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風吹來,蘇傾城輕輕一抖,這夏夜,還是有些寒涼。 “小主,要不我們先回去,這天氣還是有些涼,我讓廚房給小主熬一碗燕窩……” 說到這里,玲華突然沉默了一下,面色有些不好,只因為,恐怕別說燕窩,這個時候,就算一碗普通的粥,也沒辦法吃到。 蘇傾城進宮快半個月了,可是卻連皇上的面也沒見到,送蘇傾城進宮的蕭清玨,也是沒有出現。 玲華知道是怎么回事兒,這些只是因為蘇傾城有自己的籌謀。 她也一直這么告訴自己,蘇傾城聰明無雙,定會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哪怕是這天下最尊貴男子的寵愛,也在所不辭。 但…… 玲華心中有隱憂,她擔心,蘇傾城不會愿意委身于皇上。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背后更是升起了寒意。 她聽離寞說起過容嵩堯——大秦的大皇子,一個很可能會成為大秦皇帝的男子。 如若蘇傾城的心在他的身上,那么對于邵鳴笙……真的會不折手段嗎? 不見得吧。 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相國會饒過“背叛者”嗎? 不會,肯定不會! 她跟在相國身邊最是了解他! 蘇傾城再聰明,也不會想到此時玲華心中所思所想,她見玲華欲言又止,便已經明白。 “御膳房那邊的人,這段時間沒給你們好臉色吧。” 明時在宮中權利很大,卻也只能暗中幫助她們,如果此時與她們牽扯過深,恐會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懷疑。 玲華收起心中的想法,點了點頭:“這段時間,小芷已經被刁難了好幾次了。” 小芷是一個小宮女,也是明時派來的,唯一一個宮女。另外還有兩個小太監。 蘇傾城輕輕一嘆:“苦了你們了,這種日子,可能還會過上一些時日。” 玲華趕緊搖頭:“最苦的是小主。”一直以來,蘇傾城都是錦衣玉食。哪怕入獄,也是被大涼攝政王寵著。 而如今在魏宮之中,被人排擠忽視,粗茶淡飯,已經用了快半月了。 她緊了緊手,三日前是十五,本來是宮里嬪妃向皇后請安的日子,但蘇傾城卻連去的資格都沒有。 “景仁宮”那邊,只派了一個粗使宮女來說,是為了她的身子著想,雨天路滑,特許她在宮中歇息。 這哪里是恩賜?! 分明就是不承認蘇傾城的身份! 要知道,在平常人家,妾入府,都得給正室敬茶,只有正室喝了,才算真正承認了妾室的地位。 這個規矩,在宮里也是一樣的。 可是如今,別說敬茶,就是連皇后的面兒也見不到。 皇上見不到就罷了,如今皇后也如此,當真是欺人太甚。 玲華心中為蘇傾城不平,每日見蘇傾城冷淡的模樣,心中的隱憂,更是明顯起來。 難道……真如她所想?! 蘇傾城輕輕一笑,沒有多言,只攜了玲華的手,繼續走著。 這里離“碎芳齋”并不怎么遠,可是因為“碎芳齋”地處偏僻,所以如今她們越走,環境也越幽深起來。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莫不是會看到什么美景,蘇傾城如是想。 突然,有陣陣笛音響起,在這深夜之中,無比悅耳。讓蘇傾城步子忍不住快了起來。 笛音纏綿,像是一個女子低訴的衷情,又像是一段無法相愛的悲歌。 待蘇傾城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已經滿臉的淚水。 玲華想說什么,張了張嘴,又咽了下去。 如今,她們已經停在了一座宮殿面前,這座宮殿,離“碎芳齋”十分的近,但是,她們這段時間,并沒有聽說這里住有人。 蘇傾城遲疑了一下,推開了門。 果然,一眼看去,就有一人坐在不遠處的石桌旁,石桌上面放有精致玉器裝的酒水,不遠處更有還未敗的梔子花。 一人紫衣如鍛霞,背對著她們,吹著笛子,似乎已經沉醉其中,不知她們的到來。 直到一曲終了,那人才低著嗓子開口:“貴客到訪,有失遠迎。”他話語雖是如此說,可是卻并未轉身,反而自顧自喝著酒,渾然沒有在乎蘇傾城二人。 鬼使神差的,蘇傾城不顧玲華的阻攔,邁步走了進去。 后宮之中,竟有這樣一個男子,讓她十分好奇,要知道,在后宮之中,只有邵鳴笙一個真正的男人! 那么此人為何在此,又為何能吹出那樣的笛音? “傾城突然打擾,還請公子勿怪。” 蘇傾城走近幾步,才笑著說道。隨即坐了下來,看了一眼桌上另一只酒杯,眼神微微一動,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飲了起來。 “好酒,我竟不知是何酒?”蘇傾城眸光微微一亮,這酒是難得的佳釀! 紫衣男子回眸,臉上戴著紫色的面具,遮住了半邊面容。 “姑娘倒是不見外。”男子語氣莫名,眸光并沒有因為蘇傾城的面容有何變化。 蘇傾城抬頭,亦沒有因他這特殊的打扮而有什么不同,目光反而落在了他那雙仿若寶石的眼眸上。 竟是……藍色的! 看了半晌,蘇傾城才語氣輕柔地問道:“公子可是……看不見?” 他的眼眸,明亮無比,有著說不出的深沉,又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神秘,會讓人有種膜拜之感。 可是同時,他的眼眸,又沒有辦法流動,如若她沒有猜錯……這人看不見,也就是說,這個吹出那令她動容笛音之人,是一個瞎子。 “嗯。”男人并沒有掩飾,從容點頭,卻又十分簡單地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蘇傾城心中暗贊,如若不是如此近距離地觀察,恐怕無論如何,她也猜不到他是一個瞎子。 “深夜來此,姑娘可是有何事兒?”他并不詢問她的身份,只問她來此緣由。 蘇傾城眸光又是一動,這個男子,似乎隱藏著什么東西,讓她無法琢磨。 “傾城只是隨便走走,竟沒有想到,誤入了公子的寢宮,還請見諒。” 說著,起身微微一福,十分有禮。 而男子因為她的一句話,微微一愣,隨即低笑一聲:“這可不是我的寢宮,這后宮之中,除了魏皇,男子如何能住?” 蘇傾城一愣,眼神四處一轉,這才發現,這宮殿雖然莊嚴,卻有些蕭瑟,院中雜草遍布,剛才心思在這男子身上,竟沒有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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