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你當不當我老師吧?”晚晚盤坐在沙發上,語調里不無認真。
吻安也就笑了笑,“行啊,不過我這次回來待的也不會太久,就不知道你能學到哪種程度了。”
聽了這話,晚晚微蹙眉,“你怎么又待不了多久?”
“沒辦法,替宮池奕做了幾件事之后停不下來,過不久他會出門,我不太放心,所以可能也跟著出門一趟。”
說白了就是夫唱婦隨。
這種事,晚晚身上大概是不會發生了,因為她從來就沒有了解過聿崢的世界,太復雜。
他也不可能愿意告訴她。
靳南到時候肯定也是跟著宮池奕出門,不然吻安覺得可以讓靳南教教晚晚。
那時候吻安也不知道宮池奕要去的,就是聿崢被關押的地方。
而等她知道的時候,人也在洛摩爾監獄,不可能跟晚晚通消息,告訴她關于聿崢的情況。
話說回來,為了學習所謂的it基本技術,晚晚特地去倉城和吻安待了幾天。
“怎么忽然想學這個?”吻安又一次問。
晚晚翻著面前密密麻麻的筆記,淡笑,“就是忽然想了。”
正好她放在旁邊的電話響起,晚晚轉頭看了一眼,是韋倫來電。
吻安看她接起來,表情神態都沒太大變化,不過說話語調明顯要比面對聿崢的時候友好多了。
“……沒,我過兩天回去……你過來干嘛?”晚晚合上本子,說話略微的心不在焉,抬頭看了吻安一眼,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她別出聲。
電話那邊,韋倫微挑眉,“你說我過去做什么?你忽然消失好幾天,我看不到你不舒服。”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韋倫肯定會說得比現在肉麻十倍,現在已經很含蓄了。
以這樣的方式來表明他對她是認真的,不是跟以前風流公子的形象一樣,張口就來、夸張得不真誠的甜言蜜語。
晚晚捏著電話,一雙眉輕輕蹙了一下,“辦完事就回去了,幾個小時而已。”
韋倫在那邊沉默了會兒。
在她以為他有事,或者準備掛的時候,才聽他忽然認認真真的道:“真的想你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應,只得抿了抿唇,“……我知道,就回去。”
為了引開這種偏于膩歪的話題,她只好問:“有什么想要的禮物不?”
韋倫回答得十分順口:“你啊。”
她又是無話可說。
吻安不知道是不是聽得見,晚晚見她坐那兒看著自己笑,所以只好盡快把這個電話結束。
剛掛掉,吻安就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誰啊?”
晚晚也不隱瞞,“韋倫。”
怎么是他?吻安稍微蹙眉,“你跟他該不是已經發展到……?”
晚晚沒打算正面回答,而是轉開了話題,忽然問:“我爸爸之前的事,是跟他們家有關么?”
吻安沒反應過來,“誰家?”
然后想到了當初韋廉是舊派代表之一,韋倫是他的私生子。
她忽然看了晚晚,“你跟韋倫在一起,該不是因為你爸的那件事?”
可晚晚只說:“我只是順其自然而已,他的確挺喜歡我的。”
“照你這么說,全世界喜歡你的人多了去了,你總不能跟誰都談一次戀愛吧?”吻安微蹙眉。
吻安其實十分不贊同晚晚去在意這些事,她自己為了宮池奕現在已經身不由己,有些事拖都拖不開,所以她知道這種感覺不好受。
她看了晚晚,頗有些語重心長的味道:“韋倫只是私生子,平時根本沒見他們來往,他和韋廉肯定沒什么關系,你別亂來,到時候把你們之間的關系搞砸了。”
晚晚淺笑,“聽你這意思,你挺希望我和韋倫在一起?”
額……吻安當然也不是那個意思。
她只是想表現出韋倫跟韋廉真沒關系的事。
末了,晚晚又翻開面前的筆記,淡淡的道:“韋倫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去了倫敦,不是跟著他爸爸做事?你說他們沒來往?”
吻安又愣了,晚晚怎么連這個都知道?
“聿崢跟我說的。”晚晚回答了她的疑問。
然后她繼續道:“聿崢這一次消失的時候,韋倫也很長時間沒跟我聯系,后來又忽然出現的,很巧合么?”
這下吻安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好一會兒才看了她,“說到底,你心里還是只有聿崢。”
可是晚晚否認了,“我現在做這些,只是因為無事可做,或者說,因為覺得他的失蹤,跟我有一定的責任,所以希望能知道他在哪。”
頓了頓,繼續道:“但是就算他回來,我也不可能就這么選擇他。”
那天晚晚本來是要在倉城住的,但是因為韋倫的電話,她還是打算回榮京。
吻安顯得有些詫異,“他說想你,你還真回去?”
晚晚笑了笑,她只是不想讓韋倫知道她在干什么而已。
再說,她是挺想米寶的!
可她回去也擔心,真的幾天不見,一旦回去就見面,怕韋倫做出什么親密舉動,所以她很明智的直接去御閣園大哥家,然后才跟他說她回來了。
果然,半小時后,韋倫給她打了電話,“不是說回來了么?”
晚晚點頭,“回來了,在我哥這兒,你去我公寓了?”
韋倫的確在她公寓門口,看著里頭沒亮燈,再聽她說在沐寒聲那兒,瞬間的失落感真真實實。
他說想她,不是說著玩的。
他的那些認真,晚晚都知道,所以現在應付他越來越難,就差那一么一步,他們都該確定關系了。
如果她選擇繼續下去,有些親密是必然的,可她打心底里不想。
*
時間一天天過得很快,轉眼過月。
吻安第一次看到失蹤那么久的聿崢時,其實很驚愕。
她沒見過聿崢這么狼狽,這么可憐,就像從生死搏斗場僥幸撿了一命淘汰下來的一樣,全身沒一個干凈的地方,倒是那張臉越發鋒利,棱角分明。
眼神也比從前要殘酷太多。
而聿崢看到她的第一件事,是確認他那個彈頭項鏈是否轉交。
“給了晚晚。”吻安回答。
聿崢也就沒說話了。
等他勉強填了肚子,又換了一套衣服,終于有點人樣,但是他身上的傷實在慘不忍睹。
吻安不知道聿崢怎么進了那個監獄,但知道在那里邊得多煎熬,說他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也不過分。
“安排人先送你回去吧。”吻安看了他。
聿崢正扭身低頭,從自己上拔著不知道哪年哪月插在里頭的碎鐵片。
吻安懷著孕,所以一看到他拔了東西后血和膿的混合物往外冒就忍不住的想嘔吐,一手捂了嘴,盡可能忍著。
見她這樣,聿崢抬頭看過來,面無表情,“你出去吧。”
吻安沒動,因為她還有話要跟他說。
所以一直忍著,看著聿崢處理那個血肉模糊的傷口,又開始找別的口子。
說實話,吻安真覺得他這個人沒有痛覺,冰得像個石頭,那么大一塊鐵從自己皮肉下拔出來,他竟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而他身上,很多那樣的傷口,如果靠得近了,大概都能聞到他的血肉被感染腐蝕的臭味。
這哪是活人啊?
也正因為這樣,吻安才覺得他是條漢子,面對什么都不眨眼,偏偏給晚晚留了一片很純潔的柔情。
多珍貴?
所以,吻安又說了一次:“安排人,你就先走,別讓晚晚等太久,她抑郁癥一直好不了,你也知道的,你失蹤這么長時間,她或許一個好覺都沒睡過。”
聿崢低眉自顧處理傷口,片刻幾不可聞的低哼,“她不應該很自在?正好有空談個戀愛。”
說到談戀愛,吻安很嚴肅的看了他,“如果我告訴你,你再不回去,她真的和韋倫在一起,你真不著急么?”
果然,聿崢忽然抬頭朝她看去。
然而,過幾秒又淡淡一句:“我管不了她。”
“總之你必須盡早回去,這是救你,也是救她。”吻安道。
她都不知道晚晚到底想和韋倫發展到哪一步,就算是做個樣子刺激聿崢早點露面,萬一演戲過了頭,韋倫那種人是很難周旋的。
“有醫生么?”聿崢忽然抬頭看她。
吻安蹙眉,“這地方哪來的醫生?”
說著,她眉頭緊了緊,看了聿崢發白的嘴唇,“你怎么了?”
本來她想過去試試他額頭的溫度,但是聿崢抬手阻止了她,“小心把病染給你。”
什么病?
她一頭霧水。
然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洛摩爾那么恐怖的監獄,聿崢在里頭待了這么長的時間,該不會染了一些疫病?或者外面都不知道的病種?
“那你更該趕緊走,該查什么就查什么,這些宮池奕都會安排好,他也不傻,不會讓你第一時間接觸晚晚,所以你不用擔心給她傳染了。”
結果聿崢淡淡一句:“我沒打算見她。”
不是吻安錯覺,聿崢本來為人就冷淡,她這次見了他,終覺得他都有接觸障礙了。
這是長時間被困監獄,不能跟人正常交流的原因?
宮池奕來的時候,先讓吻安出去了。
“不舒服?”他看了聿崢。
聿崢薄唇抿著,擦了擦還在冒血的地方,“你進去待兩年試試。”
宮池奕挑了挑眉,他連兩天都不想試。
雖然也是槍林彈雨走過來的人,但是他真的第一次見聿崢身上那么多傷口,觸目驚心。
“沒內傷吧?”他問。
或者,陰影。畢竟這地方沒人活著出來,真能出來估計心理都不正常。
聿崢沒搭理他。
宮池奕只好說了說正事,“我總覺得,北云家和韋廉那邊有點瓜葛,如果真有,他們一家都會被牽連,你去查,還是我去?”
其實宮池奕不該這么問,因為聿崢已經這樣了,至少半年之內,他這個身體是沒辦法再受折騰。
萬一有內傷,或者嚴重的病癥感染,一年也別想。
他這么問,不過是考慮到北云晚,北云晚還姓北云,如果他們家出事,肯定也會連累。
讓別人處理她,還不如聿崢自己去,比較有分寸。
說罷,宮池奕又自顧擺手,“算了,你先養著吧,回去再說,暫時只是猜測,沒見苗頭。”
那之后,聿崢全程只說了一句:“去倉城。”
他不去榮京。
宮池奕點頭,“入關前會給你做身體檢查,但是從這個區域出去,還是得跋涉,飛機進不了領空,手續很麻煩。”
聿崢點了點頭。
“聽吻安說,北云晚和韋倫走得太近,只差互稱男女朋友了,你要是挺得住,還是盡早去見她一面吧。萬一她是覺得你死了才找的男人呢?”
聿崢閉著眼,“你很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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