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出這個建議之后的幾秒,晚晚都用一種“你不要臉?”的眼神看著他。
聿崢卻一臉泰然,拿了車鑰匙,問:“現在走?”
她也懶得跟他折騰,說走就走,也不是沒去過。
但是說的很清楚,“我過去補覺,下午五點之前都別叫我。”
聿崢的視線從前方路況轉到她臉上,“你不是剛補完?”
晚晚靠在座位上,略側過臉看著窗外,語調不變,“你覺得女人有美到極致,不能再再更美的程度么?”
對女人來說,自然是沒有的,多美都覺得不夠。
她是想著,他會回答沒有,她就順勢說所以她要補美容覺,多美都不夠,睡多少也不過分。
結果聿崢看著她,很認真的點頭,說:“有。”
看他那個眼神,就只差直接說出來,她在他眼里是最美的,美到極致了。
晚晚也就轉過來瞥了他一眼,然后干脆靠回去閉目養神。
她也不是開玩笑,因為確實困,畢竟晚班不是一天兩天了。
要不是她天生麗質,這么熬下來真不一定能見人。
所以,聿崢把車停在他的公寓前,她依舊是睡著的狀態,他沒有立刻叫醒她,安安靜靜的陪著坐著。
晚晚歪過頭朝向他,睡顏很安心。
聿崢注意到了她搭在身前的手,露出纖細柔皙的手腕,那上邊還有隱隱約約的疤痕。
就那么看著,聿崢忽然想到了他第一次仔細看她的手。
她長得漂亮,不僅僅是一張臉,可能是因為開始沒給她足夠好的身世,腦子也不是特別好使,所以上天對她這么眷顧,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漂亮的。
手很漂亮,腳踝更是讓男人愛不釋手的類型,所以他能注意到她的手也不奇怪。
只是那時候,她做了手術,給北云稷捐肝,手背上扎了不少針眼,也是那時候,聿崢第一次主動。
除了生日抱著一半的利用態度找她以外,這次是單純的會主動找她,主動問她那段時間去了哪,做了什么。
雖然她并沒有回答,但他依舊能把當時的場景記得清清楚楚,兩人也是在車上。
思緒清清淡淡的飄著,他的手在她臉上拂過,指尖略微沒入長發間,下一步卻被她的手機打斷了。
“嗡嗡!”的手機在她包里震動,總算把她吵醒了。
聿崢一如既往的泰然坦蕩,一手支在方向盤上,只是另一手從她發尖收了回來,看著她悠悠轉型,一臉迷蒙的看著他。
“電話。”他略微頷首提醒。
晚晚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邊的東西沒有移動,說明車子停著的,再轉頭就看到了他的公寓。
之后才開始找手機。
是稷哥哥。
“你要回來了?”她總算是聽到一個還算得上是好消息的事,惺忪的睡意淡去了,眉間逐漸可見喜色。
“媽說,你把這次的難題解決了?”北云稷回不來,但也會問這邊的情況。
起初北云夫人是不跟他說的,幾次被他問了才不得不如實相告。
晚晚笑了笑,“算是吧,如果聿崢言而有信,就不會有問題。”
果然是找聿崢幫的忙。
北云稷輕蹙眉,“你要是覺得為難,受委屈,可以等我回去處理。”
“不會!”她依舊淺笑,“我也是女兒,幫忙分擔應該的!況且也只有我能辦,沒什么委不委屈。”
“聿崢跟你在一起?”北云稷問。
晚晚轉過臉看了旁邊的聿崢,然后把電話遞過去,“我哥。”
聿崢吧手機接了過去,而她已經下車了,也不好奇他們會聊什么。
下了車,晚晚繞到他的那邊,開了門,無聲的伸手示意他把鑰匙給自己。
可聿崢一手接著電話,另一手很自然的放進了她手心里。
晚晚瞪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把車門關上了,去公寓門口等著他把電話打完。
等聿崢掛了電話從車上下來,上臺階走到她旁邊,只是把手機遞過來,也沒有要把鑰匙掏出來開門的意思。
她接過手機后,蹙起眉看他,“你能快點么?我困。”
聿崢把身體側過來,一邊的褲兜對著她:“自己拿。”
在這種相處狀態下,但凡他能親近她的機會,一個都不會放過。或者換種說法,叫做對她占便宜的機會。
晚晚伸手進他的褲兜里拿鑰匙。
昂貴的褲料,很薄,摸進去只有薄薄的一層和皮膚隔開,她幾乎都能感覺他腿上溫度。
他沒什么,她反而有點不自在,摸了半天也沒碰到鑰匙。
聿崢略低沒眉,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臉上,她摸鑰匙的時候每一分表情變化他都看得仔仔細細。
晚晚換了個兜,終究是沒找到,抬頭看著他,“到底帶了沒有?”
很明顯,她臉紅了,以至于很不耐煩。
聿崢這才薄唇微動,面不改色,“記錯了,在衣兜里。”
然后從衣服兜里拿了鑰匙,很順利的開了門,站在一側請她陷進去。
晚晚看都沒看他直接就進去了。
別看他是個男的,但是公寓很干凈,干凈整潔到幾乎是沙發都找不到褶皺的地方。
她進客廳看了一眼沙發,包都要放下去了,結果又直起腰,依舊拿在手里,轉過身來看他。
聿崢沒看出來她的意思,微蹙眉,“怎么了?”
他這兒的公寓和倉城的一樣擺設,連沙發朝向客廳的窗戶都是一樣的,窗簾也拉了一半。
問完話,聿崢大概是記起什么了,在她轉身從客廳出去之前仗著腿長的優勢走過去攔了她。
他以為她要走。
晚晚只是想把包放在門口,然后找地方睡覺。
“你給我放吧。”她干脆把包給了他。
聿崢去拿包,他的手剛碰到她,她就急速的縮了回去,然后轉身去臥室。
雖然她縮手看起來很自然,但聿崢知道她在避免被他碰到,這屬于她看到家里沙發之后的連鎖反應。
他不清楚她心里一直存在的陰影到底具體是什么,但知道她心里過不去這個坎。
放好包進臥室,她沒在床上,而是在窗戶邊的小座椅上坐著,見他進去,轉過來看著他,“有咖啡么?”
聿崢聽完眉峰輕捻,“不是要睡覺么?”
她笑了笑,“忽然不想睡了。”
他很明了,直接回答:“我的床沒人睡過。”
晚晚摳字眼,轉過來笑看他,“你還知道你自己不是人?”
聿崢已經走到她旁邊,什么也沒說,直接把她抱起來往床邊走,“你睡會兒,我準備午飯。”
她不會在他手上掙扎,因為學乖了,怕他下一步把她摁床上去。
所以自己落到床上,才靠在床頭看他,“聿少,你現在是在彌補我,還是討好我?”
聿崢幫她抖開被子,面色不改、語調不變,“你先前不是覺得我這是糾纏你,怎么成討好了?”
晚晚點頭,“糾纏著討好。”
他也點頭,“你覺得是就是。”
她笑了笑,“男人天生就會這些?還是你在她身邊日積月累攢下來的經驗?”
每次提北云馥的都是她。
聿崢站在床邊,忽然俯下身,“你如果不困,可以做別的事。”
晚晚沒有退后,知道他現在不敢碰她。
聿崢道的確不敢,因為她心里的陰影還在,他至今都沒搞清楚她的芥蒂,只會適得其反。
直起身,他準備出去了,“我出去買點東西,別亂走。”
她點了點頭,既然來了,也沒必要偷偷跑掉。
所以,一開始,她的確打算睡覺,躺了會兒覺得穿著衣服難受,只好去他的衣柜里翻衣服。
當然是沒什么合適的,除了t恤或者襯衫。
襯衫太高級,她怕蹭壞了,只好拿了個t恤套上,繼續躺下。
可惜,她是真的不太想睡了,在他的床頭坐了半天。
然后光著腳無所事事的在他臥室“參觀”了一番,可惜整個房間跟他這個人一樣無趣,裝修說大方也可以,說簡潔也可以,或者說窮裝。
反正就一面墻,沒有過多裝飾,衣柜里也比較空,皮帶和帽子倒是各式各樣,什么材質和款式都很齊全。
聿崢外出標配一套神色服裝,長款風衣,以及一頂墨色禮帽。
以前,晚晚覺得特別帥,好吧,現在她也一直這么覺得,所以很多男人打扮她都欣賞不來,都是他害的。
也因為他,她一個這么漂亮的人兒,一直覺得黑色系是最有氣質的!
所以,幾分鐘后,她的裝扮成了一身黑色t恤,一頂禮帽。
看起來很奇怪的裝束,偏偏在她身上怎么都是好看,一雙大長腿更是透著說不出的誘惑。
*
聿崢出去買東西時間也不算久,回來的時候,一進門正好看到她赤腳站在客廳,正在打電話。
眉峰本能的一周,走過去把窗簾拉得只剩一個縫隙了。
只因為她現在的裝束。
黑色禮帽,黑色t恤,光著腿,低眉繞著發尖兒打電話,自個兒完全不覺得哪里有問題。
電話是寒嗣打過來的,他還在倉城。
不過她先前就蹙著眉。
“晚晚,我可能不回榮京了,直接從這兒回島上跟老頭匯合。”小家伙以一種很沉穩的口吻說的。
晚晚不解,“為什么?怎么忽然要回去了?”
來了雖然有一段時間,但也不應該這么急著走才對,連榮京都不過來了?
寒嗣說的很含蓄,也很模糊,為了不讓她擔心。
只道:“就是想回去了,老頭那邊忙點事,我回去照顧妍妍!”
雙雙是他對母親的稱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對妹妹的稱呼。
就這么偏心,對母親喊的是昵稱,對父親卻是老頭!
晚晚眉頭更緊,“爸爸還有什么事?”
然后下意識的看了聿崢,她知道之前聿崢為了找她打破了海島的平靜,但是現在聿崢在這里,爸爸還有事忙,而不是每天安安靜靜的在島上享受?
“不太清楚,應該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肯定是老頭想我了胡編的而已。”寒嗣道。
很多時候晚晚總覺得自己智商真不低,但是放在家里人里邊,也就只比媽媽高,其他人她是真的比不上。
不說大哥沐寒聲,連寒嗣她都比不了,他們父子三人談事什么的,有時候她是真的聽不懂,更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干什么。
所以,也就不問了。
倒是寒嗣主動提起來,“你忘了我來倉城干什么了?”
她“嗯”了一聲,問:“所以,你研究的結果呢?”
寒嗣笑了笑,“其實你心里有答案的,就是認死了自己的眼睛不會騙自己而已,但是你怎么就不想想別人會不會用障眼法呢?”
晚晚象征性的扯唇,“不要跟我秀iq,直接說,ok?”
其實,晚晚只是一直覺得,北云馥沒必要那樣騙她,而已。
雖然知道北云馥不算好,但也不是壞人,更不會那么小人。
寒嗣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你不用覺得我還小,就回答我,你是不是覺得他們在屋子里做少兒不宜的事了?”
她皺起眉,忽然變得很嚴肅,“你都看什么了?”
果然,寒嗣略微白眼,他懂的多了,不僅僅是科學知識,其他很多東西也懂,誰讓他接受能力強。
但懂和猥瑣不是一回事,他并不覺得有什么。
寒嗣只能回答:“我只能說,房間里可能確實發生少兒不宜的事了,但是聿先生根本不在家里啊。”
晚晚聽到這里一冷笑,“他給你什么好處了,就開始這么糊弄我?”
“我說的實話。”寒嗣很認真,“我現在忙著準備返回海島,可沒時間跟你開玩笑。”
然后又繼續道:“聿先生做那個行業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事后找找監控看么?”
聿崢又怎么可能想的起來?
他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而且那件事之后,他一整年渾渾噩噩,忙公務之余,哪會想到看什么監控?
結果,晚晚一句:“我找過監控,沒有。”
寒嗣笑著,“你找當然沒有了,衛星監控。”然后對著電話:“現在還覺得我是小孩么?”
哪個小孩能找到一年多錢,某一個小區的衛星監控?
當然只有他寒嗣了!
不過,壞消息是:“我只能很確定,聿先生先前就出去了,后來你妹妹扶進去醉漢我就不知道是誰了,但很明顯,衣服不一樣,他不是聿先生,懂?”
晚晚沒說話,目光看著聿崢。
寒嗣既然這么說,那就是沒得假。
對她來說,算是一個答案,可是,最好的答案,是從聿崢那兒說出來,要是他能自圓其說就更好了。
掛電話的時候,晚晚道:“路上注意安全,我沒法送你了,讓言伯伯早一點到第一島候著接你。”
掛掉電話,她還是看著聿崢。
聿崢已經被她看了好久,不知道她和誰講電話,也不知道講了什么,但是很明顯眼神不對。
“怎么了?”他問。
她放下手機,站在沙發后背略微靠著,看著他。
算是第一次,正面談起這件事,“那天,你家里還有誰?”
“哪天?”他也很認真,然后反應過來,“你走那天?”
晚晚不說話,等他繼續。
聿崢也坦誠,“她來找我了,我跟你說過我們正式分手,就在我出去接你之前。”
她微蹙眉,“我說除了她。”
這聿崢就不明白了,“你以為我的公寓誰都想進就進?”
“所以,就是除了你自己,和你授意,別的人都進不去?”她確認著。
別人進不去,更別說是別的男人。
他這算是自我否定,對她肯定著那天的確只能他和北云馥發生那種事?
然后聿崢才說:“宮池奕。他和我幾乎同時回去,然后看到她留的字條。”
那一整天就這么幾個情節,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偏偏,就是跟她的對應不上。
但晚晚心底里,是傾向于相信寒嗣,雖然聿崢不能自圓其說。
當然,她面上幾乎沒什么變化,“你不是要做飯么?”
聿崢看著她,走了過去,“你覺得你這個樣子,我有心思做出人能吃的飯?”
“我什么樣?”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表情應該沒什么不妥。
他在她旁邊站定,看著帽檐下露出來的一小張臉,黑色帽子,黑色的t恤,把她襯得越發唇紅膚白,反而格外生動。
唯獨她現在眼里的情緒不對。
“有什么事你直接問,磨了我一年,還想這樣到什么時候?”他眉峰輕輕蹙著,但語調里并沒有壓迫的氣勢。
晚晚先是看了他,又覺得好笑,“我不是問過你了?”
見他定定看著自己,只好又問:“我問過你了,有沒有跟她做。”
聿崢眉峰緊了,“我也回答過了,沒有!”
就這么一問一答,之后沒了交流,只有四目相對,一直到她承受不了他的現在視線里的溫度。
在聿崢幾乎俯首吻住她的時候,她略微偏過臉,但沒有明確的拒絕,只是說:“你去做飯吧……唔!聿崢……”
他自然不會聽她的,在她說話的時間,握著她的臉吻下去,更把她穩穩抵在沙發背上。
也許他們之間糾纏的時間太久了,彼此之間幾乎能感受到在想什么。
或者,至少聿崢知道她開始信他了。
咬著她的唇,若即若離,嗓音很低:“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別總質疑我給自己找不痛快。”
她想說什么的,他卻不讓,加深了吻,指尖深深插入她的發尖,吻得越來越用力,唇齒間的氣息沉重急促也不肯松開。
黑色的禮貌被他弄掉了,安靜的滾落到沙發上,又一翻滾落到了地板上。
整個過程只有他們交織的呼吸,很曖昧,空氣都是熱的。
但是在他的手探入t恤衣擺時,晚晚終究是阻止了他,語調模模糊糊:“我……還,不想!”
雖然很艱難,但是聿崢停住了,呼吸就灑在她鎖骨上,“好!”
然后雙手松開他,但人沒走,雙臂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盡可能的讓自己緩解著欲望。
終于抬起頭,最后吻了吻她額頭,“我去做飯。”
晚晚靠在沙發上,整個人都已經渾噩發軟,他一走就轉過去趴在了沙發上,看著他走近廚房。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他有多想要,明明沒什么,可她竟然覺得愧疚。
真是瘋了才會對委屈了他的而愧疚!他占她便宜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這么想著,晚晚心里稍微舒服了點。
然后拿起旁邊的手機,窩在沙發上給寒嗣發短訊:“我想看監控,能發過來么?”
寒嗣蹙眉,“手機?……沒解碼,不能。”
然后又回:“給你電腦發估計也沒用,要解密的,你會?”
最后兩個字,晚晚感覺自己的智商被弟弟嚴重鄙視了!
然而,她確實不會這些,吻安倒是會,可她總不能為了看這個給吻安發一份,她自己知道就行了,別人還是算了,吻安也不看的好。
“好吧,你路上小心。”她回了最后一套。
看電話百無聊賴,但她基本都在沙發上。
伸手撿了落在地上的禮帽,拍了拍放在茶幾上。
二十幾分鐘后,聿崢在廚房,感覺到她的視線了。
轉過身,看都她果然站在廚房門口。
然后聽她微咬唇,很為難的開口:“你可能,要做三個人的份兒。”
聿崢神色沒怎么變,“什么意思?”
她說:“有客人。”
很明顯,聿崢說了,他現在基本能準確感覺到她的想法,或者心理活動,所以盯著她,“誰要來。”
果然,晚晚說:“韋倫。”
這下聿崢直接停了手里的一切動作,眉峰一擰,唇畔深涼,“要么,你去衣帽間選一個型號,看我用什么型號能一顆子彈把他結果了?”
晚晚有些驚愕,“你衣帽間有那些東西?”
難怪他出去前說別亂走。
那她剛剛還翻了半天?
聿崢臉色一黑,現在的重點是這個么?
她只好微抿唇,又道:“他的性格你可能不知道,纏起來可以比你不要臉,但是又比你有分寸,讓人沒法拒絕……”
“你在夸他么?”他一張臉都是黑色的了,糾纏打個雷響個聲讓她知道他多不悅。
可是沒辦法,晚晚攤手,“他好像住的不遠,已經說了要過來。”
而且她把地址給了。
為了不讓他再用激光似的眼神看她,晚晚指了指臥室,“我去換衣服。”
她現在這么穿的確太曖昧,跟聿崢單獨在一起還沒覺得,忽然一想韋倫過來,立刻就覺得了。
所以說到底,她從頭到尾真沒成功把他推出去過。
聿崢不知道想了什么,竟然也沒再反對了,飯菜也的確做了三個人的份兒。
*
韋倫到的時候,晚晚坐在沙發上,聿崢從廚房出來,面色不善,但也指了指客廳,“坐。”
倒是韋倫笑瞇瞇的,看了聿崢,“聿少還會做飯吶?厲害!”
聿崢只是立在那兒,身板骨正,目光打量了他一邊后回到他臉上,五官冷冰冰的,“你不是在你父親身邊謀職么?不忙?”
韋廉在內閣,宮池奕和顧吻安都知道內閣的所有動向,聿崢要知道當然不難。
可韋倫聽完臉色變了變,又立刻豎起食指,“噓!”
“別讓她知道,她不太喜歡這些!”韋倫說。
對此,聿崢薄唇輕扯,“我做這一行比你深,但她喜歡了我十幾年。”
言下之意,她不是不喜歡這一行,而是不喜歡你韋倫。
韋倫聽完笑,“是么?……沒關系,感情可以培養!”
然后他去了客廳,聿崢回了廚房。
晚晚看他進來,手里拎著食品袋,放在茶幾上,對著她:“專門跑愛丁堡買的,覺得你應該喜歡!”
又是小吃,他還挺有心!
她也沒讓人掃興,確實吃得高興,“你怎么知道我喜歡?”
韋倫眉梢輕挑,“我對你了解!”
嘁!晚晚當然不會信。
果然,他認真道:“你哥哥告訴我的。”
這讓晚晚有些冷,“……你去見過稷哥哥?”
韋倫點頭,是那種很認真的眼神,“倫敦過去也不遠,正好知道他養病,去探望一下,應該的。”
尤其他說“應該的”。
為什么應該,他們之間并沒有應該的關系。
所以說,為什么平時風流慣了的少爺忽然認真起來會讓人害怕?
她甚至都吃不下去了。
正好聿崢從廚房出來,還順手捻起她吃剩的放進嘴里,一點都不介意的樣子。
她說的,不是介意她吃過,而是介意韋倫帶著滿滿的心意,給她送小吃。
聿崢不是不介意,而是因為他已經知道了。
之前和北云稷打電話,北云稷提了這件事,所以聿崢看到韋倫手里的小吃也不奇怪,甚至他也沒強制性拒絕韋倫來做客。
他們之間總要有正面接觸,甚至角逐。
“餓么?”他問晚晚的。
晚晚忽然覺得他心情好些不錯。
聿崢見她眼神納悶的盯著自己,薄唇微勾。
他的確心情忽然好了,因為北云稷連這種小事都告訴他,說明對比韋倫,北云稷更認可他聿崢。
這也算是贏了一半。
晚晚很誠實的搖頭,“點心吃的有點多……”
“那就別吃了。”聿崢說著把東西收了起來。
結果,他收完東西坐下,三個人竟然相對無言,安靜得讓人難受。
韋倫找了話題打破沉寂。
說話的時候,他一手搭在客廳的沙發沿上,顯然是隨口隨性說的:“沙發朝窗外是有什么講究么?我認識個人好像也這么擺。”
這么很簡單的一句話,聿崢臉上沒什么反應,可晚晚卻忽然蹙眉。
至少,她走過很多很多地方,很多國家,絕對沒有任何人的沙發朝向跟聿崢一樣的另類。
可是韋倫為什么知道?
聿崢只淡淡一句:“個人喜好。”
“哦。”韋倫點頭,沒有察覺晚晚低著頭的糾結。
好一會兒,晚晚抬頭,“你朋友也這么擺么?”
韋倫好像這才想起來她和北云馥不和,她不喜歡提那個妹妹,也就挑了挑眉,“沒事什么,國外一個怪人。”
聿崢起身,“要不你先吃,吃完回去倒時差。”
韋倫可不覺得是照顧他,知道他這是變相攆人,笑了笑,“晚晚不是說不餓么,我還行,一會兒吧……”
“走吧。”晚晚起身,勉強一笑,“先吃飯,你應該挺累的。”
飯桌上原本就不熱鬧,尤其聿崢話不多,晚晚心里有事,弄得氣氛很奇怪。
只有韋倫活躍著,盡量說著他這一年多的經歷。
起初晚晚只是偶爾會跟著笑一笑,問那么一兩句,但是一頓飯吃下來,基本整個軌跡被韋倫帶過去了。
“我記得你去和你父親打下手,就這么回來,國外生意不要了?”她問。
聿崢淡淡的瞥了一眼,原來她以為韋倫去國外跟他父親做生意?
也對,是生意,發國難財的生意,逼得宮池奕都要把顧吻安退出去當幌子才能保住一塊地。
韋倫看了看聿崢,笑著又看她,“國外生意不好做,何況,你不在這兒么?身在曹營心在漢不好受,回來也可以幫我母親打理生意。”
她“哦”了一聲,沒了后文。
“明天有空么?”韋倫問她:“我倒倒時差,然后約你?”
晚晚歉意的笑,“得上班,這兩天休息都是倒班出來的,之后恐怕休息得少了。”
韋倫嘖嘖舌,“國際聯合的醫院,休息都不排?”
她也不多解釋。
這種表現讓聿崢頗為滿意,只是她沒和韋倫聊得忘我。
下午三點多。
韋倫大概的確是累了,想告辭回去休息,走之前沒讓她送,但是讓聿崢送了。
晚晚從沙發的方向往外瞅了瞅,什么也看不見,更別說聽聲音。
公寓外。
韋倫轉過身看了面無表情的聿崢,臉上淡淡的笑,“她會來你這兒,是給你看病?”
聿崢立住身,目光淡薄,“你不是知道我出院了么?那她就沒有必要專門來給我診斷。”
然后才道:“自然是來做客的,或者你直接當做她回自己家。”
同為男人,聿崢很清楚韋倫對她的意思多堅定,否則,國外飛國內,累成這樣,不會還要繞這一趟,冒著被人嫌棄的危險,非要道他的公寓看看她。
聿崢很理解,就好像韋倫在她家,他一定要過去看他們會不會發生什么是一個道理。
韋倫笑了笑,“我會贏的,你信不信?”
聿崢面不改色,語調還是那樣,“你已經輸了。”
她是他的人,孩子也是他兒子。
韋倫不以為然,擺擺手,“走了!”
*
聿崢回到屋里,她坐到了窗戶那邊的小桌凳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都到了她身后,她才反應過來,懵懂的轉回頭看他,莫名其妙的重復問:“你真沒跟她發生過……”
“關系”兩個字沒問出來,她就清醒了。
然后指了指沙發,“你這么擺,是自己想出來的,還是也跟北云馥學的?”
聿崢低眉,“別問這種沒意義的問題。”
但這次她很固執:“我就想知道。”
他看了她一會兒,耐著性子,道:“我在刀尖舔血,安全第一,這樣是為了不被人從外邊下手,窗簾也從不拉開,給自己留隱身死角,這樣說是不是很詳細?”
晚晚似懂非懂,點著頭,“所以,宮池奕跟你也差不多,可是他家沙發就擺的很正常,是不是說明,全世界就你這么怪?”
雖然話不好聽,但道理是這樣的。
她也信,連爸爸都不會想到這么布置家里。
半天,她才略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笑意淺淺淡淡,但又似乎,比之前真實了那么一點。
聿崢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但能看出她的表情。
“我回去補覺吧,明天早起上班。”
結果聿崢擰眉,“晚飯呢?”
“晚上可以不吃,有助于塑造身材,也不傷身體。”她道。
聿崢大概是還想說什么的,可她忽然起身,過來攀著他親了一下他的下巴,“我經常這樣,不太會餓,我先回去了!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我要在文書上看到你簽字。”
他沒說話。
是因為被她忽然的動作而愣著。
目光垂下,聲音都變凝重了,“你怎么了?”
晚晚略微仰臉,“沒怎么。”
又道:“你要是覺得奇怪,那我收回來?還是你覺得那么大一個項目,我親你一下很過分?”
直覺,聿崢死盯著她,“你原諒我了?”
莫名其妙,他就是覺得她哪兒變了。
她聽完像是思考了一下,卻搖頭,“不算吧,就是沒那么難受了而已。”
聿崢沒再問,“我送你過去。”
她好笑,“過去了再賴我那兒不走?一天折騰三趟,你不累么?”
聿崢確定,她現在不排斥他,但是又覺得,這種一種故弄玄虛、虛與委蛇的麻痹,說不定他一松懈,她就忽然又消失了。
上一次,不就是明明跟他說要來,轉眼卻告訴他永遠不見?
現在再來一次,忽然對他好了,轉眼就消失么?
晚晚見他定定的站著,有些無奈,“行,你送我吧。”
只是路上沒怎么交流,沉重到他找不到話題。
回到自己的公寓,晚晚自顧坐了挺久,然后真的準備睡一覺,飯點的時候,接到了聿崢短訊提醒她吃點水果或者點心。
她回了個“嗯。”
甚至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是這種狀態,上班沒空,他發消息她幾乎回復不超過三個字,跟不會主動打電話。
在聿崢看來,她那天就是故意忽然轉好,只為了那天盡快脫離,然后換這些天的冷落。
那天下午,晚晚不再收到聿崢短信,但是接到他電話了。
“我買了票。”他說。
她手里忙著事,“哦”了一聲,沒了后文。
聿崢臉色沉郁,薄唇抿在一起,“你到底什么意思?”
項目的事談得好好的,其他,他不覺得有問題。
晚晚莫名一愣,“什么?”
“很忙?”聿崢問。
她點頭,“嗯,怎么了?”
他的聲音更沉了,“幫你解決那么大的事,你卻忙到回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這下晚晚聽出來了,“你在生氣么?”
聿崢沒回答,只道:“我明天走,你忙。”
然后掛了。
她握著手機,站那兒呆了會兒。
不過,那之后,聿崢確實沒動靜了,晚飯也沒發訊息提醒她吃東西。
晚晚習慣看了手機,什么都沒有,但也沒找他,一直熬到下班,回家洗澡換衣服。
天色黑下來,她才開始想聿崢說買了票,什么時間的?
他要去找北云馥的吧,一去應該會很久,以及他下午是慍怒的。
看了時間,晚晚猶豫了兩次,然后還是拿了包出門,還帶了一份文件。
*
聿崢出來開門的時候臉色陰郁,看到她也不見好,而且沒把門讓開。
晚晚笑了笑,揚了揚手里的文件,“你不是要走么?先簽個字,我怕你走了這事會作廢。”
男人眉峰微攏,她找過來,就為了讓他簽字?
“筆。”他伸手。
晚晚愣了一下,明顯感覺到了他的不悅,“能先進去么?門口你怎么簽?”
聿崢淡淡的睨著她,“你不是挺忙么?”
“進去坐一下的時間還有,順便算是幫你送行了。”她好脾氣的等著。
可他不領情,五官冷冷淡淡,“不用,家里收拾過了。”
她進去還能臟了他家怎么的?
這回晚晚不樂意了,忽然收回手上的文件,仰臉看他,“你別得寸進尺聿崢,我不就幾天沒找你么?你忙的時候幾個月都可以消失,我能跟你比?”
再說。
“我都已經到這兒了,你非要這樣么?”別說她本來就高傲,這件事她一放低姿態就是輸。
結果都來了,他竟然這樣。
“行,你簽字,我走。”她從包里找筆。
但這一次,聿崢握了她的手腕,把文件拿過去,順勢把她帶進門口。
關上門,晚晚不挪步。
聿崢把文件隨手放在門口鞋架上,看她倔著,尋她的手腕牽了兩次都被她甩了。
索性把她整個人帶了過去,壓進懷里,薄唇覆下。
她沒躲過,但是推開了,“你能不能換個花樣?!”
“不能!”
晚晚氣得仰臉看著他。
再推沒能推開,“你把文件簽了!”
他還是兩個字:“不簽。”
這下她變臉了,“你什么意思?要反悔么?”
果然他聿崢就是不一樣,把她圈在懷里低眉凝了半天,冷不丁一句低沉:“我想要你。”
晚晚怔愣的看著他,十好幾秒沒什么反應。
等他想吻下來,她抬手撐著他,好看的眉梢反而微微揚著,“我是不是記得,聿少跟我談這件事的時候,說過不跟我做這種交易?你不是說韋倫幫我是想要我用身體作交換,請問,你跟他的區別在哪?”
聿崢并沒有回答她。
目光約見深暗,嗓音沉沉的:“你肯過來,不是這個意思么?”
“聿崢!”晚晚急了,眼眶都上了一層粉紅,“你說我過來,是專門把自己送給你解決生理需求的么?”
就算她的確不太想讓他就這么走,但他這么說出來就是侮辱到人了。
他自然不是這個意思。
但他確實能感覺到,她怕他就這么走了。
“你放開我!”她盯著他。
聿崢自然不會放,“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她不依不饒的緊接著逼問,柔眉間卻淡淡的諷刺。
他低眉看著她,“我是去找北云馥,因為她可能出事,但我跟她依舊沒什么,這是我的保證。”
而后指尖握了她的下巴,“你是要聽這個么?”
晚晚撇開臉,又被他握住,被迫看著她。
他拿走了她手里的包,卻禁錮了她可能掙扎的手臂,順勢抵在門邊吻了她。
她想推也推不開,掙扎也無從發力。
來來回回糾纏了一會兒,反而把她弄得氣喘吁吁,在他幾番繾綣下身體到意識都開始渾渾噩噩的。
“今晚住這兒!”聿崢吻至她耳畔,氣息沉重,一種通知勝過征詢的語調。
------題外話------
一萬一,妥妥的!明天繼續~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