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芙蓉說著好話,她巴結著男子。
可男子卻瞪了她一眼:“郭燕,你看你教出來的孩子,油嘴滑舌的!誰是你爸?你少給我張冠李戴!”
男子很討厭她們母女三人。
而郭芙蓉則厚著臉皮笑道:“爸,是真的假不了啊,你就留下我們吧,我和海棠都挺聽話的,我會洗衣服而且也會做飯。”
郭芙蓉那個時候挺單純,她以為勤快點就能讓這個第一次謀面的父親留下她。
“你們哪來的回哪去!”
“郭燕,現在改革開放了,我不是過去那個下鄉知青身不由己了,你啊也別往我身上扣什么帽子,你說你想要多少錢,我給你!但你下次不能再來找我了!”男子提出了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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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哽咽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重光……我知道你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但你離開大隊里的時候,你說過會娶我,會陪著我一起將孩子養大,你知道我這么多年過的有多煎熬嗎?我一次又一次的給你寫信,你總是說沒有安頓好,你總是說你家里成分不好,別人歧視你生活不穩定,現在還不是一家人團聚的時候,可我從來沒有埋怨過你什么,可兩個孩子大了,她們需要有個父親,你就這么不愿意見到她們嗎?”
母親的表情很難受,男子是下鄉知青,還是個大學生,男子的父母也都是有文化的人。
母親沒讀過書,男子在生產隊的時候,她被他的那種文采和氣質所吸引。
他經常給她講徐志摩,他會寫下徐志摩的《再別康橋》念給她聽。
她看不懂那些詩,但她能聽出詩里面的浪漫,她心里也有些自卑,她知道她只是個農村姑娘,不是城里的大家閨秀。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云彩。
……”
母親哽咽著背誦男子寫給她的這首《再別康橋》,她不怎么認識字,但她卻能將這首詩倒背如流。
她念著念著,眼里擒著淚花卻笑了,這么多年含辛茹苦,她這個農村姑娘只是為了守著當初那個愛著的人和他的音容笑貌以及他的詩。
男子聽著母親念了詩,他也沉默了起來。
“郭燕,這么多年過去了,其實我也結婚了,寶珍他爸是分廠廠長,我跟著她生活工作都能好一些,郭燕,我對不起你,我等會給你拿點錢你帶著孩子們走吧,欠你的,我下輩子再還你好了!”
男子轉過了身。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重光,你知道嗎,你不讓我把咱倆的事情說出去,你怕影響不好,你說如果大隊上給了處分你就回不到城里了,這么多年我對你只字未提,我懷孕的事兒在村子里傳開后,我爸頂不住壓力自殺了,我這些年過的好辛苦你知道嗎……”
痛徹心扉的不是過去那些痛苦的回憶,而是眼前人已經變得陌生,曾經的許諾和歡樂就像是空氣一樣輕,無法負擔那種沉痛的代價。
“我去給你拿錢,郭燕你別說了!”男子上了樓。
“重光,那個穿的臟兮兮的女人是誰啊?”
“以前下鄉的時候生產隊的一個朋友。”
“朋友?她干嘛要帶著兩個孩子哭哭啼啼的?這大院里住的可都是廠里的人啊,你干了什么事,趁早給我交代清楚了!”
“寶珍,你別胡思亂想好不好?人家是帶著孩子來城里看病的,她爸以前是生產隊的干部,我下鄉當知青的時候幫過我!”
“什么幫不幫的,農村老雜皮,打發點錢趕緊讓她走人!免得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是咱們家的窮親戚呢!”
母親帶著郭芙蓉她們姐妹倆,站在樓下,他們夫妻倆的爭執聲,她能聽得見。
她低著頭,哭聲漸漸的小了下去。
“媽,是不是咱們能留下了?”郭芙蓉擔心的問道。
“是,媽說了一定能讓你們倆過上好日子。”母親噙著淚微笑道。
男子給母親拿了二十塊錢。
那時候的二十塊錢啊,相當于現在工廠里的工人大半個月的工資了。
女人在樓上罵罵咧咧的,什么難聽罵什么。
“重光……謝謝你,謝謝。”母親接過了錢,她厚著臉皮笑道。
“芙蓉,海棠,咱們走吧。”母親一只手牽著一個,她朝著機車廠大院外走去。
男子看著母親,他心里也是一陣悸動。
“郭燕,我送你們!”男子道。
“重光,你別送了,要不你家里人那邊不好看。”母親不笑強笑道。
“這可能是咱們最后一次見了,我送你吧郭燕!”男子堅持著。
但母親只讓他送到了機車廠大院的門口,“重光,你回去吧!”
“那你們怎么回去?”男子有些不放心道。
“你別管了,肯定有辦法。”母親凝望著男子的臉。
她還是那樣的癡情,但那個給她念詩聽會唱歌的小伙子,如今已經是有婦之夫。
男子結婚的事情,母親是不知情的,他只是說家里人給他介紹了一個對象,他倆在處著。
如果她要是真的知道他結婚了,她不會這么賤,帶著兩個孩子跑這么遠,到城里來找他。
“郭燕,別再來了,咱們都重新開始吧,以前是我不好,你的事兒我也給家里人提過,但家里人很反對,對不起,郭燕,真的對不起。”
男子一臉的愧疚,但這個男人早就將過去的種種劃清界限了。
“你沒有對不起我,重光祝你幸福。”母親帶著郭芙蓉她們姐妹倆離開了這里。
坐公車的時候,母親一個人坐在最后面的位置。
“跑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喲
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喲……”
母親一個人在后排哼唱起了《康定情歌》,男子曾經說過這首歌在城里火著呢,經久不衰,這是大作曲家吳定仙編曲,由高音歌唱家喻宜萱于1947年4月19日在南京演唱的民謠情歌。
母親還記得那些下鄉知青來生產隊的時候,他們給一成不變的村莊里帶來了歡聲笑語。
這些下鄉知青都很有文化,懂得也很多,尤其是蘇重光。
他唱起情歌來,生產隊里的女知青很多都會臉紅。
不過好像是蘇重光家里的問題,知青們都會有意無意避開與他接觸。
而母親那個時候就是個農村的傻丫子,她很喜歡蘇重光,她有事沒事就會去找他。
他念的詩他唱的情歌,很快就將母親融化了。
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為了不讓別人看到,甚至會選在夜深的地頭里。
“燕子!等我回城里把工作的事情安頓好,我就給家里人說咱們的事兒,你等著我,我一定會來娶你!”
唱著唱著,母親的淚默默的流淌了下來。
“人民廣場站到了,下車的乘客請注意安全。”
“終點站到了,人民廣場!”
“媽,到人民廣場了!”郭芙蓉喊了一聲。
“走,咱們下車!”母親這才反應過來。
“師傅問一下,人民廣場這邊有沒有什么招待所,晚上沒車了,我想帶著孩子留宿一晚。”母親對著公車司機打聽道。
“這邊招待所賓館多的是,你們在附近轉轉就能看到了!”公車司機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
“好,多謝你了師傅。”
母親帶著郭芙蓉姐妹倆下了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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