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車站汽車站都在人民廣場附近,母親帶著郭芙蓉她們找了一家便宜的青年旅社住了下來。
郭芙蓉記得那是她長那么大,住過的最好的地方。
那個旅社的房間里還有一臺收音機,收音機里能切換頻道,還能聽歌。
郭芙蓉很興奮:“媽,咱們是不是能在城里住下了?”
“傻孩子,咱們明天就要回家了。”母親有些疲憊,她的目光有些躲閃。
“回家?媽在那個大院里,你不是說咱們能留在城里了么?你怎么能騙人呢!”郭芙蓉瞪大了眼睛生氣的質(zhì)問道。
“你爸爸是城里人,但咱們不是,咱們是鄉(xiāng)下人。”母親憔悴的解釋道。
“不過芙蓉,你放心,媽有錢供你上學了。”母親寬慰道。
“媽,我不要回去!我要跟我爸在一起,我不想再聽別人說我是沒爹的孩子!”郭芙蓉卻是拒絕道。
郭芙蓉對那個村子有一種很深的恐懼感,村子里的人從來就沒有將她們娘三當成正經(jīng)人看待過。
“聽話!”
母親訓斥道。
“媽,你騙我!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停頓了一下,郭芙蓉近乎哀求的對著母親道:“媽,咱們?yōu)槭裁淳筒荒茏≡诔抢锬兀砍抢锬囊稽c不比那個破鄉(xiāng)下好?媽,你再去求求我爸,只要他答應(yīng)了咱們就能留下了!”
看到了城里的繁華和優(yōu)越,郭芙蓉不想回家了,她們姐妹倆連個像樣的床都沒有,而這里呢,床是軟的,褥子是新的是干凈的,還有漂亮的擺設(shè),而且還有一臺收音機。
多少年后,郭芙蓉心里嘲笑著曾經(jīng)的自己,那個青年旅社那么的破,可她卻將那種地方當成了城里人住的好房子。
“你不走就算了,你不想回去,媽以后就不管你了!”母親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絲難過。
那個年代鄉(xiāng)下人就是那樣,被城里人看不起,鄉(xiāng)下代表著素質(zhì)低落后貧窮,而城里代表著繁華富裕以及高人一等的優(yōu)越感。
“我也沒叫你管,我現(xiàn)在不是沒爹的孩子了!”郭芙蓉用被子蒙住了頭。
她在和母親置氣,她那個時候根本就不知道成年人世界里的復雜,對于她的父親而言,她和妹妹只是父親下鄉(xiāng)的時候留下的遺腹子。
父親已經(jīng)在城里面有了另外一個家,而那個家對她們是容不下的。
晚上母親一個人守著她們姐妹倆。
母親看著她們的時候淚流滿面。
她不忍哭出聲來,驚擾到了郭芙蓉和她妹妹,母親一個人去了外面。
而第二天,郭芙蓉醒來的時候,母親的面容又憔悴了幾分。
她強行拖拽著郭芙蓉,讓她回去。
可郭芙蓉卻怎么都不肯走。
“芙蓉,你要是想去找你爸,你自己去吧,我?guī)еL幕厝ィ院竽銊e回家了,我不認你這個女兒!”母親放下了狠話。
“不認我就算了!”郭芙蓉頂撞道。
她難道要回去再聽村子里的人的閑言碎語嗎?難道她還要繼續(xù)聽別人喊她是窯姐的女兒嗎?
母親這一次沒有再遷就郭芙蓉,她收拾好東西真的帶著妹妹走了。
但母親走之前,留給了郭芙蓉兩元錢,而妹妹也流著淚道:“姐,你給咱媽認個錯,咱媽心軟不會不讓你回家的。”
“海棠,你跟著咱媽回去吧,我去找咱爸不回去了!”郭芙蓉說的很絕情。
她不想失去留在城里的機會。
而那個貧窮的村子,對于她而言就像是地獄,她不想學母親和妹妹一樣逆來順受,那種煎熬太痛苦!
母親真的走了,而郭芙蓉去找了男子。
她坐公車的時候,還坐錯了方向,下車后她不斷的問路人機車廠大院的位置,但她很興奮,只要能留下來,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但郭芙蓉畢竟年紀尚小,她又是個女孩子,還帶著蹩腳的鄉(xiāng)音。
郭芙蓉找了一整天,都沒有找到回去的路,她急哭了,有一個好心的群眾報了警,將她送到了派出所。
“你爸叫什么名字?在哪個單位工作?”派出所的人問道。
“我爸叫蘇重光,在機車廠大院里住!”郭芙蓉趕緊道。
“在機車廠大院里住?那肯定是機車廠的人。”
“小劉,聯(lián)系一下機車廠公安處,看能不能查到蘇重光這個人!”
派出所的人幫忙聯(lián)系了機車廠公安處,到了很晚的時候,郭芙蓉才見到了男子和他家里的那個女人。
“蘇重光,你個王八蛋!我就說你怎么舍得給那個臟兮兮的女人二十塊錢!原來你早就在外面有了孩子!”
“寶珍,你聽我解釋!這孩子不是我的,那個女人可能是給孩子說了點什么,故意讓孩子跑過來找咱們的!”
“你編吧!繼續(xù)編!我看每年給你打毛衣的那個人,就是那個女人吧!那么土的花式,只有鄉(xiāng)下人才織的出來!”
“虧我爸那么照顧你,還給你提拔成了車間主任!你個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東西!蘇重光,你別給我回家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女人咆哮著,她似乎根本就不懂得講道理。
郭芙蓉也不知道女人和男子是什么關(guān)系,當然她也不在乎,她只想留在城里,有一張自己的床吃飽穿暖就足夠了!
當派出所的人帶著男子找到了郭芙蓉的時候。
郭芙蓉激動的站了起來,“爸,你終于來了!”
“我想回家!”郭芙蓉恨不得立刻在這個城里擁有一席之地。
“我不是你爸,你也別給我油嘴滑舌的,明天我送你回家,你給我老老實實的,你雖然在農(nóng)村長大,但這個年紀應(yīng)該明事理了!”男子很生氣。
晚上男子也沒回家,他躺在了派出所的走廊里。
郭芙蓉和男子說話,可男子怎么都不愿意搭理她。
"首/發(fā)B
次日一早,郭芙蓉便在男子和派出所的人的陪同下,坐上了回老家的大巴車。
想留在城里的夢破碎了,郭芙蓉這個時候才明白這個和自己有血緣關(guān)系的男人,其實和她是陌路人。
當男子和派出所的人到了郭芙蓉家里的時候,男子和派出所的人都被郭芙蓉家里的困難震驚到了。
男子很多年前來過郭芙蓉的家,那時候他還是個下鄉(xiāng)知青。
可現(xiàn)在郭芙蓉的家只剩下一間土泥壘成的瓦房。
豬圈和另外一間已經(jīng)垮塌了。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郭海棠正趴在桌子上寫作業(yè),而母親正在拿著東西縫縫補補。
“重光?你們怎么來了?”母親看到男子后顯得很吃驚。
“郭燕,我把你女兒給你送回來了。”男子本來要質(zhì)問母親為什么要讓郭芙蓉找自己。
可看到郭芙蓉家里的情況后,他表情陰郁沒有開口。
“重光,給你添麻煩了。”母親勉強笑了笑。
“郭燕,我也想幫你,只是你知道如果我這樣做,寶珍她肯定會跟我離婚,如果沒有她我就真的什么也沒有了,郭燕你理解一下。”男子咬了咬牙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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