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后,莫甄與眾位漠戕的將領仍然有許多話未說完,便一起回到住處繼續說著離別后的遭遇。沈苓煙則獨自一人回石屋。
如今已是仲冬,夜晚的西砱山上冷風颼颼。
不過,沈苓煙因為剛從熱烈而溫暖的地方出來,且身上穿著厚厚的夾襖,所以并不感覺寒冷,反而覺得十分涼快舒服。
于是,她放慢腳步,悠哉悠哉地吹著能讓人清醒的冷風,頂著林中的斑斑月色,踏著滿地厚實的落葉,一路慢慢踱步前行。
西北的冬季雖然比江南冷了許多,可是卻沒有她想像中的冷。也許是西砱山地勢不同于其他地方,也許是她心中有著不一樣的熱度,所以,她并不覺得寒冷,也不懼寒冷。
正如此時的寒風,吹在她身上,她卻只感覺到愜意無比。
她忽然不想急著回到石屋,她忽然想要在山上迎著風頂著月四處走走。
她說走就走,立刻發揮了行動派的特點,調轉腳步往另一片林子走去。
西砱山上種植的樹木種類并不完全相同,應該說有許多不同,有闊葉林,有針葉林,豐富多彩。
沈苓煙剛開始走過的落滿落葉的林子就屬于闊葉林,而此時走到的林子則屬于針葉林。
沈苓煙曾經植物學學得并不是太好,所以對于各種林木不太了解,常常叫不出樹木的名稱,尤其南方較少見的樹木。
此時,她看著身邊那稀稀疏疏的樹木和像針一樣的葉子,正研究著它們究竟是松樹還是柏樹,亦或是松柏的變種,突然,遠處的一陣低語傳入了她耳中。
這么晚了,誰在那里說話?
她不會認為是巡山的兵士。西砱山雖然是軍事基地,可是顏青云早已在幾個重要的出入口處安排了人手,這就扼住了要害,隨便人是進不了山的。所以,平時在山上各處林子里,根本看不到巡山兵士的身影。
沈苓煙一向好奇心重,此時更是忍不住就走了過去。當然,她的腳步放得很輕。
循著聲音走去,沈苓煙終于在林子的某處看到了正在談話的兩人。借著月色,她看清了前面的兩人是羅捷和白芍,不禁大吃一驚。不過很快的,她就釋然了。
原來,茱萸說的,白芍和羅捷夜晚約會的地方正是此處!
沈苓煙見兩人聊得興起,根本不曾發現她的存在,不覺起了作弄之心。
她輕輕走到他二人旁邊的一棵大樹后藏了起來,然后猛地搖動樹枝,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夜半時分,漆黑的林子里突然發出這種窸窸窣窣的響聲,自然讓人感到害怕。
正坐于地上聽著羅捷天南地北瞎侃的白芍此時心里就十分害怕。
她緊張地小聲問羅捷,“你聽到了嗎?這是什么聲音?”
羅捷雖然也被嚇了一跳,但他畢竟是在草莽中打滾的男子,和白芍這種從小養在世家里的弱女子不同,緊張也只是一陣子。
他摟住了身旁害怕而緊張的女子,大聲對著發出聲響的大樹方向喝問,“何人在那里裝神弄鬼?”
見無人答話,他眉心緊皺,“快點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他舉起手掌,對準大樹,似乎準備出手一擊。
“喂,這么兇干什么?”一個女子從大樹后走了出來。
待羅捷看清眼前之人,不禁怔住了,即將拍出的一掌也硬生生停了下來。
“小姐,怎么是你?!”白芍見到沈苓煙,率先叫了起來,“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是不是打擾到你們的好事了?”沈苓煙悠悠地開口,看著一向穩重的白芍此時扭捏而尷尬的模樣,不覺笑了,“哎呀,男歡女愛很正常,別害羞!”
她越說,白芍反而越是害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兩眼盯著地面,半響不知該說什么。
羅捷看著沈苓煙,無奈地道:“沈姑娘,師父,你就不能不這么嚇人?!你看看你把白芍都嚇成什么樣了?”
“喲喲喲!心疼了?”沈苓煙打趣道,“瞧你剛才把人家摟得多緊!”
“師父”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而已,不要露出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行不?”沈苓煙白了羅捷一眼,漸漸變得嚴肅,“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這么三更半夜地幽會是不是不太合適?夜深人靜,孤男寡女的,容易讓人誤會”
羅捷緊張地瞄了一眼身旁的白芍,緊緊皺眉,“我們什么也沒做,師父你可別亂說!”
“我說什么了?莫非你真想做些什么?”
“我我沒打算我根本不”羅捷發現自己在沈苓煙面前,似乎所有的解釋都變得蒼白,“唉,師父,你這樣說,對白芍不好”
“既然知道對白芍的名聲不好,那你為什么挑在這個時候幽會?”
羅捷一時語塞。
“小姐”這時,一直低頭不語的白芍突然抬頭看著沈苓煙,“其實,這是我的主意。”
她看了看羅捷,紅著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暖的笑意,“因為四當家白日里忙著山上的事,所以我才選了夜晚時候。小姐,其實我和四當家雖然相互仰慕,可是我們一直恪守君子之禮,平時也只是談天說話,不曾有何逾越。請小姐別為難四當家”
沈苓煙笑瞇瞇地看著白芍,拍了拍手,“難得,難得剛才見羅捷那么緊張你,如今你又那么為他,可見你二人的真心真意。如此,我也不多說什么了,只想知道你們二人究竟是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
“是日久生情。”
見羅捷回答得十分鎮定,沈苓煙再次笑了,“好極!想不到今日又撞見一樁好事!對了,你二人什么時候可以真正促成好事,是否可以和茱萸同個時候?這樣的話,會更熱鬧些。”
茱萸和趙長升的事他們都知道了,兩人很快也準備擺酒,極有可能在過年期間。
而此時沈苓煙問白芍和羅捷,自是希望能再加一對璧人。這才是好事成雙嘛!
只是,她問得過于直白。白芍一聽她的問話,立刻一改剛才的侃侃而談,又害羞地低下頭不說話了。
沈苓煙一見,笑得更歡。
看來有戲!
“師父放心,徒弟對白芍的心可比日月。”羅捷深深地看著白芍,眼里情意綿綿,“如果白芍不反對,我很愿意如師父所說。”
“聽到了沒?”沈苓煙仍舊笑瞇瞇地看著白芍,“羅捷的意思,你覺得怎樣?是否同意?”
白芍臉上那在月光中都已可見的紅暈越來越大,不過她倒是把頭抬了起來,堅定地看著羅捷,“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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