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桑青還沒走進湖心亭，發(fā)現(xiàn)他過來的葉縱就已經(jīng)大步迎到了他的面前，躬身沖莫桑青行了一禮后，葉縱喊了莫桑青一聲：“少將軍。”

    莫桑青拍一下葉縱的肩膀，低低地“嗯”了一聲。

    面對著莫桑青，葉縱的臉色變得很差，低聲道：“大將軍剛醒不久，喝了湯藥卻沒過一會兒就都吐了，我勸他回房休息，他又不聽勸。”

    “我知道了，”莫桑青應(yīng)了葉縱一聲。

    幾個大夫這時也走到莫桑青的跟前，這其中就有莫桑青從京師城帶回的兩個太醫(yī)。

    “他的病情是又惡化了？”莫桑青問大夫們道。

    聽見莫桑青的問，大夫們還沒反應(yīng)，葉縱的臉刷得一下就變白了。葉將軍是被莫望北從關(guān)外的狼窩里抱回來的，莫大將軍去的時候，葉縱的母親已經(jīng)被草原狼撕咬地渾身是血，葉縱被母親護在身下哇哇大哭，若是莫大將軍再出現(xiàn)一刻，這個世上就不會有葉縱這個人了。葉母將葉縱將給莫大將軍，交待一聲這孩子姓葉，就斷了氣息，莫大將軍將嬰兒抱回關(guān)內(nèi)，取名葉縱。

    等葉縱長大一些了，人們發(fā)現(xiàn)，這孩兒是個中原人和關(guān)外蠻夷的混血，高鼻深目，微卷的頭發(fā)，這個孩兒還更像父親一些。不少人就此猜測，葉縱的母親是被蠻夷掠去的中原女子，被迫委身蠻夷之后，又被蠻夷拋棄，或者是找機會從蠻夷的部落逃出，卻又不幸地走進一個草原狼群的領(lǐng)地。

    混血被人稱為雜種，當時不少人勸莫望北將葉縱這個混血雜種丟掉，這樣的孩兒生不應(yīng)該活在世上，可莫望北排除眾議，就是將葉縱養(yǎng)在了身邊，硬是將這個當初被罵成雜種的混血兒撫養(yǎng)成人，甚至還成了材，成了領(lǐng)兵的將軍。

    “沒有惡化，”不等大夫們回話，葉縱就急聲跟莫桑青道：“大將軍只是累著了。”

    莫桑青看看葉縱，輕嘆了一口氣，這才又跟大夫們道：“跟我實話，我父親的病情如何了？”

    “加重了，”從京師來的洪太醫(yī)低聲回話道。

    葉縱走得遠了一些，不想再聽。

    “之前還能控制，怎么突然就加重了？”莫桑青聲問道。

    “大將軍的身體本就有舊傷，”洪太醫(yī)斟酌著道：“傷口雖然愈合，但內(nèi)里還是傷著的，這次的藥，不是毒，但激出了大將軍的這個舊傷。”

    莫大將軍的左肺曾經(jīng)中過毒箭，這次被激復(fù)發(fā)的傷，就是左肺的舊傷。遼東的名醫(yī)，和京城來的太醫(yī)都沒有看出莫大將軍有中毒的跡象，但大夫們一致認為，一定是有人給莫大將軍下了，本身無毒，卻能激出左肺舊傷的藥。

    “我父親的這次傷，之前連我都不知道，”莫桑青面容平靜地道：“我這些一直在想，誰會知道我父親的這個舊傷，還知道如何讓這舊傷復(fù)發(fā)？”

    大夫們都搖頭，他們對于莫大將軍的病情都束手無策，就更別提找兇手了。

    莫桑青看一眼坐湖心亭中的父親，跟大夫們溫言道：“我父親這次昏迷，又讓諸位受驚了吧？多謝諸位了。”

    大夫們忙連聲道不敢當，他們對莫大將軍的病束手無策，只能看著莫大將軍一衰弱下去，他們哪里敢受莫桑青的謝？

    “我去與我父親會兒話，各位先去休息，有事我再命人去請你們，”莫桑青仍是客客氣氣地跟大夫們道。

    大夫們忙告退先行退下了。

    葉縱依著橋攔站著，之前對著大夫們沒臉色的人，這會兒對著莫桑青也沒個好臉色。

    莫桑青走進湖心亭里，將靠著躺椅擺著的炭盆往前踢了踢。

    莫大將軍也沒看兒子一眼，只是道：“都準備好了？什么時候出兵？”

    莫桑青在躺椅旁的圓凳上坐下了，道：“您就這樣坐這里吹風了？”

    莫大將軍：“你別跟葉縱那子學。”

    “葉縱，”莫桑青又是嘆氣，“他不愿回軍里，要回來給你當侍衛(wèi)。”

    莫大將軍：“那就讓他回來了，我死前會趕他走的。”

    “父親！”莫少將軍的語氣突然就變得嚴厲起來。

    莫大將軍這才看了兒子一眼，道：“人生死有命，你不讓我，我就不死了？就算我過了這一關(guān)，我還是有死的那一的。”

    “那你不如我們一家三口，哦，再加上冬盡，我們四個人都有死的那一好了，”莫桑青聲道。

    莫大將軍閉了嘴。

    “我明日就出發(fā)去北雁關(guān)，”將父親住嘴了，莫桑青才道：“父親你好好養(yǎng)傷，你不想著我，也想想良緣，她若是回來了，卻看不到你，你她會怎樣？”

    莫大將軍問：“良緣什么時候能回來？”

    “在我處置完遼東胡氏之前，我不想讓良緣回來，”莫桑青道：“等事情了了，我派人去接良緣回來。”

    “你派人去接，皇家和朝廷就能放良緣回來了？”莫大將軍問道：“這事能這么容易？”

    “我會出兵中原，助睿王平叛，我拿這個換良緣回來，”莫桑青：“這事我有打算，父親在府里好生等著良緣回來就是。”

    莫望北看著亭外波濤洶涌的洗垢湖水，聲道：“胡氏一族在遼東樹大根深，你要將他們都殺了嗎？那已經(jīng)出嫁的胡氏女你要怎么處置？那些身上流著一半胡氏女的公子少爺們，你又要怎么處置？”

    “法不責眾，”莫桑青的聲音突然就有了殺氣，“胡家依仗的不就是這個？今來找父親的，家里都有胡氏女吧？”

    莫大將軍頭疼道：“是。”

    “這沒什么，”莫桑青道：“我先將北雁關(guān)的晏凌川解決了，再解決胡家，至于那些拿腦袋跟父親你擔保晏凌川未叛國的人，等北雁關(guān)戰(zhàn)事一起，這些人就會閉上嘴了，只要他們一日在遼東為將，我遼東大將軍府在世上一日，這些人就翻不了。”

    “可晏凌川是阿墨的父親啊，”莫大將軍道：“你真要置他于死地？你日后見到阿墨，你要怎么跟他？殺父之仇是好結(jié)的？未沈，這事你是不是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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