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子就好像是木屋旁的流水,不經意間就換了一茬。陸佑每的生活還是那樣的平淡,但他卻從來不曾覺得無聊。他從陸家出來的時候,也曾想過今后要怎么樣,必須怎么樣。他想弄清楚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自己的左眼為什么看不見,但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為什么又能看得見。
這些問題,都曾牽絆著他,但是這些年,他卻以此都沒有去想過。他似乎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就這樣每打打獵,抓抓魚,傍晚時和舜華一起坐在老樹墩前吃飯。雖然沒有陸府之中的山珍海味,但是吃起來卻極香。偶爾抬頭,看一眼舜華,少女明媚的笑容總是讓自己微微心跳。
不知從何時起,他忽然想著有一能夠抱抱舜華,雖然以前也抱過,但都跟現在想的感覺不一樣。或許,他真的是長大了。
“少爺,明兒傍晚你回來,這件白袍就能做好了。”陸佑早晨臨出門時,舜華幫他整理衣服的時候,慢悠悠的道。
其實陸佑的衣服也沒什么整理的必要,只是舜華習慣了,每在陸佑出門時,都幫他整理一下。陸佑也習慣了,每出門時,都要站在門口,等舜華幫他整理好衣服。
“好!正好晚上回來,我試試。明兒一早我就穿著去鎮上,看看是不是真如你所,所有人都覺得我是翩翩貴公子。”陸佑笑道。
“自然是!”舜華微微一笑,得意的道。她還有一句話沒出口,她想等他回來穿上那件白袍的時候,再。
舜華長陸佑三歲,她懂得的事情要比陸佑早,也比陸佑深。她不想再拖下去了,她知道如果再不,可能日后都沒機會了。
出門前,陸佑特意回了個頭,他想再看看舜華。舜華正好也站在門前,雙眼盯著他看呢。見陸佑回頭,舜華明媚一笑,細長的眉眼展開,隨風而動的一縷青絲正好拂過額前,她伸手將其攏到耳后。此刻的少女,像極了一朵剛剛綻放的明媚花朵。
陸佑一時看出了神,微微一愣,忽而也笑,回頭,擺手,遠去。
用過午飯,舜華便坐在老樹墩上縫衣服。山風倒涼爽,陣陣吹來,少女時不時便要將被吹散的長發重新攏好。日影移動,轉眼便要落下西山,少女忽然站起來,伸了伸細長的胳膊,微微捶了捶后背,隨即望著自己手中的嶄新白色長袍,她笑了。
少女抬起頭,看向空。一道明媚的陽光照耀下來,灑在少女的臉上,那笑容初綻,忽而收斂,少女頓覺頭暈,抬腳要往屋內去的時候,忽的一下倒在地上,打翻了地上裝著針線的竹筐。
手中的白色長袍也落在地上,沾了些灰塵,少女微微抬頭,黑色長發上沾了些樹葉和泥土,臉色慘白,竟有氣無力。少女伸出右手,顫顫巍巍的想要從不遠處將白色長袍拿過來,撣干凈。卻不想胸口氣血浮動,忍將不住,一口鮮血吐出,竟灑在那白色的長袍上。
白色長袍頓時如同被紅色染料染過一般,上面沾了一大塊鮮紅的血跡。少女看到這一幕,眉梢緊蹙,知覺胸口痛苦難當,忍不住落淚,忽而又吐血。這一回兒,少女卻強扭過頭,那一口鮮血只吐在了一旁的草地上,卻不曾染得那白色長袍半點!
少女吐了血,忽的一下眼前發黑,暈了過去。
風吹樹影婆娑,一朵朵落葉,一片片落花自空中飄來,不知從何處來,只知道層層疊疊落滿這木屋前的正片地。少女倒在地上,白色的裙擺嘩啦啦撒了一片,那瘦弱的背影被落葉落花遮蓋,卻只剩下隱約的白色衣衫。
從山頂看來,不知者竟以為這里看了一片圣潔的白色花瓣呢!
日往西沉,山風也冷。陸佑自南邊歸來,趟過那溪,掬了把水,洗了洗臉。抬頭望去,那老樹墩上竟無人。陸佑微微皺眉,再往木屋看去,也不見屋內燈亮,更不見有人影閃動。
陸佑眉頭一緊,竟有些慌了,匆忙跑上了岸,向木屋方向急奔而去。沒跑兩步,便看到不遠處老樹墩旁被樹葉和花瓣掩蓋的那一團白色。陸佑停了腳步,雙目盯著那團白色。忽而撇下身上和手上的一切,兩步跑到那團白色邊上。
陸佑雙唇顫抖著,不出一句話,他的雙手也在顫抖著,他不敢直接將舜華扶起來,他多怕,多怕舜華就這樣沒了。他慢慢的將手伸到舜華身上,撣開掩蓋在她身上的樹葉花瓣。舜華的身子這才完整的出現在陸佑眼中。陸佑看到那地上和那白色長袍上的森森血跡,不由閉上眼睛,忽然埋下頭,眼淚奪眶而出。
他壓制不住情感,猛地仰起頭,淚水順著面龐滑落,他張大了嘴巴,吶喊卻也變成了無聲。雙拳握緊,猛地砸在地上,松軟的泥土地面立刻被他砸出一個不深不淺的洞,陸佑對著地面錘擊了好幾下,這才緩緩將目光收回,重新落在舜華身上。
他將舜華抱起,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那木屋之中。點了燈,黑暗冰冷的木屋有了一絲溫暖,他僵硬地坐在床邊,雙目無神地看著舜華。舜華面色如紙慘白一片,陸佑伸手,握住舜華的手掌,那手掌,更是無比的寒冷。
陸佑傷心欲絕,垂下頭,淚水順著面頰落在舜華的脖頸之上。陸佑依稀感受到舜華身體之上的溫度,不由一下子驚坐起來,伸手去探舜華的鼻息,發現舜華還有呼吸,立刻抹干了眼淚,嘴角動了動,竟然有點想笑。
他以為,舜華死了,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死了。但是卻沒有,舜華還活著,一息尚存!陸佑忽然想到了什么,匆忙跑出去,將地上的白色長袍撿起來,看著那上面的猩紅血跡,陸佑微微一愣,卻立馬回到屋中。
他將衣服收好,背上舜華,鎖了這木屋,健步如飛,翻過山,直奔鎮而去。到了鎮上,已黑,幸而鎮上唯一的一家醫館還沒關門。陸佑沖進去,里面掃地的廝看到陸佑的樣子,嚇了一跳。
陸佑卻哭喊道:“仙醫!仙醫!你快出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那仙醫正在后堂用飯,聽到前廳有人呼喊,便挑簾出來了。陸佑一看到那仙醫出來,立馬沖過去,直接跪了下來。舜華當時還在他身上,這一下跪將下來,卻聽撲通一聲,想來定是痛極了!
“唉!快起來,少年郎,你快起來。我與你救她便是。”那仙醫也是個良善之人,連忙將陸佑扶將起來。
陸佑起身,那仙醫將舜華放在仙師椅上,伸手搭脈把脈。但那仙醫只把了一下脈,便面露難色,再過一會兒,那仙醫慢慢將手拿回,嘆了一口氣,道:“少年郎,你是她的什么人啊?”
“我,我是她,我是她的哥哥。”陸佑終究還是沒出來他想的。
“哦,那你可知你這妹妹已經是將死之人了!”仙醫淡淡道。
“我,我知道。”陸佑是聰明人,一路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當年在太師城的時候,那長者仙醫便過,想要舜華復原,除非是金仙來了,才有可能。就算是用丹藥將舜華喚醒,也不過是幾年時光,活不長久的。
今番舜華暈倒,想來便是舊傷發作了。這一次,卻是致命的!
“你既知道,那又為何帶她來我處啊?你應當帶她回去,找口好棺木,守著她,等她逝去。”仙醫完,就站了起來,似要走。
“不!我不想讓她死!仙醫,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嗎?你一定有辦法!”陸佑忽然一下也騰地站了起來。
那仙醫轉過身,看著陸佑那執著的眼神,搖了搖頭,道:“我沒有辦法。少年郎,死生有命,強求不來的!你還是帶她走吧!”
“可是,可是我若放棄了,那真就沒有希望了!所以,我求求你,哪怕安慰一下我,求你告訴我該怎么辦?”陸佑忽然一下氣勢頹唐,忍不住跪倒在地,伏在舜華邊上,掩面痛哭。
“唉!也罷,雖然我沒辦法救她,但是能夠幫你拖延一下時間!這顆丹藥你拿去吧,可以幫你的妹妹緩上一緩!卻至多緩上一年半載!到那時,你勿要再來找我,我也不會見你!”那仙醫罷,留下一枚葫蘆,便徑直走了。
陸佑良久才緩過來,看著那葫蘆,刷的一下起身,大聲道:“多謝醫仙!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
陸佑罷,再度跪下,鄭重的朝著內廳拜了一拜。爾后背上舜華,拿了葫蘆,走了。
舜華服了丹藥,意識也漸漸的恢復了,只是虛弱不堪,再無力給陸佑洗衣做飯了。陸佑自那以后,便沒再出去打過獵。他那去鎮上的時候,便將所有金元都換成了食物,背到了山中屋。只是有一次趁著舜華休息的時候,他閑不住,出去到溪邊摸了些魚回來給舜華熬湯喝。
舜華倒是極愛他熬得魚湯,所以陸佑自那以后每都會去摸些魚給舜華熬湯喝。
山中歲月過的極快,陸佑每日守著舜華,噓寒問暖,眼神更是一點不離。陸佑怕,他怕自己哪怕是一個回頭,再轉過身時,舜華便已經不再了。
這一日,是舜華的十七歲生日,一年前,陸佑送她金簪,為她梳頭的事情,仿佛還歷歷在目。傍晚十分,涼風習習,窗外的景色極美。染紅的長與整個山巒融為一體,云里霧里,這屋仿佛地處云端仙境。
舜華和陸佑用完晚飯,舜華便央求陸佑扶她起來,她想看看外面的景色。陸佑起初不肯,舜華卻一再央求。陸佑心頭軟了,取了當年做的木輪椅,扶舜華安坐,推著她,出了門。
那老樹墩還在那里,矮矮的,卻又十分的寬敞,舜華一轉眼,還能想到自己當年坐在那上面為陸佑縫衣服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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