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做好準備，又不想相見，玄月妖妖的出現，便恰到好處。</p>
“呵呵！沒什么的？只是對于自己的對手，妖妖一直有些在意呢？”</p>
玄月妖妖輕笑，明媚的雙眼滿是狡黠。</p>
“噢？”</p>
林霄笑了，他似乎明白了什么。</p>
“什么時候開始的？”</p>
“記得夫君那時說，林霄既云霄？”</p>
捋起耳邊的秀發，妖妖笑的嬌美。</p>
嘴角揚起，林霄了然。</p>
必是妖妖從那時起便對卿玉顏有了興趣，甚至已經將她調查了個清楚。</p>
玄月妖妖的眼眸閃了閃，她知道自己今日所為，必瞞不過林霄，但她也從來沒有打算隱瞞著林霄。</p>
“不過，夫君呀！”</p>
“妖妖不是對她有興趣，妖妖是真的在意她呀！”</p>
“畢竟，一個足以造成威脅的對手，可不能放著不管。”</p>
“最強和最弱，始終都在一線之間，有時最不可能的事，往往最有可能發生，對嗎？夫君。”</p>
腳步輕盈的跟著林霄前進，玄月妖妖不曾開口，但她的目光始終注視著前方的他，眼中滿是溫情。</p>
再次回到太和殿，林霄交代了幾句，便獨自進入了內院深處。</p>
外面有弄棋、思琴二女，現在再加上了個玄月妖妖，國政之事其實以不用林霄插手太多。</p>
立于藏花園內，林霄坐在溪邊的石凳上，默默在腦海中打開了《輪回》。</p>
翻開第一頁，看著那渾渾沌沌，茫茫無際的頁面，林霄深思。</p>
原本他以為，學會了那一式，破開了那無盡輪回的世界，關于云霄的一切，他都已經放下了。</p>
可直到那一面、那一眼，林霄才突然察覺，他并未真正忘掉卿玉顏，就像他始終望不掉那，荒古中絕情的一劍。</p>
靈識一動，林霄再次進入了《輪回》之中。</p>
混沌中有什么？林霄不知道。</p>
負手看著那無盡鴻蒙，深處這無盡混沌之中，林霄在等，等那道恒古不變、隔絕世界的劍光。</p>
既然這一世未盡，林霄相信，那道劍光必然還在。</p>
不知多久，也不知過了多少歲月，林霄就那么一直等著，等到頭發花白，等到牙齒掉光，可是那劍光，卻再也沒有出現。</p>
混沌無光，亦無歲月，蒼老的林霄，在不知等了多少年后，那如同凝固的臉龐上，嘴角再次揚起一絲微笑。</p>
“你來了？”</p>
蒼老的聲音從林霄口中傳出，剎那間，混沌翻滾，時光倒退。</p>
林霄那干癟消瘦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充盈起來，啊不！不是充盈，而是恢復，恢復他初始的模樣。</p>
四周的空間在改變，時間仿佛逆轉的河流般在倒退，林霄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被人按了倒播鍵，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他初見時的模樣。</p>
倒退在繼續，卻變得越來越慢，最終靜止，林霄看著定格在他眼前的畫面，他笑了，笑的很溫和，很灑脫。</p>
邁步向前，一腳踏近萬世千秋面，他的步法再沒有帶其它東西，只是這一步，林霄已走了不下六次。</p>
“什么人？”</p>
“鏗鏘！”</p>
一對對警覺的龍武衛拔刀，林霄的出現，太過突兀，靜動了正在祭天的所有人。</p>
“霄兒、你不是在云州嗎？”</p>
云隆基的聲音有些慌亂，卻還算鎮定。</p>
只是那份鎮定，看在林霄眼中有些可笑。</p>
大紅的錦緞鋪滿萬世千秋湖岸，各色的花燈畫面了天上地面，這里是一場婚禮，一場帝皇與貴妃的婚禮，這樣的婚禮，林霄也已歷經了六次。</p>
林霄不答，他只是在笑，空揚嘴角，溫和的笑。</p>
可就是這個笑，卻笑的云隆基心中發毛，他心中的恐懼被無限放大，終于脫口了一句。</p>
“快，殺了他！”</p>
“轟！”</p>
所有人嘩然，他們懷疑自己的耳朵。</p>
沒聽錯吧？陛下竟讓他們殺了太子殿下。那可是太子殿下耶！威震四國，戰無不勝的太子殿下呀！</p>
然而他們沒聽錯！在云隆基話落的瞬間，龍武衛中就已經有些人舉起了屠刀，劈向了自己多年的戰友。</p>
“啊！”</p>
“老三，你干什么？”</p>
“富貴險中求，隊長，你別怪我。”</p>
僅是一息，便有數百人倒在了血泊中。</p>
然而另一些人反應的并不慢，在最初的震驚過后，便拔出了刀，瘋狂的還擊回去，但由于倉促行事，辨不清敵我，倒下的人數不見反增。</p>
群臣中也出現了這一狀況，先是一人偷襲了兵部尚書李天豪，后有許冠杰被人一掌重創，左相伊天書、臨仙侯云華、禮部尚書蘇皖等，更是被人重點照顧。</p>
但由于出手偷襲的人太少，又極為好辨認，待眾臣反應過來，頃刻便被制服。</p>
“各位大人們，云皇不仁，難擋軍主，咱們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中興天命。”</p>
李天豪這一吼，眾臣紛紛響應，太子這些年的表現有目共睹，大多數朝臣早有此意。</p>
“殺呀！”</p>
“清君側，殺呀！”</p>
有朝臣加入，場面開始一邊倒，然而沒過多久，萬世千秋四周，突然出現幾百黑衣人，他們一經出手，便重創了李天豪等幾名戰將，震懾住了大多數人。</p>
伊天書等朝臣，雖仍奮力抵擋，但敗勢明顯，眼看便要被鎮壓。</p>
云隆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此番迎娶卿玉顏，他做了許多準備，雖然不知太子是怎么知道的，但顯然是倉促而來，正在下懷。</p>
“霄兒，你竟率眾謀逆，想要造反嗎？”</p>
“投降吧！念你多年之功，朕不殺你。”</p>
云隆基很得意，沒想到和歸一宗的初次合作便如此順利，只要在此擒下太子，坐實太子的罪名，大事可定。</p>
然而云隆基說完這些后，卻看到林霄依舊在溫笑，好似對自身的險境毫不在意。</p>
“逆子，你竟還不知錯？”</p>
云隆基的怒喝，換來的仍然是林霄的無視，他就那么看著身著淡紅嫁衣的卿玉顏，眼中極盡溫柔，依然出嫁那日，他掀起她蓋頭時一樣。</p>
溫和的注視中，林霄開口了。</p>
“若是重來一次，你還會嫁給我嗎？”</p>
“會的。”</p>
今天尤其風華絕代的卿玉顏，同樣溫和的回道，吐出的那兩個字，充滿著無盡的愛意。</p>
林霄的眼中柔色更深了。</p>
“若是重來一次，你還會嫁給他嗎？”</p>
雖然問的他是云隆基，但兩人誰都沒看他，只是看著彼此。</p>
“會。”</p>
林霄笑了，無聲的笑了，接著又認真且堅定的問道。</p>
“你信我嗎？信我能護你一生，給你一個溫暖幸福的家？”</p>
這次卿玉顏笑了，笑的是那樣溫和，笑的是那樣充滿愛憐，然而吐出的字，又是那樣殘酷。</p>
“不信！”</p>
“哈哈哈哈哈……”</p>
林霄仰天大笑，笑聲中沒有怨恨，沒有悲傷，有的只是一種解脫。</p>
一旁的云隆基感到莫名其妙，面前的不管是云霄還是卿玉顏，都讓他感到了陌生，無比的陌生，就像這兩人不屬于這個世界，獨立于世界之外一樣，雖然兩人真實的站在他面前。</p>
這種感覺讓云隆基抓狂，更讓他恐懼，于是他大吼一聲。</p>
“給朕將這逆子拿下。”</p>
唰唰！</p>
幾道黑衣身影向著林霄重來，他們身上的氣息波動，震的龍武衛們口吐鮮血，甚至有些已經氣絕。</p>
“聚靈境！不好，霄兒快跑！”</p>
伊天書披頭散發，被三名黑衣人夾擊，他本已強孺之末，偶然看向高臺處的一眼，更驚的他肝膽俱冒。</p>
然而林霄好似沒聽見一樣，笑過之后看向卿玉顏，眼中溫柔如故。</p>
“孤給顏兒舞劍可好。”</p>
“好。”</p>
拔劍、起舞，依如那菩提樹下，育龍湖畔，少年起舞，只為一人。</p>
紫紅的劍痕，在空中劃過一道道美妙的痕跡，月隱白袍飛舞，時塊、時慢、時急、時緩，天地仿佛都安靜了下來。</p>
千秋祭天臺畔，千樹花開、落葉飄零，林霄手中的紫霄劍，如同一直神筆，再勾勒這寂靜的世界。</p>
萬物都失去了聲音，空間被漸漸暫停，那向林霄沖來的眾多高手，保持著他們的動作，越來越慢，直到停止。</p>
劍舞再繼續，天上、地下、倒下的、沒倒下的，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副畫卷，被林霄描寫、被林霄刻畫，被林霄負于意義。</p>
云隆基保持著驚詫的表情，似為這靜止的天地而震驚，但他卻只能震驚，再做不出什么多余的動作，因為他也是這幅畫卷的一部分，被林霄描繪的一部分。</p>
似乎覺得有些單調，林霄的劍法開始變的夢幻，整個天地好似在呼應一般，飄起了夢幻般的雪花。</p>
那雪花越下越大，不一會便覆蓋了整個天地，所有的景、物，不分天空和地上，全部披上了一層潔白。</p>
合歡開了，那是這潔白天地中唯一的色彩，除了舞劍那人，除了看劍佳人，也除了那紫紅的劍影，再無其它。</p>
“呵呵呵……”</p>
佳人笑了，笑聲中充滿愉悅，仿佛天地初開的那第一道聲音，悠遠且美妙。</p>
林霄也笑了，那是他嘴角揚起淡淡的笑。</p>
良久、劍落，紫霄回鞘，林霄注視著卿玉顏那絕世的面龐，極盡溫柔的問道。</p>
“好看嗎？”</p>
“好看嗎？…看嗎？……看嗎？………”</p>
溫柔的聲音回蕩在天地間，不曾減弱亦不曾增強，好似自萬物初始便在這天地響起，又要永永遠遠的回蕩下去，一直回蕩到永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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