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總算停了，可是晴了沒有多少天后，初冬的第一場雪又飄了下來。
林望舒的臉色不太好看起來，他從官府回來的時間，越發(fā)的晚了起來。
林望景趕在這個時辰回到安南城，他為林望舒一家人帶來了厚實的棉衣，也為下人們備下了棉花。
當(dāng)然他又留下一車林宅用得上的東西，然后他帶著劉氏回安甕城。
他只在安南城待了一個晚上，他和林望舒說了半個晚上的話。
他們走后，蘇青芷吩咐管事婦人把客房整理出來。
當(dāng)天晚上，林望舒從官府回來之后，他直接在前院書房里的忙碌。
晚餐，蘇青芷親自送過去，內(nèi)里還有兩位幕僚先生的餐食。
林望舒出的書房接過餐食，他低聲跟蘇青芷說：“我再忙上幾天，就沒有什么事情了。”
蘇青芷輕輕的點了點頭，她不曾想過林望舒會專程出了書房來跟她交待一聲。
蘇青芷其實多少也聽說了一些事情，根據(jù)安南城的舊記事，象今年安南城的天氣變化，十有八九，明年會遇災(zāi)年。
雖說安南城風(fēng)調(diào)雨順好幾年，可是每每到了災(zāi)年的時候，還是家家戶戶的日子難過。
官府已經(jīng)公文下去，要防凍防災(zāi)過難關(guān)。
林望舒也上書給上司，把安南城舊事很直白的寫了上去。
兩位幕僚先生原本的意思，是希望林望舒再瞧一瞧看一看，可是他覺得這樣的事情，還是早早通報上去為好。
他的仕途順暢與否，相比民生大事來說，那是小事情。
林望舒跟蘇青芷說：“如果這一次我錯了，只怕我此生的官運最多只能再往上走兩步，不會再有多的機會了。
可是萬一如安南城舊事里面記錄所言，那朝上事先有所準(zhǔn)備，明年的損失就會少了許多。”
蘇青芷很是擔(dān)心的問他：“明年要不就是旱災(zāi)，要不就是水災(zāi)？”
林望舒輕輕點頭之后，說：“安南城的河支一直順暢，百年來，遇過好幾次大的水災(zāi)，都是平安度過。
我前幾天，帶人一路巡查過去，那幾位匠人說，暫時不用擔(dān)心，只是萬一遇到水災(zāi)，還是要派人來看一看，就是怕到時遇那一處堵了。”
蘇青芷輕輕嘆一聲，說：“旱災(zāi)不好，人，不能無水喝。”
林望舒瞧著蘇青芷的神色，說：“現(xiàn)下就瞧冬天的雪，如果一直是不大的雪，明年水災(zāi)的機會就大。如果是雪一場比一場大，明年旱災(zāi)的機會就大。”
蘇青芷瞬息間，她不知到底是盼雪大好還是盼雪少好。
她跟林望舒說：“我只想這雪下得跟往年一年，我不盼著它大大小小。”
林望舒輕點頭說：“我也是這樣的盼著，我寧愿仕途不順，也不想遇災(zāi)年。”
雖說當(dāng)官的人，遇到災(zāi)年，只要處事順當(dāng)，一向好存下功績。
可是蘇青芷這一時是信林望舒的話，他說了，這不會只是安南城一處的災(zāi)，只怕別的地方，一樣也會遇災(zāi)。
林望舒不敢跟蘇青芷說，每一次安南城遇災(zāi)年，邊境都會不太平。
所以每一任安南城的縣長，有時候是會因機會而得到提升重用，而有時候，卻因錯估了天氣，一生仕途折在此地。
這是王書記官背著人跟他說的話，他跟他說：“安南城縣長的官運，如果大人不續(xù)任一屆，我覺得大人的運氣不錯。
只是大人你又續(xù)職之后，又遇今年這樣的難以捉摸的天氣，大人，你的官運不太好說。
而且我也不敢說，那安南城舊事記錄絕對準(zhǔn)確。
畢竟在我之前那些書記官的記錄下來的東西，我也不敢保證所有的屬實。
我只保證我的記錄所實，然而在我有資格記錄的時候，我不曾遇見過大災(zāi)年。
至少我當(dāng)書記官這么多年，就有四任縣長誤報了消息，而有時候是明明有機會，有兩位縣長卻錯失了機遇。
還好那兩次都是小災(zāi)年，也沒有出什么大事情。”
林望舒明白王書記官的好意，然而他也是那個寧愿當(dāng)誤報消息的縣長，都不想誤了民生的大事。
林望舒決定下來，他上書之后，他跟蘇青芷說了實情。
蘇青芷只是關(guān)心的問他，萬一報錯了，他會不會有瀆職的罪？
林望舒輕搖頭說：“我不會犯下那樣大的錯誤，我最多是給上司一個喜歡搶占功勞分不清楚輕重的印象。”
蘇青芷握著他的手，說：“只要你不悔，我就能心安。”
蘇青芷對夫婿能不能為高官，還真是少了幾分期盼值。
這個秋天里，她比往年還要做多了酸菜，送年禮的酸菜，已經(jīng)讓林望景順路帶回去。
安南城里也沒有特別的東西，自秋天之后，天氣不太好，新鮮菜也不多，她自然是問過林望舒的意思之后，他只能托付林望景跟家里人說一說實情。
林望景聽林望舒提了提自秋天之后，安南城的天氣有些不對的事情。
他覺得弟弟這個官太難當(dāng)，每月月俸官銀子不多，可那操的心，上天入地的事情，他都要多瞧一瞧，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他就要提前想。
林望景直接跟他說，年禮的事情，他們夫妻表一表心意足矣了，別的，他在路上瞧見有什么禮品，再幫著給林蘇唐三家再各添上兩樣禮品盡心意。
蘇青芷知道有林望景周全之后，她也安心下來，又跟廚娘說了，在外面遇見能做酸菜的青菜，多買一些回來。
廚娘在外面多少聽到一些風(fēng)聲，她回來尋了無人的時候，她單獨跟蘇青芷提了提：“主子，安南城的老人們說，今年秋天不好過，如果冬天里雪花不跟往年一樣，那明年的日子會不太好過。”
蘇青芷讓她多聽聽外面的消息，當(dāng)然家里要存足糧食，又不能引起外面人的慌亂。
廚娘輕點頭，說：“主子，你只管放心，我每一次都是稍稍買的多一些。
三老爺和先生們的院子里，那對夫妻可是本地人。三老爺這一次來后，又給了他們銀子，他們說原本先前聽主子的吩咐，已經(jīng)備下過冬糧食柴火。
現(xiàn)在他們又多依照三老爺?shù)囊馑迹俣鄿?zhǔn)備一些明年也可以用。如果我們這邊不夠用的時候，他們那邊可以晚上悄悄的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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