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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炮灰,要逆襲么 [綜]炮灰,要逆襲么 最新章節 61.世界三 豪門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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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是和抓文機器作戰的防盜章, 跳定的妹子別急稍后就可見正文了!

    走出房門, 琴歌才發現, 秦王用來關押他的院子竟修的極為精致,當初他被關進牢里時,柳條才剛剛吐出嫩芽,如今已是滿目青翠, 盡展窈窕身姿。

    “公子, ”侍女見他腳步有些虛浮,恭聲道:“陛下讓奴婢們給您準備了肩輿……”

    琴歌搖頭拒絕,任誰像他一樣被迫躺了十多天, 都不會再起偷懶的心思, 必然能動彈便多動彈兩下。

    于是侍女便令人在前面領路, 她垂手跟在琴歌身后半步。

    琴歌至今不知道侍女的名字,先前她給他念書的時候,向來不肯多言,態度也帶了幾分倨傲,琴歌還以為她的高傲是因為識字的緣故, 現在想來,這位應是秦鉞近身之人。

    一路上,桃紅李白杏花嬌, 看不盡的美景,可惜秦鉞設宴之處離得太近, 還未盡興, 便到了地方。

    他原因為秦鉞喚他來, 或是存了羞辱的心,讓他和易安、秋韻一同赴宴,又或者是因為他傷勢見好,該出來見見人,以辟“琴歌公子因誓死不從,以致被秦王酷刑拷打”的“謠言”了,但到了地方卻是一愣,酒宴豐盛,歌舞齊備,但座上卻唯有秦鉞一人,在他下首設有一座,尚還空著——這所謂酒宴,竟是為他一人而設?

    心中疑惑方起,便見秦鉞招手笑道:“琴歌快來,寡人等你許久。”竟是一副知交好友的熟稔模樣。

    雖不知秦鉞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是既來之則安之,琴歌大大方方上前入座。

    秦鉞擊掌,舞樂頓起。

    秦鉞道:“這幾日寡人政務繁忙,也沒去探望,不知琴歌身子可大好了?這些日子過得可好?下人可有怠慢?琴歌是寡人的貴客,有何不便盡可直言,千萬勿要見外。”

    琴歌笑笑,道:“多謝。”并不多言。

    幾日不見,秦鉞眉目間竟比先前平和了許多,身上戾氣幾乎一掃而空。琴歌心中凜然,這世上肯納諫的君王不少,但能因為一個階下囚的幾句話,便反省自此的君王,他卻是聞所未聞。

    秦鉞道:“看琴歌如今氣色紅潤,想必也是調養的不錯。來,寡人敬你一杯。”

    琴歌再道一聲多謝,舉杯一飲而盡,然而渾黃的酒水剛一入喉,便忍不住大聲嗆咳起來。

    少年咳的喘不過氣來,雙頰被嗆的飛紅,眼睛里隱隱泛出水光,實在讓人……秦鉞呼吸頓了一刻,才起身坐到少年身邊,替他在背上拍撫順氣,道:“是寡人的不是,大秦的酒對你們南楚來說,委實太烈了些……來人,換……”

    “不必,”琴歌終于喘勻了氣,道:“就它吧!”

    心中升起濃濃的怨念,媽蛋,這輩子沒喝過這么差的酒,淡的跟水一樣,味道還這么奇葩……不過好歹還有點酒味兒,若換了更淡的,還真不如喝水呢!

    秦鉞勸道:“琴歌不必勉強。”

    琴歌這才反應過來,他和秦鉞此刻的距離委實太近了,尤其秦鉞的手還放在他背上,看上去仿佛將他半擁在懷一般,讓他格外不爽,于是側身移開少許,等著秦鉞識趣的退回去。

    秦鉞仿似完全不懂他的意思,順勢坐正,占據了琴歌讓出來的地方,嘆道:“琴歌連喝酒都會嗆到,寡人還是要和你同席才能放心些……如此說話也方便。”

    琴歌道:“陛下請便。”

    不過同席而已,與他爭辯反而落了下乘。

    便不再理會秦鉞,一手執壺一手握杯,開始自飲自酌,目光落在庭前蹁躚起舞的少女身上,手指輕輕敲擊在杯壁上,隨著音樂無聲的打著拍子,竟似真將自己當了秦宮的貴客,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秦鉞詫異了片刻便恢復自如,有一句沒一句的開始閑聊,而后,臉上的隨意卻漸漸被慎重取代。

    這少年不過十五六歲年紀,又是以琴歌劍舞而馳名,是以秦鉞雖被他的心性吸引,也知道他頗有智計,卻并不以為他在見識才華上有多了不得,但此番閑聊之下,卻是驚詫莫名,卻又對南楚升起不屑來:如此見識卓著、目光高遠之人,但楚人眼中,卻只看到了他的琴歌劍舞,且將他以如此不堪的身份送入大秦,不得不說是個諷刺。

    替少年又斟上一杯,笑道:“琴歌今兒可還盡興?”

    琴歌好酒,來者不拒,依舊一飲而盡,嘆道:“茶渾酒淡,歌平舞拙……差強人意吧!”

    秦鉞一噎,他原本是想以此為由,出言招攬少年,不想竟得到這個評語,不由懊惱:他是忘了,在飲酒取樂上,大秦便是拍馬也及不上南楚,且這少年還是其中的佼佼者——只看他琴歌公子的雅號便知道。

    琴歌嘆道:“這茶酒好說,陛下若放我回去,不出三日便能讓陛下嘗嘗何為美酒香茗,但這歌舞嘛……”

    他此刻略醉,搖搖晃晃起身,道:“我所見之舞者,飄然轉旋回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小垂手后柳無力,斜曳裾時云欲生。”

    秦鉞不以為意,正要贊他詩寫的不錯時,卻見琴歌忽然氣勢驟變,整個人似變得輕盈縹緲起來,舉手投足都帶著奇妙的韻律,他隨意的舉起右臂,長袖翩然輕拂,他漫不經心的一旋、一拂、一擰……秦鉞終于明白這少年為何會以舞聞名天下。

    “飄然轉旋回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小垂手后柳無力,斜曳裾時云欲生……”原本還覺得太過夸張的詩句,此刻卻覺得非此實在不能形容其美妙動人。

    秦鉞還未回神,琴歌卻已然坐下,嘆道:“我所見之歌者,倚麗精神定,矜能意態融。歇時情不斷,休去思無窮……”

    搖頭嘆息后又開始舉杯暢飲。

    秦鉞心癢難耐,道:“既然歌舞難以入目,不知寡人是否有幸……”

    琴歌淡淡道:“我記得陛下是請我來赴宴,而不是侍宴的吧!”

    秦鉞一噎,他在琴歌面前碰慣了釘子,又得他幾度點醒,竟不以為忤,遺憾的搖頭便算罷了,正待邀他出去走走,卻聽底下人來報,相國來了。

    秦鉞微微皺眉,卻還是令人招他進來,琴歌起身:“陛下有政務在身,外臣這就告辭了。”

    秦鉞拽住他的袖子將他扯回去坐下,道:“聽聽無妨。”

    琴歌遂不再多言。

    不出秦鉞所料,相國太叔志此刻過來,為的又是魯子晉的事。

    大秦崇尚武力,對內對外手段向來簡單強硬,先前國土面積不大、政局穩定時,如此行事還問題不大,可如今國土范圍大了三倍不止,各處紛亂頻起,麻煩不斷,這些大秦官員處置起來,便顯得捉襟見肘。

    秦鉞見到這種情景,便大膽啟用了梁人魯子晉,并日漸重用,卻引得本土勢力不滿,不管什么事都要雞蛋里挑骨頭,彈劾一番,相國太叔志便是其中最為強硬的一個。

    太叔志此來,為的是魯子晉奉命在秦都修的招賢館,說其耗費大量銀錢糧食不說,招來的不是偷雞摸狗之輩,便是來騙吃騙喝的廢物庸才。幾個月來,一個正兒八經的人才沒找到,反而把整個京城都弄得烏煙瘴氣云云。

    又一連舉了許多事例,說明這群人之害。

    秦鉞也有些遲疑,他下意識覺得建招賢館,招納八方人才是好事,可是太叔志說的也是事實,招賢館建好足足幾個月了,不見其效,反見其害,再這樣下去……

    正要說話,卻見身側的少年正仰頭飲酒,意態悠然,心中一動,問道:“琴歌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

    琴歌搖頭:“不知。”

    太叔志亦皺眉道:“陛下,朝堂大事,豈是和孌1童耍笑之……”

    秦鉞揮手打斷他,對琴歌道:“寡人知道你最厭惡什么,若你今日給寡人一個滿意的答復,寡人便答應你,絕不在此事上勉強與你,如何?”

    秦鉞雖好色,卻自認不會因此而“智昏”,他在取樂和正事上一向分得很清,但卻在琴歌身上隱隱有些失控。他一面欣賞甚至珍視著眼前的少年,一面卻越來越不能控制自己對他的欲1望。

    便算是給這少年一個機會,若他果然值得,他便不再將其定位為塌上的玩物,愿意為他克制一二——這少年雖令他心動,但他秦鉞,最不缺的便是各色美人。

    琴歌默然片刻后,忽曼聲吟道:“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馬者……”

    太叔志不耐煩打斷道:“什么亂七八糟的!”

    琴歌恍如未聞,繼續吟誦下去。他以琴歌聞名,聲音自是極為動聽,清澈干凈又醇美醉人,便是隨口念頌,也似有裊裊余音回蕩,令人心旌神搖。

    “……‘死馬且買之五百金,況生馬乎?天下必以王為能市馬,馬今至矣!’于是,不能期年,千里之馬至者三。”

    琴歌話落,秦鉞與太叔志沉默許久,對視一眼后,太叔志道:“但如今來的盡是庸才,總不能當真都重用起來吧?”

    琴歌淡笑一聲,道:“這也要來問我,你是相國還是我是相國?要不要我幫你把他們送去南楚參加科舉考一考?”

    太叔志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你!豎子!”

    “琴歌就這幅脾氣,相國莫要放在心上,”秦鉞勸了一句,又道:“琴歌你也到了該上藥的時候了,寡人這便派人送你回去。”

    放風時間結束……琴歌順手從幾上取了顆梨,啃著就施施然去了。

    自此,隔幾日秦鉞便親自過來,同他下棋聊天,或喝酒飲樂,或行舟湖上……也就這個時候,琴歌能得片刻自由,以致他在無聊時,竟會隱隱盼著秦鉞能想起他來,雖他心里清楚這樣想不對,但有些本能委實難以控制。

    這是在熬鷹呢,琴歌嘆氣,可真看得起他。

    一晃又是大半個月過去,他臉上的傷已經幾乎看不出痕跡了,但秦鉞卻絲毫沒有放他回去的意思。他提醒了秦鉞一次,秦鉞便一連五日不曾放他出去,讓他很是焦躁,卻也知道,秦鉞等的便是他的焦躁、崩潰直至屈服。

    晚間,琴歌忽然被一陣嘈雜聲驚醒,他最近五感變得極為敏銳,外間尚無動靜,他便聽見遠處傳來的呵斥聲和犬吠聲。

    這是……進了刺客?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一個黑色人影無聲無息翻了進來,一轉身,頓時四目相對。

    刺客顯然沒想到里面的人居然是醒的,但他反應極快,呆了一瞬便立刻撲了上來,捏住琴歌的下頜令他吞了一顆藥丸,壓低聲音道:“不要叫,外面的侍女已經被我打暈了,你叫也沒用!你吃了我的毒丸,要是沒有解藥,不出半個月就要毒發……快設法將我藏起來,待我脫險,自會給你送來解藥,否則……”

    琴歌嘆了口氣,打斷他的滔滔不絕:“你在行事之前,從不先觀察下形勢嗎?”

    黑衣人一愣:“什么?”

    琴歌拽動手腕,鐵鏈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黑衣人好一陣沒有反應,雖然他蒙著臉看不見表情,但那呆滯的眼神,看起來有點崩潰……

    等易安幾個離開,秦鉞自己掀了簾子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少年抿唇垂眸的模樣,若不是他緊緊握住鐵鏈的右手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他倒要以為這少年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呢。

    秦鉞在易安坐過的椅子上舒服坐下,接過侍女俸來的茶盞喝了幾口,揮手令她下去,才懶懶道:“不是說寡人是草包嗎?怎么又成了絕非平庸之輩了?”

    琴歌心情不佳,懶得同他說話,半點反應也無。

    秦鉞放下茶盞,看向林諾:“剛才話不是挺多的嗎?怎么,要讓寡人把他們叫回來陪你說話?”

    聽出秦鉞話中的威脅之意,琴歌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陛下沒聽說過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嗎?”

    秦鉞輕咦一聲,道:“寡人還真沒聽過……什么意思?”

    琴歌微楞,在他的印象中,這句話不是應該人人都耳熟能詳的嗎?但此刻他卻真的想不起這句話是聽何人說過的,索性不吭氣。

    秦鉞放過他,伸了個懶腰,道:“看你也像個聰明人,今天做的這事兒可是蠢透了。”

    琴歌垂眸不語,看著琴歌握著鐵鏈的右手因太過用力而微顫,秦鉞心情大好,道:“行了,別捏了,手指頭捏斷了你也捏不斷那鏈子,當然更收不回你說的蠢話。”

    自從在牢里見的那一面以來,秦鉞雖依舊高高在上,掌控少年生死,卻第一次感覺自己占了上風,甚是得意,再接再厲道:“今天你最少做錯了兩件事,第一,這些話不該由你來說。同樣的話,若是秋韻來說,是同病相憐,是同舟共濟,換了旁人來說,是同情憐憫,是為其不平,而這話從你琴歌嘴里說出來,那是什么?嘲笑?諷刺?羞辱?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的話,寡人也親耳聽到了啊!你讓他日后該如何自處?”

    琴歌低垂著眼,恍如未聞。

    秦鉞繼續道:“第二,你這些話根本就不必說。你以為整個南楚就你琴歌一個聰明人?你能想明白的事兒,難道南楚君臣就沒有一個人懂?只怕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為何還要和親、納貢、送來質子?因為他們怕啊!他們安樂了幾十年,他們怕打仗,怕大秦,怕寡人!就算你告訴他們,大秦如今外憂內困,就算你告訴他們,他們一出兵就能打的大秦數十年不能翻身,那又如何?他們敢嗎?所以哪怕自欺欺人,哪怕飲鴆止渴,也要換得短暫的歌舞升平……所以,你的話,別說在這里說了無用,便是站在你們南楚的朝堂之上說出來,又有什么用?”

    琴歌默然無語,片刻后才喃喃低語道:“……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然后知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也…… ”

    秦鉞雙目大亮,拍掌道:“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妙啊!這是你們南楚哪位大家新寫的文章?如此大才,寡人定要見見!”

    又問:“全篇頌來聽聽,寡人便解了你的鉄鐐,如何?”

    琴歌冷冷道:“不記得了。”

    如此文章,但凡是讀書人,誰會不將其視為至寶,怎么可能會不記得?不過秦鉞知道這少年生性倔強,他既不肯說,那么再怎么逼迫都無用,淡淡一笑道:“方才聽易安說,要讓你回國?你說,朕要不要答應呢?”

    琴歌道:“我非秦人,亦非質子,想來就來,想去就去,與陛下何干?”

    秦鉞一瞥他手腕上的鐵鏈,輕飄飄道:“想來就來,想去就去?”

    見少年一雙好看的唇又抿了起來,秦鉞又意味深長道:“你說,你家主子為了讓寡人放你回國,會怎么來央求寡人呢?你怕是還不知道吧,你家主子雖然看著冷清,在那床榻之上,卻……”

    “閉嘴!閉嘴!”琴歌怒極,將鐵鏈扯得嘩啦作響:“無恥!下流!”

    秦鉞滿意一笑:“入則無法家拂士,前面呢?”

    琴歌劇烈**幾下,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平靜,道:“陛下以為過了今日,殿下還會在陛下面前奴顏婢膝、毫無尊嚴,任由陛下予求予取?”

    秦鉞神色一變,幾乎立刻反應過來:“剛才那些話,是你故意讓寡人聽見的?”

    “不錯!”琴歌道:“這些話,只有出自琴歌之口,入得陛下之耳,殿下才不會繼續用所謂的為國為民來麻痹自己,才能……在陛下面前活的更有尊嚴些……你也休想再動不動用南楚安危來要挾殿下……”

    秦鉞冷笑著打斷他道:“你以為他會感激你?”只怕他此刻羞憤欲死,恨死了將遮羞布一把扯開的琴歌。

    琴歌淡淡一笑:他又何嘗是為了他的感激。

    只要能讓他稍稍過得好些,便是恨他怨他,又有何妨?

    這是秦鉞第一次看見琴歌真正意義上的笑容,唇角勾起幾分暖意,眼角帶上幾分悵惘,連臉上的輪廓都顯得柔和了幾分……最是少年懷春時,煞是動人。

    秦鉞莫名驚艷的同時,又帶了幾分無由的憤怒,再想起先前自己可笑的長篇大論,一種暴虐的情緒便蔓延了上來。

    身前多了一道高大的陰影,琴歌猛地驚醒過來,一抬眼便看見秦鉞不知何時站到了床邊,雙眸中帶著熟悉的嗜血的味道——當初他將烙鐵烙在他下屬的肩上,向他一步步逼近時,眼中便是這般模樣。

    琴歌心中一凜,恐懼從心頭升起,又被他強行按捺下去,淡笑一聲,道:“秦王殿下可還記得外臣前幾日說的話?”他聲音清冽寧醇,又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讓人清醒的同時,也讓人沉溺。

    秦鉞不自覺被他吸引:“什么話?”

    琴歌語氣輕飄飄的,似帶了種漫不經心的味道:“謊話說上一千遍,自己也會當真。陛下十七歲登基,如今已經九年,九年內連滅三國,除大秦歷代君臣勵精圖治外,更是陛下雄才偉略……只是,陛下為迷惑諸國,做出暴虐兇殘、好色無度的昏君姿態來,難道就不怕真的變成了昏君、暴君嗎?”

    秦鉞一愣,神色有些恍然。

    “陛下當初對我,原是存了借題發揮、殺雞儆猴,以挾制楚國的心思吧?否則也不會大費周章讓我認下那份所謂的‘罪狀’,可是為什么最后卻變為純粹的發泄施1暴,以至如今束手束腳?難道此事竟未引起陛下的警覺嗎?”琴歌見秦鉞目光已經恢復清明,冷笑一聲道:“陛下在刻意縱容、甚至放大自己心中的**而為所欲為的時候,是不是覺得身心舒暢,痛快淋漓?這種感覺一旦上癮,你還戒的掉嗎?陛下沒發現自己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嗎?陛下身為國君,無人可以約束,若是有一日真正沉溺其中……只怕大秦別說是滅了三國,便是統一天下,稱皇稱霸,也躲不過二世而亡的命運。”

    秦鉞低頭看著被鎖在床上,臉色蒼白的瘦弱少年,神色變幻莫測,手中拳頭握緊又松開,最后淡淡道:“你倒是,什么都敢說。”

    轉身拂袖而去。

    看著晃動的門簾,琴歌繃緊的身子終于放松下來,閉上眼苦笑:他沒有什么勸戒秦王秦鉞的好心,只希望他在他面前,能多幾分理智。否則秦鉞若真在種情形下對他施1暴,他能做什么?咬掉他一塊肉?

    他沒照過鏡子,不知道自己的臉如今是什么光景,但看秦鉞的模樣,估計傷的不是很厲害,否則他也不會動不動就起了色心。但是,不應該啊!

    又想起那天烙鐵上凝結的霜花,這幾日他明顯比先前提升了許多的五感,還有脫口而出不知出處的文字,有些茫然:他這到底是怎么了?

    秦鉞這次似乎動了氣,給琴歌念書的侍女沒了蹤影,伙食從每頓的精細美食,變成了僅能飽腹的粗茶淡飯,向來話多的小桃也不再同他說話,甚至不在內室出現,只在上藥吃飯的時候才會進來,且從頭到尾一語不發。

    看她每次欲言又止、憋得難受的模樣,琴歌也知道這是得了吩咐。心中暗罵秦鉞手段幼稚的同時,卻也不得不承認秦鉞這一招極狠。

    既小桃不同他說話,琴歌自也不會去勉強她,便是他自己,不到萬不得已,也不再開口。

    躺在床上,看著空蕩蕩一成不變的房間,琴歌無聲的嘆氣。

    房中門窗緊閉,連掛在內室門口的簾子都不曾晃動一下,琴歌閉著眼都能畫出窗欞的模樣,以他的視線能及的地方,有多少塊磚,多少片瓦,都不知道數了多少遍了。外間也靜悄悄的,偶爾傳來些許動靜,對琴歌來說都是格外的驚喜。

    再這樣下去,他怕是要崩潰了吧!

    琴歌這樣想了不止一次,但他實則比他自己認為的要堅韌的多,一天、兩天、五天……就這么一天天撐了下來,且在旁人眼中,他始終低垂著雙眸安安靜靜的躺著,不見絲毫焦躁,似乎可以就這樣躺上一生一世,躺到天荒地老。

    他以為他要這樣一直呆到傷勢盡愈時,卻有人先沉不住氣了。前些日子替他念書的侍女帶了四個侍衛和幾個宮女進來,行禮道:“陛下請琴歌公子赴宴。”

    琴歌睜開眼睛,便看見雕著精美花紋的床頂,和層層疊疊的床幔。他一身清爽的躺在床上,傷口都被處理過了,身上也清洗過,連頭發都散發著皂角的香氣。

    如果不算被鎖在床頭的手腕的話,這待遇還算不錯。

    “公子,您醒了?”圓臉大眼,身材嬌小的少女端著藥碗進門,笑道:“大夫也說差不多這個時辰醒,所以奴婢去熬了藥來。對了,公子可以叫奴婢小桃。”

    她放下藥碗,將琴歌的頭墊高了些,道:“公子昨兒夜里發了熱,這是大夫開的藥。來,奴婢喂您。”

    如今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琴歌穿著一身單衣被折騰這么久,還潑了幾身水,不病才怪,皺眉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小桃詫異道:“這是宮里啊,公子您不知道?是了,昨兒公子病著,昏昏沉沉的……”

    又嫣然一笑道:“昨兒可是大王親自安置的公子您,還請神醫務必治好您的傷……奴婢在這里三四年了,從未見過大王對誰這么細心呢!”

    琴歌不置可否,就著小桃的手喝了兩口,皺眉:丁點兒大的勺子,喂兩口還要擦拭下嘴角,這是要喂到什么時候去——這種喝藥法,他寧愿被人捏著脖子灌。

    正要要求換個法子,看見他皺眉的小桃眼圈已經紅了,驚慌道:“對,對不起,都是奴婢的錯,奴婢……”

    話未說完,門外傳來一聲輕笑,竟帶著幾分寵溺:“怎么,才剛醒就發脾氣呢?”

    琴歌頓覺毛骨悚然。

    一身黑袍的秦鉞推門而入,坐到他床邊,道:“是要讓寡人親自喂你?”

    琴歌扯動手腕上的鐵鏈,似笑非笑道:“我更喜歡自己喝。”

    秦鉞端起藥碗輕輕攪動,輕飄飄道:“人要知足,你說,是不是?”

    琴歌不吭氣了,秦鉞藥勺伸來,他張嘴便接了——他倒要看看,是他先喝的不耐煩,還是那人先喂的不耐煩。

    秦鉞長這么大何曾照顧過人,喂了三四次,見藥碗中的藥汁只降下微不可見的一線,便有些煩躁起來,但一見少年好整以暇,似早料到他會如此的模樣,冷哼一聲又繼續。

    兩人一聲不吭,較著勁兒似得將一碗藥喝完,琴歌固然苦的嘴里都沒了滋味,秦鉞也覺得捏著那丁點兒的小勺捏的手都僵了。

    唯有小桃看得眼睛發直:大王待我家公子可真好啊!

    終于喝完了,琴歌松了口氣,一轉眼卻見秦鉞伸指向他嘴角抹來,嫌棄的扭頭避過。

    “這是還生氣呢?”秦鉞好脾氣的一笑,抬抬下巴示意:“沾了藥汁。”

    琴歌的手指望不上,更不愿勞動秦鉞,索性伸出舌尖一轉,輕輕舐去了。

    吐舌這個動作,并不是所有人做來都好看的,小孩子吐吐小舌頭是萬分可愛,若換了一條肥厚寬大的舌頭吐出來,只會讓人倒盡胃口。

    但少年舌尖纖薄小巧,色澤粉嫩,在鮮嫩柔軟的唇瓣上靈巧輕舐,留下誘人的水澤……秦鉞頓覺呼吸都有些不暢了。

    琴歌一側臉,將被薄薄的紗布覆蓋的傷處轉向秦鉞:如果不是有自知之明,他一腳就踹上去了——天底下怎么會有這種隨時隨地發情的畜生!

    不是說他宮里收羅了各色美人嗎,怎么還一副見到母豬都要發情的模樣!

    秦鉞皺眉,接了小桃奉上的茶湯慢飲,道:“你的傷寡人請神醫看過了,雖不敢說能全無痕跡,但治個七七八八是沒問題的。只是那藥敷上去麻癢難當,怕你不小心碰到了,才暫時限制你的行動,等你傷好了,自會放了你,勿要多想。”

    琴歌如何聽不出秦鉞話中的要挾之意。

    他臉上的傷并不能護著他一輩子,莫說能治好,便是治不好,只要他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人前,這件事自然就算是過去了。至于以后再如何,還不是秦鉞說了算?且不說別的,像如今這樣將他弄到宮里放著,做出一副寵愛的模樣來,誰還會相信他清清白白?天下士子也再不會將他當了同類來看,日后秦鉞再對他如何,也絕不會有人為他出頭。

    琴歌嗤笑一聲,道:“陛下日理萬機,還要惦記外臣這區區傷勢,可真是辛苦。”

    你堂堂天下最強國之君,委屈自己來演一出溫柔款款的戲,就為了陷害他一個對天下毫無分量的領國質子的隨從——真他媽閑的蛋疼。

    拜牢中那一幕所賜,如今別管他說什么話秦鉞總要先放在腦子里轉個圈,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微肅——他最近,似乎在這少年身上放的心思太多了些,且沒了往日那種取樂消遣的心境。

    琴歌見狀,淡淡一笑道:“不知道陛下可曾聽過一句話——謊話說了一千遍,連自己都會當真,陛下可千萬別演過了頭,讓人笑話。”

    秦鉞道:“寡人肯陪你演戲,你們不是該欣喜如狂才對嗎?”

    他們這些所謂的質子千里迢迢來西秦,為的不就是這個嗎?

    琴歌也想不明白,當初他是怎么腦子一抽跑到大秦來的,抿了唇不再說話。

    秦鉞起身道:“寡人還有政務,明日再來看你。”

    又道:“有什么想吃想玩的,只管說,便是宮里沒有,朕派人去給你在外面找。”

    琴歌不答,秦鉞也不以為意,轉身離去。

    等送走秦鉞,小桃拍拍胸口,才算是活了過來,不無羨慕道:“公子,大王對您可真好,您可別再同大王斗氣了……”

    琴歌沉著臉不說話,小桃忙閉了嘴,道:“奴婢去給您端粥來。”

    ******

    說是明天再來的秦鉞一連幾天都沒露面,琴歌樂得清靜,令小桃找了些雜書來看,只是他手腕上的鐵索收的緊,只能半躺半坐著,讓小桃幫著翻書。琴歌看了兩刻鐘便不耐煩,讓小桃幫他找個識字的來讀書。

    小桃猶豫了許久才壯著膽子報上去——識字的啊,那可都是了不起的人呢,怎么可能來給人念書聽,而且還是給這樣身份的人?

    不過秦鉞的話還是算數的,沒多久就真派了個識字的侍女過來,只是那侍女念書的聲音柔緩平和,琴歌往往聽著聽著便睡了過去。

    琴歌這段時間的睡眠質量很差,也不知道秦鉞給他用的什么藥,傷處像是被許多螞蟻攀爬啃噬一般,他清醒的時候還能忍耐,等睡著了卻覺得全身痛癢難當。

    也是他白日里表現的實在太過自如,小桃兩人若不是見了他睡著時皺眉咬唇、痛苦難耐的模樣,還只當神醫的話太過夸張。

    那日琴歌正聽一篇游記聽得昏昏欲睡,卻見小桃歡喜進來通報:“公子,有人來看你了!”

    琴歌微微一愣,便聽見外面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聲音溫暖和煦:“琴歌,殿下和我來看你來了!”

    殿下二字入耳,琴歌便覺得心臟碰碰碰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下意識的起身卻又被鐵鏈拽倒跌了回去。

    秋韻掀開簾子,正看見他狼狽的模樣,心中一酸,低頭假做不見,側身讓身后的人先行。

    琴歌全然不覺,看著進門的人:“殿下……”

    易安一身白袍,肌膚如玉,五官精致,氣質清冷至有些凜冽,進門點頭示意后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在琴歌手上的鐵鏈上掃過,道:“秦王說宮中延醫用藥方便,等你養好了傷,便放你回質子府……你先安心養著吧!”

    琴歌應了一聲,讓小桃她們去外面侍候。幾人又閑聊了幾句閑話,秋韻猶豫了一下,道:“聽說,你臉上的傷,是你自己……”

    琴歌嗯了一聲。

    秋韻嘴唇微動,最后卻化成一句嘆息。

    所謂人各有志,這世上,有愿意忍辱負重以保全家國的,也有寧死也不肯受辱的……誰又能說誰的選擇就是錯的?

    他和殿下受盡屈辱,可看秦王看似寵愛實則輕慢的態度,誰敢說他們委屈就能求全?

    琴歌承受酷刑、自毀容貌,可還不是被鎖在后宮,誰敢說他寧死就可不屈?

    房中一時安靜下來,片刻后,易安開口道:“等此事一了,你就回大楚吧,我會提前稟告父王。”

    琴歌一驚抬頭:“殿下,我……”

    不知道為何,他整個人像是被掰成了兩半,一邊理智告訴他,他回去是對的,對任何人都是最好的,可是另一邊卻像有個聲音在心里拼命叫囂:他走了殿下怎么辦?怎么可以把他獨自留在這虎狼之地任人欺凌?

    易安打斷他道:“就這么決定了,你不必多說……琴歌你,不適合留在這里。”

    又道:“你安心養傷,我們過幾日再來看你。”

    起身向外走去。

    或許在琴歌奮起反抗之時,他們就已經不是一路人,已經沒有多少話可說。

    在他面前,他該表現出如何的姿勢?憤怒他的不識大體?欽佩他的寧死不屈?還是嫌惡自己的骯臟懦弱?

    “殿下!”琴歌喚住即將出門的兩人,苦笑一聲道:“殿下您真的覺得,我們做得這些有意義嗎?”

    易安正要掀簾子的手一頓,卻并未轉身。

    琴歌道:“我們之所以來大秦,是因為不想打仗,可是現在怕打仗的人,真的是我們嗎?”

    易安呼吸急促起來,琴歌繼續道:“人吃了東西是要消化的,國家也是一樣……大秦滅了三國,那三個國家,人心尚未屈服,地方尚不安寧,諾大的地盤需要鎮守平定,需要治理安撫,還要防備北齊乘機南下……大秦如今看似如日中天,其實正是最為虛弱的時候,現在怕打仗的,不該是他們嗎?”

    “秦王能一口氣滅掉三國,豈是平庸之輩,焉知不是他假做沉迷,好拖延時間,等穩固了地盤,再將我們一網打盡?”琴歌道:“殿下,我們在這里和秦王糾纏不休,到底是我們纏住了他,還是他纏住了……”

    “住口!住口!”易安厲喝一聲,胸口劇烈的起伏,捏在布簾上的手微微顫抖,片刻后才逐漸平緩下來,一語不發的掀簾出去。

    “殿……”琴歌一聲殿下剛出口,便聽到門外傳來對秦鉞見禮的聲音,默默閉上嘴。

    他微一沉吟,又道:“從這邊向北百丈距離有一個荷塘,若是你能游過去就可以暫時擺脫獵犬。你從荷塘的北岸上去,那里是百獸園。你打傷幾只跑的快的,讓它們帶著血腥味四處亂串,可以引起些許騷亂。你不要走遠,就藏在月洞門上面的雨檐下,等有了空擋就潛入他們搜過的地方,那里暫時應該是安全的……剩下的你就自己想辦法吧!”

    “我覺得……”黑衣人吞了口唾沫,道:“我還是帶上你更安全。”

    眼睛一眨就想出一個看起來很靠譜的點子,帶上他一定更靠譜。

    爬**來,掏出匕首,斬向他手上的鐵鏈。

    琴歌皺眉,他很不喜歡這樣自作主張的人,淡淡道:“帶上我你走不了,那片湖我過不去。”就算能走他也不會走,和這刺客不一樣,他是有廟的家和尚。

    黑衣人一面埋頭苦干,一面道:“那你再想個法子出來。”

    琴歌閉上嘴不再說話。對有些人來說,說一遍沒用的話,說一百遍,也沒用。

    匕首在鐵鏈上削磨,粗糙的切口在手腕上來回磨蹭,很快就帶出一片模糊的血肉來,琴歌微微皺眉,沒有多的反應。

    片刻后,只聽“鏗”的一聲,琴歌右手恢復自由,黑衣人笑道:“居然是精鐵打造的,秦王可真舍得……不過遇到我的青鋒也是小菜一碟!”

    又要開始轉戰左手,琴歌忽然神色微動,道:“你該走了,有人來了。”

    “別大驚小怪,”黑衣人不以為意,道:“我也不是沒布置的,他們一時半刻追不到這兒來,再說了,我都沒聽到聲音,你能……遭了真的有人來了!你這兒有沒有后門?”

    琴歌無語。

    院外已經傳來敲門聲:“小桃,開門!”

    已經被敲暈了藏起來的小桃自然不能去開門,來人并未多等,直接將門撞開,急促的腳步聲長驅直入,到琴歌房門外停下,一人朗聲道:“琴歌公子,宮里來了刺客,陛下擔心公子安危,令我等前來護衛。”

    頓了頓沒聽到里面的回音,那聲音又道:“琴歌公子,我進來了?”

    琴歌并未理會,那些人說話,從來都不是為了得到他的回答,不管他說什么,該進來的一樣會進來。

    正低頭揉著僵硬的肩膀,鋒利的匕首壓上咽喉:“聽起來秦鉞很在乎你?”

    ……

    秦鉞匆匆趕來的時候,床上的鎖鏈已經被砍斷,一柄冷冽的匕首抵著少年的咽喉。少年被人勒住肩膀,赤足站在地上,全身上下就只穿著一襲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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