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愣住了，這是怎么回事？這里絕對不是識海！還有，懷里的女嬰是怎么回事？
懷里的女嬰越哭越大聲，肖華聽得心理發(fā)緊，連忙把用單手把外套脫下來擺在地上，把孩子心翼翼裹了好幾層，又抱在了懷里。
這么冷的，也不知誰家把孩子給丟了，多可憐吶！我心里想。不過隨即我又愣住了，這孩子……究竟哪兒來的？為什么會在我懷里？
低頭看，女孩還沒睜開眼睛，被我裹住抱在懷里終于不哭了，轉(zhuǎn)動著腦袋直哼哼。她應(yīng)該是剛出生不久的，皮膚上還粘著許多白白的胎脂，稀疏的頭發(fā)卷曲著貼才頭頂上，看上去那般柔弱。
我欲哭無淚，這都是怎么回事啊？！
“把他給我，米。”
正當(dāng)我手足無措，身后傳來低沉熟悉的男聲，我猛然轉(zhuǎn)回身，穿著一身古怪袍子的李水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背后，向著我伸出了手。
“這是……”我悚然一驚，再次低頭看向女嬰，越看越熟悉，這是……“玄真子！”
我大驚失色，一連退了三步，腳下不穩(wěn)，坐在了雪地上。
“米，把這孩子給我吧。”李水并沒有逼過來，他懇切：“我之所以要這個胡家的女孩，是為了救你的外公啊！”
“什么？”我聽得渾身一震，迷茫了。
李水俊美如妖的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嘆道：“其實我出關(guān)后，功法就已經(jīng)登堂入室了，哪里還需要這個丫頭？那些不過是外界胡亂猜疑罷了，只是我實在無力挽救你的外公，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
李水的表情絕不似作偽，修為到了他這一步，也無需向我偽裝什么，或者，當(dāng)今世上可能已經(jīng)沒有他值得為之偽裝的人了。
“米，我已經(jīng)活的太久了……”頓了頓，李水又嘆道：“我孤苦伶仃一世，直到遇見了你外公，我一直把他當(dāng)成親人的！我把平生所學(xué)都傳授給了他，就盼著他好，能得成大道，如果可能的話，我愿意把自己的生命給他，只可惜……”
李水緊抿著嘴唇看向我，目光中已經(jīng)蒙上了一層水汽，斷然道：“我這個做師長的沒本事，可我絕不甘心看著他老死，為了就他，哪怕是滅盡下蒼生，我也愿意！而你現(xiàn)在手里抱著的女嬰，就是他唯一的解藥！”
李水這番話的時候，渾身繃緊，面色猙獰，儒雅俊美的他瞬間迸發(fā)出了吞的氣概。
我被李水一連串的話語震懵了，呆呆看著懷里的嬰兒玄真子，喃喃問：“玄真子，能救我外公？”
“對。”李水?dāng)蒯斀罔F道：“當(dāng)年舜帝知道巫法即將凋零，便將法力分封進(jìn)了他的幾個巫奴體內(nèi)，又把他們遣到了北鎮(zhèn)山，讓他們世代居于此處，不得隨意進(jìn)入中原，胡家，得到的就是舜帝的不朽肉身。舜帝大德，北鎮(zhèn)蠻荒之地，高路遠(yuǎn)，常年苦寒，巫法的種子果然保存至今，今日我巫法重現(xiàn)，不正是該取走這本就該屬于我等的法力嗎？”
原來，事情的原委竟然會是這樣。
舜帝作為最后一位神巫，顯然是算到了自他之后，巫法會受到打壓甚至滅絕，所以在幾千年前就布下了這個局，將他的巫法種子傳于后人，也許就是我們，可……
“哇……”我懷里的玄真子又開始啼哭，伸手蹬腿，她的一只手從“襁褓”中探了出來，握成個拳頭，自自然然伸進(jìn)嘴里嘬了起來，看來，她餓了……
“米，把孩子給我。”身后又傳來熟悉的呼喊，我坐在雪地上回頭看，這次來的是胡三太爺。
胡三太爺看上去很狼狽，渾身都是傷痕，最嚴(yán)重的是他的目光有些呆滯，顯然是靈魂也受了些損傷。
胡三夫婦倆準(zhǔn)備了十幾年，傾全族之力布下了千狐幻大陣要跟李水決一死戰(zhàn)，看來終究還是打不過……
“把孩子給我吧，她是你的朋友，你忍心讓她死嗎？！”胡三太爺對我伸出雙手，悲悲切切哭喊。
我吃了一驚，腦海又開始混沌起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玄真子不是好好地躺在雪地上嗎？怎么我想沖進(jìn)她的識海，卻來到這么個古怪的地方？嬰孩又是誰？
我沒有理會他們?nèi)魏稳耍餍源蜷_第三目查看，這一看之下，我剎那變色，我懷里的嬰孩竟然是真實的，胡三太爺和李水也是真實的！
我原本以為，這應(yīng)該是某種幻境斗法，可事實卻大出我的想象。
“不！這不可能是真的！”我的神情瞬間變得瘋狂，嘶聲吶喊：“玄真子早就長大了，我外公也過世了，現(xiàn)在的局面毫無意義！”
“不，有意義的。”李水急了，指著我懷里的玄真子道：“你沒看出來嗎？你懷里的嬰孩是真實的，她的魂魄也是真實的！”
“可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轉(zhuǎn)過頭對著胡三太爺厲聲大喝。
胡三太爺面色瞬間變得灰暗，沉默片刻后：“我們……其實是在云真的夢里，而她的夢里還有個靈體，只不過不是屬于她的，而是……”
“是另一個云真的！”側(cè)旁又傳來女聲，這次來的是胡三太奶，她一身火紅，懷抱一只蜷著沉睡的狐貍，一步步踏雪走了過來。“這個云真才是不老之軀。”
如此我終于明白胡家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一個人形凡軀，一個不老靈體，等某一結(jié)合在一起后，才會成為一個完整的胡家仙。至于在玄真子夢里這回事……有些匪夷所思，我想象不出來。
胡三太奶走到我身前三米的地方，把熟睡不醒的狐貍輕輕放在了雪地上，后退到了胡三太爺身邊，夫妻倆一同滿懷希冀看著我，顯然是讓我做決定。
“那你又是在這里干什么？”我又轉(zhuǎn)向李水，現(xiàn)在似乎完全就是胡家的事了，李水為什么還要摻和？
一直到現(xiàn)在，李水都沒有任何舉動，只是默默看著，面對我的問題，他稍加沉吟，出了一句讓我無比震驚的話，“米，你以為，你的外公真的徹底死了嗎？”
我如同被人用大錘在靈蓋上砸了一下，眼前一黑晃了三晃，差點暈了過去。
李水繼續(xù)：“我原來設(shè)計的功法，和胡家有些類似，趙本勝吸走你外公修為的時候，實際上，他的體內(nèi)已經(jīng)有了一個分身，在他的葬禮上，被我取了出來，一直帶在身上。”
李水到這，抬起雙手猛然一振，竟然從身體內(nèi)振出另一個穿著身白色本裝的人，順著力道向前沖了幾步，撲倒在我的面前，一動不動。
看見這個人，我魂飛外，這正是我的外公，只不過看上去比去世時要年輕許多，大致就是我時候看見的模樣。
我從被外公帶大，對他老人家太熟悉了，絕對錯不了，這就是我的外公！他看上去一切正常，可就是感受不到一絲活性，這種狀況很難描述。
“外公啊……”沒想到還能再一次看到外公，我的熱淚奪眶而出，立刻哭了出來。
“米，只需把你懷里的靈體給你外公，他就能活過來，并且從此不死不老，做出你的選擇吧！”李水完，就退后一步不再話。
現(xiàn)在，三個人全都看著我，等待我作出決定，在我身邊，一邊是沉睡不醒的狐貍，另一邊是毫無活氣的外公。
我自己是個巫覡，知道李水的都是真的，只要按他的做，外公就真的會活過來，并且絕不會像趙本勝那樣，只是狐貍將會永遠(yuǎn)醒不過來。
如果我給了狐貍，那外公就再也沒有了復(fù)生的機(jī)會，他的這具身軀會逐漸腐朽，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我該怎么辦？
我懷抱著嬰孩，簌簌發(fā)抖，這個決定竟然意外的難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我的神情越來越疲憊，我們所有人都仿佛變成了泥塑木雕，而我懷里的嬰孩也不再啼哭，竟然睜開了眼鏡，帶和好奇打量我。
看著嬰兒的目光，我心中一動，那個疑問又涌起，為什么嬰兒會出現(xiàn)在我的懷里？這里是玄真子的夢，她是神一般的存在，可以制定規(guī)則，也就是，是她把嬰兒交到我手里，讓我作出決定的。
玄真子應(yīng)該是知道了這一切后，她也無法決定該怎么做，于是就把決定權(quán)交給了我……
想通了這一點，仿佛一切豁然開朗，我慢慢抬起了頭，深吸一口氣道：“其實，我們誰都沒資格決定她的命運，她也是有靈魂的，這個決定，只能由她自己來做出。”
完，我跪坐著，把嬰兒放在我面前的雪地上，身軀開始拼命用力，到了某個節(jié)點后，我的第三目位置被硬生生沖開，我的魂魄沖出識海，脫離了本體。我那沒了靈魂的身軀緩緩彎下腰，額頭輕輕觸在了嬰孩額頭上。
額頭剛接觸在一起，我那軀體本已經(jīng)緩緩閉上的眼睛猛然睜開，抱起嬰兒，緩緩站了起來。進(jìn)入我體內(nèi)的是靈體的魂魄，現(xiàn)在等于她抱著自己，要為自己選一條路。
我其實不知道這個靈體有沒有很具體的思維，也不打算知道，她自己的事情該由她自己做主，任何人都不該施加干擾。
我的軀體抱著嬰兒站了起來，目光迷茫，開始左右打量，現(xiàn)在變成了四個人默默看著她。
下一刻，“我”歡呼一聲，跌跌撞撞走向了沉睡中的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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