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剛我和喬漫做的,就當是這幾年你照顧她的回報。” 孟東行沒再多說什么,而是轉過頭,繼續看著穿著無菌服的醫生和護士在做著病患蘇醒后的一系列檢查,包括心率血壓智力恢復的程度,有沒有什么其他的車禍后遺癥。 全都檢查一遍了一遍后,幾名穿著無菌服的醫生和護士便從重癥監護室里走了出來。 首先走出來的是主治醫生,她手里拿著一沓很厚的病歷,邊摘著掛在耳朵上的口罩,邊朝著孟東行所站的方向走過來。 孟東行依依不舍的把視線從童沁的病床上挪開,看向朝著她走過來的主治醫生,“醫生,我妹妹她怎么樣了?” 主治醫生仔細的看了一下這三天的觀察病歷,又結合了剛剛童沁蘇醒后做的一系列檢查,才緩緩的說道,“病患的恢復情況還算比較不錯,但她的智力恢復的不是很好,大概只有七八歲孩子的智商,而且喪失了全部的記憶,不過按照她這么頑強的意志力,帶她去國外治療設備一流的醫院做復健,興許有一天能夠恢復正常的智力水平也說不定。” “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一個觀點,她醒來已經創造了奇跡,至于她能否創造另一奇跡,還要看她的有沒有那么的幸運眷顧。” 說著,主治醫生就合上了手中的觀察病歷,微微笑著說道,“接下來,她主要的治療方案,就是針對她骨折地方的治療,大概二十天左右就可以出院了,至于你們會不會選擇去國外治療,我都要多說一句,盡量不要讓她的腦子再受到重創,如果再受到重創,她就很有可能腦死亡,或者直接死亡,而且不會再有挽救的機會了。” “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么多,有什么事情,你們家屬可以隨時來我的主任辦公室找我。” 孟東行的臉上始終維持著一個表情,聽到主治醫生的話后,微微的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 “不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主治醫生說完話,就朝著孟東行微微的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后就轉過身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紀云深和喬漫始終站在重癥監護病房的玻璃旁,聽著主治醫生和孟東行的對話,感覺這種對話的場景,和當年溫橙出事以后的場景一模一樣,只不過躺在里面的人,從溫橙換成了童沁。 孟東行目送醫生走遠以后,就轉過身,看向紀云深和喬漫,“童沁既然醒了,她這邊的事情會由我全權代勞,你們那邊有什么動作,直接朝著我來就行了。” 紀云深和喬漫當然知道,孟東行話里的‘有什么動作’是指紀東河,或者紀晗,以及陸遇白,甚至是溫家明想除掉童沁的動作。 畢竟童沁要是死了,死無對證,一切就都結束了。 但現在童沁沒事了,他作為她的哥哥一定會拼盡全力保住她,讓她接受懲罰是一回事,沒有外界的那些故意侵害的干擾,再讓她接受懲罰又是另外一回事。 前者只會是死路一條,而后者,則是新生的路。 紀云深抬起修長的手臂,環抱住喬漫的肩膀,將她緊緊的擁在胸前,一雙深邃的眼眸回視著孟東行的眸光,“我讓你做的事情,你都做好了?” 孟東行點了點頭,這個時間,溫家明應該正在從美國飛回林城的航班里,如果非要仔細的算一算時間,都應該快落地了。 “好,看來真正的好戲終于要開始了!” 孟東行挑了挑眉骨,聲音已經恢復了冷靜,“嗯,我會盡量配合你。” 童沁醒來也只是幾分鐘,很快就又疲累的睡著了,溫橙到醫院外面哭了一會,又呼吸了一會兒新鮮空氣后,再回來的時候,得到的是童沁已經醒過來的消息,她真的是難以形容聽到時候的心情,雀躍,開心,當然更多的還是替他高興。 人如果能夠沒有任何遺憾,心安理得的活著,是一件非常值得開心,和幸福的事情,這些年他背負了太多,失去了太多,現在童沁醒了,他身上的包袱終于可以卸下去,好好的為自己而活了。 她走過去,踮起腳尖,緊緊的環抱住了孟東行的脖頸,她輕聲的說,“阿行,無論風雨,我會一直陪著你。” “謝謝你,橙橙。” 喬漫看到這一幕難免有觸動,她轉過身想走,卻被紀云深拉住,“漫漫,一會我和孟東行還有點事情需要去處理,我會讓司機先送你和溫橙回青龍湖公寓,你和孩子們先睡,我會很快趕回去。” 喬漫聽到紀云深的話,一雙小手趕緊回握住他的大手,卻又在握住的那一刻,像是觸電一般縮了回來,“那你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 他很肯定的搖搖頭,然后緊緊的握住她往回縮的小手,“對了,你晚飯都沒怎么吃,回去讓伊蓮娜給你做點宵夜,不要怕麻煩自己動手,小心受傷。” 她的廚藝很不好,每次做飯不是被燙到,就是被切到手,后來她就很少做飯,也慶幸這些年她一直都生活在不需要做飯的環境里,不然她的手上可能都是燙傷和刀傷。 喬漫聽后點了點頭,關心的話幾乎脫口而出,“就算沒有危險,你你也要小心一點。” “知道了!” 紀云深抬起大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我保證不會讓你和甜甜變成孤兒寡母” 喬漫的眉頭忍不住的蹙起,柔嫩的小手趕緊封住了他薄削的唇,大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紀云深” 紀云深笑著把她的小手拿下來,又親吻了幾下,好像因為剛剛那句試探的話,得到了他非常滿意的試探效果,所以很得意,不只臉上的表情得意,整個人都很得意。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 喬漫從他的大手中,想要抽回自己的小手,卻被他輕輕松松的握住,“紀云深,你放開我。” 她又試著幾次抽回自己的手,但都沒有成功后,就氣惱的抬起高跟鞋,在他的小腿上狠狠的踢了一下。 她穿著七厘米左右的細高跟鞋,踢在腿上,是尖銳到深入骨髓的疼痛,他好看的劍眉微微蹙起,刀削斧鑿的俊臉也跟著皺成了一團,聲音因為痛苦,而滿是低沉的暗啞,“喬漫,你要謀殺親夫啊?” “請注意你的措辭,是前夫!” 說著,她就用力甩開了紀云深的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彎腰捂著自己小腿的高大男人,“還有,你應該慶幸,剛剛我不是踢在你的胯間,而是小腿上。” 說完話,她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重癥監護病房的門口,朝著走廊盡頭的電梯口走了過去。 紀云深捂著小腿回過身,朝著孟東行和溫橙說了一句,“我去看看她,一會溫橙你就和喬漫一起回青龍湖公寓,我和孟東行需要出去辦點事。” 溫橙聽到他的嘴里提到自己的名字,才如夢初醒一般點了點頭,順便假裝無辜的問了一句,“你的腿沒事吧?” “沒事!” 紀云深說完,就一瘸一拐的朝著喬漫走遠的方向走了過去,直到他高大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溫橙和孟東行的視線中,她才偏頭看了身邊的孟東行一眼,“他倆離婚了?但怎么感覺比沒離婚的時候的感情還好?” 孟東行想起剛剛紀云深一瘸一拐的樣子,唇角的笑意就忍不住的擴大,“可能是男人都喜歡犯賤,總喜歡在失去以后珍惜。” 溫橙聽后眨了眨眼睛,繼續用剛剛問紀云深的無辜語氣問他,“那你呢?” “我” 孟東行沒想到話鋒一轉,會把話題轉移到他的身上,他想了想,淡淡的說道,“我例外。” “哦這樣啊!”溫橙好像聽到了很有道理的話,忍不住的點了點頭,唇角漫上淡淡的笑意,“可我怎么記得我沒出事的時候,某人都喜歡用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拒絕我,說不會接受我,配不上我,難道這不是你口中所說的男人都喜歡犯賤,總喜歡在失去以后珍惜?” 孟東行,“” “我打個電話,再往這調過來幾個保鏢,咱們就離開醫院,你跟著喬漫去青龍湖公寓好好睡一覺,我和紀云深辦事情就去找你。” 說著,孟東行就從褲袋里拿出纖薄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躲過了溫橙無辜又迷惘的眼神。 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飄起了小雨,細霧似的雨模糊了整個城市的霓虹燈影,也模糊了墨黑色的天際。 紀云深忍著小腿上的劇烈疼痛追出去的時候,喬漫正站在路邊伸手攔著出租車,幾十米外有一輛顯示空載的出粗車連續朝著她的方向晃著遠近光,好像在跟她示意是否坐車,而她攔車的手繼續揮著,回應著出租車司機,示意她要坐車。 在那輛出租車馬上要行駛到她身邊的時候,他幾個大步追過去,把她從路面上拽到了人行道上,并朝著出租車示意她不坐了,讓他開走,出租車司機一看是情侶吵架,二話沒說就踩下油門開走了。 喬漫好不容易碰到一輛空載的出租車,卻被他給打發走了,心底的煩躁和氣惱突然從身體的四面八方匯聚了過來,她甩開他扣在她手腕上的大手,接著雙手就握成了拳頭狀,捶打在他堅硬的胸膛上。 她剛剛捶打了幾下,就被男人的一雙大手重新扣住了她雙手的手腕,“紀云深,你放開唔。” 剛剛抬頭罵出聲,她嫣紅柔軟的雙唇就被紀云深密不透風的吻給封住了,他吻得很動情,但也帶著他一貫的蹂躪和粗暴,不給她一點反抗的機會。 喬漫怎么掙扎都沒用,就又抬起高跟鞋朝他的小腿踹了過去,這回他察覺到她的意圖輕輕松松的避開,然后蒼勁有力的雙腿微微前移,將她纖細筆直的腿控制在他的雙腿里,這樣等于她全身都動不了了,只能被動的承受著他越來越粗暴的吻。 雨水不斷的滴落在兩人的臉上和肩頭,沁涼的感覺,讓這個吻顯得更加的火熱,讓喬漫有一種身處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他的一只鐵臂緊緊的環著她的腰身,另一只鐵臂則緊緊的扣住她的腦后,密不透分的動作,根本讓她無力掙脫,就好像下一秒,他就要把她鑲嵌進他身體里一樣。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久到他們的頭發和肩膀都沾染上了不少雨水,他才結束了這個雨中的熱吻。 稍稍的離開了她精致的小臉一點,但還是剛剛環抱著她的動作和姿勢,只是低下頭與她額頭抵著額頭,目光幾乎平視,“為什么這么生氣?” 她瞪著他,一字一句的回答,“我沒有生氣!” “再說一遍。” 她依然瞪著他,還是剛剛的語調,“我沒有生氣!” 不知道是因為下著雨,顯得她的眼睛里都是濕亮的晶瑩,還是因為他惹她不開心,所以裝滿了潮濕的委屈,總之他總感覺她快哭了。 紀云深嘆息了一口氣,敞開西服的外套,把她包裹進去,“好好,我不問了,孫秘書的車快到了,你和溫橙先回去,記得吃東西,不然胃會很難受。” 喬漫她知道她就算掙扎,他也不會放開她,她就沒有不自量力的掙扎,而是順著他手臂傳來的力量,偏著頭縮著肩膀,緊緊的靠在他健碩結實的胸膛前,閉上眼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 她突然這么安靜,又難得的這么乖巧,讓他舒展的眉頭不禁微微蹙起,“怎么這么蔫?胃里還難受嗎?” “張牙舞爪的你嫌我吵,安安靜靜的你又嫌我蔫,紀云深,你怎么那么難伺候?” 她的臉埋在他的胸膛里,說話的聲音發悶,又帶著特有的嬌媚,根本不像是在對他惱怒,更像是在撒嬌。 紀云深環在她嬌小身上的鐵臂又收緊了一些力度,她疼得輕呼了一聲,“紀云深” 大概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人比她叫他的名字,更讓他悸動了。 她在他的面前,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引誘,只要輕輕軟軟的叫一聲他的名字,就已經足夠讓他投降了。 “今晚有大雨,你和溫橙在家要把門窗都關好,小心著涼。” 她點了點頭,悶悶的嗯了一聲。 孟東行和溫橙處理好童沁后續的事情,就從重癥監護室所在的樓層乘電梯下到了醫院一樓的大廳,剛剛走到門口,就透過幾米高的燙金玻璃大門看到了路邊那對正以密不可分的姿態擁抱在一起男女,兩人面面相覷了一眼,誰都沒有再靠近。 紀云深站在雨中抱了她一會,就覺得身上已經是潮濕的一片,雖然他的西裝外套在給她遮風擋雨,但他還是怕她著涼,就緩緩的放開了她,“先進醫院的大廳等著吧,孫秘書應該馬上到了。” 春末夏初的雨,并沒有因為林城天氣的回暖而變得溫和,反而都是沁涼的溫度。 紀云深擁著她轉過身的時候,就把身上的西服外套給脫了下來,罩在了她的頭上,把她頭頂上方的那片風雨完完全全的阻隔了起來,衣服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和味道,身上又是他寬大的懷抱,到處都是讓人無法拒絕的貪戀。 她常常在想,如果他沒有那么完美,是不是就不會有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繼的想要得到他的愛,而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就這樣想著,兩人就并肩走到了醫院大廳的門口,紀云深早在幾十米外就看見了站在門里的孟東行和溫橙,側過身對她說了一句,“你先進去,我給老傅打個電話。” “好!” 喬漫將罩在頭上的男人寬大西服外套披在身上,一手拉著西服兩側的衣襟,一手攥著手包,然后便踩著高跟鞋往側面的門走去。 溫橙穿著高跟鞋陪著孟東行站了一天,腳后跟磨起了不少水泡,紅腫成了一片,喬漫走進去的時候,孟東行正給坐在大廳等候椅上的溫橙弄著后腳跟紅腫的地方貼著ok邦迪。 喬漫踩著高跟鞋一點一點的走近,卻與側面突然走過來的男人撞在了一起,她因為一直專注的看著坐在大廳等候椅上的溫橙,和跪在她腳邊的孟東行,根本來不及反應到底是誰撞上誰的,只是出于本能的想道歉。 她只來得及說了一聲抱歉,剩下道歉的話還沒有從嘴里說出來,手中的手包就被男人搶了過去。 間隔了兩秒鐘,她才像是如夢初醒,指著男人跑遠的背影喊道,“你給我站住” 晚上八點多的醫院大廳里很安靜,也很空曠,喬漫的聲音又很尖銳短促,幾乎在響起的下一秒,就吸引了大廳里所有人的目光。 紀云深站在幾米高的鑲金門外,始終盯著亮起的手機屏幕,好像在看類似郵件之類的東西,剛剛看了五分之一,就聽到了喬漫尖銳短促的聲音。 他聽后連忙轉身看過去,只見喬漫正從十幾米外跑過來,而搶包的男人正以風一樣的速度從他的身邊跑過去,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抓人,卻被男人突然揮過來的短刀劃傷了手臂,劇烈的疼痛感,又讓他不得不松開手。 搶包的男人速度太快,他只是低頭查看了一下手臂上的傷口,他就已經跑到了路邊一輛黑車里,然后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引擎聲,車子很快就消失在了深夜的盡頭。 喬漫隔了幾秒鐘,才從醫院的大廳里跑出來,燈影暗淡,她只來得及看到那輛車子冒出的尾氣,一溜煙的就消失在密集的車流中,語氣焦急,“紀云深,有人把我的手包搶走了,童沁給我的那只u盤還放在里面” 她跑出來只顧著看男人跑遠的方向,并沒有注意到紀云深的手臂受傷,等到她低下頭看過去的時候,卻看到了從他捂著傷口的指縫間汩汩的流著鮮血,正往地面上滴落。 喬漫嚇了一跳,睜大了眼睛,“紀云深,你受傷了?” “怎么回事?” 孟東行緊接著也跑了過來,看到紀云深的手臂被剛剛搶包的男人用刀劃傷后,不禁蹙起眉頭,“是專業的殺手?” 紀云深會拽那個男人一下,就是為了試探一下他的身手,隨身帶著兵用刀,腰間衣服鼓起的地方還別著一把手槍,從這些細節就可以判斷出來,剛剛那個男人肯定不是普通的搶劫犯,而是有目的性的搶劫,而那個目的,就是喬漫手包里的那只u盤。 童沁出事那晚,他和孟東行通越洋電話的時候,就告訴過他,讓他回國以后陪他演場戲。 因為他破譯過u盤,也聽過看過里面所有的文件,知道里面只裝了童沁和紀晗的那些秘密,但溫家明并不知道,他以為那只u盤里面是他和童沁之間的那些秘密,他用溫家明放在溫橙包里的gps定位跟蹤器放風出去,說童沁在出事之前就給過喬漫一只u盤,而那只u盤還被喬漫隨身攜帶。 等了一天,都相安無事,他就放松了警惕,沒想到會在這里埋伏著。 紀云深看了一眼剛剛那輛車子駛離的方向,然后輕輕的點了點頭,“我布在周圍的保鏢應該跟上去了,一會兒應該就能人贓并獲,這么好的一出戲,我們也過去看看。” 孟東行的話并不是隨意的猜測,從剛剛那個男人的奔跑姿勢和速度來說,根本就不可做到驟停,即便紀云深拉拽了他一下,他也只會跌倒,或是踉踉蹌蹌往前跑,但他不僅沒有減速,而且還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就出手傷了紀云深,可以想見是國際雇傭軍團隊里身價最高的殺手。 溫橙也忍著腳上的疼痛走了過來,看見紀云深不斷流血的手臂也嚇了一跳,她怕血,也暈血。 孟東行趕緊伸手捂住溫橙的眼睛,然后看了一眼還站在那里沒動的紀云深,“流了那么多血,趕緊進去包扎一下,也不急這一時半刻了!” 只是皮外傷,紀云深其實并不想興師動眾的去包扎,剛要說拒絕的話,就看到孟東行的眼神在跟他示意喬漫的方向,他收回視線放落在低著頭的喬漫身上,拒絕的話也就說不出口了。 “漫漫,用你身上的西服外套給我包一下傷口,我們去急診室。” 喬漫沒有抬頭,只是哦了一聲,便趕緊把掛在手臂上的西服外套拿過來,包住了他流血的傷口。 他見她始終低著頭,就在她把西服外套放在他傷口上的時候,故意的悶哼了一聲,裝出傷口劇烈疼痛的樣子。 喬漫果然慌張的抬起了頭,想要檢查一下他的傷口,卻在接觸到他有些玩味的眸光時,又瑟縮了回去,抬手隨意擦掉臉上的淚,說了一句真無聊,便踩著高跟鞋朝著側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紀云深挑了挑好看的眉骨,對站在旁邊的孟東行說了一句,“你繼續在大廳和溫橙你儂我儂吧,等我包扎完傷口再過來找你。” 孟東行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紀云深笑了笑,就邁著闊步跟上已經走出很遠的喬漫。 身后傳來男人的手工皮鞋落在高級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喬漫徑自在前面走著,沒回頭,腳步也沒有任何的停頓,此刻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別扭,哪哪都別扭。 紀云深追了幾步也沒追上,也就不追了,把腳步放的又輕又緩,突然覺得就這樣在后面欣賞著她嬌小窈窕的美麗背影,也不失為一種人生享受。 喬漫因為腳步很快,所以細高跟鞋落在地面上的聲音就顯得很凌亂,走著走著就發現男人渾厚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小,甚至有那么一秒鐘,她整個聽覺系統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再也感受不到關于男人腳步的任何聲音。 又走了幾步,男人的腳步聲徹底的消失在了耳側,剛剛的意外還讓她心有余悸,會不會又出事了? 她迅速的轉過身,卻看到男人的邁著又輕又慢的步伐,在她身后十幾米的位置跟著,一雙眸光全部落在她的身上,顯得那么深邃又幽暗,仿佛下一秒,她就跟著他的眸光沉淪下去。 紀云深的英俊硬朗的五官上,都是淺淡的笑意,看到她回頭,臉上的笑意更加的深濃,幾個闊步走過來,沒受傷的那只手直接扣住她的腦后,緊接著就低下頭,吻上了她那張被淚水浸濕的雙唇。 畢竟是公眾場合,他吻了一會兒,就結束了這個吻,接著把她的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溫聲細語的問道,“哭什么?我又不會死,只是皮外傷,包扎一下就好了!” 喬漫雨后的星光浸得濕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半晌才說道,“爸爸死的那天,就流了很多的血,我不想我身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總是因為我受傷流血,也許我真的就是個災星也說不定” “噓噓” 喬漫后面的話都被男人啄吻給封住了,看著她的眸光從最開始深邃幽暗,直接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能不能別每次出事,你都那么有代入感?把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攬,你不會怪到我的頭上嗎?本來就是我的錯,為什么要怪你自己?” “可有些事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問題。” 感情是雙方的,相互的,哪有一個巴掌就拍響的道理? 紀云深扣住她后腦的手挪到前面,開始摩挲著她的紅唇,“我的錯是我的錯,你的錯也是我的錯,不要有負擔,我只需要你記住一件事,就是我很愛你,不想失去你就足夠了!” 喬漫并不覺得自己足夠優秀,有的時候她甚至在自我懷疑,懷疑自己到底哪里吸引了紀云深,因為她完全看不出來自己的好。 除了長得漂亮點,身材好點,哪哪都不好,脾氣不好,愛耍小心機,喜歡用自己擅長的東西討好他,喜歡利用他的弱點來牽制他,愛他的外在勝過內在,不夠堅強,不夠勇敢,不夠灑脫 太多了,她真的是一身臭毛病。 “其實我不值得” 喬漫的一雙小手攥緊他身上的白襯衫,小聲的說道,“紀云深,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說,我覺得我可能有那么點公主病,就是很矯情,而且,還一身的臭毛病,除了漂亮,沒有任何一點足夠吸引別人。” “我覺得你可能是對五年前的我太有執念,而這五年的分開,又剛好把我渲染成了你想象中的那個完美的人,但其實我一點都不完美” 他聽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什么反應都沒有。 喬漫皺了皺好看的眉頭,伸手狠狠的扯了一下他的白襯衫,“紀云深,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聽到了。” “那你怎么不說話?” “說什么?”他還是剛剛的姿勢和動作,臉上也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你什么樣我還不知道嗎?你那一身的臭毛病,不都是我給慣出來的嗎?我親自慣出來的,你覺得我除了接受,還能怎么辦,讓你改回來?” “你現在只要不作我,我都謝天謝地了,怎么還敢挑你的毛病?” 喬漫本來蒼白的臉頰,因為他的幾句話越來越熱,越來越紅,“紀云深,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我也正經著呢,你從哪看出我不正經了?” 紀云深微微挑了挑眉骨,薄唇又微微吐出幾個字,“還有,你還想跟我在這說多久的話?我傷口真的挺疼的!” 喬漫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因為傷口疼,而是想結束這個話題。 但她的問題,都被他四兩撥千斤的給答了回來,她根本就沒有其他多余的話和問題了。 “走吧,還想當眾吻一會兒?” 說著,紀云深就又低下頭,在馬上碰觸到她紅唇的時候,她偏著頭躲開了,然后繼續邁著腳步,朝著急診室的方向走了去,邊走邊用手背擦著剛剛被他吻得有些濕潤的唇,“紀云深,你能不能整天除了男女那點事,再多想想別的啊!” “比如” 喬漫聽后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涼涼漫漫的瞥了身邊的男人一眼,“比如你的事業,是不是最近宣布退出軍政界,所以陷進低谷了?” “不然你怎么每天都那么閑?我記得你以前不是365天全年無休,風雨無阻的去上班嗎?現在怎么總感覺你在休息,周六周日正常休息就算了,平時也總休息,說不去就不去,明遠集團那么大一個上市公司,你身為總裁,都不用加班工作的嗎?” 兩人并肩走到大廳的拐角處,有從救護車抬下來送急診的病人,正從急診通道被推過來,喬漫走在紀云深的外側,處于視線盲區的位置,根本看不到移動過來的病床,在馬上要撞到她的時候,紀云深眼疾手快的伸出手將她拉了回來,并護在了身前。 移動的病床從兩人的身后滑過去,急診的醫生護士朝著兩人連連道歉,并繼續爭分奪秒的往前跑。 紀云深往走廊的那頭瞥了一眼,然后低頭看向懷里的喬漫,“沒事吧?有沒有撞到?” 喬漫伸手將散落頰邊的頭發別向耳后,輕輕的搖了搖頭,“我沒事。” 剛剛他因為伸手去拉她,纏在受傷那只手上的西服外套滑落在了地上,傷口流出的鮮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在醫院的門口的時候,由于燈影晦暗,她根本就沒有看清他的傷口到底嚴不嚴重,這會他的傷口的形狀完全的暴露在了走廊白熾燈下,顯得非常的觸目驚心。 被刀劃過的傷口,是猙獰的皮開肉綻,肉白混著鮮血,只是看著,心臟就有一種錐心刺骨的痛感,更別說是真真實實的劃在身體上。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轉過身,沒敢再看。 或者更準確一點的說,是不忍心再看。 紀云深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趕緊彎腰撿起地面上的西服外套纏繞在傷口上,低聲的說了一句,“走吧,漫漫。” 喬漫已經干涸的眼睛里,又泛起了濕潤的星星,她避開他,低著頭就繼續往前走,沒等他。 紀云深也沒有再拉拽她,這個時候無論說什么,他都安慰不了她,只能讓她自己慢慢的平復情緒,他怕他說的越多,她的愧疚就越大,然后無限的死循環,她的心理會承受不了這種越來越重的壓力。 當年秦玉瀾和喬明章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那份愧疚久而久之便成了她的一個心病,只要看見身邊的人受傷,就會忍不住的往自己的身上代入,尤其奶奶還是因為她誤射的糖皮質激素,而沒了命,所有的東西加在一起,像是雪球越滾越大。 他想,五年前她會那么堅決的離開,跟她的愧疚和心理承受能力到了極限都有很大的關系。 而她會選擇去敘利亞救死扶傷,給那些人做心理疏導,大概也是為了驅趕心底的那些自責和愧疚,和纏繞著她的心魔。 其實他知道,她的抑郁癥一直都處于時好時壞的狀態,只是以前她善于表達自己,輕一點的抑郁,她會自己痊愈,后來隨著時間的推移,經歷的事情變多,她就慢慢的變得不再那么愿意表達自己,所有的東西就全都憋在了心里。 這個也是孟東行救了她,她明明可以選擇立刻回國找他,卻沒有找他的原因。 因為那場大火,和全身20%的燒傷,讓她整個人變得非常抑郁,她自殺過無數次,孟東行救了無數次,直到心喬的出現,才讓她一點一點的從抑郁中走了出來。 手機里的那封沒有讀完的郵件,還安靜的躺放在那里。 那是孟東行派人整理出來的,這五年關于她的最詳細的資料 如果不是因為那封發到手機里的文件,他怎么可能會讓那個搶包的男人傷到他,不過是因為看到那封郵件時感觸太大,他分神太多,注意力一時集中不回來,才會被那個搶包的男人用兵刀劃傷,讓他給跑了。 急診室在拐角的第三個門口,除了剛剛重傷被直接推進手術里的急診患者,急診室里還有兩名受傷包扎的患者,紀云深和喬漫一前一后的走進去,幾乎吸引了急診室里所有人的視線。 大概是在單調蒼白的醫院里,看到如此登對的俊男美女站在一起,除了養眼外,還覺得這個充滿福爾馬林和消毒水的醫院都不那么令人討厭了。 “醫生,他的手臂剛剛被人用刀劃傷了,能不能麻煩快一點包扎,已經流了好多血了!” 喬漫站在紀云深的前面,就像是出去開會的時候,替他官方說話發言人一樣,他也樂得輕松,就站在她的后面,享受著她給的特殊優待,要知道只有受傷的時候,才能看見她在乎他的樣子,其他的時候,她都會把自己隱藏的很好,根本不讓別人窺探一分一毫。 沒有處理病患的急診室的醫生聞言,趕緊從座椅上走過來,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先生,您先坐下,我需要看一下傷口被劃開的深淺程度。” 紀云深朝著醫生所指的椅子走過去,高大的身影緩緩慢慢的坐下,醫生拿過桌子上的醫藥箱,緊跟在他的身后走過去,在拿下隨便纏繞在他傷口上的西裝外套,露出里面的猙獰的傷口時,即便是常年在跟鮮血打交道的急診科醫生,都不禁微微蹙起眉頭,露出了一個不忍的表情。 “先生,您這個傷口需要進行縫合,大概需要七針左右,跟我到隔壁的縫合室縫合吧!”說著,醫生就直起腰,拿著醫藥箱就往急診室的門外走去,路過喬漫的身邊時,隨手的遞給她一張單子,并囑咐了一句,“拿著這個單子,家屬去前臺幫著交一下錢吧。” 喬漫想陪著他縫針,但她又從小比較怕針,尤其是怕醫院,也討厭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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