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知道韋倫這兒脾氣上頭,估計處理事情的時候也沒少看人臉色,所以在他說話的時候,她沒有立即接上去。
而是等車子走出去挺長時間,她才終于轉頭看了韋倫,“我上班也不算太遠,其實自己也可以的……”
“像今天這樣?”韋倫一擰眉,轉頭看了她。
目光里是真真帶著生氣。
正好前面是紅綠燈,他停了車,索性轉過去看著她,“你知不知道這樣我很擔心?想象一下你愛的人每天魂不守舍的上下班,路上聯系不到,結果一眼看到靈魂出竅似的坐在肇事車里被人指著罵是什么感覺?”
那時候,晚晚并沒有想過以他的角度來感受這件事是什么樣的。
這會兒聽他這么一說,她忽然有點內疚了。
她一直有意的避著他,很多時候只要有借口,就盡量不接電話、不見面。所以今天他找過她,而她沒回應。
韋倫說完這句之后就板著臉繼續開車,一直沒跟她說話了。
她這是肇事者都平靜下來了,反而他好像一直都怒氣未消,或者說是還在心有余悸。
回到她的公寓,晚晚解開安全帶先下了車。
覺得怎么著,他肯定也要進去坐,所以稍微等了會兒,卻發現他下車后站在那兒看著她。
晚晚勉強笑了笑,“怎么了?”
韋倫舌尖略微抵過唇畔,然后把視線轉到遠處,單手支在車頂。
再轉回臉,才忽然對著她,問:“你就這么喜歡他么?”
晚晚被問得略微愣著。
只聽韋倫繼續道:“如果讓你牽掛到魂不守舍,命都不知道能維持到哪天,你要不要干脆過去找他算了?”
哦,這回她聽出來了,韋倫說的是聿崢。
他以為,她這些天魂不守舍,總是心不在焉是因為牽掛聿崢?
也對,韋倫不知道她有米寶。
所以,她只得道:“我只是不知道我爸爸媽媽在哪,而已。畢竟好容易找回來的,這種情況,我很擔心!
韋倫滿是探究的盯著她,像要確認這句話的真假一樣。
然后才道:“我替你找!”
說完,他終于走了過去,從她手里拿了鑰匙,開門,等她走進去。
原來他也挺有脾氣,晚晚笑了笑,還是第一次見韋倫一點點痞氣都沒有的樣子。
進了屋子,韋倫把鑰匙一扔,忽然又出去了。
然后才從車子后座拿了他買的晚餐出來,進家門稍微緩和了些,“都怪你,弄的我也亂七八糟!吃飯!”
晚晚想說什么的,結果他一眼瞪過來,她只好微抿唇,作罷。
等坐到桌上,晚晚才看了他,試探著開口:“你……確實能打聽到這些消息?”
韋倫低著頭自顧吃著,好像沒打算跟她說話。
晚晚笑了笑,只好幫他夾菜,沒話找話:“我怎么覺得,這飯是你做的,不是買的?”
韋倫終于抬起頭來看了她,不過還是一臉惡相:“知道就好!”
反倒是她愣了愣。
真是他做的?
怎么男人一學做飯,廚藝都這么好?
聿崢那種冷冰冰的好像味蕾都不打光的人,做飯也很有一手!
……
她的思緒停了下來,不該想到他的。
抬頭發現韋倫又盯著她。
“沒救了!”他薄唇微動,放下碗,“你自己吃吧!
晚晚以為他怒了,這就要走,可是還沒談談能不能打聽爸媽的消息,她急的站起來,“你去哪?走么?”
見她碗都不要了,韋倫略微挑眉,看了她,最終勾了勾嘴角,“……不走,我只是打個電話!
她只得又慢慢坐回去,“你打去吧!
晚晚從來沒好奇過,他一個不務正業的富二代,為什么會有這些渠道。
可能是因為她身邊的能人太多,所以她就算遇上一個也同樣人脈廣、渠道多的人也不驚奇了。
不過,韋倫打一個電話,不可能就那么輕易的得到想要的消息。
這又是一個等待的過程。
不過那些天,韋倫確實一直接送她上下班,以至于她一加班,他也跟著熬夜。
有時候他都受不了,她照舊。
那晚都快十點了,她還沒從醫院出來,韋倫只好找進去。
護士一聽他找她,隱晦的表情,指了指樓上,“被院長叫上去挺長時間了!”
韋倫眉頭一皺,“為什么?”
護士也說不太清,“我們也不是很清楚,應該是晚醫生工作上出了點疏忽,剛剛的一臺手術,都是中途換醫生去做的,以前她從來沒出過差錯……”
韋倫隨口謝過后直接走樓梯去上一樓的院長室。
辦公室的門關著,聽不到里邊的聲音。
他等了不到兩分鐘就抬手敲了門。
里邊開門倒是快,應該就是院長,看了他,略微皺起眉,“先生找誰?”
韋倫有身高優勢,往里掃了一眼,已經看到了略微埋頭坐在那兒的女人,聲音里的擔心反而更重了,“晚晚?”
沙發上的人轉過頭來,看到他的一瞬間還沒調整好表情。
院長這才又看了看韋倫,“你是?”
“朋友!表f倫回答院長,又問:“她怎么了?”
院長也就嘆了口氣,“犯了點錯,我會看著處理,但是這種問題,以后絕對不能再出現,你既然是她朋友,就勸勸她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連院長都這么說,韋倫也就蹙了眉,走進去。
也不知道她的手術出了多大的差錯,但是能讓院長親自找她談話這么久,必然不是小問題了。
現在醫院關系本來就緊張,院長建議她休息,肯定也是出于保護。
可晚晚聽完之后一句:“我不需要請假,真的!
院長也算是了解她的性格,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后才道:“不請假也好,但是最近的工作內容,我來給你安排吧,手術就盡量別上了!
說罷,院長拍了拍韋倫,示意他跟著過來。
“你等我會兒!表f倫看了她,道。
晚晚笑了笑,看著他們出去。
她以為是處理手術差錯,給患者和家屬道歉去了。
其實她自己是真的覺得沒有問題,但是最近幾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是晃神,檢查了身體也并沒什么毛病。
醫院的另一個辦公室。
院長帶韋倫進去后,遞了兩張測試題過去,上面都已經寫了答案。
韋倫下意識的掃了幾眼那些答案,直覺上就跟他選的不一樣。
“這是什么?”他看了院長。
院長道:“晚醫生的測試結果,有輕微偏中度抑郁!
頓了會兒,才接著道:“所以我一直沒敢強制性的安排她休假,怕她待著沒事胡思亂想,病情恐怕更重。”
抑郁癥?
韋倫長這么大,是頭一次直接的接觸這種病人。
而他,除了覺得她最近總是心神不寧、魂不守舍外,還有別的問題。
不過,她最近經常失眠,大半夜也會忽然想起來跟他打電話問有沒有消息。
“她就是睡眠障礙,所以才不斷的加班,又不肯休息,這么一直熬,身體怎么可能受得了?”
是,韋倫為了接送她上下班,也跟著熬,他都快受不了了。
好半天,韋倫才想起來問了句:“我能做些什么?”
院長也皺眉,“這東西,也得她自己慢慢調整,或者,如果知道她為什么會這樣,解了也就好了,你應該是知道的?”
韋倫一想也就知道了,問題是他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打聽到她父親沐鈞年和尉雙妍到底在哪。
這夫妻倆先前有人傳言是早就去世了,結果人家在世外桃源活得好好的,上次的航母事件上活動很明顯。
偏偏,現在想找又一點蹤跡都沒了。
“我盡量!彼荒苓@么說。
走之前,他又問了校長,“這病,能讓她自己知道么?”
院長微蹙眉,“這也是給她診斷的醫生偷偷告訴我的,她目前不知道,不過建議是可以讓她知道,也好主觀調整情緒!
韋倫點了點頭。
他去院長辦公室把她帶出來,直接離開醫院上車。
“想吃夜宵嗎?”系好安全帶,韋倫問。
晚晚看了他,“有點累,但又不困,那還是去吃吧。”
可韋倫覺得她應該早睡,改了主意,“算了,晚上超過這個時間吃東西容易發胖。”
她略無語的瞥了他一樣,“把我食欲都勾起來了!
他笑了笑。
院長說可以告訴她,但是過去好長時間,韋倫都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
終于車子都快到公寓區了,他才道:“你知道抑郁癥吧?”
晚晚很自然的點頭,“知道啊,怎么了?”
他也就順勢把測驗結果拿出來,遞過去。
晚晚認識自己的答題筆記,“你哪來的這個?”
“你念題目!表f倫道。
她不明所以,但是照做了,從第一題開始。
第一題還好,他們選的一樣。
第二天也一樣。
但是第三題開始到第六題都不一樣。
晚晚忍不住笑,“你選的怎么這么奇怪?你不會抑郁癥吧?”
韋倫停了車,轉頭看著她,“是你!
她笑意頓了一下,又看了紙張,抬頭,“什么?”
“醫生說,你有輕度抑郁,需要自我調整、和足夠的休息!彼f的很直白。
晚晚剛要說話,韋倫很嚴肅的看了她,“千萬別跟我說你很好之類的,沒有病人承認自己生病的。”
她到嘴邊的話被堵了回去,只好笑了笑。
“你就聽從院里的安排,暫時從手術臺上下來……還有,以后不準再加班,我都受不了你那種熬!
“這都是院長的意思?”她收起試題,看了韋倫。
韋倫點頭,“我也這個意思!
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
的確,從那天晚晚的工作內容變得很輕松,只比護士復雜那么一點點,晚上就更別想加班了。
但是韋倫看得出來,她的情況也沒好轉多少,有時候在公寓里拿了個東西,轉身放下之后就不記得了,跟健忘一樣,找不到還得跟她自己生一頓悶氣。
晚晚都不知道一天天是怎么過去的了,總是感覺過了很久。
幾個月,她除了韋倫外,真的幾乎沒聯系別人過,吻安也一直沒回來,打個電話都不一定有時間接聽。
一晃眼,就是感覺轉了一輪的秋,傍晚上街會覺得尤其的寒涼。
那天,本來韋倫說了不過來的。
但是她在公寓周圍散步,他的車戛然停在了她面前。
晚晚停住腳,只見韋倫從車上跳下來,一把拉了她就回到了屋子里,然后掏出手機,劃開屏幕上的照片。
問:“是不是你父母?”
她本來還想發問他為什么忽然這么激動。
等看到照片的時候,臉色一變,一雙好看的眉一下子擰了起來,“你從哪來的?”
韋倫把手機收了回去,“不用這么緊張,既然能拍到照片,那說明他們沒什么事……”
“他們在哪?”她不可能不緊張。
他皺了皺眉,“榮京方面的軍政界和伊斯交鋒,事情應該是已經過去、告一段落了!
答非所問。
“那他們是在伊斯,還是回來了?或者你告訴我,這個所謂的交鋒,具體是為了什么,跟他們有什么關系?”晚晚真是不懂這些。
唯一知道的一知半解,那也是韋倫跟他說的。
“我沒辦法詳細告訴你,因為我也是打聽來的。”韋倫道:“大概,是雙方在爭奪一個什么芯片,聽說,最后芯片拿回來了,而且……”
韋倫頓了頓,欲言又止的看了她。
晚晚就覺得不是什么好事。
他繼續道:“還是你妹妹親手拿著芯片交還榮京方面的人,換句話說,她應該是立功了?”
她不接觸那個圈子,不知道那些事,可是,她也覺得北云馥那腦子不像能接觸那圈子還立功的!
“是她一個人的能力,當著間諜把芯片拿回來了?”她語調變了變,“還是,有人在背后權力保護著她?”
無論是哪一種,那都是跟看電影似的精彩!
而這邊韋倫還么解答,晚晚的電話急促響起。
她伸手拿了過來,看到院長來電。
“院長?”
原本她的表情很柔和的,但是聽了會兒就忽然站起來,轉身找著自己的外套和包包。
“怎么了?”韋倫也跟著起身,聽不到對方電話里都說了什么。
大概是最近太了解她了,直接去找到了她的外套,一手拎了包包出來。
晚晚掛了電話,匆匆接過包,“我得趕緊去趟醫院!”
韋倫先沒細問,出去讓她上車,啟動車子開出去,在路上才看了她,“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說是有個病人需要我過去看看,可能比較嚴重,你先開車!彼呀浐镁枚疾贿M手術室了。
院長調整了她的工作強度,這個時候忽然通知她,想必是比較急,別人應付不來。
不過,她也想錯了。
病人并不在院里,她只是被其他城市的聯合醫院求助,遠程給出方案。
她剛進醫院,直接被人帶到遠程連接手術室了。
晚晚一抬頭,屏幕上就是偶爾晃過的一片血腥,幸好她看習慣了。
“這是剛整理出來的一些資料,重要的傷勢狀況都在,比較復雜,那邊不知道具體怎么處理,你得指揮!痹洪L把資料放她手里。
晚晚快速掃了一遍,微蹙眉,“病人很年輕?”
她翻了一遍前前后后,發現院長給了相關情況,但是沒給病人的年齡和名字之類的信息。
晚晚正問著,不經意的抬頭,看到了屏幕上一閃而過病人的臉。
她驟然變了臉色,血色都褪了一半。
寒嗣?
“讓他們把分鏡頭給我!”她轉向院長,說話都有點顫了。
院長必然不會這么做,“你要知道,現在千鈞一發,你確認他的身份,還不如趕緊做出指示,那邊血流如注,這都需要爭分奪秒知道么?”
可是她現在腦子里亂的很,緊張和擔憂一并涌上腦門,四處亂竄,她哪有精力去想怎么指揮別人做手術?
“北云晚!”院長忽然吼了她一句。
她一激靈。
院長的聲音擲地有聲:“無論是誰,只要是病人你就有指責把他救過來!更別說那是你家人,難道你要浪費時間知道身份,再調整心情,眼睜睜看著這孩子沒命么?”
“還是你干脆搭個飛機過去親自做手術?……要不是情況緊急,我能給你叫過來么?”
雖然是跟教訓一樣的嚴厲,但明顯慣用。
晚晚被幾句給罵醒了。
轉眼利索的把包放下,走到給她留的位置上。
*
韋倫不知道里邊是什么情況,只覺得他在外面等了挺長時間,不說三小時,兩個小時絕對要多。
她出來的時候,韋倫就看出了她異常疲憊,臉色差得要命。
他一把扶了她,“什么手術,很難嗎?”
晚晚這才看著他。
有那么點失神,又是若有所思,然后忽然問:“你都能要到我父母的照片,不知道寒嗣受傷的事么?”
寒嗣?
韋倫皺著眉,“我剛剛才知道,為了保你妹妹北云馥,有個小孩代替她被綁架了,他叫寒嗣?”
想到了沐寒聲的名字,韋倫稍微反應過來,“你父母……你還有個弟弟?”
可他說著話的同時,晚晚驀地擰緊眉盯著他,“你說誰被綁架了?”
寒嗣已經受傷了,這會兒躺在手術臺上生死未卜,被綁架的怎么會是他?
那如果不是寒嗣,父母身邊還有哪個小孩?
只有米寶!
她忽然攤開手。
韋倫不明所以,“怎么了?”
“照片,或者新聞,我現在就要看!”她很焦急,那種焦急不是三言兩語能描述的,幾乎是臉色都白了,眼圈彤紅。
他的手機被她直接搶過去,打開相冊一陣亂翻。
“晚晚,你冷靜點……”韋倫試圖把手機拿回來,告訴她沒有照片,他只是聽別人說。
但是她不聽,仰臉拔高了聲音:“在哪里?!”
他皺著眉,握著她的雙臂,“我沒照片……”
“你為什么這么緊張?”他碰到她才知道她這會兒幾乎實在發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
接下來的時間,韋倫看著她像找了魔怔一樣的給人打電話,一個不通就接著打另一個。
但是這個時間,顧吻安和宮池奕都在忙著為南島事件掃尾,根本不可能抽出時間。
聿崢更不用說。
她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那種壓抑卻哭不出來的樣子,讓韋倫看著只覺得心疼,“晚晚……”
晚晚抬頭來看他,他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我先送你回去!彼K于把她的手機拿走,因為她一個電話都打不通,一臉的灰心無力。
她沒說話。
車上。
韋倫偶爾看她一眼,剛想說話的時候,她的電話忽然響起。
但很明顯看到了她臉上的失望,然后才慢吞吞的接了,“哥!
北云稷在電話里沒聽到她跟以前一樣輕快聲音,對他三個字的稱呼都只剩一個字,就知道她不好受。
“我最近會回去!北痹起⒌溃骸澳阌邢氤缘,或者想帶的么?”
晚晚靠在位子上,轉頭看著窗外。
“為什么他們要這么對我?”她像是自言自語,語調里有著憤懣,卻很無力。
北云稷在那頭沉默著。
所以,晚晚似乎反應過來了什么,坐了起來,“你知道,是不是?”
“你知道他們用米寶換了北云馥,是不是!”她的語調更堅定了。
“晚晚……”
“你不要替他們找理由,更不用安慰我!”她說話很急,脾氣很明顯,“你只要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她這樣的拔高的聲音和急促的語調,讓北云稷覺得有些陌生,以前的晚晚很少急眼,就算米寶出事,她大概也不會這么失控。
因為北云稷不知道她現在患有抑郁癥,情緒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
“嗯!彼缓玫溃骸熬唧w過程,我不是很清楚,但是馥兒也受了傷,如果你想問她什么,我可以過去找她,到時候你跟她通電話?”
晚晚緊緊握著手機,“她在愛丁堡?”
以前稷哥哥一直在愛丁堡養病,北云馥受傷后也去過那兒,估計這次受傷后也過去了。
不過,北云稷搖頭,“在倫敦,我回去到時候可以先去倫敦找她!
要,當然要!
晚晚現在恨不得能沖到他們面前問問為什么要那么做,米寶還那么!剛能把路走穩,話還說不全。
掛了電話,她一直都沉默著。
韋倫問了幾句她都沒有反應,只好不再問。
只是最后看著她說:“我今晚住你這兒,行么?”
他擔心她出事。
晚晚還是沒說話。
她現在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知道米寶怎么樣,要不是韋倫讓她回房間,她很可能就一直坐在那兒等電話。
北云稷知道她在等電話,所以提前從愛丁堡去了倫敦。
不過,剛過去的幾天里他沒辦法見到他妹妹,宮池奕的人一直守著。
宮池奕也親自出面解釋了,“她現在不方便見人,何況,這次的芯片的確是她手里捏著回來的,無論私底下我們多清楚來龍去脈,明面上她功不可沒,是榮京的功臣,對待她的安全,不能馬虎!
這是沐寒聲的意思。
否則,一疏忽,萬一玄影又找她下手,榮京估計要落一個負心的名,連自己的功臣公民都保護不了。
“我也不行?”北云稷微蹙眉。
宮池奕微挑眉表示沒辦法。
但是北云稷能感覺到宮池奕對他的防備,不止是出于公事公辦的無奈。
他只好原路返回,讓晚晚再等幾天。
那么幾天的時間,對別人來說很快,可是對晚晚來說就是煎熬,比先前的煎熬還更甚幾倍!
一周又四天過去。
晚晚終于接到稷哥哥的電話。
“我把電話給馥兒,你跟她說?”他說著,把電話遞給了病床上的人。
北云馥看上去和以前沒什么變化,只是這會兒沒化妝,有點憔悴,伸出去的手臂上有明顯的擦破皮結痂處。
這些,北云稷都看在眼里,知道自己聽說的那些事大概都是真的了,卻不明白,她為什么就卷入了軍政紛爭里?
“喂?”北云馥把電話放在耳邊。
晚晚一聽到聲音就已經怒火中燒,“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
“我為什么要得意?”北云馥微蹙眉。
晚晚冷笑,“你這輩子是不打算放過我了?我到底搶你什么了,你要這樣陰魂不散?就算這樣,你沖我來就好,為什么要讓米寶去頂替你?!”
北云馥的視線慢慢從窗臺上垂下。
她現在,當然也知道了那個教米寶的小孩竟然是北云晚的女兒,而她連北云晚什么時候懷孕的都不知道。
不用猜孩子的父親是誰,她都知道。
所以,在某一瞬間,北云馥確實惡毒的希望那個小孩去死,憑什么她一無是處,偏偏什么都比她強呢?
尤其,她現在被卷入這些紛爭,窮途末路,憑什么要看著他們恩愛團圓?
可北云馥最終只是笑了笑,“這個問題,我覺得你問聿崢更合適,他剛到,你要跟他說么?”
聿崢的確剛從外邊開門進來。
然后看著北云馥把手機遞過來。
有好幾秒,聿崢沒有要去接的意思。
可北云馥一直遞著,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他。
他最終的接了,不等晚晚說話,便道:“我會回去找你,有什么話,我們當面說!
隔著距離,隔著電話,他怕什么都說不明白,只會讓關系白熱化。
這說好聽了,是他想贖罪,想站在她面前任她發泄和質問。
說不好聽了,他就是孬,連她的聲音都不敢聽,所以出事之后,他幾乎都沒有開機過,生怕接到她失控的電話。
掛點電話,放回桌上,聿崢把手里的本子遞過去給北云馥。
一張冷峻的臉沒有表情,薄唇顯得枯燥冷淡,“把你怎么替玄影做事,又怎么叛變陣營,到最后拿回芯片都寫下來,會有人來拿。”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晚晚失控的聲音,北云馥這會兒看起來心情有變,略微笑意,抬頭看了聿崢。
問:“我的確是榮京的功臣?”
聿崢面不改色的點了一下頭。
她接著問:“這么說,玄影應該不會再來找我?”
聿崢抬眸,她看起來,很怕玄影再找到她。
作為伊斯二王子,放在普通豪門就是個私生子一樣的身份,卻弄出這么大動靜,差點成功,可見野心之大,保不齊哪天就上位成了伊斯國主。
這么一個男人,她的確應該怕。
“既然怕,當初為什么要卷進去?”聿崢語調冷冷的,沒什么起伏。
這話讓北云馥忍不住諷刺的笑,“我為什么要卷進去?你問我么?”
她抬頭瞪著聿崢,“你們真覺得我還是當初那個小女孩?覺得你們這么捧我、擁護我是真心喜愛我?”
“你敢說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完全沒有要利用我的心思么?”
聿崢把視線轉回來,落下,眸底一片寒冷,“我利用了什么?你替玄影做事、幫他竊取榮京信息?”
北云馥被他冷冰冰的一句給堵回來。
剛要張口,男人繼續道:“不要覺得你是功臣了,就能隨意扣帽子,這每一個字我都能定你罪,你懂么?”
她確實不懂法,而且不懂這些國際軍政圈的事情。
否則,她當初又怎么會一腳踏錯,被玄影利用?
聿崢不想跟她多說,只重復了一次,“寫完會有人來取!
然后出了病房。
北云稷看了看她,等聿崢走之后,才問:“你跟那些人做事多久了?”
“我沒跟他們做事。”北云馥擰眉。
“那你是怎么接觸那些人的,你不知道這種事不能碰么?”北云稷聲音里帶了稍有的威嚴。
病床上的人反而笑了一下,“從小到大還真沒見你關心過我,怎么現在這么著急?怕我把北云家拖垮了?要不要干脆把我趕出去,反正你還有個妹妹呢!”
北云稷一聽她這么說話就沉了臉,“你最好別再惹事了,家里什么情況你很清楚,沒人保得了你!”
她悲哀的一笑,“那我更該感謝得了個榮京功臣的名譽!”
跟她是真的沒得說了,北云稷只得離開。
聿崢的車還停在那兒沒走,北云稷過去之后,他把門打開了。
北云稷彎腰坐進去。
好一會兒,才聽到聿崢開口:“你跟她聯系過么?”
“她情緒不好!鳖D了頓,又道:“應該說很不好!
聿崢眉峰輕微攏著,目光在前方漫無焦距,好久才道:“孩子會沒事的……”
“你不用跟我保證!北痹起⒋驍嗔怂,轉頭看過去,“你知道的,就算你跟我打多好的保證,也消不了你心頭的愧疚,更不可能讓晚晚不生氣,我也不會傳達你的歉意,這么大的事,只能你親自去跟她說,求她原諒!
話說回來,北云稷嘆了口氣,“晚晚從小什么都告訴我,這次,竟然瞞我到這個時候!可見她對你,是多猶豫。”
當初那么愛他,死活糾纏著,到現在連真實情況都不愿意跟他這個哥哥說了,可見她對聿崢的感情有多搖擺。
許久,兩個人又沉默了。
北云稷看了時間,道:“我得走了!
“回倉城?”聿崢問。
北云稷點頭,“公司一直垂死掙扎,怎么也得回去了,也必須去看看晚晚……”
又看了聿崢,“但也你比我先到。”
下車之后,北云稷看著聿崢把車開走。
*
聿崢的確比北云稷先到的榮京。
他從機場出來后就直接去她的公寓,但是她的公寓沒人。
又去了一趟醫院,院長說她這幾天不上班。
聿崢這才想起來,他走的時候告訴過她,住他那兒距離上班近。
所以,他又驅車回自己的公寓。
夜色已經深了,榮京的街道不冷清,但卻很冷,風從車窗削過,甚至透著寒冽。
因為彷徨,距離他的小區越近,他的車速竟然越慢,一直到停在自己的公寓門前,沒有立即下車。
晚晚坐在沙發上,忽然聽到了車聲,一下子坐了起來,疲憊得眼底還是紅的,眼皮褶得厲害,人卻已經離開沙發站了起來。
她在跟聿崢通過電話后就一直住這里,哪怕不住,每天晚上肯定要過來等很久。
“咔噠!”她打開門。
門口的路燈也應聲亮起。
男人修長有力,又顯得冷寂的身影在燈光里稍微頓了一下,遠遠看著她推開門站在那兒。
好幾秒之后,聿崢才再次拾步過去。
然后一級級的踏上臺階,終于站在門口。
晚晚也在門口。
一個在里,一個在外。
“晚……”
“啪!”
就在聿崢剛要開口的瞬間,晚晚狠狠甩過去一個巴掌,仰臉死死盯著他側過去的臉。
安靜到空氣像結冰的一樣幾秒,終于被他的開口,和她的巴掌破裂出一個口子。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聿崢略微動了嘴角,又緩緩轉回頭,反而卸了幾分愧疚,依舊安靜的看著她。
啟唇,沉聲:“如果不夠,就繼續……”
“啪!”她真的又一次狠狠扇過來。
這一次,聿崢硬生生接了下下來,臉的角度都沒變,下顎略微繃緊。
看著她的眼,越發深重的情。
他一直低眉看著她的臉,憔悴、疲憊、怨恨,所有情緒交織在一起。
聿崢是第二次看到她這樣的表情,第一次,應該是她消失一年多之后回來,對著他那么憤恨。
“你憑什么?”晚晚很想質問他的那些話都說不出來,可是身體里一團火竄得她只覺得自己快要燒起來。
這樣的憤怒,只能化為她少有的暴力,雙手亂起來狠狠往他身上砸。
可是聿崢被打得紋絲不動,她更是氣得頭腦發昏,想都沒想,忽然轉身就沖進他的客廳。
她打不動他,于是,客廳里但凡可以拿起來的東西,都一股腦的朝他砸過去。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
能碎的都碎了,聿崢站在那兒統統接著,只有一個茶杯迎著他的命門砸過去的時候,他稍微閉了一下眼。
“啪!”一聲,杯子掉落,在他腳邊碎了一地。
而他還沒反應過來,那邊的人抓起水果刀就沖了過來。
眼角倏然縮緊,聿崢這才繃緊全身,迎著邁步上去。
他家里的道具,跟市面上的不一樣,都是可以防衛和自保的。
現在她給他一刀,他也愿意受著,可是她現在拿的刀若是扎在他身上,反而她握著的方向會伸出刀刃。
后果他不敢想!
“放開我!”晚晚被他一把捏了手腕,拼了命的掙扎。
在他想要卸下水果刀的時候,她咬在他手臂上。
“嗯!”聿崢低哼一聲后,一動不動的讓她咬。
直到她松開,無力的看著他,那種感覺,想做什么都做不了,更傷不了他,胸口的委屈和憤怒滾成一團,和她的無助、無力沖撞著。
能把人折磨瘋。
“晚晚……”聿崢低眉,托住她極度發泄后癱過去的身子。
她仰著臉,痛苦,無助,一雙原本很漂亮的眼睛疲憊彤紅,“那也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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