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音看了吻安一眼,沒說什么,而是拿了沐鈞年帶過來的飯,自己到了木屋后方的小陽臺……
她喜歡木屋,無論在倫敦,還是在這里,也喜歡待在木屋的陽臺處,因為視野好。
屋子里只剩兩個剛來的客人。
吻安看了看沐鈞年,才道:“她是我媽。”
言外之意,她們之間的意見不會存在沖突。
沐鈞年聽完有小片刻沒有回應(yīng),眼眸微微瞇起,看著她,“你媽……也就是薛家女兒?”
所以,前段時間宮池奕差點被秘密處理,的確是因為薛音,并非舊派捏造,只是證據(jù)缺乏而已。
呵,沐鈞年勾起嘴角,“忽然喜歡上你們母女了。”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竟然找到了這里,并盤踞下來,如果是他沐鈞年一個男人當(dāng)初要做到銷聲匿跡住在這座島上并不容易,那對一個女人來說,簡直太難。
可薛音就做到了,甚至先一步就跟他談了南島問題,絕不能便宜了舊派,給英方獻(xiàn)殷勤。
末了,沐鈞年頗為正經(jīng)的擺擺手,“別誤會,不是那個喜歡。”
吻安看了他,從他說話的語調(diào),和神態(tài),也大概能知道沐先生和榮京那個沐寒聲性子不太像,他倒是和宮池奕比較相似。
她了解宮池奕,所以,大概知道該怎么跟沐鈞年談了。
隨即,吻安笑了笑。
沐鈞年起身倚在木門邊,“我意和顧小姐談?wù)拢冉獯鹞規(guī)讉問題。”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在世外桃源的神仙島逍遙了幾年,最后找到他談?wù)碌模尤皇莻小姑娘。
“您問。”吻安柔眉神態(tài)淺淡,清眸裝了很多東西。
沐鈞年拇指摸索著下巴,“關(guān)于你母親、你外公你了解多少?”
吻安沉默片刻,她上學(xué)時腦子很靈沒有錯,但一時半會要猜到他的意圖是有點難的。
“這一年之前,關(guān)于我爺爺、我父親,和我媽以及他們背后的所有事,包括特殊身份,我都不清楚。”她當(dāng)時就真的只是個千金小姐。
直到遇見宮池奕,找無際之城,一步一步知道了這么多,但爺爺和顧啟東的摸清楚了,外公那邊,她只知道外公屬于皇族,別的也知之甚少。
所以,吻安如實回答。
沐鈞年聽完笑了笑,“挺好。”
挺好?
她柔唇微微抿著,也許是職業(yè)習(xí)慣,像鑒賞影片一般,眸底不自覺的在觀察他的所有言語細(xì)節(jié)。
“既然這樣。”吻安開口:“您能否聽聽我的構(gòu)想?”
沐鈞年做了個“請”的手勢,讓她繼續(xù)下去。
“我本可以選擇請我外公幫你,或者找宮池老先生,讓英方順利登陸南島,我也可以順利上位,暗地里為內(nèi)閣舊派效力,想要什么榮譽(yù)都不是問題,可我沒這么做,所以您可以相信我。”
沐鈞年微微挑眉,仔仔細(xì)細(xì)的瞧了她一會兒,“你怎么知道我不信任你?”
吻安淺笑,眉眼彎著無害,道:“沐先生可能不知道,我是寫故事的人,也喜歡看故事,錯綜負(fù)責(zé)的人物關(guān)系,整理起來比別人多一些優(yōu)勢。”
“比如?”沐鈞年輕輕瞇起眼,越是對她起了興趣。
看來,寒聲肯給她封爵,看到的不僅僅是她做過的事,而是她的能力,相比于自己的女兒,顧吻安確實更適合做大事。
只是以前,她的天賦都被顧老壓制了,就那么讓她進(jìn)了娛圈。
吻安看了一眼屋后陽臺的方向,聲音略微低下來,“比如,我有個舅舅叫薛北,曾經(jīng)很愛慕您太太,甚至跟她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猶如夫妻?所以您應(yīng)該不怎么看得上薛家?”
她確實極其喜歡看故事,尤其跟宮池奕在一起之后,關(guān)于幾個神秘的前輩,正史找不到,卻看了不少野史。
也擅長整理關(guān)系。
看了看他,接著道:“您知道很多政界內(nèi)幕,肯定也知道宮池奕的身份問題,他身后有宮池老先生牽制,所以您多少也是有些不信任他,才會在聽到英方準(zhǔn)備引進(jìn)航母之后這段時間都沒什么動靜,是因為您沒有合適的人選?”
沐鈞年聽完了,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說了這么多,意義是?”
吻安笑了笑,“所以您只能支持我,我去處理這個問題,得到南島的歸屬權(quán)轉(zhuǎn)歸榮京。”
他微微勾唇,以前他很看重寒聲和宮池奕,很中意自己的兒媳,這么一看,宮池奕娶了的這一位,他更中意。
“要不,我認(rèn)顧小姐做干女兒?總歸你和晚兒關(guān)系極好。”沐鈞年似是而非的笑,不乏認(rèn)真。
然而吻安催“干女兒”過敏,腦子里會彈出顧啟東和梁冰的面孔,柔眉蹙了蹙。
片刻又淺笑,“我和晚晚勝似姐妹,認(rèn)不認(rèn),關(guān)系都已經(jīng)很近了。”
沐鈞年一直勾著嘴角。
一席話算是談完了核心,道:“我想,我很歡迎顧小姐以后常到島上做客。”
他那個島,但凡外人,是絕不可能踏入半步的,除非他允許。
這個歡迎的意思已經(jīng)非常明顯。
吻安笑了笑,“我應(yīng)該可以跟沐先生借幾個人?”
對此,沐鈞年微挑劍眉,“我身邊可沒有人手,顧小姐不知道?”
她笑著,是么?
“是聽說沐先生做事獨來獨往,神出鬼沒。”然后篤定的彎起眉眼,“那不是因為沒有人手,而是人手和您一樣早在人員登記簿上消失了吧?”
見他不說話,吻安繼續(xù)道:“比如言三老先生,還有接我來的應(yīng)該是許冠,許老先生?”
沐鈞年微皺眉,這丫頭還真研究了不少他的野史啊?
吻安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查閱的那些零零散散的故事是真的了。
笑著道:“您可以信任我,我之所以跟您借人手,一來是因為我只是個娛圈的女導(dǎo)演,需要勢力。二來,辦順這些事我依舊只是個女導(dǎo)演,退出這個圈子,人手自然又回到您身邊了,我不用費神處理,很方便。第三,當(dāng)然是因為您的人辦事最靠譜,您想提防我外公,提防性質(zhì)逐漸改變的宮池老先生,所以用您的人最有效。”
她想,自己該分析的全部分析完了,該解釋的也解釋清楚了,所以等著他做最后的決定。
片刻,沐鈞年才從倚著的姿態(tài)走過來,很認(rèn)真的跟她握了個手,“慶幸你選擇幫榮京得到整個南岸,而不是跟你爸一樣投靠舊派。”
吻安淺笑,絕美的眸子微微彎著,“因為我對這些事認(rèn)知以前碰到了宮池奕,換句話說,您可以對宮池奕放心,跟對我一樣的信任。”
沐鈞年收回手插在腰間,勾唇笑著。
她也回以一笑。
這一晚在這座孤島上看似隨意的談話,自然是連野史都沒有,只是,這一個談話對未來的影響足夠深遠(yuǎn)。
一個多小時后,薛音明明是去了陽臺的人,卻從大門外回來。
看了看各站一邊的兩個人,都是略微帶笑,看起來談得很愉快。
沐鈞年低眉,他懷疑過她的身份,但因為自己不便在外行動,沒那心思多查,到目前也不太清楚她為什么來這里,又為什么跟他談南岸的事?
只薄唇微動,“我看這里也沒有多余的房間,就把顧小姐帶到我那兒住宿?”
薛音點了一下頭。
又看了顧吻安,聲音很啞,“走之前過來一趟。”
吻安愣了愣,轉(zhuǎn)而略微欣喜,畢竟是頭一次,她主動跟自己搭話,點頭,“好!”
稍微猶豫,才看了她,“現(xiàn)在是秋天,林子里潮濕,您晚上住這兒么?”
薛音沒有回答,而是去拿了飯盒還給沐鈞年,然后頷首讓他們走。
幾分鐘之后,吻安跟沐鈞年上船,回頭看了看,居然沒見到剛剛還亮著燈的木屋。
她把燈熄滅了?是睡了,還是其實不住這兒?
“和我說說你母親的事?”沐鈞年忽然開口。
吻安側(cè)首,柔眉微弄,很難有個開頭。
海上空氣潮而冷,她坐下來,側(cè)首看著黑茫茫的夜空,許久才道:“小時候我也以為我爸我媽只是普通人。遇到宮池奕之后才知道,我媽不是榮京籍,但她做的所有事都在幫宮池奕,幫您兒子沐寒聲,我想她比我知道的神秘,否則怎么會提前一步跟您談南島的問題?”
沐鈞年略微點頭,看來薛音找他也是為榮京著想,那他便沒有顧慮了。
后來,她斷斷續(xù)續(xù)說著:“我爸是舊派,娶我媽是為了利用她,她的愛情和婚姻都是悲劇……或者說,我是她悲劇中的悲劇?”
沐鈞年笑了笑,“我看她倒是會因為你而自豪,疏于表達(dá)而已。”
吻安沒有接這個話茬,遠(yuǎn)眺視線,繼續(xù)著自己的話語,隨著船只在海上飄遠(yuǎn),聲音也越來越模糊。
*
兩人上岸時,沒有人眼可見的護(hù)衛(wèi),但那種氣氛,她知道這里必然被人護(hù)得嚴(yán)嚴(yán)實實。
海景別墅亮著燈,可能是聽到船只返回,沐鈞年的妻子披著外套出來迎了一段。
走進(jìn)別墅時,吻安卸去了講薛音時的溫落,淺淡一笑,道:“沐先生的這個海島,是有延年益壽、長葆青春的秘籍么?”
沐鈞年聽完先是愣了愣,然后看向妻子,這才笑起來,“也許!”
在這兒生活著的人,包括許冠、言三,確實都沒怎么老。
“顧小姐的房間已經(jīng)收拾好了,就當(dāng)在家一樣隨意一些。”女主人親切的笑著。
吻安看了看尉雙妍,這個在外界應(yīng)該是比沐鈞年消失得還早的女人。
沐鈞年見了她的眼神,手臂環(huán)了妻子,很認(rèn)真的語調(diào):“顧小姐不用看她,她是因為有我才能走到今天,她的智商絕對不及你和我兒媳的一半!”
簡單的說,就是屬于只能被寵著的人。
尉雙妍和年輕時候一眼戳了男人的腰表示不滿。
吻安笑了笑,看著夫妻倆之間的小動作,“那我先進(jìn)屋休息了。”
她一個人的臥室,極其安靜,安靜得她都感覺不真實。
從來沒想過,她一個只是一個拍電影的小女人,曾經(jīng)惡劣、清傲,何曾想過,會接觸這樣的政治核心?
她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呢?
嗯……似乎,都是因為接觸了那個她當(dāng)初千辛萬苦靠近的男人,然后不知不覺早已被他融到圈里,甚至不自覺的必須跟著他的腳步走。
吻安笑了笑,就當(dāng)是夫唱婦隨吧,也是站在他身后的偉大女性,嗯這身份很不錯。
側(cè)過身看了看時間,算了算時差,感覺宮池奕這會兒至少應(yīng)該不是睡覺時間,轉(zhuǎn)手撥了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終于接通。
“喂?”帶著略微的喘息。
可吻安還是聽出來是于馥兒的聲音,柔眉微微蹙起,語調(diào)卻是溫溫淡淡,“讓宮池奕接個電話。”
“不好意思。”于馥兒緩了口氣,那種喘息著實容易讓人亂想。
尤其在問看來,她現(xiàn)在拿著的,是丈夫的手機(jī)。
“阿奕沒在,估計要幾分鐘才回來,手機(jī)快沒電了,我怕你一會兒打到關(guān)機(jī),先告訴你一聲,可以一會兒再打。”于馥兒說了一長句,吁了一口氣。
吻安沉默了會兒。
于馥兒看了看手機(jī),“有什么要轉(zhuǎn)告的么?”
她這才啟唇,“沒有。”
而后掛了電話,盯著頭頂上方的位置好久,有意識的等了會兒,但是一直沒有接到他打回來,最后睡了過去。
一整晚睡得并不太好,不是因為這別墅環(huán)境差,相反,這里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舒適,但她就是睡不好。
起來時,尉雙妍已經(jīng)把早餐做好了。
吻安走出臥室,正好看到沐鈞年給了妻子一個早安吻,然后朝她看來,“顧小姐,早餐好了。”
她笑了笑,點頭。
“晚兒說你在哪都缺不了水。”尉雙妍依舊是親切的笑著,給她放了一杯溫水在桌邊。
“謝謝!”吻安抬頭。
轉(zhuǎn)瞬,她又捕捉到了不一樣的重點,“晚晚醒了么?”
沐鈞年略微勾唇,“早餐之后帶你過去。”
北云晚養(yǎng)病,要絕對的清凈,這里養(yǎng)了鸚鵡,又養(yǎng)了狗,所以給她安排了別的地方。
吻安在路上時一直顯得比較緊張,因為她不知道晚晚會是什么樣。
明了抿唇,終于問:“晚晚生的什么病?”
沐鈞年側(cè)首,濃眉微皺,“她肝不太好,你應(yīng)該知道?”
吻安點頭,“晚晚給稷哥哥捐過肝,所以從小這方面比別人若一些,但一直沒什么大病的。”
沒什么大病,但往往真的病起來猶如山崩,讓人措手不及。
沐鈞年回想著那一段時間的事,幾不可聞的嘆了一聲。
方才緩緩道來:“肝衰竭,如果不是我把她接走,她這會兒不知道一個人躲在哪受罪。”
想到她來時肚子里還帶著未成型的胎兒,沐鈞年五官繃得緊了緊。
忽然的就問了句:“聿崢是你丈夫的好友?沒有別的背景?”
吻安轉(zhuǎn)過頭,想著他這么問的原因。
“是宮池奕的好友,家庭背景不清楚,但應(yīng)該也和宮池奕共事。”她道。
好一會兒,沐鈞年沒再問。
她皺了皺眉,忽然想到了晚晚的那個孩子,抿唇斟酌著,最終是沒敢直接問出來。
到了地方,沐鈞年在前頭引路。
一座優(yōu)雅、靜謐的小獨棟被包裹在郁郁蔥蔥的樹林中間,吻安將將掃了一眼精致的房屋,余光里一道小身影晃過。
“爸爸!”小孩子已經(jīng)到了沐鈞年腳邊,規(guī)規(guī)矩矩的喊完,還行了個禮。
吻安低眉,怔了怔,看著非常俊雅的小孩,又看沐鈞年。
沐鈞年微勾唇,介紹:“我兒子。”
她更是愕然,六十來歲,沐寒聲的兒子、也就是沐鈞年的孫子都那么大了,他的兒子竟然還這么小?
沐鈞年笑了笑,“以前總說,養(yǎng)兒子長大要娶妻生子,自己不能使喚,養(yǎng)女兒要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送出家,糟心!可還真是越老越喜歡這些小東西。”
吻安接不上話,尚在驚愕中,小孩可能剛走穩(wěn)路、剛能清晰說話,反正除了喊“爸爸”之外,沉默的沒再出聲,一路進(jìn)了屋。
剛進(jìn)屋,吻安的注意力自然是被床上的人吸引走了。
北云晚本就生得白皙,半年臥病在床,更是白如紙片,但五官依舊驚艷,病容之下少了以往的高傲。
虛弱的笑著,“吻安。”
她走到床邊就沒再動,也不敢去碰晚晚。
北云晚笑了笑,“緊張什么?我又不會碎,要以前你早擁抱過來了。”
吻安笑得很勉強(qiáng),鼻尖酸酸的,她最近忙的全是內(nèi)閣的事,從被沐寒聲安排到榮京開始就沒走出過這件事。
“疼嗎?”許久,吻安才問了一句,看著她白皙的手背留下的針眼。
她和晚晚,都極其怕疼的。
北云晚卻低眉,淡淡的笑,“還好。”
她原本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離開時心里疼得都麻了,所以這病的疼痛真算不上折磨。
屋子里只有她們姐妹倆,北云晚不想把話題弄得太沉悶。
虛弱的笑著看了吻安,“你看到我弟弟了么?”
吻安想到那個小孩,點頭,“基因是真好,難怪沐先生那么英峻,你也這么好看。”
“嗯……”北云晚靠在床頭,一直都是淡淡的笑,“說起來總覺得不真實。”
她自己不知道怎么來到這里的,但清清楚楚的知道了沐寒聲是她哥哥,她竟然是堂堂總理的妹妹。
還有著這樣一對外界根本不存在了的父母,以及……年齡差距之大、可以喊她阿姨的弟弟?
“弄得我都不想離開這兒了!”晚晚笑著道。
吻安聽出了話外音,“你還打算病好之后回去?”
北云晚看了她,“為什么不回,我事業(yè)在那兒,總不能在這兒啃老?”然后微挑眉,“你以為,我會躲著聿崢?”
她為什么要躲?各自生活而已。
吻安確實這么以為,想一想,又確實不似晚晚的性子,才笑了笑。
關(guān)于于馥兒現(xiàn)在又受傷了,聿崢和宮池奕可能又都在那邊的事,吻安沒打算提起。
“打算什么時候回?沐先生會同意?”吻安終于敢去握晚晚的手,問。
北云晚精致的眉輕輕挑起,“能正常生活就回去,爸爸會同意的,反正我哥在榮京啊。”
吻安看著她叫這么順口,話語里都是笑意,全是滿足。
真好。
可惜她這輩子是不會有這樣的家人了。
忽然想起了昨晚沐先生的話,晚晚和她媽媽一樣,是被寵著的人,被爸爸沐鈞年、哥哥沐寒聲寵著,而她呢,應(yīng)該和七嫂最相似,為丈夫而奔走政交。
笑了笑,誰讓她聰明呢,就當(dāng)能者多勞了。
兩個人在屋子里聊了很久,太陽投射的影子都挪了個方向。
看到了那個小孩從屋外經(jīng)過,吻安目光悠悠,“你弟弟叫什么?”
北云晚轉(zhuǎn)過頭,小孩子沒影了,才道:“不知道,問他從來不說,我爸也跟我說他沒名,說讓他長大了自己取。”
說完聳了聳肩,她的父母就這么任性。
正好,小孩子已經(jīng)到了門口,抬起肉肉的手,很禮貌的敲了敲,又直接走進(jìn)來。
看著床上的人,“晚,吃什么?”
吻安美眸微愕然,等晚晚說了幾樣菜,小孩出去之后,她才指了指門口,“他不叫你姐姐?”
北云晚越是笑著,“除了我爸我媽,他誰都不叫的,說話也很少,他剛剛要問我晚餐想吃什么菜,沒聽他只說三個字么?”
看起來是表達(dá)還不全面,但是在北云晚看來,是這小家伙懶得多張嘴才對!
吻安笑著,“這樣的小孩抓到劇本里演戲最圈粉了!”
北云晚笑著,“等我回去帶去倉城?”
嗯,也要看人家給不給面子,反正是挺喜歡她這個姐姐的,一直在這兒陪著她養(yǎng)病。
吻安看向門外,在回轉(zhuǎn)視線,顯得欲言又止,怕問的話傷到養(yǎng)病的人。
可北云晚淡笑,“有什么話抓緊哦,你可不能總來這里。”
她才笑了笑,小心看著她,“晚晚……你真的,把孩子流掉了?”
北云晚驀地沒了聲,看向吻安,“他讓你問的。”
吻安搖頭,“怎么會,我只是……我知道那種痛,我不知道你們發(fā)生了什么,可是我以為你不會那么做……還是以為你身體原因,保不住么?”
北云晚沉默。
沉默了好久,才看了吻安,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說了一句:“你知道么,我媽媽說,我小時候在她肚子里只待了很短時間就被挪到什么箱子里被人帶走了,所以才會丟了我,你說我居然也能活著?”
吻安不知道晚晚忽然提這個做什么,但這個話題,顯然不能再繼續(xù)了。
*
沐鈞年特意把晚餐安排得早了一些。
看了顧吻安,道:“你是不是急著回去,那就吃完飯直接去你母親那?”
吻安想了想,點頭,“麻煩您了。”
一旁的北云晚驚愕的安靜片刻,盯著吻安,“爸爸,你剛剛說誰?”
吻安抿唇,淺笑,看了晚晚,“說來話長,等你回來跟你講?”
但其實,吻安自己也不知道這么多年,媽媽是怎么活下來的,不知道宮池奕把她安置在哪,這樣成功的掩人耳目。
沐鈞年在一旁倒也勾唇,道:“如果不是宮池中淵人到老年有些叮咚,我是很看好宮池奕的,他不必寒聲差,甚至更精于權(quán)謀,否則根本沒法穩(wěn)坐首輔之位,把該除的人都除干凈了,到現(xiàn)在,宮池中淵明知他有問題還動不了他。”
看了看女兒,又道:“說來不怕你笑話,我當(dāng)初可是設(shè)想過的,我兒子沐寒聲娶了個聰慧的妻子,我想把女兒嫁給唯一看中的后代宮池奕。”
吻安聽完笑著,“那我可要慶幸自己捷足先登了!”
沐鈞年爽朗的一笑,“無礙,你也是我半個女兒了。”
海島秋風(fēng)冷潮,可這里,桌上氣氛和暖。
直到下了海,往薛音那邊過去,吻安還能感覺沐鈞年的好心情。
所以她大著膽子問了句:“當(dāng)年您只是商人,怎么會滲透到政界,甚至給沐寒聲打下基礎(chǔ)?”
“嗯,這可不是一兩句講得完的。”沐鈞年勾唇。
吻安笑著,“外界對您只剩謾罵,實則您才是榮京的領(lǐng)袖先祖,我對類似的故事最感興趣,說不定哪天拍成影片,所以您一定要跟我講講。”
一個這樣的人物,隱居于此,還在過問政界大事,卻無人知曉,實在不該。
沐鈞年忽然看了她,似乎是起了興趣,“你爺爺?shù)募o(jì)錄片就是你拍的?”
她點頭,“嗯。”
倒不是要揚名立萬、名垂千史,但……他勾唇,簡直是平反昭雪的最佳手段,尤其,都說他對妻子該千刀萬剮的言論最是和現(xiàn)實相反。
吻安見他不說話,也就沒再多說,濃淡相宜的聊著一些話題。
到達(dá)時,天還沒黑,但夕陽只剩金黃一線。
薛音好像知道他們來,已經(jīng)等在不遠(yuǎn)處,然后看了沐鈞年,“沐先生介意在這兒等嗎?”
沐鈞年濃眉輕挑。
吻安看了看他,“我很快出來。”
她以為,媽媽不讓沐鈞年跟著,是有話要跟她說,然而,跟著走了好一會兒,也不聽她說話。
“我們?nèi)ツ膬海俊蔽前矄枴?br />
越走越深入林子,道路不好走,荊棘、泥濘、潮濕都有,那種感覺,越走越讓人脊背發(fā)涼。
薛音的輪椅看起來走得卻很順,沒有回頭,嘶啞聲音:“馬上就到。”
約莫四五分鐘,眼前才變得寬敞了一些,看到了一片空地,和另一處木屋。
吻安走了幾步進(jìn)入木屋里,眼前有個類似于養(yǎng)寵物的大籠子,她皺了皺眉,一個島,她就拿來養(yǎng)寵物?
里頭的東西忽然動了動,似乎是抬頭看過來,頭發(fā)到腳趾全都襤褸而骯臟,只有眼睛被夕陽照得彤紅,面容慢慢清晰起來。
倏然,吻安心里漏跳了一拍,漫天的驚愕襲來。
“梁、梁冰?”她甚至推后了一步,一手捂著胸口,驚駭翻涌。
她親自處理,讓宮池奕的人帶走的梁冰,怎么會在這里?
看到那樣狼狽的人,薛音卻沒有任何動容,似乎連血液都是冷的,輪椅滾過去,停在籠子外,任憑里邊的人又抓又吼。
“她害你流產(chǎn)的,是么?”薛音忽然這么問了句。
吻安恍然回神,訥訥的點了一下頭,不為別的,她忽然覺得面前輪椅上的女人真的可怖。
無論她這些年活下來的能力,還是她待人的手段。
不知道她對著一個方向做了什么手勢,沒一會兒,一個黑皮膚的男子拖著一人到了薛音面前,將人扔到了她腳下便恭敬立在一旁。
吻安已經(jīng)不能用驚駭來形容。
因為那個被拖過來的,是本該死去、連宮池奕都找不到的顧啟東。
“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薛音朝她看來,聲音嘶啞。
吻安按著胸口,又略微深呼吸,盡可能平靜下來,卻沒有言語。
薛音笑了笑,“我的一生毀在這個男人手里,他想死,哪那么容易?”又看了籠子里的女人。
“他所寵的女人同樣有罪。”她嘶啞的道:“我曾經(jīng)也是個柔弱的女人,是誰把我逼成這樣?”
那樣的聲音,就是經(jīng)歷死劫,早已沒了溫度,連憤怒都懶得的調(diào)子,可聽起來卻讓人毛骨悚人。
而這個人,是她剛失而復(fù)得的母親。
所以,吻安想,這是不是她總被宮池奕說自己冷心的緣故?——遺傳啊。
薛音的輪椅退了退,看了一眼剛剛過來的黑皮膚男子。
男子轉(zhuǎn)身走了,不到五分鐘又出現(xiàn),手里牽著一條狗。
“那是狼。”薛音輕聲,目光沒看吻安,但在跟她介紹,“我養(yǎng)的。”
吻安這一晚接受的驚嚇太多了,腦子有些轉(zhuǎn)不過來,抿了抿唇,“您,要干什么?”
薛音沒回答,只是頷首示意男子接著做。
那條狼,在吻安眼皮子底下經(jīng)過,然后放入梁冰所在的籠子里。
籠子里立刻傳來女人的驚叫,剛剛還有氣無力的女人,此刻已經(jīng)驚叫得快失聲。
薛音看過去,嘶啞、平淡,“留著點力氣吧,還沒到叫的時候呢。”
然后看了一眼被扔在籠子面前的顧啟東,冷血的勾了勾嘴角,“想一想你當(dāng)初怎樣利用我的,怎樣看著我被舊派刀俎魚肉!”
那條狼,在籠子里,就那么半立著,對梁冰虎視眈眈,可是接到命令去紋絲不動。
薛音折回到吻安旁邊,沒看她,只道:“無論你將來會在首輔位子上呆多久,都不適合在娛圈的那一套,你可以不跟我一樣冷血,但你要有足夠的承受力,對著卑鄙之人,手段也必不可少。”
說完,她對著那個男子頷首。
男子一聲令下,野狼忽然沖向梁冰撕咬。
女人的驚嚇?biāo)唤姓鹛祉懫穑坪踹B海風(fēng)都震了震,拂過臉頰帶著刺骨的冷。
吻安還聽到薛音接續(xù)著,“這女人現(xiàn)在懷著孕,正好,讓她再嘗嘗流產(chǎn)的滋味,這叫加倍奉還。”
吻安站在那里,手心握得死緊。
她一直以為自己很鋒利、很冷心,睚眥必報,這才知道自己跟她比,冰山一角。
薛音看向地上的顧啟東,“好好觀賞,被魚肉刀俎的戲。”
顧啟東似乎是想爬過去的,可是他動不了,吻安不知道他為什么動不了。
梁冰的聲音一直震著耳膜,她終于抿了抿唇,“我看不下去了……”
“那也得看。”薛音沒有起伏的一句。
狼沒有真的咬她要害,卻讓她無處可躲,一直步步緊逼。
直到看到她身下殷紅的血液汩汩而下,吻安看得心驚肉跳,“她會死的。”
薛音低低的聲音,“我還沒想讓她死。”
不知道什么時候,顧啟東已經(jīng)費力的轉(zhuǎn)了方向,看起來是在給薛音磕頭,也許是求她放了梁冰。
------題外話------
薛音好恐怖,好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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