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風(fēng)無名的話，煙兒突然思考了起來，因為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在無盡的歲月中，她見到的種族只有鬼族，她認識的也只是鬼族，對于鬼族的這種本能的殺戮，她早習(xí)以為常了。

    “你知道我為什么沒有殺了你，沒有將整個鬼族殺光嗎？”沒有給煙兒思考的機會，風(fēng)無名又靜靜的問道。

    “在風(fēng)家的墳海中揮劍的一刻，我的確想將鬼族全數(shù)殺死！后面我想起父親經(jīng)常說萬物皆有一線生機，然后我就將劍改變了，殺死一切的意志變成了殺死一切鬼族的意志。”沒等煙兒做任何反應(yīng)，或者說煙兒除了眼神之外并不能做別的反應(yīng)。

    風(fēng)無名依舊不緩不慢的說著。

    “你肯定不懂吧。你當(dāng)然不懂咯，因為我口中的鬼族與你想的鬼族是不同的，我說的鬼族便是那個為了死亡而來到世間的種族，并非你想的鬼族。”說著話時，風(fēng)無名還笑了兩聲，真是個怪人。

    “看著我的長劍不停的殺戮著鬼族不不不，不應(yīng)該叫殺戮，因為你們本就是為死亡來到世間的嘛，我只是加快了你們的歸宿而已。原本在我想來，在你們死去的時候，我一定會極為興奮高興，但如今我心中卻只覺一陣悲涼”不知不覺，竟下起了小雨，風(fēng)無名并沒有將小雨隔離，而是讓其撒在身上。

    全身濕透后，風(fēng)無名又開口了。

    “我的家人，我的族人，我的同類，他們那般鮮活的生命為何！為何他們要為了你們這種本就已經(jīng)死去的種族付出生命呢，真是不值得呢。”笑聲過后，便是淡淡的悲意，不知他是為家人悲傷，還是為族人，亦或者是為了殺死的鬼族。

    這時，風(fēng)無名突然解開了對煙兒的壓制，他示意煙兒坐下來聽他繼續(xù)說。

    也不知為何，聽著風(fēng)無名說了許多，原本該憤怒，該悲傷的煙兒突然平靜了下來，她按照風(fēng)無名的指示，靜靜的坐在了風(fēng)無名旁邊。

    風(fēng)無名指了指身前的陰泉，開口說道：“我的劍告訴我，這個東西被改造過，而做了手腳的便是你。”

    煙兒點了點頭回道：“蒽，是我弄的。”

    “那你為什么要改造它呢？為了什么？”風(fēng)無名繼續(xù)問道。

    想了一會，煙兒還是將當(dāng)初的想法說了出來：“每次陰泉都只誕生一個鬼族，然后我就想呀，要是讓所有的光點都誕生，那該多好玩呀！”

    “僅是因為單純的好玩么”風(fēng)無名帶著一些遺憾，一些難過回道。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要殺他們的人為何難過，但煙兒還是點了點頭。

    但風(fēng)無名卻是搖頭，他搖頭說道：“不不不，其實你可能不知道，那種想讓所有光點都存活的情緒，并不是好玩。就像你當(dāng)初保護了第一只鬼族一樣，并不是因為你好奇，亦或者覺得好玩。”

    煙兒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風(fēng)無名的話，只是突然間多了好多莫名，雨滴順著她的發(fā)絲滴入眼簾，宛如淚滴一般。她輕輕擦去攔住眼睛的雨滴，然后搖了搖頭念道：“不懂。”

    “其實很好懂，你做出那些行動的原因，就像你先前看我的眼神一樣，充滿著恨意，巴不得立刻將我殺掉其實兩者是一樣的，它們都是情的一種，亦或者說是欲。”風(fēng)無名說話時，他輕輕張開了左手手掌，不一會便聚了一小撮水在水中。

    而后，風(fēng)無名的右手又輕輕一指，隨即十余生靈便出現(xiàn)在了周圍，這十幾個生靈，便是鬼族僅存的鬼王了。

    風(fēng)無名突然輕輕捏起了原本張開的左手，那聚起來的雨水便順著手背一滴一滴的往地面滴去，第一滴混雜著雨水融入土地后，風(fēng)無名開口說道：“鬼族因為你的保護，才得以存活了下來，而我的親人同伴因為鬼族而亡恩，便取你三條命吧。”

    說話間，煙兒心中閃起一陣冷寒，剎那的失神，在回神一刻，她已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三條命。煙兒有九條命，在過往的歲月中她失去過兩條，一條是為了保護鬼族被寂滅之風(fēng)掛死的，另一條是因為自己活太久想死了然后便死了。如今又隨著眼前這個看不透，看不懂的人隨意一句話，又失去了三條命

    “還好還好沒有以前死亡時那種窒息的黑暗感。”明明被雨水淋透了，但煙兒額頭依舊冒出了幾滴汗珠，那心悸的窒息感讓她仿佛又回到了曾經(jīng)自殺的時候。

    若萬世的孤獨是無比痛苦的，那么比萬世孤獨更為恐懼的便是死亡。

    因為吶，死便是一切都沒有，一切都不存在了。

    “找個歪理取了你三條命，便讓你救三個同伴吧。”過了一會，從風(fēng)無名手中滴落的雨水又再次滴落在大地上，他指了指周圍的十余個鬼王開口道。

    周圍的鬼王聽到這番話，求生的本能讓他們一瞬間放棄了恐懼與恨意，全是朝著煙兒看了過來。若不是如今被禁錮不能說話，這些鬼王肯定皆數(shù)大喊大叫了。

    看著鬼王的變化，風(fēng)無名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死去的鬼皇，然后心中默語：“這么快就發(fā)生變化了嗎？真是有意思呢。”

    在風(fēng)無名思索間，煙兒已經(jīng)有了選擇，首先她選了第一個，那是她從小培養(yǎng)到大的鬼族大祭司怨春愁而后她又很快選出第二個，是鬼王中最強的其中一個，有戰(zhàn)神之稱的枯鷹。

    選出兩個之后，煙兒停了許久，她本想選一個尸族的，但最終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又選了一個本不該是鬼族的鬼族，便是那靈烏一族的暮云箏。

    “選好了嗎？”而后，風(fēng)無名輕輕問了一句。

    話剛落下，未等煙兒回應(yīng)，那些未被選上的鬼王便在雨中化作一陣煙云飄向不明方向。

    許久。

    看著煙云完全散去，風(fēng)無名提起鬼皇的尸體說道：“我走了，此后南荒一甲子，金烏便會來一次。等你們鬼皇再次回來的時候，我會再來看你們的，好好活著吧。”說完，幾道劍光穿至連同煙兒在內(nèi)的四個鬼王體中，風(fēng)無名的身影便消失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幕，瞬間把風(fēng)無名說過的所有話回味了一遍，但煙兒還是不明白其中意思，將對著虛空大喊。

    但她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不過風(fēng)無名最后的話她卻記住了，特別說到鬼皇再次回來，雖然剛剛已經(jīng)看到鬼皇早已死去，但聽到這個強大到不能理解的男子說出的話，心中又生出了許許希望。

    當(dāng)然，這段話也被另外三個鬼王記住了，特別是暮云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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