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她啊, 到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常常手腳被禁錮住，動彈不得, 會打鎮(zhèn)定劑，即便她迷迷糊糊到連家人都不認識，偶爾還是會叫出你的名字。許亭偃, 你去看過她一次嗎？還記得有她這個人嗎？”她那么喜歡你啊！龔岳沒有最后一句話，眸色幽暗如夜，在這人面前了, 得到的只會是難堪。 他一直想不通憑什么苡對許亭偃如此掛念，而他卻能不講半點情面棄之如敝履。有時候他真想將這人綁了去給她看看, 不定她的病會好起來，可以回到家里。 聞言, 男生清潤的眸子微閃，那樣的人不會讓人不記得, 而他卻不想記得她。 初二那年她的孤注一擲, 在他心里猶如一道陰影怎么也抹不掉，壓抑得幾乎讓人窒息。他好不容易忽略得以喘息，又怎么敢去深想。 視線再次與他對上，許亭偃揮開鉗制住肩膀的手，滿不在乎地輕笑著：“記不記得重要嗎？” “怎么不重要，她為了你，為了你……”話聲戛然而止, 龔岳有些頹然無法再往下下去, 那是他們一家人的痛楚, 即便過去了三年，那道疤痕就會被撕開，反反復(fù)復(fù)，無法愈合。 如果會看人眼色的人會不再提及這個話題，可是偏偏許亭偃卻殘忍地破：“為了我跳樓嗎？” 龔岳怔怔地看著他，卻聽到他嗤地笑了，眼中滿是冰冷和嘲諷。他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開口試圖點什么：“你……”，卻被那人利落地打斷了：“我有要求過她龔苡為我做什么嗎，還是我跟她談過戀愛甩了她，又或者對她有過半點曖昧不明……呵！都沒有，一點都沒有，”聲音變得低沉起來，話也開始緩慢，似乎是話的人在回想過去般。 那時他和龔岳交好，并不得知那人的精神問題，把她當(dāng)成妹妹一樣，誰知她會那么極端。 片刻后，他回過神，目光變得凌厲起來，笑肉不笑地繼續(xù)道:“從頭到尾，我只覺得莫名其妙，也是對待一個瘋子，還能講什么理。她瘋了，你們一家人也跟著瘋了……” “許亭偃，你tm的給我閉嘴！不許這么她，她不是……她不是……”那兩個字在口中幾度來回卻不出口，龔岳大聲沖他吼著，帶著顫抖直接蓋住了他的話聲。 那是他的親妹妹啊！她只是與常人有一點點不同而已，她比任何人都要單純，比任何人都要乖，她會叫他哥哥，每次家里人為她擔(dān)憂忽略他時，她會安慰他。 如果她沒遇到許亭偃，如果嘗受到拒絕的痛苦，她也許會和普通人一樣。 “她只是病了。”男生的聲音低沉壓抑，輕得幾乎聽不見。 許亭偃深深地凝視著他，心情有些悵然，語氣幽幽道:“過了這么久，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承認有那么難嗎？” “我承不承認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當(dāng)初如果你愿意開口答應(yīng)下，哪怕只是假裝答應(yīng)，她鐵定不會跳下去的，都是因為你。”龔岳目光一橫，盡力壓制著怒氣啞聲道。他想也不想就拒絕，明明看見她在樓上懸懸欲墜，他父母都快要跪下求他，他還是鐵了心非要拒絕，沒有半點猶豫。 他是他帶回家的第一個朋友啊，他們興趣相投，那么要好，甚至他的妹妹都喜歡他勝過他這個哥哥。可是，卻因為他的決絕，一切都變得不可挽回了。 良久，龔岳輕嘆了口氣問他:“三年多了，許亭偃你可曾有一后悔過？” 許亭偃聽聞卻依舊在笑，沒有半點畏懼繼續(xù)：“龔岳，你知道嗎？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我還是不會答應(yīng)，我不欠她什么。” 話音剛落，嘴角就被實實在在地揍了一拳，許亭偃整個人也后退了一步。 龔岳紅著眼，沖上去又揍了他幾拳，緊緊揪著校服領(lǐng)子質(zhì)問他：“許亭偃，你還有沒有人性，如果你肯救她，她就不會被送到精神病院。” 許亭偃扯了扯有些痛的唇角，神色有些陰鷙一字一頓道：“救她談何容易，我無能為力。” 龔岳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暴戾，將他一下抵在欄桿上，往下壓。 “現(xiàn)在你知道她面對的是什么嗎？不喜歡也不要那么殘忍，可是你偏偏要把她往絕路上逼。” 許亭偃幾乎可以是上半身可以在半空中呈九十度，血液不斷地往大腦沖擊，暈乎卻又清醒，只是話有些艱難：“將一切推到我身上你們一家人過得舒暢吧！樓下不是有軟墊嗎？她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只是進了她該進的地方而已，龔岳不感謝，你有什么資格這么對我。難道她喜歡我，我就必須喜歡她，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被他的話戳破多年的逃避，龔岳仿佛聽到了心里的那很弦繃斷的聲音，雙手好像有使不完勁越發(fā)用力往下壓：“可是，可是你明明知道她與我們不一樣，她病了，一個病人能和正常人一樣對待嗎？” 腰步被橫欄的邊角抵得生疼，許亭偃卻好像感覺不到般越發(fā)想笑，看著面前的人因為暴怒而猙獰的模樣，突然想到另一張模糊得沒什么印象的臉與之漸漸重合。 “那又怎么樣，她與別人不同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她是我的親人還是我的愛人，不過是我朋友的妹妹而已，我沒有任何責(zé)任就該成為她的病的犧牲品。龔岳，精神病不該成為道德綁架的理由，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上你會怎么做，”許亭偃艱難地吞咽了下，繼續(xù)道：“你剛才不是問我有沒有后悔過嗎？那我就告訴你，十八年來我唯一后悔的便是認識了你、你妹妹，還有你們一家子，簡直就是一道魔障，讓我從此畏懼與人交往過密。你妹妹的人生是人生，我的難道就是不是了嗎？龔岳你憑什么為此怨恨我。” 他的聲音依舊平和輕緩，只是聽到耳里卻沉甸甸地不斷敲擊著耳膜，握住領(lǐng)口的手一顫，力道松了些許。 “閉嘴，別了，給我閉嘴。”來來回回，龔岳仿佛只會這句話，是命令，同時也是乞求。 “為什么我要閉嘴，我的話戳到你的心眼里了，還是你覺得羞愧難當(dāng)？”許亭偃依舊冷笑，血液倒流，下顎一動一動地話時他幾乎可以聽到顎骨活動的聲音，這樣反而增長了骨子里暴戾瘋狂的因子。 “夠了，我叫你別了。”龔岳緊緊攥住他的衣襟，雙眼都泛著血紅，他不知道該什么，因為愧疚，他確實把責(zé)任推到了這人身上，可是他……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大叫：“龔岳要將人從樓上推下去，快來人啊！”緊接著，就是跑遠的腳步聲。 龔岳哈哈地冷笑起來，松開了手偏身靠到一邊，笑得前俯后仰。 許亭偃雙手撐著欄桿讓自己站直，腦子里還是有些發(fā)暈，手指緊緊攥住冰冷的不銹鋼欄桿，勉強讓自己不至于狼狽地跌倒在地。耳邊尖銳刺耳的笑聲不斷刺激著耳膜，讓他有種想吐的沖動。 良久，他稍微平息體內(nèi)不斷翻涌的血氣，就聽到那人的話聲：“厲害呀！剛才我還有些疑惑，從那件事后不再與我半個字的人怎么會講這么多，眼睜睜地看著別人跳樓也不愿委屈自己的人被打了為什么不還手，反而一直不斷地用言語激怒我。” 龔岳邪睨著眼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比哭都難看的笑：“也是，我這人不懂這些彎彎繞繞，這回打了好學(xué)生應(yīng)該又要停學(xué)一個月吧，你和那只白兔也可以安心地在一起了。” 在他話間，許亭偃已經(jīng)徹底緩了過來，卻始終保持緘默。 龔岳沒有錯，他確實是有這樣的打算，不過的話除了激怒也是他心里最真實的想法。 有些事早就該解決了，只是碰巧在今而已。如果龔岳不惹那人，他們或許還可以不撕破臉皮，彼此相安無事。可是，他偏偏招惹了，所以他也不想再講什么情分了。 “你的那只白兔知道你是怎樣的人嗎？”龔岳注視著他，話聲中帶著一絲輕嘲。 許亭偃沒有回答，只是轉(zhuǎn)身往教室里走。 知道又怎么樣，不知道又怎么樣，既然她喜歡開朗的人，他就會把向陽的一面面向她。 記憶的高樓漸漸由模糊到清晰，邊上站著一個又哭又笑，癡笑癲狂的女孩。 那她跳樓前的話不斷在耳邊回蕩： ——如果我等不到你，你也等不到你喜歡的人。 之前他不太在意，可是現(xiàn)在呢？ 男生垂在身側(cè)的手暗暗扣緊，在意啊！在意得很。 他現(xiàn)在有了喜歡的人，開始學(xué)會了等待，如果等不到，如果等不到……一股難以言語的暴戾裹挾著酸澀彌漫在心頭，無法遏止，更別提平息。對那個人的喜歡已經(jīng)滲透到呼吸里，她與陽光、空氣、水同等重要。 男生輕呵了聲搖了搖頭，所以啊，怎么會等不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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