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個人？哪個人？稍一琢磨我悚然一驚，郭子！

    這一驚非同可，我再也顧不得其他，慌里慌張跑回了地下室。郭子算是我唯一的哥們，他又是家里的獨苗苗，可千萬不能出事！

    然而，他已經(jīng)出事了。

    還沒等我跑進地下室門，就聽見里面?zhèn)鞒鰜須⒇i也似的慘叫，撕心裂肺，沖進去看，郭子躺在地上拼命翻滾，兩只手扭曲著向背后夠，仿佛衣服里有什么東西。

    別看我瘦，力氣還是有一把的，眼看不好，我沖上去把郭子面朝下死死按住，抓住他襯衣下擺向上一扯，“刺啦”一聲，他的棉格子襯衣被我一把撕開，露出健壯的脊背。

    郭子從身體就好，再加上他總愛擺弄杠鈴啞鈴，渾身肌肉肱結(jié)，和健美先生有的一拼。可現(xiàn)在看，在他脊背上有三道黑印，猶如被鬼抓了一般，觸目驚心，還散發(fā)著一股不出來的惡臭。

    “他被火燙了？”身邊傳來疑問，是跟進來的玄真子，她聞見臭味下意識掩住鼻子后退了一步。

    郭子這時候趴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鼻涕和哈喇子混在一起流了一地，嘶聲喊：“米，快幫我撓撓，癢死我啦！”

    剛喊完，郭子又控制不住，在地上劇烈翻滾，想把手往那三道漆黑的印子上夠。我急眼了，這個東西怎么能撓？只好抓住他雙手拼命往地上按。

    “這是尸臭”身后傳來男聲，查道明也進來了。

    起來，查道明可比玄真子鎮(zhèn)定多了，眼看我就要按不住，他一把抓住郭子頭發(fā)，向后用力一提，把郭子拽成了個反“弓”形。這種姿態(tài)下，人的脊椎骨是反的，任你多大的力氣也使不出來，郭子胡亂揮舞的雙手立刻僵在了半空，發(fā)出陣陣凄厲慘嚎。

    我向查道明投過去個感激的眼神，要不然我一個人還真制不住郭子，不過這人手也夠辣的，并且很老練，果然是個人物。

    現(xiàn)在我和查道明兩個人制住了郭子，咱們仨全不能動彈，唯一還能指望的就只剩下了那位龍虎山下來的玄真子道長。

    “我道長，您能不能用點手段鎮(zhèn)住他的毒？”我向一旁的玄真子求援，雖然不清楚道門手段，可人家是師家的人，在我想來，對付這點淺表的毒還不是手到擒來。

    玄真子聽見我的求助，左手捂著鼻子，右手向后一撈，黑光一閃，那柄長劍被連鞘抽出來，對這個郭子后腦勺就掄。她的出手奇快無比，只聽“啪”一聲響，劍又被她插了回去，再看郭子，已經(jīng)被抽昏了過去。

    “送醫(yī)院吧。”玄真子依舊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姿態(tài)，往后退了一步。

    我愣了半才回過神來，苦笑著一點頭，“這樣……也行！”

    當下我和查道明一個抬手一個搬腳，把軟成一攤爛泥的郭子抬出了地下室。

    手忙腳亂把郭子塞進汽車后座，我正準備去前排副駕駛位，玄真子搶先一步鉆了進去，我只好和昏迷不醒的郭子擠在了后座上。

    汽車發(fā)動，飛快開出別墅院子，奔了市區(qū)方向，回頭看著逐漸遠去的大房子，我暗自松了一口氣，外公的沒錯，這地方果然邪門，還是別的為好。

    奔馳車開上大路，一路打著雙跳燈疾馳，只用半個時就趕到了市半磯山醫(yī)院。

    半磯山位于長江邊，一半山體伸進長江里，這種地形被稱為“磯”。只有幾十米高的山上，坐落著本市最好的三級甲等醫(yī)院，已經(jīng)有一百多年歷史，醫(yī)院下屬還有一所二本醫(yī)學(xué)院校——皖南醫(yī)學(xué)院。

    奔馳車直接開上救護車道，堵著大門停下，門里的護士一看架勢不對，趕緊推過來一輛手推車。我和查道明下來，兩邊一使勁，把足有一百八十斤的郭子搬到了手推車上。

    這時候郭子后背敞開，露出那三道漆黑的印記，惡臭立刻散發(fā)開來，門口的患者家屬避之不及。

    護士這些東西接觸的多了，沒有絲毫不適，看了眼痕跡問：“還有其他地方受傷不？”

    “沒有！”玄真子在一旁*答，我瞪了她一眼。

    護士立刻推著車子掉頭，由我倆扶著，把人送進了急診室。

    焦急等待了沒一會，門打開，一位帶著眼鏡的男醫(yī)生走出來，打量了我們一眼，問：“你們就是剛才送進去那人的家屬？”

    我和查道明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從這可以看得出來，查道明這個老板還是很負責(zé)任的，郭子沒跟錯人。

    醫(yī)生皺了下眉，語氣沉重：“病人的皮膚和肌肉組織急性壞死，病灶正在快速擴張，這種情況前所未見，你們要做好兩手準備。”

    一般醫(yī)生所謂的“兩手準備”，其實就是要么死要么活，聽見這話我都傻眼了，不就是中了點毒，至于這么嚴重？！

    “我醫(yī)生。”想了想我問：“就你們準備怎么處理吧。”

    男大夫推了推眼鏡，囁嚅著：“這樣的病例我們從沒遇見過，也不知毒性的來源，只能做切除，試試看能不能阻止擴散……”

    不等他話完，我立刻推開門闖了進去，那醫(yī)生想拉我沒拉住。開玩笑，那么大一塊肉全挖了，就算救活人也廢了。再了，那毒性在我看來并不算劇烈，哪用得著剜肉刮骨？整個一庸醫(yī)嘛！

    任由那醫(yī)生跟在后面吵吵嚷嚷，我左右一打量，直接沖到了郭子病床邊。現(xiàn)在的郭子仍然沒醒，側(cè)著頭趴在病床上，臉上罩著氧氣罩，面如金紙。

    我揮開醫(yī)生拉過來的手，對著那三道痕跡閉上眼睛，只用幾秒鐘就看出了個大概。

    “不準你們動手術(shù)，否則后果自負！”我對著圍過來的一幫醫(yī)生厲聲大喝，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出了急救室。

    我原本不想在人前顯露本事，可事情緊急，也顧不得這些了。

    “麻煩二位看著郭子，別讓那些醫(yī)生把他給害了。”出門后，我急匆匆對著查道明囑咐一聲，跑向醫(yī)院門外，我得想辦法趕緊找東西救郭子。

    郭子的情況比我事先想象的要糟糕，似乎有一種微生物進入了他的皮膚組織，正在快速繁殖，同時分泌出毒素。這種微生物與常見的完全不同，特質(zhì)極為陰寒，不像是活物，反倒與死尸有共同之處。

    這里就在長江邊，能救治他的東西多得是，這也是我敢于阻止醫(yī)生動手術(shù)的原因。

    半磯山很，我撒開腿狂奔，不一會就來到了江邊。江岸的沙地上生滿了成片的低矮草本植物，這些是艾草，正是治療郭子的良藥。

    這時候已是秋季，很多艾草已經(jīng)應(yīng)季節(jié)干枯了，我連忙上去找干透了的植株薅。艾草看似一樣，其實根據(jù)特性的不同，分為綠色和紫色，綠色在這里不對癥，我專找紫色的收。

    “這個東西能救他嗎？”

    身后傳來清淡的聲音，把我給嚇了一跳，回頭看，玄真子那妮子不知何時跟了過來。也不知她的腳步怎么會那么輕，如果不開口話，我根本就差距不到她的存在。

    對這個女道士我是沒什么好感，甚至認為她很可能就是個騙子，否則又怎么會連郭子的毒性都鎮(zhèn)不住？當下沒好氣地：“你要幫忙就動手，不幫忙就就別礙事。”

    沒輕沒重搶白了她幾句，我繼續(xù)彎腰尋找干枯的紫色艾草，這次需求的量可能有點大，我得多準備些。

    拔著拔著，腳下“當啷”一聲響，一個金屬物體從我褲兜里掉出來，落在了一塊鵝卵石上。

    我看了一眼，頓時頭皮發(fā)炸，趕緊回頭看向玄真子。只見她那雙漂亮的杏核眼睜得滾圓，直愣愣看著那東西，一臉驚詫。

    一個沒注意，我揣在口袋里的龍虎師錢竟然滑了出來，聽這位玄真子下山的主要目的就是尋找這東西，現(xiàn)在可好，當著人家的面現(xiàn)形了！別看這妮子長得秀秀氣氣，我看過她的身手，絕對不是一般人，再聯(lián)想到她們家里道士的手段，我腦子里立刻閃過一句話——“糟了！”

    情急之下，我一腳踩在銅錢上，然后用手從鞋底下摸出來塞回了褲兜，賠著笑：“褲兜破了，老愛掉鋼镚。”

    我希望她沒看清那東西，現(xiàn)在塞回了褲兜，她一姑娘家，應(yīng)該不好意思從我兜里搶吧？

    “是嗎？”玄真子目光又恢復(fù)了正常，淡淡了聲，沒做任何表示。

    我松了一口氣，她果然沒看清，我深深為自己的機智折服。可盡管如此，我還是有點心虛，一邊繼續(xù)拔艾草，一邊分神關(guān)注著她，生怕她一言不合拔劍相向。

    好在這一幕并沒有發(fā)生，等我收集到足夠的紫色艾草后，玄真子依然站在我身后三米，一動不動。

    危機解除了，我抱上一大捆干艾草，又回頭向著門診部狂奔，玄真子一言不發(fā)跟在我后面。

    到了急診室門口，我一腳踹開門，大喊大叫：“快！快給我找點糯米……”

    話喊一半我喊不下去了，只見郭子病床邊圍著一群白大褂，查道明站在那群醫(yī)生后面，正在對我微笑。

    “第二鍋煮好了沒？”

    那群白大褂里有人話，人群一分，一只戴著膠皮手套的手伸出來，把一把漆黑的糯米飯扔進了床邊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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