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廂房里眾將肅立,聽從嚴冬盡的安排。在軍中的行事上,嚴冬盡與莫桑青是一脈相承的,都是諸事細致,但比起莫桑青軍法無情,但他本人還是會讓人感覺有人情味兒來,嚴冬盡則完全就是冷硬了,事那就是事,絕不會有其他的話,在嚴將軍這里,你就別想能得到些什么別的東西,這位是連個笑臉都吝嗇給人的。 陸大公子先朱九和展翼一步到了楚安鄉(xiāng)的別府,也不用楚大將軍出來迎他了,陸大公子下了馬后,便邁步進了這座別府的大門。 楚姐是庶出,因為本人不愿意,所以這位沒有被記在嫡母的名下,活著時因是獨女,萬事好,可這會兒人沒了,這喪事就看出嫡庶的不同來了。楚姐沒有靈堂,只在別府的一間空房里,放在一張長桌,楚姐的棺槨就放在長桌后,長桌上再放上一個新刻好的牌位,這就算是靈堂了。 王氏坐在長桌前,哭得厲害。女兒活著時,因著她這個親娘,與嫡母不親近,也一直不愿意被記在嫡母名下,這讓王氏還很高興,甚至有些得意,你孫氏是正室夫人又如何?將軍唯一的女兒只認我這個做妾的!可如今,看著只放了一張長桌的空屋,王氏又不禁開始后悔,若是她的女兒托生在孫氏的肚子里,若她的女兒記在了孫氏名下,又何至于連個身后事都辦得如此慘淡? “姨娘,”一個丫鬟這時跑進空屋,跟王氏道:“陸家的大公子過來了。” 正哭著的王氏一愣,馬上便急切道:“他是來吊唁的?” 丫鬟一臉肯定地點頭:“奴婢聽見他與將爺節(jié)哀的。” 王氏激動起來,忙站起身道:“那夫人就要給姐重新布置一個靈堂了!”鳴嘯陸家的大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人,這位都來吊唁她的女兒了,孫氏那個女人還怎么敢讓她的女兒就躺在這么個空屋里? 丫鬟是伺候王氏的人,話行事自然也就向著王氏,想也不想的,這位就接話道:“夫人一定會的。” “那,那陸大公子什么時候過來?”王氏問。 丫鬟了句:“很快吧?” 陸大公子這個時候,還真不知道別府的偏院里,有兩個人在翹首企盼他出現(xiàn),與楚大將軍分主賓落坐了,陸大公子很是誠懇地跟楚安鄉(xiāng)道:“此事罪在蠻夷,這不是嚴少爺能想到的結(jié)果,他也絕不希望令愛早逝。” 道理楚大將軍懂,他不是蠻不講理之人,可要他對嚴冬盡無怨,那就又強人所難了。 “此次出關(guān),”陸大公子又道:“望將軍只想戰(zhàn)事如何,不要再做他想。” 楚安鄉(xiāng)抬眼看陸大公子,問了句:“大公子這是疑我會對嚴少爺做什么?” 陸大公子擺了擺手,道:“你能做什么呢?你還能殺了他不成?不他身邊的侍衛(wèi)眾多,你就是僥幸得手了,得利的人是鐵木塔,在關(guān)內(nèi),大將軍能放過你楚氏一族?將軍啊,你別怨我口出惡言,究竟復生殺你容易,還是你殺復生容易?” 楚安鄉(xiāng)沒話,這還用嗎?自然是嚴冬盡殺他容易。 “這一次你楚家兒郎都要出關(guān),”陸大公子:“你多想想你楚氏一族吧。” 楚安鄉(xiāng)還是沉默以對。 “再了,待將軍你百年之后,你難道就不享家族祭祀了嗎?”陸大公子又道:“誰能只為自己活著?要我,那個幕僚找令愛下手,也有將軍你的錯。” “我有什么錯?”楚安鄉(xiāng)終于開口了。 “你若是有嗣子,”陸大公子:“令愛在胡幕僚的眼里,又怎會是如此重要的人物?不過就是一個求愛不成的姑娘罷了,哪里就來了殺身之禍?” 陸大公子這話強辭奪理,楚大將軍不愿意從族中過繼嗣子,這跟楚芳晴之死能有多大的關(guān)系?可被陸大公子這么一,這關(guān)系聽著就還很大。 “先安心打好眼前這一仗,”陸大公子一邊留意著楚安鄉(xiāng)的神情,一邊道:“有什么不平,戰(zhàn)后將軍你可以去找大將軍,也可以去找少將軍,總有可以讓將軍你理的地方的。大將軍的為人你是清楚的,他對復生是疼愛,但他也不是徇私之人,他會給將軍你一個公道的。” 陸大公子是苦口相勸,只求楚安鄉(xiāng)不要帶著怨氣隨嚴冬盡出關(guān)去,不然難保不出亂子。 這里正勸著,朱九帶著展翼一行人上門了。 “讓他搜,”楚大將軍冷聲跟跑來稟告的管家道。 陸大公子嘆口氣,只得又安撫楚大將軍:“朱九這也是職責所在。” 楚大將軍冷哼了一聲。 “復生問過他了,”陸大公子:“朱九追查到了金家鏢局,但胡幕僚進入你府上后,他就失去了這人的行蹤,只到今日令愛事發(fā),他才知道胡幕僚在你府上。將軍也是清楚的,朱九和他的人是不會進入將軍家中的。” 楚大將軍無話可。 “陰差陽錯,”陸大公子:“非要找一個仇人的話,我怎么看這仇人都是蠻夷。” 沒有奸細,那不管他們自己鬧來什么樣的事來,楚芳晴也不會死。 楚安鄉(xiāng)的神情有些茫然,就感覺自己活了半輩子,到頭來一場空,什么也不落下。 一隊兵卒沖入了別府,開始大肆搜查。 一個丫鬟慌慌張張地跑進孫氏夫人的房里,稟道:“夫人,嚴少爺派人來搜府了。” 孫氏夫人盤腿坐在房中的觀音像前,不以為意地道:“搜吧,搜一下也好,誰知道這家里還藏著些什么東西?” “你慌什么?”陪站在一旁的一個管事婆子訓了丫鬟一句,又問道:“那陸大公子呢?他有去偏院嗎?” 丫鬟忙搖頭,:“他一直在大堂跟將爺話。” “這就好,”管事婆子松了一口氣。 孫氏夫人道:“怎么?你也覺得陸家大公子是來吊唁的?” 管事婆子拍胸口的手一僵,干笑道:“奴婢這不是擔心嗎?” “放心吧,那位還不配,”孫氏夫人聲道。 管事婆子和丫鬟對視一眼,都聰明地閉上了嘴。不是她們心狠,盼著姐死,這府里以后若是姐當家,那夫人的日子就難過了,她們這些伺候夫人的下人日子就只會更難過,如今姐死了,將爺再一出征,這府里就是夫人當家作主了,那她們就能跟著揚眉吐氣了不是?所以姐死了,對她們而言,倒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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