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色如水,揮灑人間。 丁勝戴好面具,據說他每次殺人的時候都是戴著面具或者面紗,從來不露臉在外面。 這已經成為了一種強迫癥一樣的生活習慣,動刀子則蒙臉。 “趙大當家,你看好了。八水刀,這刀法都是死水,死水的意思就是有去無回,最后池塘也會干涸,所以只是開始比較猛,遇到稍微厲害點的對手就必死無疑。” 品香居的院子里,丁勝站在趙川對面,教導他對刀法的理解。 丁勝不愧為一代大家,雖然自創了如毒草一樣風靡長安(也可能已經傳播得很廣了)的八水刀,但對這武藝的優劣還是心里有數,看得很清楚也很中肯。 趙川點點頭,作為長袖善舞的大當家,他自然對八水刀的優缺點了如指掌,雖然他并不會什么刀法。 “我這段時間又針對老的八水刀,變化出四種刀式,分別為風,云,雷,電,其中云和雷乃是虛招,為陰;風為正招,電為殺招,為陽,每一式有四種變化,正是應征了陰陽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說。” 趙川聽得云里霧里,不明所以的問道:“你說簡單點。這玩意好使不好使?” 丁勝啞然失笑,這趙川趙大當家還是那樣,什么事情都直指最核心的部分。 “一共十六招,招招都能完美克制八水刀。夾在四和十六之間的八,處境是進也不能進,退也不能退。” 丁勝略帶一些得意的說道。 哦,看來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被小混混追殺了。趙川心里松了一口氣。 “這刀法練好了,就算是高手也可以拼一拼,不過你根骨太差,能自保就不錯了,別想著逞英雄了。” 丁勝立刻嚴肅著臉對趙川說道:“看好了,你趙大當家聰明伶俐,我只演示一遍。” 臥了個槽,你多演示幾遍會死啊,你不是還指望著我幫你老婆孩子接到長安么?我要是路上死了怎么辦。 趙川心里充滿了對丁勝的怨念。 “叮咚,恭喜恭喜,宿主習得天涯明月刀。 獎勵說明:天涯明月刀出自武學大師,刀法怪杰丁勝之手,乃是他觀察日起日落,日月更替,風云變幻得到靈感而創造的,威力驚人,碾壓低端武學,街頭斗毆橫著走。 ” 聽到系統久違的聲音,趙川心里一喜,原來系統沒死,只是升級了,不能交任務也無法觸任務罷了,但領取獎勵的時候還是會有聲音。 腦子里一股強大的信息流讓趙川稍微有些眩暈。 “大當家,你自己演示一遍吧,我看看哪里還需要糾正一下的。” 丁勝直接把刀遞給趙川。 你丫的還真是不客氣啊,還好勞資有系統。 他接過刀,丁勝退后幾步,就看到趙川熟練的耍弄起來,心里一驚。 根骨不行,但看不出這家伙悟性倒還可以。 丁勝心中暗嘆道,謝公,我已經按你說的把鑰匙交給了一個能攪局的人,你果然是已經看不下去你四弟的所作所為了么? 倘若寶藏真被趙川得到,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必然交給苻堅或者向謝家攤牌,我已經把路引向謝道韞,少年愛色多少會有點動心。 但他如果被苻堅收服,獻出寶藏您這不是養虎為患么? 就算他真鬼迷心竅,您到底是交人還是不交人呢?謝道韞風華絕代,乃是謝家瑰寶,您就舍得送到這野小子身下褻玩么? 丁勝心里產生了一種憂慮。 謝安四弟謝萬,才華橫溢,野心勃勃,一直有讓謝家成為皇族,有做東晉司馬懿的心思,他也在桓溫軍中,手握大權。 他在家族中很有號召力,除了謝玄等年輕一輩俊杰以外,其余的謝家子弟基本都在他麾下。謝安雖然名聲在外,卻并不掌握謝家大權。 順帶提一句,趙川不知道的是,郗淑文的前夫,就是謝萬的兒子。 謝萬認為,司馬家能做的事情,謝家當然也能做,但這與謝安的政見不一致,于是謝安害怕家族分裂,出于大局考慮,隱居于東山,卻隨時觀察著形勢變化。 他擔心謝萬把謝家帶入深淵。 得到了寶藏,只怕謝萬會行當年司馬懿所做之事,政權無非是兵,財,人,糧,謝家土地多不缺糧,人才也有,就缺兵和財,很多數量的兵和天文數字的財,一旦有寶藏,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有錢可以賑災,有錢可以募兵,招募北方流民,制造軍備,有錢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如果有個人能打敗謝萬,然后能得到寶藏,自己就會出山,重整山河,把謝家拉入正軌,這就是謝安的打算。 有謝萬有寶藏,謝家將更猖狂,謝安不想看到,哪怕最后能改朝換代。 有謝萬沒寶藏,謝家野心大于實力,就像現在一樣,遲早萬劫不復,謝安想改變現狀。 沒謝萬有寶藏,自己出山收拾殘局,謝家如日中天,又溫潤如玉,這是最好的結局。 萬一沒謝萬了,寶藏也沒得到,那自己出山之后,只能讓謝家低調做人,等待時局變化。 丁勝并不像他對趙川說的那樣,被謝安逼迫,事實上,他不僅武藝出眾,而且極富謀略,乃是謝安最心腹之人。 在復雜的心思之下,丁勝看完趙川完成了四式十六招的刀法,心中暗自點頭。 幾年前他就注意到趙川不同尋常,就算處理街坊鄰里的小事,也頗有大家風范,于是刻意結交。現在他的進步果然神,已經得到苻堅的看中。 假以時日,必將一飛沖天。 正在丁勝傳授給趙川自己自創的絕技時,一些有野心的人也在醞釀一件大事。 風暴的中心正是藏有冉閔寶藏的洛陽! 洛陽乃是北方的中心,有著輝煌和燦爛的歷史,只不過此時的洛陽卻不是它輝煌的時候。 當年匈奴人攻破了洛陽,滅掉了西晉,衣冠南渡,流亡的司馬家在建康(今江蘇南京)建立了東晉。 此時洛陽在匈奴人手上。 后來羯族的石勒又滅掉了匈奴人建立的漢,占領了洛陽,洛陽就落到羯族人手上。 然后冉閔建立了冉魏國,冉魏又得到了洛陽,洛陽又回到漢人手里,但卻不是在東晉司馬家手上。 冉魏滅亡以后,一個叫周成的人,是冉閔手下大將,占據著洛陽,趁著天下大亂當起了洛陽的土皇帝。 氐族人的秦國,鮮卑慕容家的燕國,司馬氏的晉國,彼此間猶如東漢末年的三國一樣相持不下,這周成竟然美美的在夾縫中當土皇帝當得有滋有味。 不過他逍遙自在,有些人卻是看不下去。比如羌人姚襄。 說起這個姚襄,也是奇人。 姚襄乃是羌人,自幼有很高的名望,雄武蓋世,好學博能,以才能見識著稱。一言以蔽之,此人乃是兩晉異族劉玄德,只是未遇諸葛亮。 之前羌人和氐人都是名義上忠于晉國司馬氏的。 然后羌人的姚家和氐人的苻家搶關中,沒搶贏。于是姚襄投降了東晉,東晉把姚襄安置在譙城(今安徽亳州)。 由于他太拉風了,引起同僚中軍將軍、揚州刺史殷浩的嫉妒,殷浩派人刺殺姚襄,結果刺客被其感化(史書說的,作者君也覺得很離譜),告訴了姚襄殷浩的陰謀。 兩人怨恨就此結下。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殷浩看下藥迷不翻妹子,那干脆就請山雞啊浩南啊什么的出馬吧。 他帶大軍攻打姚襄,結果大敗,還被反殺。姚襄斬殺擒獲上萬人。 一不作二不休的姚襄大張旗鼓渡過淮河,駐扎在盱眙(今江蘇盱眙),招募難民,軍隊已經達到七萬人。 分設守宰之官,勉勵督促農桑,儼然自己當老大的做派。 隨后他派使者到東晉都城建康,陳述殷浩的罪狀,并自表謝罪。 這跟渣男推了妹子說我一定會對你負責是一個態度。表面忠誠,心里已經在尋找下一個目標。 東晉朝廷吃了大虧,但又是無可奈何,只得罷免殷浩,捏著鼻子認了眼皮底下的叛亂,名義上是自己的地盤,實際上無異于國中之國。 此時姚襄已經把目標盯到了北方的洛陽。姚襄是北方人,在離東晉如此近的地方,用朝不保夕來形容都不為過。 他可不認為吃了東晉的鮮嫩豆腐,對方就會放過他。這就是姚襄和苻堅所選擇的不同道路了,苻堅的皮是氐人的,但心卻是漢人的,他的目標是取代東晉,成為天下共主,成為地地道道的正統。 姚襄則剛好相反,雖然依附于東晉,但心里卻依舊認為自己是個羌人,他的目標只是仁義版的石勒,與其他那些入主中原的胡人并無二致。 通過反復權衡,姚襄認為只有洛陽那地方好,在夾縫當中左右逢源,又是天下中心,易守難攻。 而秦國的苻家,也是把目標選擇到了洛陽,打算趁著桓溫北伐的機會,一舉趁亂奪取洛陽。 燕國的慕容家怎么想不知道,但洛陽離燕國國境非常近,騎兵從邊境趕過來也就是一天的事情。 姚襄打算虎口奪食,結果會怎么樣不知道,但這一次風云際會,將會極大的改變一些人甚至某些勢力的運行軌跡。 現在短暫的平靜,所醞釀的是下一次大風暴!而且已經非常近了,差的只是一個契機! 對于這些天下大事,趙川并不知道,送走了丁勝之后,他脫下郗淑文的外衣,讓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自己則是坐在油燈前思考著丁勝說的那些話。 謝安目光深遠,謀略也是走一步看十步,這次去東晉,想來困難重重。 還有那寶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丁勝究竟是因為什么把寶藏的鑰匙給自己呢?丁勝雖然不是窮兇極惡之輩,但也絕非是介紹自己女友給哥們當小妾的二傻,他為什么會這樣,僅僅是因為恨謝安么? 這個理由有點牽強,趙川是不相信的。 從丁勝這件事就看得出來,不顯山不露水的謝安,跟剛猛霸道的猥瑣大叔王景略走的是兩個路子,一個是水,潤物無聲,一個是火,猛不可擋。 作為自己腦中年代大事紀年表中另一位經常屠版的老司機,謝安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輩? 想著想著,他吹滅了油燈,和衣而臥,抱著郗淑文睡著了。 半夜,醒來的寡婦美人看到輕輕抱著自己的乃是俊俏的趙川,把頭在他懷里舒服的拱了拱,安靜而甜蜜的睡著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沒有激情纏綿的情況下沉睡。 在遠離長安的堂邑(今南京市**區北),卻形同人間地獄一樣。 堂邑是東晉朝廷來安置陳郡來的南遷移民的地方。陳郡謝氏就是來自陳郡。到了這里,原本是世家大族的還是世家大族,原本的小康之家已經淪為徹頭徹尾的難民。 路邊到處是哀嚎的難民,那些世家的仆人經過卻如同避開瘟神一樣,沒有一個人愿意站出來賑災的。 “劉仕,你若是再不拿出錢糧賑災,這堂邑就要亂了!!” 一個長相俊秀的少年,身上卻帶著無可匹敵的銳氣,聲如洪鐘一樣讓人振聾聵,對著這位明顯是地方官的人吼道。 他已經怒沖冠,甚至不顧長幼尊卑。 “謝玄賢侄啊,你干脆把我殺了吧,那些世家大族不會搭理我的,朝廷不給糧食,難道我能變出糧食來么?” “唉!朝廷現在真是!那些世家大族也真是!唉!” 這位少年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因為他也是世家大族的嫡系子弟,如果說要推翻世家的統治,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謝郎,我回去找爹爹要一些糧食來賑災吧,你家阿姐讓你回一趟建康城說是有要事,不如我們先一起走吧,現在在這里也是于事無補。” 他身后一個溫婉的少女輕聲說道。 這少女面容清秀,身材也不算特別出眾,略有些消瘦干癟,但臉上的笑容卻讓人如玉春風,剛才還怒不可歇的謝玄聽了他的話就已經安靜下來了。 “也好,不知阿姐何事找我,我也在家里籌集些糧食過來,如果我有事的話,這件事你就看著辦吧。若姜妹子,我送你回建康吧。” 說完他也不理那個叫劉仕的地方官,領著溫婉可人的美人就出去了。 “唉,這些世家子弟,要么就心腸歹毒,要么就像剛才那兩位一樣,不知民間疾苦,何不食肉糜,哪里知道我這當地方官的,在某些大族眼里還不如一條好狗啊,唉。”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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