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只黑鷹在王庭的上空盤旋數(shù)圈之后,落一根石柱上,有仆人踩著梯子,心翼翼地將捆在黑鷹左腿上的木筒解了下來。
鐵木塔看見這木筒的時候,人還躺在床上,身旁的莫良玉聽見有腳步往床前走時,就拉被子裹緊了自己光祼著的身體。
仆從將從木筒里倒出的信件,雙手捧著,送到鐵木塔的跟前。
鐵木塔將信看了幾眼,隨后便坐起了身,跟仆從道:“去叫軍師他們過來議事。”
仆從忙領(lǐng)命退了出去。
有穿了鼻環(huán)的女奴上前,伺候著鐵木塔穿衣。
“大汗?”莫良玉將頭從被上探出,喊了鐵木塔一聲。
鐵木塔扭頭看莫良玉,如今莫三姐著一口流利的蠻夷人,不知道的人,聽見莫三姐話,一定會以為這是個在關(guān)外大漠長大的姑娘。鐵木塔現(xiàn)在待莫良玉很好,這女人容貌上有些不合自己的眼緣,太素凈,但這女人聰慧,善解人意。
你不能要求一個女人完全合你的心意,不是?汗王覺得,就算有朝一日他得到了遼東那朵最為嬌艷的花,那花兒也不會是十全十美的,畢竟莫良緣的名聲除了刁蠻就是蠢,這名聲可一點都不好。
“什么事?”鐵木塔問。
莫良玉欲語還休,道:“妾就是喊大汗一想。”
“你們這些中原女子啊,”鐵木塔搖一下頭,“想問什么直接問就是,我還能打你不成?”
莫良玉笑得溫柔。
“莫良緣回鳴嘯關(guān)了,”鐵木塔:“我的棋子被她廢掉了。”
“呀!”莫良玉聲驚叫了一聲。
“這下子,莫桑青就不必去浮圖關(guān)了,”鐵木塔又道。
莫良玉愁道:“大汗,這下該怎么辦呢?”
女奴給鐵木塔扎腰帶的時候,將腰帶扎得緊了些,這讓她挨了鐵木塔一腳。
“繼續(xù),”鐵木塔冷聲跟倒在地上的女奴道。
女奴忙又從地上爬起來,繼續(xù)伺候鐵木塔穿衣。
莫良玉對這一幕無動于衷,在王庭,奴隸的命還不如牛馬值錢,這女奴讓鐵木塔不高興,卻還能活命,這已經(jīng)是這女奴的運氣了。
“還有什么想問的嗎?”鐵木塔這時問莫良玉。
莫良玉聲道:“國家大事,妾身可不懂。”
鐵木塔張開臂膀,讓女奴給他扣衣扣。
“只是莫良緣哪有本事壞大汗的事呢?”莫良玉又道:“一定是有人在幫她。”
“你的沒錯兒,”鐵木塔道:“晏凌川的長子跟著她一起回遼東了,現(xiàn)在就是這個子,在鳴嘯關(guān)整編軍隊。”
莫良玉嘆道:“妾就么,一定是有人在幫她。”
“云墨,”鐵木塔:“你聽過這個名字嗎?”
云墨這個名字,莫良玉當(dāng)然聽過,不過聽見鐵木塔問,莫良玉將頭一搖,道:“妾沒聽過。”
中原大戶人家的女子都是養(yǎng)在深閨,不見外人,也不出門的,所以莫良玉這話,鐵木塔相信。
“大汗,這個云墨很厲害嗎?值得大汗特意問他?”莫良玉裝作好奇道。
“他以前叫晏墨,他就是晏凌川的長子,”鐵木塔道:“他還是莫桑青的師弟,一個早就該死了的人。”
莫良玉:“聽著很厲害的樣子,不過他沒大汗厲害。”
鐵木塔哈哈大笑一聲,莫家父子他都沒放在眼里,更何區(qū)區(qū)一個云墨?
“晏凌川都是大汗的臣子了,”莫良玉又聲了一句:“云墨總有一也跪在大汗的跟前稱臣的。”
鐵木塔又是一聲大笑,一腳踢開面前的女奴,大步走了出去。
莫良玉看著鐵木塔往外走,壯碩如熊的汗王,光看一個背影,就足已讓人生畏。莫良玉輕輕吐一口氣,她方才已經(jīng)提醒鐵木塔了,要對付云墨,祭出晏凌川這個人就行了。就算云墨忠心于晉,可親生父親投靠了蠻夷,云墨這個叛將之子,如何再在遼東立足?莫桑青可以救云墨一次,但這一次,莫桑青也救不了云墨。
父債子償,莫望北父子不殺云墨,如何向遼東人交待?如何向朝廷交待?云墨想逃過這一劫,就得親手殺了晏凌川,是有大義滅親這一,可手刃親父?在孝道大于的世道下,云墨不死也毀了。
莫良玉不出聲地笑了起來,她落到泥潭里,臟了,爛了,那憑什么還要她管旁人的死活?眼前又出現(xiàn)在渝川城外軍營里,嚴冬盡不救自己的那一幕,莫良玉又心口憋悶到喘不過氣來了,若不是為了莫良緣,嚴冬盡何至于如此對她?自己落到今這個地步,歸根結(jié)底就是因為莫良緣,那莫良緣,幫著莫良緣的人,都跟她一起下地獄好了。
倒在地上的女奴這時呻吟了一聲。
莫良玉扭頭看女奴,這才發(fā)現(xiàn)女奴正在口吐鮮血,看來鐵木塔方才踢出去的那兩腳,一定也沒有留力。
女奴見莫良玉看她,目光里頓時流露出了哀求之意。
莫良玉知道這女奴不想死,“來人,”莫良玉喊。
兩個女奴應(yīng)聲走了進來。
“她犯了錯,大汗罰了她,你們將她帶出去吧,”莫良玉下令道。
吐血的女奴聽了莫良玉的話后,一臉的絕望,被大汗懲罰的人,哪有資格得到醫(yī)治?等待她的下場,除了等死就是等死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處置她,你們將她帶到大妃那里去吧,”莫良玉又了一句。
女奴在半個時辰之后斷了氣,這個時候,鐵木塔在與自己的謀臣們議事,莫良玉洗過了澡,躺在床上安胎。
“大妃,”幾個女奴跪在大妃哲布泰的面前。
鐵木塔的正妻五年前就亡故了,大妃哲布泰就成了替鐵木塔掌家的女人,一個中原女子,還是被當(dāng)作禮物送上,只配當(dāng)奴隸的中原女子,得了大汗的寵愛,這簡直是鐵木塔所有女人們的恥辱。
“這個中原女人沒安好心,”大妃撥弄著手腕上的鐲子,低聲道:“我救那女奴吧,我可能會得罪大汗,畢竟懲罰她的人是大汗,我不救吧,那女奴現(xiàn)在死了,這是這三來,被她送到我這里,死去的第六個女奴了,我哲木泰殘忍的名聲怕是要傳遍整個大漠了。”
“那就任那個中原女人欺負?”一個妾妃怒聲道,
“不急,”哲布泰皺紋明顯的臉上露出了些笑容,道:“且等她生了再吧。”
“大妃啊!”在座的女人們都滿了起來。
“她一定是會生女兒的,”哲布泰輕轉(zhuǎn)著鐲子,聲道:“所以你們要擔(dān)心什么?”
“大巫她會生女兒?”有妾妃壓低了聲音道。
哲布泰笑笑沒話,那個中原女人就是生了兒子,她也會將那個男嬰變成女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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