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過程，持續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
最后，天帝虛影僅剩丈許，且虛幻無比，且似乎隨時都能被風吹散。
萬法的手中，忽地出現了一顆龍眼大的光珠，他道：“現在，你該明白老夫為何如此做了吧。待你進入仙界之后，將此光珠交于葉道友，后續之事，老夫已有安排。你對他說，恨也罷，怨也罷，所有后果老夫一身承擔，就算以命相抵，亦無怨無悔。”
雪怡蘭失去了一貫的鎮靜，臉上充滿了訝異和恐慌。她手足無措，接過了光珠。
萬法繼續道：“唉，老夫怎么也沒有算到，這一世你竟是這個模樣。也罷，也罷，想必這就是你的選擇。老夫去也。”
虛影如同陽光下的泡沫，消失無蹤。
唯有雪怡蘭失魂落魄地站著。
“葉兄，”講到此處，雪怡蘭道：“這就是萬法留下的光珠。”
光珠頗是圓潤，彌漫著濃郁道韻，甚至清晰可見數道道痕。葉寧曾在典籍中見過介紹，這是最為頂級的傳影珠，不僅能傳遞具體的影像、聲音，甚至能在其中保存一段意志，可與觀看者問答，此乃天帝手段。
葉寧搞不明白，萬法為何犧牲一道天帝虛影，也要下界斬殺水靈和葉青二人！他剛剛重獲新生，想要在如此險惡的仙界存活下去，還得依靠天帝虛影的震懾，竟如此倉促便用掉了。難道斬殺二女之事，竟比他的前程和性命來得重要？想到此處，葉寧愈發覺得此事不簡單，這其中有何玄機，他一定要弄個一清二楚！
接過傳影珠，葉寧道：“多謝雪道友。為了此事，你不惜以身涉險，進入仙界，令葉某感動。日后，但有所命，葉某絕不推辭。”
雪怡蘭久久盯著他，過了許久，方嘆息一聲，道：“罷了，葉兄，你早晚會明白的。怡蘭暫行告退。”
葉寧微微皺眉，他覺得雪怡蘭的變化極大，卻又不清楚這究竟是好是壞。聽她的言語，萬法在最后關頭將天帝虛影中殘存的力量全部灌輸給她，這才使得她一躍成為祖仙，且根基穩固，底蘊極厚。葉寧猜測，雪怡蘭莫非也與萬法和阿含一樣，乃是天帝轉世之身？這個猜測，嚇了他一跳。若真是如此，他們三人的前世必然相識，而且，一定與葉寧的前世有著某種極其神秘的關系。可是，這關系究竟是什么呢？葉寧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迎鳳臺內的靜室，葉寧簡單地布置了一個警示陣，便開始查看傳影珠。
靈識稍一接觸，傳影珠便“嗖”的一聲，遁入了葉寧的識海之中，隨即幻化成一個少年模樣，恰是萬法。
萬法微微作揖，道：“葉道友，我們又見面了。”
看著萬法的影像，葉寧百感交易。他冷冷道：“萬法道友，還請給我一個解釋。”
“哈哈。”少年雖然稚嫩，卻有一股藐視天下的氣概。他大笑道：“葉道友很憤怒嗎？我出手，自有道理，只是暫時不便與你講明。你要知道，我、阿含，還有那位叫做雪怡蘭的姑娘，才是最值得你信賴的人，其余諸人皆可舍棄！”
葉寧追根究底：“這究竟是為何？前世的糾葛延續到今生嗎？”
“不，”萬法搖頭道：“不是前世，是生生世世！”
萬法昂首，望向極遠處，過了片刻，他嘆息一聲，繼續道：“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這整個天地，就是一盤棋，你要做棋子，還是下棋的人？可憐可嘆啊，世人多庸碌，豈會明白？那下棋之人，早已狠下殺手，想要致我們于死地！葉兄，你謀劃極多，后手無窮，卻又如何敵得過她？所以，我們一步都不能錯，斬殺水靈和葉青，便是搶占先手，打亂對方的布局！”
葉寧聽得云里霧里。萬法之言，似乎在描述，他們前世擁有一位共同的敵人，強悍無比，難以匹敵。葉寧繼續問道：“那人是誰？”
萬法道：“現在的你，還不能知道她的名字！甚至，你都不應該知道她的存在！只是，我斬殺葉青姑娘，對你的打擊很大，擔心你做出沖動之事，這才隱約透露一點。”
葉寧道：“我能相信你嗎？”
“為什么不能？”萬法道：“阿含對你如何？我對你，也是那樣。甚至，你弱不忿我殺了你妻，大可以跟隨這道意志尋到我的本體，將我擊殺！以我一命，換得此生的先機，我無怨無悔！”
葉寧頭疼無比！
他雖然無法回憶起前世的任何點滴，卻莫名地愿意相信萬法的話，就想他曾經相信阿含那樣。他又問：“那你呢？棋子還是棋手？”
“我？”萬法笑道：“我的本體剛剛恢復到一品虛仙之境，哪配做棋手？就算前世，我貴為天帝，亦不過是一個馬前卒！葉兄，我們都在等你成長，等你證道之日，必然會將一切真相全部告訴你！”
葉寧沉默片刻，道：“水靈神君呢？她為何會牽扯進來？你真正想殺的，不是青兒，而是她吧！”
“不錯，”萬法道：“尊夫人是受了池魚之災！水靈才是對方的棋子，唯有將其拔了，才能擾亂全部布局，為我們贏得先機。你還記得木綰玉嗎？還記得唐亦云嗎？還記得冷沛染嗎？這些你一路遇到的女子，全部被水靈的分身占據，試圖阻擋你的修行之路！”
木綰玉！唐亦云！冷沛染！
一個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忽然從萬法的口中冒出，令葉寧驚訝無比。這些記憶，全部壓在他的內心深處，外人絕對無法獲知。尤其是木綰玉，那個女子尚是他在俗世江湖中認識的，時隔多年，就算用心去查，也極難查到。
萬法能知道這些信息，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搜魂水靈獲得！
如此一來，萬法之言的可信度直線上升。
葉寧不敢相信，那些他曾經在乎過、愛過的女子，竟然全部是水靈的分身在操控，或明或暗地影響著他的言行舉止。他極力回憶著過去，試圖尋找著可以反駁的蛛絲馬跡，卻發現，很難很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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