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莊里，陸懷仁下了早朝就過來給老夫人請安，兩人坐在花廳里，由陸苒珺奉上茶水。
看了眼還站在老夫人身邊的陸苒珺，陸懷仁道：“四丫頭啊，那個……大伯今兒個有些事兒要與你祖母商議，你就先退下吧！”
陸苒珺頓了頓，看向老夫人，見她點(diǎn)頭頭，自己才福身應(yīng)諾，“是，苒珺告退！”
老夫人揚(yáng)了揚(yáng)眉，“什么事兒還要將珺姐兒支出去？”
陸懷仁笑了笑，有些心虛道：“有些事兒，小輩們知曉不大好。”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是什么樣的小事兒啊！”
“也不是別的，就是……”他猶豫地看了老夫人一眼，接著道：“鮑氏她知曉了您的身份……”
“你說什么？”
老夫人冷眼掃向他，“這樣重要的事情，你竟然讓她知曉了？”
“母親，這件事是兒子的不是，可她已經(jīng)知曉了，兒子總不能殺了她吧，鮑氏嫁入陸家?guī)资辏啥家恢本粗厦妫o(hù)著下面的。”
“這不是理由，”老夫人不聽他解釋，“這種事何等重要，你心里沒個數(shù)兒么，我早就交代過了，再看看你三弟，你那媳婦兒若是能有戚氏一半安分，我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告訴她。”
“母親，您消消氣兒，這事兒全是兒子的錯，那日三弟過來，兒子就讓她送些茶點(diǎn)來，哪里知曉三弟與我說的是那些……”
老夫人聞言，一口悶死堵在胸口里，“你的意思是怪你弟弟了？”
“不，兒子不是這個意思。”陸懷仁抹汗。
“哼，你不就是想替她兜著，何故牽扯了旁人，還是你親弟弟。”
老夫人有些失望地道，陸懷仁這才回過神來，立即道：“母親，兒子不是這個意思，兒子……”
“罷了，”老夫人閉了閉眼，目中多出了一抹堅(jiān)定，“就像你說的，鮑氏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即便知道了些事，為著文哥兒，我也不可能將她如何。”
陸懷仁聞言一喜，總算松了口氣。
“不過，”老夫人話鋒一轉(zhuǎn)，道：“鮑氏畢竟心性不夠穩(wěn)當(dāng)，還是不適合知曉太多，另外，我一會兒會給她配個人看著。”
陸懷仁知道沒有直接軟禁送到別莊看著，已經(jīng)是很大的讓步了，因此他立即道：“多謝母親，母親放心，兒子定會看好鮑氏的。”
“如今正是各方勢力涌起之時，萬事都要警醒些，容不得一點(diǎn)兒差錯，明白么？”
“兒子明白，母親放心。”
“唉，你若能有你弟弟一半……我也不必如此事事操心了。”
陸懷仁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神色。
“是兒子給母親添麻煩了，還請您莫要見怪！”
老夫人擺了擺手，“你是我兒子，再麻煩，都是我該收拾的。”她道：“好了，我這兒清凈慣了，就不留你了，趕緊回去吧！”
“是，母親，那兒子就不打攪了……”陸懷仁行禮后退下。
看著他離去，原本眉目還有些溫度的老夫人，神色已經(jīng)漸漸冷下，片刻后，她道：“花葉！”
“奴婢在……”花葉上前福了福。
“派兩個去看著鮑氏，若有不妥礙著我的計(jì)劃了，不必通報(bào)就地處決！”
“奴婢遵命！”
另一邊，得知陸懷仁離開的消息，陸苒珺悠悠地?fù)u著美人扇，走在竹林小道里，“大伯這樣來去匆匆的，還與祖母單獨(dú)說話，莫不是陸家出什么事兒。”
東籬轉(zhuǎn)了轉(zhuǎn)眸子，溫柔笑道：“小姐想知道，不若奴婢去打聽打聽？”
“不必了，”陸苒珺搖搖頭，“既然已經(jīng)分府，他們的事咱們還是少過問的好，況且，大伯把我支出來，必定是不想讓我知曉的。”
東籬點(diǎn)頭，疑惑道：“連小姐也不能知曉，只怕不是簡單的事呢！”
“大伯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此自然不會是小事，只要不牽扯到我們，我們自當(dāng)看著就好。”
東籬躬身，“是，小姐。”
兩人走到深處，只見一抹藕荷色的身影端坐在林間的石墩上，微風(fēng)間拂起她額前的一縷碎發(fā)飄飄蕩蕩地，撩人心魄。
陸苒珺發(fā)現(xiàn)，這位陌顏姑娘的側(cè)顏倒是完美得很，這么坐著，竟有美人深坐蹙峨眉的風(fēng)姿。
事實(shí)上，她也的確在蹙著眉頭不知想些什么。
東籬看了眼自家主子，退到了她身后。
“陌顏姑娘怎的一個人坐在這兒，身邊服侍的丫鬟呢？”
陸苒珺走上前道，從鐘大夫來過后就將她留在這兒了，美名其曰是看顧老夫人。
其實(shí)，陸苒珺多少猜得出一點(diǎn)兒，這是庇佑罷了。
思及此，她又想起宮中的太子，心頭不大安定。
“是大小姐，”陌顏起身行了一禮，“丫鬟去端茶了，我瞧著這里清凈又涼快，想在這兒坐會兒。”
“是么，我瞧你有心事？”
“沒有，不過都是些瑣事罷了。”
“哦？”陸苒珺點(diǎn)點(diǎn)頭，在石墩上坐下，抬頭看著竹林，青蔥翠綠，蒼勁挺拔，越看越喜歡，“這里倒是個好地方，陌顏姑娘也喜歡吧？”
陌顏垂下眸子，淺淺的眸色遮住了暗光，“是，這里挺好。”
陸苒珺笑了笑，沒有拆穿她，只是目光放遠(yuǎn)，道：“也不知宮里如何了，皇后娘娘的處境還真教人擔(dān)心。”
陌顏沒有說話。
“你有事瞞著我們吧？”突如其來的詢問讓得陌顏一怔，飛快地瞥了她一眼，道：“大小姐多慮了，陌顏并無任何隱瞞。”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并不適合撒謊？因?yàn)槟闳鲋e的時候眼睛總是回避著旁人，即使裝得再像也會被拆穿。”
陌顏愣住，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說起，只好抿緊了雙唇。
陸苒珺移開眼，心中已然有了計(jì)較。從來莊子上，她就有些不大自在，起初她想是不習(xí)慣，現(xiàn)在看來，分明就是另有隱情。
而陌顏能接觸的無非也就那么幾個，能讓她如此心神不寧的，更是少之又少。
太子，還有蕭墨！
蕭墨暫且不論，鐘陌顏的面色并不像是為情所困，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太子！
“你老實(shí)告訴我，太子那邊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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