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無聲的劃過中天,林霄的故事也接近了尾聲,他坐起,看著少女那幾乎不曾斷過得淚線,輕聲道。</p>
“玉顏,孤記得你曾說過,你十分羨慕千年前的雪玉瑤,因為她可以無拘無束、可以有高絕的天賦進入天書神宮。”</p>
仿佛知道云霄要說什么,卿玉顏的眼眸中哀色更重了,淚水幾乎注滿了眼眶,但她終究什么也沒說,靜靜的聽著林霄開口。</p>
眼前佳人那幾乎濃的化不開的哀傷林霄看到了,心臟處不知為何會忽然的疼痛,但林霄沒有停下,即便忍著那疼痛他依然道。</p>
“孤送你到天書神宮吧?到了那里,或許你才能無拘無束,才能自由自在。”</p>
眼眶中的淚水仿佛決堤般傾瀉而下,卿玉顏仰起頭直視林霄的目光,她笑了,柔聲道。</p>
“好。”</p>
站起身不去看卿玉顏的淚水,林霄矗立很久,暖風吹過,他溫聲道了一句。</p>
“照顧好自己。”</p>
言罷!林霄向來路走去,一如他來時那般,平靜、沉默,了無痕跡。</p>
天書神宮,這是林霄決定來看卿玉顏時,便已為她想好的去處,那里不問身份、不理世俗,超然物外、不惹塵埃,當能給她想要的自由吧!</p>
‘云霄’一世,戰過、狂過、愛過,卻終究唯摯愛難舍。</p>
雖恨她背叛、恨她不信、恨她當日決然,但更多的,卻是‘云霄’的自責。</p>
往事已矣、俱化塵埃,他不會像大多數人一樣,受了傷就歇斯底里,但也做不到相逢一笑、重回思慕。</p>
也許這一世兩人的相愛本就是錯誤吧!不管是與不是,但終究要有個結果。</p>
‘自由’,這便是林霄給卿玉顏,也是給自己最好的結果。</p>
“相愛、相怨、不如不見,相忘于江湖也好!”</p>
走到門前,林霄深吸口氣,提步邁出,便是新的天地。</p>
門外,見林霄出來的思琴行禮。</p>
林霄點頭,揮手令眾人退下,只余思琴、陌離,以及不知何時在這里的卿夕顏。</p>
看向卿玉顏,林霄溫和的點頭道。</p>
“進去吧!”</p>
卿玉顏行禮后,默默走入林霄身后的大門。</p>
卿玉顏走后,林霄的目光便一直落在陌離身上,雖然那目光中沒有暗含任何東西,但卻依然讓陌離渾身顫抖。</p>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陌離顫抖著趴下以頭觸地,她知道太子為何看她,也做好了身死的覺悟。</p>
良久的沉默,氣氛靜的可怕。</p>
若說林霄對誰沒有好感,這個陌離首當其沖,他與卿玉顏能走到如今這份田地,這個自以為是的陌離當居首功,沒有她在后日日做工作,沒有她在其中牽線搭橋,云隆基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拿下卿玉顏而讓他無絲毫察覺。</p>
每次見到她,林霄都恨不得拍死他,但林霄知道他不能,現在卿玉顏身邊,唯一還值得信任的人也只有她了!</p>
抬眼望向幽遠的星空,林霄低聲吟道。</p>
“莫棄情絲話別離,天涯相隔兩相忘。”</p>
“從此以后復爾本名,陌離、就讓她隨風去吧!”</p>
背負雙手林霄從陌離身旁淡漠走過,陌離依然保持著跪趴的姿勢,直到二人已經走出很遠、很遠。</p>
身體軟倒在地上,陌離嚎啕痛哭,落葉飄落,她的哭聲中滿是后悔與痛苦。</p>
華清池旁,卿玉顏凝視著林霄離去的方向,那淚眼朦朧中,有的不再是哀傷,而是點點回憶,還有甜蜜。</p>
她知道,她的心很小,小到此生此世,注定只能容的下他一人,小到即便此去萬水千山、天涯永隔,她心心念念的,還是這里,還是那個他,讓她無顏相見的他。</p>
早知如此絆人心,</p>
何如當初莫相知。</p>
早知如此斷人腸,</p>
何若當初莫相識。</p>
思君、憐君、不見君。</p>
恨君、怨君、心愿君。</p>
聲名遠播的華清池啊,回蕩的不再是絲竹管弦,而是佳人那淡淡的思戀。</p>
輕柔的抹去眼角的淚痕,卿玉顏微笑著面對入口,她知道,又有人來了。</p>
腳步輕細,似蜘蛛走絲,毫無生息,但卻沒有瞞過卿玉顏的耳朵。</p>
先前沒有發現林霄,是因為她悲傷至極、并自鎖修為,但現在不同了,心中有了生機,星級境強大的修為回歸,精神力瞬間覆蓋百里方圓,她自信此刻,沒什么能瞞過她了。</p>
來人走入視線,卿玉顏待看清來人后有些詫異,隨后腦中一轉便有些釋然,疲憊的開口道。</p>
“謝謝。”</p>
來人便是卿夕顏,卿夕顏聞言停步,與卿玉顏相對而立,行禮道。</p>
“夕顏見過姐姐。”</p>
雖是叫姐姐,但那話語中充滿平淡,似乎在對一個陌生人講話,不、是對陌生人都不如。</p>
卿玉顏一愣,她有些驚訝,仿佛第一次見到面前的女子般定定的看著。</p>
迎著卿玉顏的目光,卿夕顏淡淡地道。</p>
“姐姐是不是很驚訝,驚訝傾顏的疏離,驚訝傾顏的淡漠,驚訝傾顏的――怨恨!”</p>
對,卿玉顏驚訝的便是這個,疏離、淡漠她還能理解,但怨恨從何而來,她好像從來就不曾與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有過交際,又何來的怨恨!</p>
“呵呵!”</p>
自嘲一笑,卿夕顏仿佛知道卿玉顏心中想什么,自言自語道。</p>
“也對,在您這個高高在上的皇貴妃眼里,傾顏確實夠不上與您交際呢!”</p>
“在族、您是大家的掌中寶,家族未來的希望,天賦高絕、仙姿綽約,在外、您是天命皇貴妃,風華絕代、萬千寵愛,而傾顏只是一個小婢之女,族中透明的人物,又有什么資格與您有所交際呢!不是嗎?”</p>
卿玉顏張了張口,可卿夕顏沒待她說話,便甜甜的笑笑繼續道。</p>
“傾顏知道您從沒有看不清傾顏,也知道您從未針對過傾顏,或許是不在意吧!雖然族中嫡支只有兩女,但小婢生的嫡女與怎能和您這個主母生的相比。”</p>
甜笑著又一次再卿玉顏張口之前開口,卿夕顏溫笑著陷入某種回憶。</p>
“夕顏不在乎,夕顏真的不在乎,即便像個外人一樣,看著長輩、兄弟對您的寵愛、關心,夕顏也不在乎,可是為什么您要從夕顏這奪走他,奪走夕顏一直埋在心底的他。”</p>
卿玉顏皺眉,她是真不知道卿夕顏說的是誰,也不知道何時與她交惡。</p>
看到卿玉顏緊皺的黛眉卿夕顏笑了,依舊是甜甜的笑,不過笑容中卻全是憎惡。</p>
“您真的不知道呢!還記得六年前的玄風嶺嗎?那時夕顏和您都被困住了,您還記得嗎?”</p>
“玄風嶺?”</p>
卿玉顏的腦中閃過一絲回憶,她想起來了,那是她十七歲和妹妹一起去參加宗門選拔,在去的路上被亂軍圍困的事。</p>
“您想起來了!”</p>
卿夕顏拍手,她似乎很高興,輕抬頭微瞇著眼,她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憶道。</p>
“那時您被家族長老救走,全隊一百八十多位高手也被調去了大半,而夕顏呢?夕顏身邊只留下了兩個護衛呢!”</p>
“您知道嗎?夕顏很害怕,那兩個護衛幾個呼吸就死了,死在了夕顏面前,被扎成了刺猬,夕顏不想被扎成刺猬,于是夕顏閉上眼向三皇禱告。”</p>
卿夕顏閉上眼雙手合十做禱告的樣子,那臉上的害怕依如昨日重現,不過在下一刻她又猛然睜開眼,驚喜的道。</p>
“您知道嗎?就在夕顏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可忽然之間一個小哥哥從天而降,他一劍殺死了夕顏面前的敵人,然后將夕顏護在身后,對夕顏說‘別怕,哥哥保護你’。”</p>
雙手放下,卿夕顏又恢復了那淡漠的樣子,看著卿玉顏說。</p>
“知道嗎?這句話我藏在了心底好多年,那個人我也在心底默默守護了好多年。”</p>
“可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傷害他,為什么你明明嫁給了他卻不好好珍稀,卿玉顏你知道嗎,我恨你,我不是恨你得到了一切,而是恨你得到了卻不知道珍惜,你有今日的下場怨不得別人,純熟你咎由自取。”</p>
卿夕顏向著卿玉顏有些歇斯底里的吼叫,吼的聲嘶力竭,仿佛要將多年埋藏心底的話都給吼出來。</p>
卿玉顏低下了頭,心中無限黯然,咎由自取嗎?或許是吧!這就是自作自受吧!</p>
吼過之后卿夕顏捋了捋胸前的秀發,神態又恢復了平日里的恬靜,施了個標準的淑女禮她道。</p>
“好啦!姐姐安寢吧!夕顏告退。”</p>
沒有等回話,卿夕顏在施過禮后轉身就走。</p>
在她將要走出庭園時,只聽身后傳來一句由衷的軟語。</p>
“夕顏,不管怎么樣姐姐依然謝謝你。”</p>
卿夕顏腳步頓住,一息后繼續向宮外走去。</p>
內院拐角處,早已等候多時的陌離走了出來,看向自家小姐悄聲道。</p>
“小姐?”</p>
卿玉顏神色疲倦的笑了笑,嘆口氣道。</p>
“以后族中傾顏之事,能幫就幫吧!”</p>
“是”</p>
陌離靜答,目送自家小姐蕭瑟的離去。</p>
若擱以往,遇見敢這么跟自家小姐說話的,她早暴跳如雷了,而今天、她只能默然。</p>
宮墻之外,卿夕顏上了馬車,她一頭扎進金絲軟榻中,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神色看上去顯得疲倦的道。</p>
給她墊上一個靠枕,一旁的婦人低聲道。</p>
“大小姐會幫咱們嗎?”</p>
“會。”</p>
卿夕顏的話斬釘截鐵卻又冰冷無情,似乎覺得氣氛有些沉悶,她又輕輕開口似在自語。</p>
“蘇媽媽,我這樣做對嗎?本不想助她得呀!”</p>
一旁的中年婦人有些心疼的為卿夕顏掖了掖被角,對于這個問題她真不知道作何回答。</p>
不過好在卿夕顏也沒有想過要聽什么回答,對于幫那人一次換取她在族中的支持,既然做了卿夕顏就不會后悔。</p>
有什么好后悔的呢,不過一場交易罷了!無關情誼,不是嗎?</p>
“計劃開始吧!”</p>
微閉雙眸,只聽卿夕顏淡淡開口吩咐了一句,便似乎沉沉睡了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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