 北紹國的祭司開始吟唱了起來,朝顏聽了半天,也沒聽出是哪國的語言,聽著特別飄忽。明明聲音不大,卻能夠讓底下的人都聽得十分清楚。 朝顏覺得這也是一種本事。 在見識過少玄真人的能耐后,她對于祭司國師這些神棍,不再像以前一樣覺得他們是裝神弄鬼。 這祭司的肺活量還挺好的,吟唱了整整一刻鐘時間,不曾停下,依舊中氣十足。 柳妙陽都嘆為觀止,偷偷和朝顏嘀咕了一句,“不虧是祭司啊。” 朝顏十分贊同地點頭。 這一吟唱,便持續(xù)了一炷香時間。年邁的祭司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 他旁邊服侍的小廝手捧著托盤,捧到他面前。 祭司揭開了上面的紅布,露出了王冠。 這時候朝顏出眾的視力便派上了用場,恰好能看到那王冠的模樣。王冠做成了龍的圖騰,整個王冠是用一塊紅寶石雕琢而成的,渾然天成。那龍栩栩如生,似乎隨時都會化作真龍,翱翔天際。 雖然這王冠很好看但是看著就很重啊!看那寶石的大小,最少也有七八斤重,朝顏想象一下,都覺得脖子疼。 祭司將王冠托了起來,戴在班詠萱頭上。 這祭司因為年邁的緣故,個子并不比班詠萱高,班詠萱還特地彎了下腰,好讓祭司能夠更好地戴上。 祭司戴上王冠后,露出了滿意的神色,“望女皇能為北紹國帶來繁華富饒。” 話應剛落,朝顏便聽到了砰地一聲巨響,那高臺像是小孩子堆積的積木被人推倒一樣,嘩啦啦地轟然倒塌。 朝顏先前便猜測班詠萱的登基大典不會太順利,卻沒想到居然這么大手筆直接就弄塌了這祭臺。 這祭臺原本就位于廣場的最中間,方圓一里內并沒有安排席位,不然這高臺一塌下,還不知道要壓死多少人呢。 所有人都因為這變故而驚呆了。只是瞬間,高臺便徹底塌了下來,木頭砸在地上,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塵土飛揚。 北紹國的大皇子班彥靑反而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吼道:“還不快去救女皇和祭司!” 只是他的聲音透著惶恐:從這高臺上掉下來,還被那些笨重的木頭壓著,運氣好的話就是受重傷,運氣不好的話,只怕命就要交代在這上面了。 他這聲音也讓大家反應過來,北紹國的士兵們紛紛上前,準備將那些堆積如山的木頭給搬移開來。 二皇子班彥希卻從自己的座位上起來,看著那一片的狼藉,搖頭晃腦的,一臉沉痛,“這祭臺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大姐戴上王冠后才出事,只怕這是老天爺?shù)木妗!?nbsp; “老天爺也不愿她當我們北紹國的皇帝啊。如今反倒連累到了祭司,祭司都一把年紀了,被壓在下面,哪里還有活路啊。” 班彥希不說這事,大家還沒聯(lián)想到。他一說,不少人便開始在心中嘀咕了起來:二皇子說的沒錯啊!這祭臺也用了幾十年了,都好好的,沒出過事。 班彥靑怒道:“放你娘的狗屁!我看是有人故意弄塌這祭臺的吧。” 他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對于妹妹上位一事,他不少弟弟都憋著一口氣,十分的不服氣,最近這段時間才稍微消停了些,前段時日刺殺事件更是層出不窮。原本他以為他們是因為不想讓別國的人看笑話才偃旗息鼓,誰知道大家憋著壞,醞釀著這么一個大招。 四皇子班彥濤搭腔道:“大哥,這話可不能亂說。這祭臺是天的象征,誰有這膽子弄塌呢,這可是大不敬呢。” 班彥希看了看那片廢墟,感嘆道:“畢竟姐弟一場,還是趕緊將她挖出來吧。” 他語氣充滿了傷感,只是看向原祭臺的眼神卻透著淡淡的笑意:在這種情況下,他就不信他們還能活著。即使活下來了,只怕不死也殘。 目睹這過程的外賓們臉色各異,朝顏卻很淡定。 就班詠萱那心計,十個班彥希都不夠她玩的。她可不相信班詠萱會這么容易就被算計到。 系統(tǒng)的聲音響了起來,“朝顏,那堆廢墟之下,沒有活人。” 朝顏怔了怔,在心中問道:“你確定?” 系統(tǒng)語氣肯定,“千真萬確,我掃描過了的。不過廢墟下倒是有幾具尸體,只是那幾具尸體明顯明顯在半個時辰前就死了,不可能是他們。” 朝顏轉念之間便猜到了大概。只怕班詠萱早就有所預料,所以在高臺垮了的時候,便讓心腹帶著他們離開,她肯定不缺武功高強的手下。高臺倒塌的時候,那些木頭堆積成了小山,有這廢墟的遮掩,別人根本就看不到他們的行動。 她應該是想要假死來試探其他兄弟姐妹。 她神色如常地看著班彥靑指揮著其他人開始挖廢墟。 好好的一場登基大典卻出了這樣的變故,那些過來觀禮的外賓們都有些拿捏不定,不知道該留下來還是先離開的好。 朝顏自然是選擇留下,她還想繼續(xù)看后續(xù)的熱鬧呢。 她不走,大穆的人自然也不走。 班詠霓紅著眼眶走了過來,眼淚掉了下來,“沒想到大姐姐會出這樣的事情。若是能夠換取她的平安無事,我愿意折壽二十年。” 朝顏淡淡道:“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班詠霓擦了擦眼淚,“我也相信大姐姐會沒事的。” 這時候,一道驚呼聲響起。 “挖到人了!” “我挖到女皇了!” 班詠霓連忙跑了過去。朝顏也慢悠悠地站起身,過去圍觀。 當她看到被挖出來的那人時,眼皮不由跳了跳。被挖出來的那人同班詠萱身形相似,穿著打扮都一模一樣的。只是面容血肉模糊,根本就看不清五官 班彥靑一看到妹妹被砸得不成人樣,眼淚直接就掉了下來——他倒也個性情中人。 班詠萱的其他兄弟姐妹們看到這一幕,紛紛露出了悲痛的表情,旋即班詠萱駕崩的消息也傳遍了整個奉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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